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还以为认错了，没想到真是你。”男人笑了笑，盯着称尘淮沅手中的游戏币，一脸鄙夷，“我还想谁这么有钱，在这小破地方一口气买五百个游戏币，原来是你啊。”


    一块钱一个游戏币，尘淮沅想都没想张口就要了五百个。原本他还没觉得有多贵，可就这样被人说出来后，又忽然觉得这钱花的不值，纯属浪费。


    他心虚地撇了一眼钱辈，下意识后退。


    “你躲什么呀，这么多游戏币花得完么？”


    电影院就两台抓娃娃机，大概有五种类型娃娃，运气再不好也不至于一百个币就抓一个。


    他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也没考虑自己到底要哪个娃娃，都要还是只要其中某个特别喜欢的，重复的怎么办？


    但说到底，他花的都是自己的钱，真浪费了又关别人什么事。


    “嗯，我有钱，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男人被呛了一口，又碍于其他人在场，只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没想到几年过去，这小子便硬气了。


    怕不是旁边男人给他的底气？


    于是他试探地问：“尘淮沅，这么多年过去，你口味还是没变。”


    乍一听叫人摸不着头脑句话，尘淮沅却意外听懂了。


    不仅他懂，谢谈昇也被这句话点醒，有些吃味儿，冷眼瞧着眼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人。


    可他手被爆米花咖啡占据，没办法拉着尘淮沅扭头就走，只好原地等待。


    尘淮沅没钱的时候活得像孙子，外面都是惹不起的大爷，但如今翻身农奴把歌唱，也是有资本撑腰的人，有底气够嚣张，才不惯着他：“这么多年了，你也没变，还是那么招人讨厌。”


    男人一听顿时拉个脸，把尘淮沅拽到一边，搓了搓手心。


    “偷偷摸摸干什么，怕我揭你老底？”尘淮沅拍着他的肩膀，“放心吧，没人想听你那点破事。”


    他说完就走，也没注意郭毅捏着拳，眼里满是愤恨。


    都说的不到的最珍贵，可是在郭毅看来，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到。


    于是冲着站在后面排队检票的人大喊：“尘淮沅你就这么爱钱？”


    尘淮沅心里咯噔一声，藏在心底肮脏的过往如臭水翻涌而上。


    “也是，从小到大穷怕了，爱钱也正常。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因为眼前利益，好不容易从一个坑里爬出来，又掉进另一个深坑。”


    郭毅说的没错，尘淮沅就是一个视金钱如性命的俗人。


    但他俗的快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远大的航天科学梦变成了吃好玩好一夜暴富去周游世界的不切幻想。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他的脑子里没有对明天工作的安排，只有天上掉馅饼的美好愿望。他想，如果钱能生钱就好了。放一百块钱在抽屉里，起床拉开抽屉里面已经变成了一千、一万。或者他希望能楚然出现一个人，将一张空白支票狠狠甩在他的脸上，说：“随便填。”


    然后他一脸真挚望着对方，说：“我不会用，能换成现金吗？储蓄卡也行。”


    信用卡就算了，质朴的老实人怕控制不住花钱的**，让本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眼下，不切实际的幻想实现了，尘淮沅做梦都不敢这么梦的情况居然就这么水灵灵的实现了，这叫他怎么能不膨胀？！


    尘淮沅听着背后郭毅的呐喊声，没觉得丢人，他愿意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就是爱钱。因为这种不用小心翼翼算计每件商品价格的感觉，实在爽出天际。反而郭毅在电影院门口大喊大叫，吸引了无数异样的目光。


    他低头看了眼手上抱着的一桶游戏币，区区五百个，他眼里已经有点放不下了。电影院的娃娃机也一般，等看完电影他要去电玩城买他个几千，抓到爽抓到过瘾。


    “啧，还是太少。”


    谢谈昇站在后面，没听清尘淮沅嘀咕了句什么。随着人潮流动，他快速贴到耳边问：“什么太少？”


    “没！”尘淮沅被他吓了一跳，小鹿受惊似的不自觉动了动耳朵，“没什么……”


    有些话还是偷偷想，说出来怕钱辈觉得他贪婪。


    谢谈昇瞧着晃动的耳朵尖，笑了下。


    一场电影结束，尘淮沅情绪又高涨了些。他就是这样容易满足，但不至于被幸福冲昏头脑，没忘记他接下来要做的时，抱着一桶游戏币冲到娃娃机跟前。


    在其他小朋友被家长带着兑换游戏币时，率先抢占距离最近的娃娃机，然后豪爽地抓了一大塞到谢谈昇手里：“快帮我抓，一会没位置了！”


    谢谈昇看了眼即将蜂拥过来的小朋友们，淡定的一步跨到另一台娃娃机前。


    电影院只有这两台机器，还不能几个人同时抓。所以迟来的小朋友只能端着装游戏币的小盒子，看两个大哥哥抓出一个又一个娃娃，留下羡慕的口水。


    半个小时后，两人提着满满一袋娃娃，潇洒离场。


    尘淮沅提着娃娃，擦着机器走过，扭头说：“这也太多了吧，真不知道该拿这些娃娃怎么办！”


    谢谈昇温热的掌心贴着尘淮沅后颈，轻轻揉了下，什么都没说。


    回眸看见小孩投来无比羡慕的眼神，尘淮沅唇角一勾，随手掏出来一个小草莓送给小朋友。


    还鼓励小朋友说：“加油哦，再抓一个小苹果帮他们凑成一对。”


    “谢谢哥哥！”小朋友高兴的手舞足蹈，向带他来看电影的奶奶炫耀。


    随后他毫不犹豫丢进去两个币，机械爪子在上面晃啊晃，啪嗒，抓上来一个小苹果。


    他又惊又喜看着尘淮沅：“哇！哥哥的嘴开过光吧！好厉害！”


    尘淮沅揉了揉后脑勺，被小孩夸得有些害羞。


    谢谈昇握着尘淮沅的手，有些不耐烦：“再不走游乐场关门了。”


    “哦，走吧。”


    尘淮沅和小朋友再见，然后熟练地牵着谢谈昇走出电影院。昨天说好吃烤肉，但出门时他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等餐时，尘淮沅习惯性拿出手机拍照发到家庭群里。忽然想到游乐场关门的事，便打开小程序看了眼，原来游乐场二十四小时营业。


    “游乐场不关门。”他举起手机给钱辈看。


    谢谈昇目光从尘淮沅的手转移到泛着蓝光的宣传页面，淡淡道：“嗯，我忘了。”


    尘淮沅哦了一声，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低头玩手机。


    突然暴富之后，最大的乐趣就是消费。没一会的时间，尘淮沅已经网购了七八双名牌鞋，其中还有几双是给谢谈昇买的。从来没接触过高奢品牌，他就挑着几个经常听公司同事提起过的品牌买。


    一双鞋价格一两万，之前看都不敢看一眼，现在却觉得不过如此。


    美滋滋下单之后，他托腮看着钱辈。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他总觉得这张脸百看不厌。钱辈就是世界上最帅、最有品的男人。


    “傻笑什么？”谢谈昇忍不住问。


    尘淮沅却摇头。


    谢谈昇有些无奈。


    “为什么要坐对面？”


    “这样能看见你。”


    谢谈昇似有若无搓着左手无名指上浅浅的圈印，思索一会，带着对容貌的自知之明问：“喜欢看脸，还是喜欢我？”


    “喜欢你，所以喜欢看你的脸。”尘淮沅工作两年，没少听他身边同事如何溜须拍马，应付客户小词更是一套一套的，自然知道说什么话别人爱听。


    他本不喜欢虚情假意，拍马屁的事更是打死都干不出来，在职场却又不得不说一些违心的话，含糊立场远离纷争，又恰到好处。不会让人明显感觉出拍马屁。


    知世故却不世故。


    谢谈昇听着尘淮沅的话，明知道不是出于真心，却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修长的手指捏着勺子，搅了搅热汤。余光忽然一扫而过熟悉的身影，他有些按耐不住，着急想要确认一些事。


    “在电影院和你说话的那个男人，你们很熟吗？”


    听到这个人，尘淮沅眉头皱了下：“嗯。”


    “你讨厌他？”


    从他的表现来看，熟悉程度肯定不低，甚至有点反感，但还要仔细确认，避免误会。


    殊不知尘淮沅大脑已经宕机。


    提到讨厌，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道歉，但又不知道具体和谁道歉。转瞬即逝的片段像一股毫无征兆袭来的烈风，迅速从身体穿过，刮得人生疼。


    尘淮沅盯着手边的热汤，眼神略显呆滞，微张的唇瓣微不可察地抖了下。向来能说会道的人，在这一瞬被强制按下暂停键，导致语言系统无法继续运作。


    他没回应，谢谈昇也不催促，就静静等着。勺子在碗里打转，一下一下发出叮当响声。


    良久，尘淮沅动了动唇，两只手紧紧攥在一块，掌心相贴沁出一层薄汗，艰难地蹦出来两个字：


    “讨厌。”


    呼——


    谢谈昇悄悄呼出一口气，悬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冷刺终于随着这口气，吐了出去。


    他说：“宝宝，我去下洗手间，很快回来。”


    尘淮沅抬眼呆呆看着他，显然还没有从抓不住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张了张嘴：“哦……”


    谢谈昇起身离开座位，大步走向洗手间，看起来有点棘手。


    但他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点了根烟。


    方才如果看的没错，朝洗手间走过去的人应该是郭毅。谢谈昇就在这里，嘴里叼着烟，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


    餐厅温度较高，所以进门后脱了风衣外套。这会上半身只穿着尘淮沅挑选的浅色休闲毛衣，宽松不紧绷。其实不用挽袖口也能动手，但他怕弄脏。


    一根烟抽完，谢谈昇摸了摸下巴，心头有点堵，还想再来一根。他又掏出一根含在嘴里，正要点火时，郭毅从里面出来。


    谢谈昇吐了烟，扭了扭脖子。


    “郭毅。”


    郭毅正在洗手，闻声顿住。如果谢谈昇不叫他，他根本没有发现门口有道修长的身影。


    “你是……”郭毅盯着他的侧脸，觉得有些眼熟。


    谢谈昇大方，直接转过去允许他瞧瞧自己的正脸，最好能牢牢记在心里。


    “是你。”郭毅认出来这男人就是电影院里，和尘淮沅一道看电影的男人。


    谢谈昇把玩着打火机，往前走了几步，单手插兜审视郭毅。


    “好久不见。”


    郭毅一愣，“你认识我？”


    谢谈昇哂笑，何止。


    说起来，他俩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但他想，郭毅肯定已经不记得了，毕竟在电影院他都没认出自己。


    “他讨厌你。”


    “谁？尘淮沅？”郭毅不屑地笑笑，“谁在乎。”


    在电影注意力全放在尘淮沅身上，郭毅都没来得及仔细端详这个男人。仔细看看，发现他各方面条件还不错。


    “尘淮沅那个财奴，你看上他什么了？”郭毅舔了舔唇角，眼里泄出世俗的**，“你条件不错，但是找错人了。不如这样，你把它甩了，跟我试试，我保证让你有个爽翻天的体验？”


    后半句话，他几乎是贴着谢谈昇的耳朵说的。两人身高相仿，于是郭毅矮身用肩膀抵着谢谈昇。毛衣被蹭了下，紧实突出的优越条件顿时叫他睁大双眼。


    就这么盯着，郭毅竟然有些馋了，下意识伸手朝胸口抓去。


    谢谈昇攥住他的手腕，力道缓缓收紧，腕骨被充满力量的手指挤压，刺痛感随之而来。


    郭毅触电似的，身子一下就软了。


    “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爽？”


    郭毅似笑非笑盯着谢谈昇鹰隼般犀利的眸子，哑声说：“行啊，那就试试呗！”


    他喜欢同性，但只做上位，因为享受驯服的满足感。可若是眼前这个男人，倒也不是不能尝试下位。


    只是不容他幻想，谢谈昇就一把攥住郭毅衣服领口，将他整个人牢牢定在墙上。


    捏紧拳头毫不犹豫朝男人颧骨上砸去，第二拳眼睛，第三拳鼻梁。只听咔嚓一声，郭毅鼻孔开始刷刷流血。第四拳在嘴角，偏了点角度但不妨碍他咳嗽两声后吐出来一颗牙。


    “操——”郭毅总算明白这男人找他的真正目的，“给尘淮沅出气是吧！那婊.子他妈值得你这么做？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知道他跟多少人——”


    聒噪声戛然而止。


    谢谈昇双目猩红，死死捏着郭毅下巴，逼他把嘴巴最大程度张开，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松开领口捏着对方滑润的舌尖，整个扯出来，膝盖顶着小腹防止他中途挣扎逃跑。


    “真想把你这张烂透了嘴撕了，舌头拔下来喂狗！”


    谢谈昇额头青筋暴起，染上的鼻血顺着指骨流到手腕，像一条蜿蜒爬行的蜈蚣。


    “别用你这双恶心的眼睛看我，我怕忍不住挖出来！”谢谈昇抬了抬脚，盯着小腹的膝盖用力拧了一下。


    郭毅被固定在墙上，无法动弹，身体艰难地抖动，生理盐水从眼角滑落，流到被打裂的颧骨上，蜇得一阵一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