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 117 章
作品:《山海》 .
她们将孙涞的父母安顿在酒店,其实一行人前所未有的茫然,没有人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们不知道留在这里还有什么事情可做,但是她们就是不想走。
陈桑榆和盛夏里住在一间房里,盛夏里有三天没有吃东西,她们白天陪着孙涞的父母,有时去救援现场看一看,在爆炸发生的附近车间里,陆续找到了几具遇难者尸体,无一例外都被烧得面目全非,需要与亲属的DNA鉴定才能确定遗体身份。
孙涞的父母也录入了信息,希望这些遗体中也有他们的儿子,也希望没有。但是几天过去,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大概事故发生的第三天,最高机关成立的事故调查组和督察组到达了现场,那时天气非常热,陈桑榆在一群人里面一眼就看到了林意安,他陪在一个耄耋老人的身旁,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陈桑榆在事务所的荣誉栏上看到过这位老人,他就是人们常常提起的瞿教授。
一旁有工作人员在议论,说那是事故调查组,那位老教授是特聘专家。
陈桑榆一直站在树下,看着老人走进废墟中,查看被大火烧过后的残骸和电线线路,不时与身边的林意安低声说着什么,林意安记下了一些关键信息,拍下一些照片。
回程时,经过她们这些人的身边,林意安矮身上车,侧头的一瞬,似乎往这边瞥了一眼,陈桑榆很确定他看见了自己,但是他没有停留,坐着专车离开了。
也是在那个晚上,陈桑榆将电话打给林意安。
夜很深,有两三点,但是手机只滴了半声,林意安就接了起来。有那么半分多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林意安问:“还好吗?”
从稻城回来的那天,林意安就知道出了事故,他把陈桑榆送上机,本打算将车开回成都送还后,再从成都搭机回北市,路上接到瞿教授的电话,瞿教授被委任调查组专家,马上要前往安市,瞿教授一大把年纪了,林意安放心不下,便在当地找了个大学生导游,给了三倍小费叫他替自己去还车,而他自己则乘坐比陈桑榆晚一个多小时的飞机回到北市。
陈桑榆紧紧咬着牙,咬着舌尖,才能避免自己发出别的声音,然后很低沉很缓慢的说:“孙涞不见了。”
她想,林意安一定明白她的意思,在没有确定死讯之前,尽管心中已经有了那个答案,但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们都会守在这里,直到救援和善后工作的最后一刻。
这对孙涞父母来说,无疑只是折磨而已。
不如直接给个痛快。“节哀。”林意安只说了这两个字。
陈桑榆死死捂着嘴蜷缩在床上,泪水无声的顺着脸庞流下,滑过鼻尖,滴在床单上。她在床上躺了整晚,经过几天的折腾,她身体疲累到了极点,眼睛和头都很疼,但是她怎么都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想起初次见到孙涞的样子,下过雪后的平安夜,邱意叫了一大帮同学为她庆祝生日,但是她因为自己的生日和林意安父母的忌日重叠以及他不能在今天出现而不高兴,坐在桌子上闷闷不乐,后来孙涞站起来,坐到她身边,学校旁的餐馆包间灯光很暖,他的头顶像是拢着一层光,他问:“你怎么不高兴啊?”
她想了想,说:“可能因为我男朋友没有送我生日礼物?”
“你想要什么礼物啊?”
她又想了想,“没想好,随便送点什么,哪怕一朵花也是可以的。”
于是回宿舍的路上,孙涞抱着一束百合站在宿舍楼下,从怀里拿出来,花朵上闪烁着露珠,天气那么冷,那么脆弱的一束花被他好好的护在怀里。
后来,林意安也出现了,她都没来得及仔细去看,就跟着林意安走了。
她突然好后悔,应该在那个晚上接过那束花,然后认真的对他说谢谢。
*
第二天,孙涞的父母早早起了床,盛夏里陪他们去事故现场,或许她们根本就没有睡,只是待在那个房间,怀念他们的儿子。在酒店长长的酒廊里,陈桑榆看到孙涞的父亲,从远处佝偻着腰身走过来,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一夜白头,那样苍白憔悴,孙涞的母亲几天瘦了很多,明明体态仍然丰腴,但就是给人一种已经失去了精气神的感觉。
陈桑榆看着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沉默的跟他们一起去了餐厅,几个人喝了点粥,孙涞的父母站起来,或许因为动作太快,孙涞的母亲趔趄了一下,被盛夏里扶住。
“叔叔阿姨,要么今天别去了,我和陈桑榆去看着,有消息我们给你们打电话。”盛夏里说出今天的第一句话。
孙涞的父亲摆摆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搀着孙涞的母亲往外面走去。陈桑榆只觉得眼前这一幕竟这样残忍,她张了几次嘴,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喉咙,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发出小小的一声,“别去了。”
盛夏里疑惑的侧过头看她,孙涞的父母脚步也停下来,回头看向她。
“别去了。”陈桑榆又说,很缓慢的,但是清晰的说,“孙涞不在了,爆炸发生的时候,孙涞就在出事的车间,距离爆炸点非常非常近......”
她说不下去了,眼前聚起特别多特别多的雾气,她什么都看不到。周围是死一样的沉寂,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盛夏里大声叫道,“阿姨!阿姨!”
她眨眨眼睛,眼泪滴落,她看到孙涞的母亲瘫倒在地上,孙涞的父亲坐在地上将她揽在怀里,盛夏里正在拨打急救电话。
半个小时后,孙涞的母亲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没有大碍,只是低血糖,但是一直昏迷着,不愿醒来。
盛夏里和陈桑榆并排坐在病房门口的墙根处,不远处就是医院准备的椅子,但是她们似乎失去了移动的力气,盛夏里用尽全身力气,抱着自己的膝盖,声音很低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意安在事故调查组。”
一句话,什么都不必再说,在事故调查清楚前,官方不会公布现场监控视频,但是林意安看到了,爆炸的那一刻,孙涞在车间入口处,站在车床前,同邱喻然讨论着什么,下一秒,一阵光亮,烟尘四起,监控抖了几下,最终中断。盛夏里靠着墙壁,闭了闭眼睛,挤尽眼中最后的液体。
又过了两天,孙涞的母亲出院了,晚上,他们陪孙涞的父母去了工厂,余火已经被完全扑灭了,工厂处黑洞洞的一片,她们第一次见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在暗夜里落泪,哭泣,孙涞的母亲歪坐在马路边,哭到不能自已时,似乎想要倚仗什么东西,可是什么都没有,尸身都没有。
后来,孙涞的母亲说服了看守的工作人员,叫她走进工厂里,在出事的车间中心,挖了一小捧灰,颤颤巍巍的走出来,捧在手心里,“小涞,小涞啊,妈妈带你回家。”
之后老夫妻两个不想待在这个伤心地,后续的赔偿更是不想了解,毕竟他们不缺钱。陈桑榆和盛夏里陪着他们一起回北市,临行前,又见到了邱意一次,短短几天的时间,邱意像是变了个人,没人知道这几天她经历了什么。
她们三个找了个苍蝇馆子坐下,陈桑榆问她姥姥的身体怎么样了。
邱意说还行,已经出院了。
又问她爸爸和伯伯的事情。
“一时半会肯定出不来了,伤亡这么大,怎么着也得进去待几年吧。”
具体多少年,要看后面的调查结果。
邱意看着一点都不着急,就是比平时话少点,她没说现在有多艰难,没说有多少合作方在催违约金,没说那些每天围在她们家不肯走的事故遇难者家属,没说家里多少人被带走,她只说,“我哥不在了。”
二人都是沉默,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她说完,吸溜了一口面条,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下来,有点咸,她全部咽下去,才抹抹嘴,“我家要破产了。”
这倒在她们的预料中,没有任何一家企业能承受这样一次重大的事故,数以亿计的损失足够压垮任何一个公司。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很久不说话的盛夏里终于开口,问出最现实的那个问题。
邱意耸耸肩,“留在这,替我爸收拾烂摊子,卖房卖地,先赔偿遇难人们的家属,好多上有老下有小的,要先紧着他们赔偿,合作方的违约金先往后靠靠吧。”
盛夏里点点头,“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邱意摇摇头,“早点走吧,你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忙完了回北市找你们。”
她说完,站起来,背对着两人摆摆手,就那样走进了朝阳里。
陈桑榆的泪又落下来。
*
她们回到北市,过了一段平常的日子,陈桑榆的假期还没有结束,但她哪里也不想去,将自己闷在房里,一整天不走出房间。盛夏里也看不出有任何异常,仍然和往常一样,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晚上回家时,还会帮陈桑榆带晚饭。
尽管在假期,陈桑榆仍然觉得时间的流逝变得很缓慢,仿佛被拉到无限长。她没有胃口,也没有兴趣做任何事情,常常一睡就是一整天,好像睡着了就可以不用面对现实似的。
这一天晚上,盛夏里照常帮她带饭回来,这已经是陈桑榆失去胃口的第五天,盛夏里在坐在床头轻声慢语哄陈桑榆吃饭,“你要吃一点东西,不吃饭人会生病的。”
这几天,陈桑榆瘦了好多,伸出被子的胳膊细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也变得尖尖的,趁得一双眼睛越发的大,却死气沉沉。
盛夏里知道她的心结在哪里。有一天晚上盛夏里睡不着,起床到阳台看月亮,听到她隐隐传来啜泣声,盛夏里跑到屋里,搂住她,原想安慰她,却发现她睡着着,根本没有醒,她在反复念叨着一束花,一束百合花,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在睡梦中重复了无数次。
盛夏里说:“孙涞从来怪过你,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去九华山,他许了一个愿,他只是希望他喜欢的人可以开心,所以桑榆,你要振作起来,你要赶快好起来。你这样他怎么放心走?”
直到他们从九华山回来之后好久,孙涞才提起这件事,他那日在殿里待了那样久,从始至终却只许了这一个心愿,他说许愿多了恐怕神佛不肯保佑。
陈桑榆深悠悠的一双眼睛望过来,她看着盛夏里,突然冷冷问:“你想他走吗?盛夏里,为什么你可以一点都不伤心?”
盛夏里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放下碗,沉声说:“再伤心,日子也还要过下去,只要我们生命里还有对我们来说重要的人和事,就要过下去。”感情从不是她的唯一,她还有妈妈,还有工作。
她起身离开。
陈桑榆想叫住她,说她不是那样的意思,可是她没有力气,然后不久后,她听到钥匙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还有之后门开启又被关上的声音。
盛夏里出去了,陈桑榆重新躺下去,过了许久,她坐起来,将床头那碗粥慢吞吞喝下去。
又是一年的深秋,盛夏里踢踏着拖鞋走了许久,终于停在一处熟悉的地方,她抬头看了看头顶巨大的“逆时针”牌子,走了进去,再次坐在卡座上,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彼时她们才刚刚毕业,对于未来还充满幻想和希望,走到哪里都叽叽喳喳热热闹闹的,似乎每个人都有无数见解想要发表,可是现在她只愿一醉不醒,这次她再不会看不懂酒单,直接要了特调鸡尾酒,一口饮尽。
梁梓奇这晚到酒吧寻沈杭,一进门却看到个熟悉的身影在卡座里抱着酒瓶子醉得东倒西歪。
梁梓奇觉得纳罕,他们认识这么久,在他心里她工作踏实肯干,人也沉静沉稳,他不知她遇到了什么事,让她独自出来买醉,尽管时间还不算很晚,这依然令人匪夷所思。
他坐过去,问道:“怎么了?遇着过不去的事儿了?跟我说说。”
盛夏里侧过头,看了他许久,也不知认没认出他,大着舌头说:“我才不告诉你。”
梁梓奇要了杯气泡水,饶有兴趣看着她:“你不说,我也知道,为情所困呗!”这还用得着猜吗?买醉的人还能是为什么?大多数无非就是这么个理由。
盛夏里没有否认,梁梓奇接着问:“是个什么样的人?”
盛夏里看着酒杯,毫无犹豫的说:“很好很好的人。”
“他都害你难过成这样了,你还觉得他是个好人?”
盛夏里重重点头,“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非常非常的好,他会做饭,会唱歌,还很会哄女孩子开心......”
“女孩子?”梁梓奇叹气,“那个女孩子是你吗?”
“不是,但是那不重要,只要我开心就好了呀!”
梁梓奇摇摇头,觉得她简直无可救药了,正打算骂醒她,却看着她抱着酒瓶子,两行泪就那么落下。
梁梓奇改了口,他说:“你有多喜欢他?”
“特别特别的喜欢!”
梁梓奇终于懂了,盛夏里爱上的不一定是海王,只是喜欢着别人而已,他说:“喜欢就告诉他啊,就去争取啊,光在这里买醉有什么用?”
他说完这句话,有好久好久没有等到回答,梁梓奇看过去,直到许久许久后,才听到盛夏里轻声说:“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盛夏里醉了,醉得有些厉害,梁梓奇打算将她送回家,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套出她家的位置,上了车,盛夏里竟还记得结账的事情,拿出手机要将酒钱转账给他。
梁梓奇将她按回去,说:“今晚算我请你了。”
好久后,盛夏里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正抱着手机发呆,突然一阵铃声传来。
梁梓奇提醒她,“有电话。”
盛夏里接起电话,那边一位女士客气问她是不是盛女士。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说她是某品牌方的销售人员,有您定制的一件衣服到达了金溪小区7栋,如果方便的话可以下楼去接收。
盛夏里说:“我没有买衣服。”
“是一位姓孙的先生买的。”
车子停在楼下,盛夏里看到了负责送货上门的品牌工作人员,他将一个大盒子递给盛夏里,盛夏里看到外包装,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东西。
但她迟迟没有接,梁梓奇以为她酒还没有醒,便替她接了下来,还问她:“哪一户?”
盛夏里愣愣说:“1202。”
梁梓奇按了可视门铃,不一会儿,及拉着拖鞋的陈桑榆下来了。
一打照面,两人都愣住了。
梁梓奇先说:“你不是那个谁......”
沈杭工作室聚会那晚两人见过,后来当得知林意安和她在一起后,沈杭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显摆的机会,梁梓奇被迫知道了那晚的女孩就是林意安的女朋友。
“女朋友。对,你是林意安的女朋友。”
陈桑榆丝毫没有叙旧的意思,默默接过盛夏里的手,说:“前女友。”
梁梓奇没搞懂怎么这么快又成了前女友,只是觉得这女孩摇摇欲坠,瘦得皮包骨,也没有精气神,不过他们没有到可以探听**的关系,梁梓奇叮嘱道:“盛夏里今天很伤心,好像是失恋了,喝了不少,劳烦你费心照顾她。”
陈桑榆又纠正道:“她没有失恋,也谢谢你送她回来。”
之后在没有说话,又接过那个大盒子,牵着盛夏里的手,转身回到单元楼里。
盛夏里确实喝了不少,回到屋子之后就躺下不动了,这次换陈桑榆时刻关注着她,晚上睡觉也没有关门。
到了半夜,半梦半醒的陈桑榆被一阵悉悉索索声吵醒,客厅里有一点点暖色的光,陈桑榆跳下床,披上衣服走出去。
她就这样看到了令她永远忘不了的一幕。她从未见过那般狼狈而无助的盛夏里,她站在冰箱前,用勺子一大勺一大勺挖着里面一盆不知放了多久,冰凉的,搜掉的却舍不得扔掉的饭菜,吃得满脸都是,米粒掉在衣服上,油渍沾满前胸。
陈桑榆以为她只是醉了,饿了,出来找吃的,快步走过去,夺过她的勺子,将她按在怀中,“盛夏里,你怎么了?你饿了吗?我给你煮新的饭好不好,那碗饭坏了,我们不吃它。”
盛夏里在她的怀里,疯狂的摇头,说:“没有,没有。”
她哭得不能自已,地上放着一个新拆封的盒子,包装不俗,是一件登山服,盛夏里不久前爱上了登山这项运动,那却是她看了好久却舍不得买的一件登山服,红色的,镶着金边,它会让她成为朝霞中最耀眼的那个人。
孙涞买来了,只是没有来得及亲手送给她。
盛夏里推开陈桑榆,继续一勺一勺挖着米饭,那是孙涞最后为他们做的一顿饭,用他妈妈做的酱,那是仅存的属于孙涞的味道。
陈桑榆痛哭流涕,她打掉盛夏里的勺子,紧紧抱着她:“盛夏里,你冷静一点,求你了。”
饭撒得到处,盛夏里跪在地上,一粒一粒将它们捡起来,塞进嘴巴里,陈桑榆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她,然后盛夏里毫无征兆的崩溃大哭,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她紧紧抓着陈桑榆的手,抓得陈桑榆痛到心碎,她说:“桑榆,我喜欢他,我爱他,我该怎么办?”在孙涞的离开之后,她才终于坦然承认爱意。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在光影里,他温柔的望过来,他说:“这样会不会让你开心一点?”
她死死抓着陈桑榆的手,无助道:“桑榆,我好伤心,我喘不过气,我每天都感觉我要死了。”
他在灯光下,他执拗的劝说她,他说,“你要保护好自己,要记得家里的妈妈。”
她哭得站不住,滑跪在地上,她说:“为什么要是他?为什么?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他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不好的事,上天怎么舍得收走他?”
他在朝霞中,他对她挥手,说:“好想和你一起去。”
她抚着地上那些冷掉的饭菜,痛哭流涕,她说:“我们说好下次一起去爬山,一起去云南,去鼓浪屿,他怎么能说走就走,怎么能食言呢?”
那是独属于他们却再也没有办法兑现的约定。盛夏里痛哭出声,“我爱他呀,桑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求你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才能不痛苦,该怎么办才能不思念,盛夏里生平第一次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她第一次明白有些事情,人的努力是毫无用处的。
她终于明白,她错了,她愿意做一次爱情里的输家,只要孙涞能活过来,亲耳听她说一次“我喜欢你”。然而所爱皆已化为山海,化为云烟,存于天,存于地,唯独不在她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