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惊讶地看向来人，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不讲规矩的。见状，他忍不住看向谢清晏，希望谢清晏能表个态。


    然而谢清晏只轻笑道：“抱歉，我允许他暂时插下队。”


    男人知道今天自己是没有希望了，他恨恨地瞪了坏他事的人一眼，转身离开。


    谢清晏支着脑袋，看向突然出现的男人，灯光下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像是落了满天繁星。


    “这位先生，你喝了我的酒，还把我的伴给吓跑了。”微微上扬的嗓音在缠绵的曲子里，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那杯酒太烈，对方又是一口气喝完的，酒劲直冲大脑。


    他看到那人身形晃了一下，单手撑着吧台，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从耳朵一路红到脖子根。


    他之前就注意到这个男人了，斯文英俊，藏在镜片后的眉眼像极了母亲画的那些山水画，是独属于东方人的古典美。每次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都会收回目光，低头喝酒假装看向别处。


    是个含蓄内敛又闷骚的男人。


    话落，谢清晏看到男人抬眼看向自己，镜片下的双眼有些红，仔细看能看到细碎的泪光，怕是被烈酒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透着股破碎的美感。


    他听到对方说：“我赔你。”


    谢清晏浅笑晏晏，桃花眼迷惑人心，语调慵懒，“哦，怎么赔？”


    “我把自己赔给你。”


    谢清晏轻笑，“先生，我说的是酒，你喝了我的酒，不应该赔一杯给我吗？”


    男人愣了一下，看了眼桌上已经空了的酒杯，晃了晃脑袋，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对调酒师说：


    “来一杯莫吉托。”


    谢清晏轻轻挑了下眉，要知道他刚刚要的可是一杯烈酒，一杯下去，不胜酒力的人，当场就得头晕。


    而这人居然点了杯这么清爽温和的酒？


    调酒师调酒的时候，他就那么侧身打量着男人。身量不错，比自己高一点，能勉强看到西服下肌肉的轮廓，胸腹紧实，看样子身材也还不错。


    他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对方明显知道他在打量，但依旧低着头不吭声，看着很是乖顺。


    他接过调好的酒，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看过来，谢清晏想到了四个字“剑眉星目”。


    “周默。”他说。


    一般这样的场合，是不会讲真名的，问名字不过是为了好称呼一些，就跟中文里的张三李四没有区别，只是大家会取个好听或是可爱的昵称，例如。


    “那我叫你默默吧，你可以叫我清清。”


    “清清？”


    虽然只是普通的名字，但谢清晏依旧觉得从对方嘴里说出来，让人很舒服。他给周默的杯里续了酒，然后用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下他的，玻璃相撞的清脆声音，就像是撞在了心口上。


    他笑着道：“抱歉，现在还不能亲。”


    对方咬字很清楚，并没有说错字，但不妨碍他曲解，甚至这昵称都是他故意取的。


    谢清晏仰头，酒液顺着滚动的喉结滑进身体里。


    余光瞄到男人盯着他脖子的眸子逐渐变得深邃，甚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后，谢清晏唇边笑意更深了。


    他喝了一口酒，挑眉看向对方面前的酒杯，“不喝吗？”


    周默已经有些晕乎，在谢清晏又一次碰了他的杯壁后，仰头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


    这次呛得更厉害了。


    谢清晏伸手过去，周默察觉到他的动作，侧头看过来，眼眶发红，唇咬得有些紧，看得谢清晏越发喜欢。


    向他示好的同性很多，但都没有这一个令人心动，所以他不介意来上一段。


    对方的目光灼热，谢清晏并没有半途收回手，而是撩了一下对方散落下来的碎发，随后摘下了对方的眼镜。


    他唇角含着笑，“你不戴眼镜更好看。”


    “你……”周默喉结滚动没说下去。


    “我也好看？”谢清晏倾身过去，眼带笑意，蛊惑道：“我也这么觉得。那你喜欢吗？”


    周默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曾经谢清晏也说过同样的话，问过他同样的问题，那时候他没有正面回答，现在……


    脑子里有个声音不停叫嚣着让他快点离开，现在的谢清晏太危险了，如果谢清晏想起来他是谁，后果不堪设想，然而理智已经逐渐脱离掌控，他的身体根本不愿意离开，也不想理那些烦人的声音。


    只会出现在梦里的场景陡然出现，他根本舍不得抽身，他太想要谢清晏的靠近了。


    周默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点了下头，声音低沉暗哑、痴迷又绝望。


    “喜、欢。”


    周默的下巴被抬起，他看到眼前的人越靠越近，他听见他说：“酒这么烈吗？人都开始迷糊了。”


    灼热暧昧的呼吸萦绕，他又听到那人贴着他的耳边问：“愿意跟我走吗？”


    周默怔怔地点了下头。


    谢清晏牵着周默起身的时候，常翰和范乐生都惊呆了。


    这……就成了？


    是gay的速度都这么快，还是晏哥的魅力太大了？


    “晏哥，你，你们？”


    “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


    两个直男在gay吧也不是很安全。范乐生打了个哆嗦，拉起常翰赶紧撤。


    酒吧旁边就有酒店，非常方便情到浓时的人们。


    门刚一关上，周默就被谢清晏摁在了门板上，细密的吻落下，周默的灵魂和身体互相拉扯，理智与情感更是打得不可开交。


    理智上他知道他需要远离谢清晏，他怕他的出现刺激到谢清晏，让谢清晏想起过去的事，但他的身体根本不想推开眼前的人，相反，他恨不得将人融入到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渴望谢清晏，渴望这个人的拥抱，渴望这个人的亲吻，渴望这个人的一切。


    他想要他——


    唇瓣暂时分离，额头相抵，呼吸急促，喘息声中好似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默默~”谢清晏只是无意识地唤了声，没想到怀里的人忍不住震了下。


    谢清晏轻笑一声，“叫个名字而已，这么敏感？”


    周默根本不敢看谢清晏的眼睛。


    谢清晏以为他含蓄又羞涩，再次轻笑了声，笑声通过胸口传递到周默身上，颤得人心口发麻。


    他侧头轻啄了下周默红透的耳尖，灼热的呼吸扑洒在耳内，引起怀里的人一阵颤栗。


    “宝贝，你是自己洗，还是我帮你洗？”


    这样的邀约太明显了，氛围暧昧到马上就可以进入下一步，然而酒劲上头，周默眼睫颤了颤，忍不住问出了那个最想问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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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之前也这样带人走吗？”


    谢清晏的那三年，他没有参与过，但他忍不住不妒忌，他阴暗地恨每一个可能出现在谢清晏身边的人，恨他们可以得到谢清晏的亲吻，可以得到谢清晏的爱抚，可以得到一切他想得到却触摸不到的东西。


    他在意，他在意得要死！


    然而在他问完这句后，谢清晏却松开了他。


    “第一次跟人出来？”


    周默迷蒙地抬头，心止不住下沉，所以谢清晏不是第一次带人出来？


    谢清晏退后一步，没了眼镜的遮挡，这个叫默默的男人少了些斯文，看上去更加硬朗一些，古典俊美的脸型，完全符合他的审美，尤其是红着的眼眶，很诱人，让他忍不住想欺负。


    他喜欢这个类型的男人，不然也不会将人钓出来。


    但，他不喜欢麻烦。


    见周默点头，他又皱眉问了句，“没跟别人做过？”


    周默听到他这个的问题，心口疼得要死，所以谢清晏这几年早就已经有了别人。他想揪出那个人、那些人，他恨不得将那些染指谢清晏的人都给砍了。


    他闭上眼睛，努力克制着要杀人的冲动，缓缓点了下头。


    在周默看来，他除了谢清晏确实没跟别人做过。


    但他闭着眼点头的样子，在谢清晏看来却完全是另一个意思，这个男人纯情得要死。


    他约了一个年近三十的成熟男人，本以为就算不是身经百战，应该也会很和谐，却没想到这人还是个雏。


    他只是来这里参加一个演出，明天就得飞去地球的另一边。因此即便这人再合胃口，他也不想沾惹上。


    他弯腰将刚刚扔在地上的外套捡起来拍了拍，随后点了一根烟，淡淡道：“你要是想住就在这住，不想的话，也没关系。”


    周默茫然地睁开眼，看着擦身而过要离开的谢清晏，完全没反应过来，“你，不继续了？”


    谢清晏闻言轻笑一声，最后还是忍不住侧身过去，轻轻啄了下他的唇，“宝贝，你不适合一夜情。”


    周默如遭雷击，被烈酒灌醉的脑子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他被谢清晏蛊惑，忍不住跟着谢清晏离开，满心满眼都是谢清晏，根本没去思考谢清晏这些举动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谢清晏已经忘了他，在谢清晏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在gay吧出现、长相还不错的陌生人，所以只说了两句话就要带自己离开。


    谢清晏早就不爱自己了，他只是在找一个泄欲的人而已，这个人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别人。


    他在谢清晏那里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只是个连姓名都不配被记住的陌生人。


    那句默默，根本不是爱称，只是个毫无意义的符号。


    周默身心俱震，他颤着声问：“你不喜欢干净的了吗？”


    谢清晏没听出他话里的异样，“宝贝，你这要求有点太高了，出来玩，健康才最重要。”


    出来玩？


    所以谢清晏只是玩玩而已？


    周默怔怔地看着他。


    他这个样子，更让谢清晏觉得他纯情，想着自己把人约出来，最后却把人家丢下，好像有些不太好。


    于是他解下手腕上搭配演出服的钻石手链，塞进对方手里。“抱歉。”


    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人。


    门外的人渐行渐远，门内的人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