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拜别
作品:《重生后前妻她又准备好攻略我了》 “嗯?”苏萦茫然地眨了眨眼。
“不冷。玩得我们都出汗了,像你这样干坐着才冷。”
他盯着她的脸,好像怕她撒谎似的,拉过她的小手轻握了一下。
倒真的是热乎乎的。
大量失血的人的手才是冷的。
一盆盆血水从产房里端出来,一盆接一盆,带走她的体温。
“…别到水边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胡话。”苏萦嫌弃地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大喇喇地把手背覆在他额头上:“你是不是又发热了?”
他偏头躲了一下,她没让他得逞,扳着他肩膀实在地摸到了他的额头。
触手微凉,是单纯的说胡话。
她更慌了。
“萧征!”她紧张起来:“我听说一直盯着雪看会发疯的!”她捂住他的双眼:“快别看了!”
萧征轻轻扒下她的手,望向前方皑皑白雪下一望无际的官道:“有辆车朝这边过来了。”
不是一辆,是许多辆,行色匆匆,毫无秩序地挤作一团,形成一条仓皇凌乱的车队,正从他们本应前进的方向狼狈地折返回来。
“前面过不去了!快调头吧!”领头那辆车的车夫远远望见他们,便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大喊:“前面镇上出大事了!地龙翻身,山崩地裂,路全毁了!”
……地龙翻身?
萧征周身一震,从头到脚打了个寒战。
天德五十年冬月初二,钦天监急报:“天相奇诡,荧惑犯斗,星宿异位,恐有大灾降生。”
当夜,京郊地动山摇,城郭屋舍倾塌无数,压毙者逾千。三日后,大朔皇帝萧弘德,崩逝。
记忆的碎片裹挟着前世的寒风与哀恸,凶猛地撞进脑海。那时他年轻气盛,听闻灾情,一心只想救民于水火,主动请缨前往赈灾,未曾守在父皇身边。待他接到噩耗,星夜兼程赶回京城,面对的只有满目缟素,苍凉刺骨的灵堂,和父皇那具再也不会对他微笑,对他斥责,对他寄予厚望的冰冷尸身。
那种刻骨的遗憾与锥心的悔痛,数十年如一日纠缠着,折磨着他,即使重活一世,也从未真正消散。
不……不会的!萧征用力闭了闭眼,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今生不同了!父皇中毒的根源已找到,虽暂无药引,但其他对症之药已用上,太医院精心调护,情况应当已经稳定。或许,今生他已改变了父皇的命运。
但万一呢?万一这场突如其来的灾劫,再次成为拖垮父皇病体的最后一根稻草?
万千思绪电转而过。不过瞬息之间,萧征已强行镇定下来,眸中恢复清明与决断。他迅速跳下车,冲向拄着双拐才走到车后的袁鸣:“袁鸣,你即刻带上药引,护送姑娘们绕路而行,务必以最快速度安全返京,把药引交给温郎中!”
“殿下,那您呢?”袁鸣急问。
“我要去前面看看。”萧征的目光坚定地投向灾患发生的方向:“身为万民供养之人,百姓罹难,我岂能袖手旁观?你们速速动身,尽快抵京!”
“是!”袁鸣抱拳领命,即刻便要叱马启程。
“一起去。”苏萦站着没动。她惦记着父亲给的第三个锦囊任务尚未获得,若此番跟着回宫,再想出来恐怕不易。可她的眼扫过萧征紧绷的嘴唇,这男人又摆出一副不可撼动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好歹让我们送你过去。你自己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去?还没等走到那里,先冻僵了。”骄傲的姑娘难得想出折中的办法。
一道狰狞骇人的巨大裂口横亘在官道上,翻过这里,便是满目疮痍的灾区。目送着载有药引和女眷的马车辘辘远去,消失在路的尽头,萧征心下稍宽,轻叹一口气。
“好了,她们都走远了!”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吓得他双肩一抖。
萧征转过身,一眼看到自己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
苏萦仿佛浑然不觉,还装模作样眯着眼极目远眺着她们的马车,极自然地随口问:“咱们从哪儿开始?先去本地县衙了解了解情况?”
“苏萦!”萧征咬牙切齿。他现在若有千钧神力,一定一把抡起这姑娘扔到马车上去。
他眉头紧锁,压低了声音:“此处危险,灾后情势复杂,我无暇分心顾你!”
“说得好像我会给你添麻烦似的!郭娑是谁救的?曹州县令是谁找的?灾区不一定缺你一个军人,兴许缺我一个郎中呢?”苏萦不耐烦地提裙绕过翘起的地面:“一会儿我忙起来,谁没空管谁还不一定呢。别磨磨蹭蹭了,快走吧!”
她这反客为主的小模样真是气得人牙痒痒。萧征气极反笑,轻哼了一声,无奈跟上她的步伐。
灾难发生在今日清晨,许多人还身在梦中,措手不及。满地的残垣断壁,幸存者彷徨地唤着亲人的名字。
两人进得镇上,附近的皇城守卫军已前来支援,合力搬开坍塌的屋顶,寻找着幸存者的踪迹。满载着救灾物资的车队辘辘驶来,苏萦一眼看到箱子上贴着醒目的“蘇”字标记,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底气:一会儿自会有人“管”她。
想到此处,她虽脚步紧跟萧征,目光却敏捷地在人群中逡巡起熟悉的面孔。
萧征依循前世积累的经验,迅速投入到紧张的救灾指挥中。他找到当地幸存的里正和驻军头领,指导他们如何快速有效地疏通主要道路,如何利用现有材料搭建能抵御风寒的临时窝棚安置灾民,如何组织人手挖掘被埋者,反复强调:“大灾之后,必防大疫!立刻组织人手,搜集柴火,架起大锅,熬煮避疫汤药,凡幸存者,救灾者,皆需饮用!务必注意饮水洁净,掩埋人畜遗体,防止冻馁之下疫病横行!”
越近京城,萧征的那枚皇子印信就更好用。毕竟,谁敢在皇城根底下冒领皇子之名呢?一旦被人揭发,九族的脑袋可要像下饺子一样掉。
无需他们多费口舌,当地残存的官吏与前来增援的兵丁很快被组织起来,救援和灾后事宜开始缓慢但有条不紊地推进。
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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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身先士卒,苏萦也不肯闲着。两人跟着一队官兵,牵着嗅觉灵敏的军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残垣断壁间搜寻可能存在的生命迹象。
忽然,一条军犬在一处彻底垮塌的屋舍废墟前停下,对着瓦砾堆狂吠不止,前爪不住刨地。众人围拢过去,只见断裂的房梁和厚重的土墙之下,隐约露出一角衣物。兵士们小心搬开一些碎砖,看到下面压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相拥在一起,身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土,早已僵硬不动,宛若两尊刚刚烧制出来便遭劫难的泥塑。
“没气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探了探,摇摇头,“你看,流了这么多血,男的脑袋都开花了……唉,走吧,待会儿再把尸体拉出来,先去救活的人。”众人面有不忍,但救援资源有限,众人便都纷纷离去,前往下一处地点。那军犬却仍对着那对夫妻的方向呜咽低吠,不肯离去。
“等等。”萧征和苏萦几乎同时察觉出异样。
苏萦指着瓦砾堆,呢喃声发着抖:“那面墙砸下来,怕是有千斤重……可她的背弓起那么高。”
萧征心头一震,瞬间猜到了苏萦的意思。他立刻上前扒开瓦砾,向着那对血肉模糊的男女跋涉。
他怕二次塌陷,勒令苏萦站在安全处等着他,苏萦只好揪着一颗心,眼巴巴地紧盯着他的背影。
萧征屏住呼吸,避开可能松动的碎木断砖,艰难地靠近那对夫妻。男人额头确有重伤,鲜血早已凝固。女子被他护在身下,却也无济于事。他俯下身,仔细观察这女子古怪的姿势,然后,深吸了几口气,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地掰开她早已僵硬的手臂。
手臂的缝隙间,露出了一角粗布。
萧征咬着牙,动作更加小心,仿佛怕惊扰了这场用生命完成的守护。终于,在那母亲以血肉之躯撑起的狭小空间里,他看到了一个被粗布襁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小身躯。
萧征稳了稳有些发颤的手,极其轻柔地将那襁褓从母亲双臂与身躯构成的最后庇护所中,小心翼翼地托了出来。
襁褓入手,竟还有一丝微弱的暖意。他迅速倒退到相对安全的地带,在苏萦震惊的目光注视下,轻轻掀开覆在婴儿脸上的布角。
一张憋得有些发红,却安然沉睡的小脸露了出来。小小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之上,微弱却顽强地证明着生命的奇迹。
寒风卷过废墟,扬起细雪。那对夫妻依旧保持着相拥守护的姿势,仿佛两座无声的丰碑。而他们用生命换来的珍宝,此刻正静静沉睡在萧征的臂弯里,对刚刚降临的灾难和失去的一切,尚一无所知。
苏萦捂着嘴,哽咽到站立不稳,缓缓蹲下,恸哭出声。萧征抱着孩子,把头高高地扬起,泪水还是从眼角滚落。前世今生,他经历过几十场战役,见多了血肉模糊的尸体,可这对夫妻的尸身,将永久地刻在他心中。
他与苏萦相视一眼,苏萦心领神会,红着眼接过襁褓。萧征撩袍跪地,替这襁褓中的稚儿,深深叩首,拜别深爱他的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