明绮觉得利用自己的机甲专利以及最近得到的赞助开设生产公司。


    楚之南在那次模拟实战训练的合作之后，向明绮申请，入股了明绮正在筹备的公司，成了他的合作伙伴。


    楚之南家虽然比不上黎盛野，但是也有一些家底，他将自己大部分的资金都投进了明绮的机甲事业中，甚至忙前忙后为明绮寻找公司选址。


    楚之南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看中的那个旧厂房，我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价格很合适。不过，我听说孟家也对那块地有点兴趣。”


    明绮眼神一凝。


    孟家？孟夏？


    孟夏在明绮得到莫斯图之星之后，就没怎么再找过明绮的茬，明绮还以为他偃旗息鼓了。


    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呢。


    明绮决定自己实地去查看那个旧厂房，如果合适的话，高价拿下，不行的话就换目标。


    但是还没到目的地，明绮就在学院门口被孟夏带着几个人拦住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莫斯图大名人明绮吗？”


    孟夏抱着手臂，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怎么，傍上了黎少，就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还学人开公司？”


    明绮的脚步顿住，他没有立刻反驳，只是缓缓抬起眼，直直看向孟夏。


    他厌恶孟夏这种无理取闹的纠缠，更不喜欢被强行与黎盛野捆绑在一起的论调。


    孟夏对自己的刁难都是因为黎盛野那个麻烦。


    对面的孟夏见明绮不说话，更加咄咄逼人：“你那个破烂机甲，别到时候赔得底裤都不剩，还得求着黎少养你。可惜不知道黎少还看不看得上你这个烂omega！”


    明绮眼神一冷，尚未开口，一个冰冷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孟夏，你的嘴要是不会说话，我可以帮你缝上。”


    黎盛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就像他一直跟在明绮身边一样。


    明绮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家伙，果然一直跟着自己吗？


    黎盛野站到了明绮身侧前方一点的位置，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目光凌厉，如刀般刮过孟夏。


    “黎、黎哥……”


    看到黎盛野，孟夏的声音都有些抖了。


    “他开公司，用的是他自己的技术和奖金，跟谁养不养没关系。”


    黎盛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另外，那个旧厂房，明绮要用。回去告诉你家里，那块地，孟家不必再费心。听明白了没？”


    孟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了几下，最终一个字也没敢说出来。


    他身后的跟班们更是噤若寒蝉，连头都不敢抬。


    黎盛野的目光没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说完便转向明绮，那迫人的气势收敛了些。


    语气飘忽：“我路过，碰巧。”


    明绮看着他，眼底没什么情绪。


    “谢谢，但不需要。”


    他绕过黎盛野，径直朝飞行器停靠站走去。


    那块地的情况，他需要亲自确认，没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纠缠上。


    黎盛野被他干脆地晾在原地，眼神沉了沉，却没再跟上去，只是盯着明绮挺直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见。


    “黎哥，你真看上明绮了吗……”


    孟夏不甘心地凑过来。


    黎盛野缓缓侧过头，看向凑到身侧的孟夏。


    那眼神里刚才面对明绮时残存的一丝温度，此刻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近乎实质的厌恶。


    “我看上谁，”黎盛野的声音压得很低，一字一句，清晰地砸进孟夏耳膜，“跟你有关系？”


    孟夏被他看得后颈一凉，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我……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


    黎盛野打断他，翻了个白眼：“孟夏，我之前懒得理你，是给你孟家留面子。不代表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那块地，是我给明绮的。”黎盛野的语气平淡，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不是孟家让，是我要。听懂了么？”


    孟夏脸色白了又青，手指掐进掌心，却不敢反驳半个字。


    黎盛野要的东西，孟家根本没有说不的资格。


    孟夏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恐惧，自己似乎……真的触到了黎盛野的逆鳞。


    黎盛野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


    他转身，丢下最后一句警告，便朝着与明绮离开相反的方向走去。


    “管好你的嘴，也管好你的人。下次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缝嘴就不只是说说了。”


    几天后，明绮顺利拿下了厂房购买权，迅速安排装修队伍对厂房做了维修翻新。


    机甲厂房门口的标志，是一道锐利的银色弧光划破深蓝背景，上面镌刻着“夜明星”几个字.


    夜明星是明绮的机甲公司的名字，也是他亲手打造的机甲的名字。


    明绮相信，这个名字将和自己的机甲一样，在机械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夜明星的开业，没有盛大的庆典，只有明绮、楚之南和几个最早招募到的眼神里带着光的技术员。


    +


    夜色深浓，夜明星厂房里，大部分区域已熄灯，只有核心组装车间依旧灯火通明。


    夜明星的主体骨架已经矗立，线条流畅而充满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明绮正站在数米高的工程梯上，亲手校准着机甲传动器。


    其他员工早就被他赶回去休息了。


    此刻，只有冰冷的金属、细微的机械嗡鸣，和明绮自己平稳的呼吸声相伴。


    他喜欢这种绝对的专注，能让他暂时抛开外界的一切纷扰。


    “你就不能找个时间正常睡觉吗？”


    一道声音突兀地在空旷的车间里响起。


    明绮手一停，没有回头，他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黎盛野。


    这几天黎盛野一直没出现在自己身边，但是明绮能够若有若无地感觉到有人一直在跟着自己。


    想来就是黎盛野安排的家伙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黎盛野从门口走进来，他似乎刚从某个正式场合离开，身上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领带也松开了些，看起来风尘仆仆，但那双眼睛在车间冷白色的灯光下，看起来清明且锐利，此刻正牢牢锁在明绮身上。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黎盛野。”


    明绮从工程梯上利落地下来，语气是一贯的疏离。


    黎盛野没理会他的逐客令，目光扫过初具雏形的“夜明星”，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


    他向前走了两步，离明绮更近了些：“我听说你的机甲事业最近正在招标？我觉得你需要一个更懂行的法务团队帮忙，或者……”


    “或者什么？”明绮放下工程刀，打断他，眼神微冷，“或者接受你的帮助？黎盛野，我说过，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


    黎盛野的声音陡然压低，手指着明绮放在一旁的资料。


    “你不需要，所以一个人在这里熬到半夜？？我看到你那边放着的文件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分析，你也在为这件事头疼不是吗?”


    “我怎么做，是我的事。”


    明绮语气淡淡，完全不想是一个正在焦虑投资的人。


    “而且……你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跟踪我，调查我，然后在我陷入困境的时候出现，施舍你的援手？”


    “立场？”


    黎盛野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半米。


    靠近了以后，明绮这才感觉到黎盛野身上有着微微的酒气。


    似乎醉意让黎盛野更加大胆了，一些以前不好意思说的话，全都一箩筐抖了出来：


    “明绮，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看着孟夏那种垃圾找你麻烦，看着那些不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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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的视线落在你身上，看着你一个人扛着所有事……你告诉我，我该用什么立场？”


    “难道要我像个陌生人一样，冷眼旁观？”


    这是他第一次，用近乎剖白的语气对明绮说话，像是在祈求。


    明绮怔住了。他设想过黎盛野的无数种反应，却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近乎无措的质问。


    车间里只剩下设备的声响。


    空气中，明绮和黎盛野气息无声交织。


    “我不需要你旁观。”


    明绮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也不需要你替我解决所有问题。黎盛野，我不是你温室里的花，也不是你需要征服的难题。如果你……如果你真的……”


    明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选择措辞，耳根在冷白灯光下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想法，那么请你先学会，尊重我的选择。”


    不是彻底拒绝，而是要求尊重。


    黎盛野瞳孔微缩，紧紧盯着明绮。


    那双向来沉静无波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还有一丝不容错辨的认真。


    他胸口那股无处发泄的郁躁，忽然奇异地平息了一些。


    尊重吗？


    黎盛野沉默了许久，久到明绮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用更强势的态度驳回。


    但黎盛野最终，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往后退开了小半步，拉开了那令人窒息的距离。


    “……很晚了。”


    黎盛野别开视线。


    “送你回去。别误会，只是顺路。”


    明绮看着他那略显僵硬的姿态，没有再说出拒绝的话，只是沉默地收拾好工具。


    两人前一后走出厂房大楼。


    深夜的凉风拂面而来，吹散了残留的金属和机油气味，也吹淡了空气中那缕交织的信息素。


    黎盛野的飞行器就停在路边，他先一步上前，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然后站在门边，等着。


    明绮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坐进车内。


    飞行器平稳升空，汇入稀疏的城市空中航道。


    密闭的空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没有了争执和对峙，只剩下一种陌生的、略显尴尬的静谧。


    “投资招标的事……”


    黎盛野目视前方，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提供几个可靠的公司和投资人的联系方式。只是联系方式，用不用，随你。”


    他没有再说帮你安排这类傲慢的话，而是迂回地提供联系方式。


    明绮侧头看向窗外飞速流过的光影，玻璃上模糊地映出黎盛野专注驾驶的侧脸轮廓。


    “嗯。”他极轻地应了一声。


    没有道谢，但也没有拒绝。


    黎盛野握着操纵杆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分。


    飞行器降落在学院宿舍区，明绮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明绮。”黎盛野叫住了他。


    明绮回头。


    黎盛野没有看他，视线似乎落在虚空某处。


    “你做的机甲，”他停顿了一下，“……很厉害。”


    说完，他仿佛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立刻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冷硬表情，只是微红的耳根暴露了什么。


    明绮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那个总是气势凌人、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黎盛野，原来也会有这样笨拙的时刻。


    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掠过明绮的眼底。


    他推门下车，轻声道别：“路上小心。”


    车门关闭，飞行器却没有立刻离开。


    黎盛野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明绮挺拔清瘦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门内。


    良久，黎盛野才抬手，有些烦躁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低低“啧”了一声。


    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