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夜半侍疾:疯批初显

作品:《穿越后,偏执摄政王非要娶我

    从澄心斋回到锦兰院的那段路,沈清辞走得格外缓慢。夜风拂过,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后背那层被萧绝目光逼出的冷汗,此刻黏腻地贴在衣衫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他知道了。


    他不仅知道她昨夜去过听涛苑,更是直接出言警告。那话语中的冰冷与掌控力,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收紧。她原本以为自己在暗处,尚有一丝辗转腾挪的空间,此刻却仿佛**裸地暴露在猎人的准星之下,每一步都可能触发致命的危机。


    “王妃,您回来了!”春桃和夏荷一直焦急地等在院门口,见她安然归来,明显松了口气,但看到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凝重的神情,心又提了起来。


    沈清辞摆了摆手,没有多言,径直走入屋内。她需要冷静,需要重新评估形势。萧绝的警告意味着什么?是禁止她再探查,还是……这本身也是一种试探?


    晚膳依旧简陋,但她已无心计较。草草用过几口,便屏退了丫鬟,独自坐在灯下,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动着,脑海中飞速运转。


    硬碰硬是下下之策。示弱求饶?恐怕只会让那个男人更加鄙夷。她必须找到一种方式,既能化解眼前的危机,又能……在他设定的“规矩”内,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锦兰院仿佛成了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只有烛火偶尔跳跃一下,映照着她沉静的侧脸。


    就在更漏指向子时,一阵急促而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不是春桃或夏荷惯有的节奏。


    沈清辞心头一凛,瞬间警觉。她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后,压低声音:“谁?”


    门外是墨羽那特有的、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王妃,王爷旧疾突发,传您即刻前往听涛苑侍疾。”


    侍疾?


    沈清辞瞳孔微缩。白天刚警告过她,夜里便传她侍疾?是病情真的突然加重,还是……这本身就是警告的一部分?一场针对她的、危险的考验?


    她没有犹豫的余地。“稍等,容我更衣。”


    她迅速换上一件深色的、便于行动的常服,将长发随意挽起,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墨羽依旧是一身玄甲,面无表情地站在夜色中,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


    “带路吧。”沈清辞的声音平静无波。


    再次走向听涛苑,心境与昨夜已然不同。昨夜是暗中窥探,带着好奇与评估;今夜却是明面应召,前途未卜,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之上。


    听涛苑外守卫森严,但院内却异常安静,甚至透着一股死寂。墨羽在寝殿门外停下脚步,低声道:“王爷不喜人多,属下在此等候。王妃……请自行入内。”他的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同情?


    沈清辞的心沉了下去。她定了定神,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殿门。


    殿内的景象,让她呼吸一窒。


    与外间的井然有序截然不同,寝殿内一片狼藉。倾倒的灯架、碎裂的花瓶、散落一地的书卷奏折……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的席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暴戾气息。


    而在这一片混乱的中心,萧绝斜倚在宽大的床榻边,并未躺下。


    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寝衣,衣襟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小片紧绷的胸膛。墨发凌乱地披散着,几缕被汗水浸湿,黏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侧。他一只手死死地按着自己的额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另一只手则无力地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


    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起头。


    那双平日里深邃锐利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翻涌着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狂乱与痛苦,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与克制。他的眼神没有焦点,却又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存在,像濒死的困兽锁定了他视线内唯一的活物。


    “滚……”他从齿缝间挤出嘶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杀意和排斥,“都给本王……滚出去!”


    然而,他的身体却因为极度的痛苦而蜷缩了一下,按着额角的手更加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头骨就会被他自己的力量捏碎。


    沈清辞站在门口,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眼前的萧绝,危险、脆弱、失控,完全符合外界关于他“疯批”的传闻。她毫不怀疑,此刻若有人轻易靠近,可能会被他失控之下撕碎。


    但她不能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视满地的狼藉和那骇人的气息,轻轻关上了殿门,将外界隔绝。


    她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就站在门边,用尽可能平稳、温和,不带任何威胁的语气开口:“王爷,妾身沈清辞,奉召前来侍疾。”


    她的声音在这片狂乱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和突兀。


    萧绝猛地转头看向她,血红的眼睛里充斥着暴戾与不解,似乎不明白这个渺小的女人为何不害怕,为何不逃走。


    沈清辞没有回避他的视线,继续用那种平和的语调说道:“王爷,头很痛,是吗?试着放松一下,呼吸……深呼吸……”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她的动作很轻,很慢,确保不会被他视为突然的袭击。她的目光始终保持着与他的接触,没有恐惧,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纯粹的、试图沟通和安抚的专注。


    萧绝死死地盯着她,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似乎在警告她不要再靠近。


    但沈清辞没有停下。她赌的是他残存的理智,赌的是昨夜那隔窗一眼后,他对自己产生的那一丝微妙的好奇。


    终于,她在离床榻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既不至于让他感到被侵犯,又能让她看清他的状态。


    “王爷,”她再次开口,声音放得更柔,“或许……您可以试着相信妾身一次。妾身略通一些缓解头痛的方法,不会伤害您。”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示意自己手中空无一物,姿态全然无害。然后,她依据现代学过的、针对紧张性头痛的穴位知识,试探性地、用极其轻柔的力道,隔空指向自己太阳穴和颈后的位置。


    “是这里……疼得最厉害吗?”


    奇迹般地,在她平和的声音和那看似毫无威胁的指引下,萧绝眼中那狂乱的风暴,似乎有了一丝减缓的迹象。他虽然依旧紧绷如铁,但那骇人的低吼声渐渐停歇了。他那双血红的眸子,依旧牢牢地盯着她,但其中的毁灭欲,似乎被一种更深沉的、混杂着痛苦和探究的情绪所取代。


    他没有回答,但那细微的变化,已经足够。


    沈清辞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再次向前迈了一小步。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却坚定地、轻轻地按向他自己正死死按压的额角附近的一处穴位。


    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他整个身体剧烈地震颤了一下,肌肉瞬间绷紧,仿佛下一刻就会暴起。


    沈清辞屏住呼吸,没有退缩,指腹用着恰到好处的力道,缓慢而坚定地揉按起来。她的动作生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节奏。


    一下,两下……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


    渐渐地,她感觉到手下紧绷如石的肌肉,似乎有了一丝丝松动的迹象。萧绝那沉重而紊乱的呼吸,也开始变得稍微平缓了一些。他依旧没有闭上眼,但那骇人的目光,却渐渐从狂乱,转变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强烈依赖和独占欲的凝视,牢牢地锁在她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按着自己额角的那只手的力道,终于松懈了下来,无力地垂落。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向后靠在床柱上,缓缓地、极其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虽然眉头依旧紧蹙,但那份择人而噬的疯狂,已然退去。


    沈清辞不敢停下,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心中却已是一片惊涛骇浪。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就在她以为危机暂时解除,暗自松了口气时,萧绝却忽然毫无征兆地抬起手,一把握住了她正在他额角按压的手腕!


    他的手掌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如同铁箍,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沈清辞浑身一僵,心跳骤停。


    他睁开眼,那双眸子里的血色已褪去大半,恢复了幽深的黑色,但其中翻涌的情绪却更加复杂难辨。他紧紧地盯着她,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确认: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