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淮沅捧着一沓红色钞票躺在床上，狠狠亲吻上面的数额。


    这沓钞票是他用一些旧物品回收换来的，他没想到两块旧手表和一些陈年铁皮就能换来一万多块钱，买家怕不是傻子？


    兴奋过后，尘淮沅冷静下来，高声赞扬买家良好品德，什么傻子，明明就是财神爷现世！


    “早知道废品这么值钱，我还累死累活上什么班！”尘淮沅不忘吐槽黑心老板压榨牛马，随后他抱着钞票在怀里揉了揉，“钱钱！我的钱！钱辈啊！我爱你！”


    我——爱——你——


    哗啦——


    钞票从他怀中脱落，散落一床。


    尘淮沅利落翻身小鸡叨米似的快速捡起钞票，但是钞票就像裹满滑夜的鱼，狡猾的从他手心溜走。


    “我的钱！”


    “死手，快捡啊！”尘淮沅狠狠拍打自己手背，发出啪啪的响声。


    他勾着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百元大钞，忽然一个黑影将他笼罩。


    尘淮沅顿了一下，抬头。发现有人逆光站在他床边，嘴角微微扬起，笑容邪魅。


    “不是，大哥你谁啊？脚挪挪，踩我钱了！”


    再低头时，地上和床上散落的钞票已经不一而飞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恍若幻觉。


    谢谈昇跪在床上，挑起尘淮沅下巴：“要钱？”


    尘淮沅点点头，他的眼里只有钱。压根不管谢谈昇从哪来的，怎么进到他房间里，又是怎么出现在床上。于他而言，钱才是一切。


    钞票可不能凭空消失，只可能是被眼前这个谢谈昇拿走藏起来了。尘淮沅警惕地盯着他：“你谁啊？”


    谢谈昇蹙了蹙眉头：“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尘淮沅摇头，一巴掌拍开谢谈昇的手，将他反压在身下，掐住脖颈，“是不是你把我钱拿走了！靠，快还给我！”


    “呵……”谢谈昇冷笑一声，深色眸子微微眯起，“刚刚还说爱我，现在就说不认识我？”


    尘淮沅猛然一顿。


    骗鬼呢！


    “有病吧！我爱的是钱，关你屁事！”


    谢谈昇掐住他的手腕：“我就是。”


    尘淮沅：“……”


    靠，真她妈是失心疯了，他才会有一瞬间，以为手里的钱复活了。但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美事，这家伙……入室抢劫还差不多。


    “你到底说不说，把钱藏哪了！”尘淮沅坐在谢谈昇身上逼问，黑色矜贵的西服被揉得皱皱巴巴，里面的衬衣敞开露出锁骨。


    他压着谢谈昇双手，解开皮扣抽掉皮带，在他手腕上绕了两圈，牢牢扣上。


    “不说我就报警了！”


    终于想起要报警了么？谢谈昇想。


    他说：“在我兜里，你摸摸。”


    尘淮沅撇了撇嘴，半信半疑摸进谢谈昇裤兜里，果然摸到一沓沉甸甸的东西。他掏出来，是捆好的红钞票，目测有二十来张。


    “不对，我有一百来张，你这才……”他用双眼数着手里薄薄的钞票，“二十四张！”


    足足少了一百零九张！


    “小财迷。”谢谈昇低笑一声，继续，“一百多张有什么用，迟早会花完，但是我不一样，每天都能给你二十四张。”


    尘淮沅有些动容，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有些怀疑，难道财神爷真的现世了？


    “你到底是谁？！”


    “你的前辈。”谢谈昇说，“你说你爱我，这还不到十分钟，就不肯承认了吗？”


    钱辈？他手上的票子真的活了？！


    尘淮沅有个远大的梦想，就是希望有一天他可以拥有数不清花不完的钱。如果钱钱能变成绝世大帅哥，和他谈一场美美的恋爱，每天夜里按着他的后脑勺，将大把钞票甩到他脸上，狠狠地羞辱：“男人，拿去花！”


    只是他从未想过，会有梦想成真的一天。


    钱钱变成了绝世大帅哥，完全是他喜欢的类型，禁欲，风骚，斯文败类，还有点霸道。


    那下一步，是不是该爆金币了？


    尘淮沅想着，不由地笑出了声。


    谢谈昇盯着他傻傻的表情，扭了扭手腕，皮带滑落。他一只手按着尘淮沅后脑勺，另一只手抓着他纤细的手腕往左边没掏过的口袋伸进去。


    “摸到了吗？”


    尘淮沅眼睛一亮，这滑滑的手感……


    “还有！”他捧着钞票献上自己最真挚的吻。


    数了数，总共有四十六张。


    “你……你真的会爆金币！”尘淮沅忘记自己还坐在谢谈昇身上，兴奋地扭了扭屁股，狠狠捏了把自己的脸，没有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钱辈！我好爱你！”


    这世上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如果有，那就是给的不够多。


    “钱拿到了，是不是该从我身上下来了？”


    尘淮沅后知后觉，尴尬地抓了把头发，笑着起身，乖乖坐到旁边，小心翼翼把每张纸币折好放进抽屉的存钱盒里。


    存钱盒是他自己用旧铁皮做的，外面过了一层塑料布，用颜料画了些漂亮的图案，再用黑色记号笔写上“存钱罐”三个字。


    幼稚得像小孩。


    铁皮盒只进不出，用了好多年，上面的锁有些生锈。


    做完这些，尘淮沅歪头看着谢谈昇笑了下：“钱辈，你知道吗，我有个梦想！”


    谢谈昇挑了挑眉，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说来听听。”


    以前从来没有人愿意听尘淮沅滔滔不绝，每当他说起梦想二字，身边的人总会跑的一干二净。突然有人愿意听他伟大、华而不实的梦想时，竟有些动容。


    他眨了眨眼，一脸天真说：“我从小就梦想赚大钱，赚他个几百万几千万！但是长大后发现，赚钱实在太难了。所以我呢，就稍微缩小了那么一点。”


    “有多小？”谢谈昇问。


    尘淮沅竖着两根手指比划，分开约五厘米：“这么小吧。”


    “我现在不想着赚几百、几千万，小时候总觉得赚钱事件很容易的事，所以飘了点。现在，我要赚钱存钱，足够支撑我不工作到养老。”


    谢谈昇没觉得这二者有什么区别，但还是耐心听他说完。


    “所以你是想提前把养老的钱赚个够？”


    尘淮沅想了想，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现在就挺想开启养老生活的。


    他颓废地趴下去，下意识枕在谢谈昇腿上，“我只是不想工作，工作好累。黑心老板只会压榨我，烦死了！所以我想要多多的钱，然后炒掉那个黑心老板。如果可以，我还想骑在他头上，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这方案做的跟屎一样，拿回去重做！」”


    谢谈昇点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过了一会，他又说：“骑他头上就算了，你是我的，谁都不可以碰。”


    尘淮沅嘿嘿笑了几声，声音都有些含糊：“钱钱，你好霸道！”


    谢谈昇淡淡嗯了一声，在他脸上捏了捏：“但是你可以骑到我头上。”


    “嗯？”


    尘淮沅反应了好一会，才听明白他什么意思，登时羞红了脸。


    “我我我，我可是个正经人！”


    “想什么呢？”


    谢谈昇按着他的后脑勺，扣到怀里，下巴蹭着毛绒绒的发顶。


    “没什么。”他说，“累了吧，休息会。”


    尘淮沅整理家里的旧铁皮，一宿没睡，这会舒服地趴在男人怀里，听着语调轻缓的歌声，不知不觉入了迷，没一会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下午六点。


    厨房传来饭香，闻着像炖了一锅鸡汤，还有……茄子烧肉。


    尘淮沅坐在床上，努力睁开一只眼。卧室拉了窗帘，黑漆漆一片。闻着饭香他肚子有点饿，可是他一个人住，又不太会做饭。


    只能干饿着。


    不过可以点外卖，只是没那么香。


    熬夜之后补觉没什么大作用，不管睡多久醒来还是一样头痛。唯一的好处就是做了场美梦，他梦见钱钱变成自己恋人，还爆了好多金币。


    尘淮沅揉了揉脑袋，又傻笑着坐了十分钟，脑子才渐渐清醒，两只眼睛总算都能睁开了。


    他光着脚下床，拖鞋整齐摆在床边还是被忽视。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锅香香的鸡汤，里面一定还放了他最爱的羊肚菌。


    “醒了？”谢谈昇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刚拉开门就看见尘淮沅打着哈欠往这边走，头发乱糟糟的。


    听到声音后，尘淮沅愣在原地。


    眼睛瞪得圆溜，比刚才还要清醒。


    这是什么情况？！


    “钱……钱钱……”


    谢谈昇也是一愣，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还记得我？”


    尘淮沅点点头：“你是钱辈！”


    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我靠，你真的变成人了！”尘淮沅一把扑进谢谈昇怀里，蹭了蹭，“美梦成真了……”


    谢谈昇反应两秒，扣住尘淮沅后脑揉了揉，动作轻得不像话。


    “嗯，梦想成真了。”


    “钱辈！我喜欢你，我爱你！”尘淮沅没喝酒却带着醉意，平时羞愧不敢说的话今日没皮没脸全都吐了出来。


    心道：钱钱是我的，我爱钱钱，就是要大声说出来！别等哪天财神爷以为他不喜欢，统统收回去。


    “好了，洗手吃饭。”谢谈昇推开他，转身进厨房把鸡汤盛出来。


    尘淮沅挤进厨房，凑到锅前猛吸一口。原来这香味是从自家厨房传来的，还有他爱吃的茄子烧肉。


    “钱辈，你是海螺王子吧！”


    谢谈昇捏着他的脸，强调：“我是你最爱的前辈。”


    尘淮沅满意地笑笑，霸道的钱辈，他喜欢。


    鸡汤端上桌，茄子烧肉也已就位，两碗白米饭，其中一碗压得相当瓷实。但是吃它的人却迟迟没有上桌，转眼一看竟然还赖在洗手间，水流声哗哗响。


    谢谈昇放下手机走到洗手间，从后面抱住尘淮沅。打好泡沫握住他的双手，仔细搓洗。


    “洗这么慢，高兴傻了？”


    尘淮沅摇头，又点点头：“我只是没想到，太神奇了！”


    不过他想，书上写人会重生，又或者穿越到另一个世界。那他的钱钱变成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谈昇没再说话，将尘淮沅的手搓洗干净后，放到水流下冲掉泡沫，擦干就可以上桌吃饭。


    坐到餐桌前，他又眼睁睁看着钱辈拉开椅子做到旁边，拿起勺子投喂。


    “又不是小孩，不用喂我。”


    “乖，张嘴。”谢谈昇躲掉他伸来的手，执意要将这勺鸡汤喂到嘴里，“在我眼里，你和小孩也差不多。”


    尘淮沅有些别扭，但还是乖乖张嘴喝下鸡汤。该说不说，这手艺绝对比他前些年吃过的食物要美味许多。


    于是他张了张嘴，凑过去：“还要。”


    谢谈昇端着碗，又舀了一勺鸡汤喂到他嘴里。


    “好喝？”


    尘淮沅点头：“超级好喝！”


    这无疑是谢谈昇听过的，最好的一次评价。


    “再尝尝这个。”谢谈昇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喂给他吃。


    尘淮沅同样给予了最高评价。


    随后，谢谈昇端起那碗瓷实的白米饭：“乖乖吃掉。”


    尘淮沅皱眉，有些为难。


    他饭量不大，刚刚喝了一碗鸡汤，剩下的空隙本来就不多，还要塞下这么一大碗白米饭，简直酷刑。


    “吃不下。”他如实说。


    谢谈昇脸色忽然一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尘淮沅，摆明了要他全部吃完。


    尘淮沅被盯得心里发怵，不得不接过米饭。谁知谢谈昇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又往碗里加了菜和肉。


    “要乖乖吃饭，才有力气赚钱。”


    尘淮沅：“……”


    “我都有你了还赚什么钱？你就是钱，你变给我啊！”


    “你当我是来扶贫的？”


    尘淮沅眨着水灵的大眼睛：“难道不是吗？”


    不然你变成人来干嘛！


    谢谈昇被气笑了，无奈道：“爆金币可以，但是你得听话。”


    “我听话，我超听话！”


    谢谈昇挑眉：“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违抗命令？”


    尘淮沅心虚，悄悄把碗拿上来，好不容易勾过来的圾桶又被他一脚踹回餐桌对面。饭菜没能偷偷倒掉的后果就是，被逼着全部吞进自己肚子。


    饭后收了碗，他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摊开手心，眼巴巴望着钱辈。


    谢谈昇心领神会往他手里放了十张百元大钞。


    “乖，看会电视，我去洗碗。”


    “去吧去吧，爱你钱辈！”尘淮沅举起双手笨拙地比了个难看的心。


    原来真的有人能无缘无故散财。


    谢谈昇回头看了眼嘴角快要翘到天上的笨蛋，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爱人该有的态度，分明爱钱更多。


    不过也好，至少他还爱钱。


    尘淮沅自然没有留下看电视，他屁颠屁颠跑进卧室，把票子一张张塞到从铁皮盒里，塞完后举起来晃了晃，重量加了不少。


    散财童子现世，小铁皮盒可能过不了多久就承受不住了，得再做一个。


    可是铁皮都被他卖了，上哪再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