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失落的乐章。找出乐谱碎片，于钢琴上奏响序曲。时限：十五分钟。”


    “三分钟后开启。”


    短暂的倒计时如同绞索缓缓收紧，玩家间那根绷紧的弦反而略微松动了几分。那名身材高挑、气场强势的红发女郎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干脆利落的职业感：“火吻，擅长近身格斗。”她用拇指随意点了点身旁那个几乎要将自己缩进袍子里的瘦弱少年，“他是‘秘钥’，感知与信息处理专家。”


    被点名的‘秘钥’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镜，声音细小得几乎要被空气吞没：“你、你们好……”


    另外几名单独玩家也陆续低声，语气中混杂着寻求合作的态度：“我叫‘让我欧’，属于力量型战士。”一个体格魁梧、扛着盾与矛的男人瓮声瓮气地说道。


    “你们好，我是‘夜雀’，技能加点偏潜行和刺客。”一个身影模糊、仿佛始终站在阴影里的玩家低语。


    “大家好呀，我是‘绵绵花’，能给大家治疗，不过在这个副本好像……没什么用了。”一个穿着柔和奶白色牧师袍的女孩补充道，似乎有些沮丧。


    轮到陈涟漪时，她带起了黑金面具，言简意赅到了极致，字字带着冰碴：“‘周肆然去死’，枪手。”


    这极度情绪化的“介绍”让紧绷的气氛陡然一滞，随即那名叫‘让我欧’的壮汉爆发出粗狂大笑：“哈哈哈！哥们懂你！肯定也是被‘涅槃’那坑爹的掉率和氪金套路气到吐血了吧！这ID取得解气！”


    几人笑声响起，勉强冲淡了一丝隔阂。


    最后，所有或明或暗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显得过分松弛的女人身上，仿佛这人参加的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茶会。


    “‘葬骨人’。”她红唇轻启，吐出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名字，尾音缱绻，却带着不自知的冷意，顿了顿，仿佛在思考该如何介绍自己，然后认真地给出了答案：“……杀戮。”


    简短的两个字，没有任何技能说明，没有任何团队定位，只有赤裸裸的、宣告般的本质，和她的人一样神秘莫测，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身为i人的‘绵绵花’终于有机会开口了，“这称号只有前三名才能获得吧！”


    “那个管道我都卡了好几次。”‘让我欧’无奈地说道：“你一命通关吗？”


    “嗯。”


    ‘绵绵花’眼睛亮了，“女王大人受我一拜！”


    “平身～”苍梧逗了下小女孩。


    “话说谁会弹琴啊？”‘夜雀’出声。


    “我会，从小就练，找到乐谱后我来弹。”‘火吻’接下了这个弹奏任务


    就在这时，主持人手上的计时器戛然而止。


    那股讴歌的音调再次响起：“游戏，开始咯。”


    嗡——


    周遭的环境瞬间扭曲变幻，熟悉的压抑空间被一座奢华的哥特式舞台取代。尘埃在从彩色玻璃窗透进的、微弱的光束中飞舞，大厅中央，一架巨大的、布满灰尘的三角钢琴静静地矗立着，如同等待祭品的棺椁。


    十五分钟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


    第一幕，正式开启。


    大多数玩家还处于空间转换的瞬间眩晕和警惕中，‘火吻’已对周围环境迅速做出了反应，语速极快：“‘秘钥’，扫描周边能量聚焦点！”


    ‘秘钥’的做事速度和他说话风格完全相反，戴着机械手套的手指在小型电脑上飞速敲击。


    其余人纷纷散开，搜索周围的线索。


    一直坐在座位上的苍梧甚至连姿势都未曾改变，从刚刚她就注意到了，那个地方——


    她只是向右上方瞥了一眼，只是掠过头顶一道雕刻着繁复天使与恶魔图案的悬空廊桥，只是注意力多停留了两秒而已。


    站在她身后的陈涟漪没有任何迟疑，甚至没有看向苍梧确认，整个人已骤然发力！有力的手臂猛地从侧身抬起，一把造型流畅线条冷硬的银色手枪被紧紧握住，根本无需瞄准时间——


    砰！砰！砰！


    三声急促而清脆的枪响，撕裂了舞台的沉寂！


    三颗子弹裹挟着灼热的气流，精准无比地射向廊桥阴影处三个极其隐蔽的、几乎与雕刻融为一体的微小凸起！


    嚓！嚓！嚓！


    三声机体碎裂的轻响几乎与枪声同时传来！


    只见那原本看似装饰的廊桥下方，三个刚刚探出小半、闪烁着危险红光的自动弩箭装置瞬间哑火，彻底成了一堆废铁！碎屑簌簌落下。


    直到这时其他玩家才惊觉头顶潜藏的危险，骇然抬头，只看到崩碎的零件和袅袅青烟。


    “火吻”的指令卡在喉咙里，瞳孔微缩，震惊地看向观众席。


    女王侧后方，是最忠诚的影卫。


    陈涟漪已经收枪垂手，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枪口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白烟缓缓消散。


    来不及探究，剧场外忽然翻起热浪，几个古怪的身影显现在其中。


    “‘让我欧’！守住通往舞台的入口！”‘火吻’仍然是几人反应中最快的，她几乎没有迟疑就下达了指令，眼神也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可能出现的新危险。


    “明白！”壮汉低吼一声，扛着巨盾轰地一声堵住了侧翼一个拱门。


    ‘夜雀’:“我去探查观众席有没有隐藏的威胁。”潜行者身影一晃，融入昏暗的角落。


    “我、我试试能不能感知到生命气息……”‘绵绵花’双手交握，柔和的白色微光以她为中心荡漾开来。


    刚刚完成任务的银色手枪枪口微微向下，琉璃灰色的眼瞳扫视了一下苍梧周身的环境，然后开始扩散。


    苍梧没有回头，支着下巴。陈涟漪好像特别在意自己啊，为什么？


    秋姨是为了白鸢，陈涟漪呢？为了什么？还没等她想明白，游戏有了更多进展。


    “钢琴内部有微弱能量反应，但结构复杂，无法精确定位！”秘钥急促地报告，额头渗出细汗。“让我看看！”‘火吻’一个箭步冲到钢琴旁，尝试性地用手触碰琴盖，灼热的气息试图感应内部，“不行，材质特殊，能隔绝能量探知！”


    “观众席安全。”‘夜雀’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没感知到其他生命……”‘绵绵花’身边的技能特效消失。


    苍梧不急，“寻找密室里的隐藏道具”这一游戏，不会有人比芋泥更强。芋泥也果然在这个副本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优势：


    【伴生，头顶有新的数据流动。】


    苍梧微微仰起头，脖颈拉出优美的线条。穹顶那些繁复的雕刻中、悬吊于舞台上方，有一座雕刻着痛苦人脸的烛台装饰，细看那装饰，好像动了一下。


    苍梧盯着烛台，摸向腰间的骨链，准备动手之际又松开了，有个猜测正好试验下……


    她极其自然、有些无聊般用指尖敲击了一下木质扶手。


    嗒。


    一声不大不小的敲击声。


    一直沉默哨兵，警戒着舞台四周的陈涟漪的视线瞬间被无形牵引，猛地射向舞台上方那个巨大的烛台！没有任何犹豫，她抬臂举枪，动作流畅如呼吸——


    砰！


    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响！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烛台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人脸”！


    苍梧眯了眯眼，这人果然在偷看！


    咔嚓！


    机关触发的声音响起！那巨大的烛台猛地向下倾斜了一个角度，烛台上那些原本熄灭的蜡烛竟“噗”地一声自动点燃，投下摇曳的光斑，正好照亮了钢琴前方的一块地砖！那地砖上瞬间显现出一个淡淡的、与乐谱碎片形状完全一致的发光轮廓！


    “在那里！”‘火吻’惊呼一声，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冲向那块被照亮的地砖。“帮忙撬开它！”她喊道。


    ‘让我欧’和‘绵绵花’立刻冲过来，利用巨盾边缘卡入地砖缝隙，数到三，两人一起发力！


    嘎吱——


    “拿到了！”‘火吻’一把抓起碎片，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她下意识地看向苍梧和陈涟漪的方向。


    而陈涟漪已经收枪而立，和苍梧完全零交流，仿佛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可‘火吻’早就心存怀疑，和一直专注感知的‘秘钥’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


    ‘秘钥’推了推眼镜：“火姐，刚才她俩的配合……”


    ‘火吻’点头，心中的疑虑已经压不住了，这共脑般的默契……她目光锐利地看向陈涟漪，直接询问道：“你们，之前认识吗？”


    “陌生人。”


    陈涟漪的声音平稳，将这微妙的试探斩断。


    这个回答干脆利落，反而让‘火吻’一时间有些语塞，难道真的是巧合？只是两个素质高超的玩家同一时间找到了机关而已？这概率真的存在吗……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观众席的苍梧终于站起身，扫了眼‘火吻’手中的乐谱碎片提醒道：“不去‘奏响序曲’吗？时间快没了哦。”


    她的打断恰到好处，‘火吻’没再细究，握紧碎片转身快步走向钢琴：“‘秘钥’，分析琴谱！”


    碎片置于谱架，光晕流淌。


    钢琴嗡鸣，琴盖自开，扭曲的光影音符跳跃而出，伴随着寒冷彻骨的警告。


    混乱骤起，阴影怪物嘶嚎着挣脱幕布，怪物发出[惩戒]的技能让‘让我欧’的盾牌开始产生裂痕。


    “糟了，这怪等级太高，我挡不住！”


    阴影怪物嘶吼着撕裂幕布，‘让我欧’连人带盾被击退，死亡的利爪攫了过来——


    砰砰砰！


    歘——


    枪声和潜伏者的飞镖一起动了。


    堵上生命的战斗彻底达到顶点，所有玩家以‘火吻’为中心散开，开始不要钱地扔技能，去阻挡眼前步步紧逼的怪物。


    忽然，混乱中一只利爪凭空出现在舞台，没有任何征兆和预警，悄无声息地朝‘火吻’的心脏袭去，本来在前方的‘秘钥’立马捕捉到了这突然显形的怪物，大喊一声:


    “‘火吻’小心身后！”


    那利爪出现前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就来到了‘火吻’后方，等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火吻’虽然在听到‘秘钥’的提醒后立马做出了反应，但还是来不及了，心脏处流下鲜血，却没听到爆裂的声音。


    ‘火吻’抬头，无数黑色齑粉从苍梧指间簌簌落下。


    ‘绵绵花’也在此时扑了过来，将治疗技能往‘火吻’身上扔。


    “好险好险，只掉了一点血。”这点掉血量，‘绵绵花’一下就补好了。


    ‘火吻’摸了摸完好无损的心脏，刚刚，她明明都看到那爪子插进去了，结果一个影子比怪物还快！


    “谢谢！”


    “小意思。‘绵绵花’在她身边守着，继续探查。”


    “收到！”


    说完，苍梧抽出腰间的骨链转头再度往蜂拥而至的怪物群走去，身影化作一道缠绕着不祥红光的黑色闪电，悍然撞了进去！


    骨链在她手中生花，空气发出被撕裂的锐鸣，怪物如同脆弱的纸片被从中剖开，直接将扑来的怪物爆成漫天黑雾！


    再解决完一小片后，同样的利爪再次毫无征兆地显现在苍梧身后，心脏一寸处，谁料苍梧跟身后长眼睛一样，反手一抓，精准扣住身后偷袭者的面部，五指如钩，生生将其头颅捏得凹陷、溃散！


    她轻笑，千娇百媚不足她分毫:“做得好～”


    【我也是进化了的！】被夸夸的芋泥，情绪中带了些许自豪。


    苍梧重回战场，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暴力美学，优雅下，是绝对的力量和令人窒息的战斗本能。


    终于，‘秘钥’寻到了音符‘反骨’的关键所在。


    “火姐，打开钢琴盖！”


    ‘火吻’研究了下，敏锐地发现了钢琴侧面不同寻常的雕刻装饰，她猛地敲击了一下，那面装饰板猛地向内弹开，露出里面一排被锈蚀的黄铜音管！


    高筒音馆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着，她抽出手臂藏着的弩箭，用力将弩箭扎进了间隙，谱架上跳跃的光影音符像是突然找到了核心，瞬间稳定下来，不再扭曲变形，可是这样，钢琴也不能正常使用了。


    如果拔箭够快，在音符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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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后再插回去，或许可以！


    ‘火吻’深吸一口气，将手指按在琴键上，指尖落下，钢琴自己却发出了完全不和谐的噪音：


    砰！咚！哐啷！


    琴声根本不听从指挥，她尝试按下‘Do’，琴键却给一个‘Si’


    “亲爱的玩偶们，时间还剩60秒。”


    倒计时如丧钟在耳边滴答，‘火吻’看着简单的乐谱，上面只有短短两行。


    怎么办？！


    等等……如果这架“调皮”钢琴的琴声并非完全随机呢？


    ‘火吻’再次拔出弩箭，努力记出那串杂乱无章的音符。


    奇迹发生了！当她将刚才听到的那段怪异旋律倒过来回想时，降Si，La，Sol，升Fa……


    ‘火吻’的眼睛猛地睁大，“原来是这样！顺序反过来了！”


    “最后30秒咯，嘻嘻嘻嘻，好开心啊。”


    “倒着弹？”


    陈涟漪意识到这个琴艺大师可能碰到问题了，不然一段曲子怎么会卡这么久，她赶了过来。


    “对！”‘火吻’有些惊讶这人的理解速度，“只要倒着弹完就能过关了！”


    时间不够了。


    ‘火吻’分了两个弩箭给‘绵绵花’，“等我说‘拔’，你就把这两个从左往右拔掉。”说这话时，陈涟漪已经拔下好几个弩箭又插回去了，钢琴没有再反抗，发出了准确而悦耳的“歌声”。


    知道这样对了，‘火吻’信心大增，加入这趟反向的演奏。


    原本杂乱无章的音轨，在逆向的弹奏下竟然汇聚成了一段流畅、优美的旋律。


    “拔掉！”


    彼时，陈涟漪刚猛力插回一个弩箭。


    ‘绵绵花’一直握着的手心出汗，箭身打滑，最后一个音符并没有响起。


    ‘火吻’暗叹不好，下一秒，看似柔弱的另一只手套着袖子，死死抓住箭身抽出，随着最后一个带有血腥味的音符落下，钢琴发出一阵柔和的金光，


    琴键开始自己轻轻地起伏，一段孤寂的音乐响起，破开了舞台的迷雾。


    “咔哒”


    传来一阵齿轮转动的契合声，仿佛某个沉睡的机关终于被正确唤醒。两侧蠕动的幕布瞬间平静下来，撕裂声戛然而止。舞台旁锈蚀的乐器竟缓缓流泻出一段悠扬的自动管乐，与方才奏响的钢琴音符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完整而又宏大的乐章。


    “真是恭喜各位玩家了，序曲完成。”


    “第一幕通关，但观众席仍然为你们保留。”


    游戏系统的提示音在倒计时最后一秒戛然而止。


    苍梧重新将骨链缠回了腰间，回到了舞台上。


    “太棒了！”‘绵绵花’跳跃着。


    ‘火吻’欣喜地看向一起通关的伙伴，在见到笑脸前，却先一步见到她白色衣袖上染着的大片鲜红，“‘绵绵花’，你的手！”


    ‘绵绵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立马摆了摆手，“没事啦，就剩一点小伤口了，等技能冷却结束，很快就会好啦。”


    话虽如此，但在这个游戏里，所有玩家都是百分百感知，而此刻‘绵绵花’的袖子是朵朵艳红“牡丹”，可她刚刚一声没吭。


    “看来以后不能小瞧你了，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际可厉害着！”‘让我欧’表示佩服佩服。


    ‘绵绵花’被众人围住称赞，有些不好意思地谦虚着。


    无人注意到，一道沉默的影子如同融入光线的墨滴，悄无声息地贴近了苍梧。


    一个压得极低、几乎只是气音，带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嗓音，轻轻钻进苍梧的耳膜：


    “不夸我吗？”


    是陈涟漪。


    她不知何时已然靠近，半个身体隐在苍梧侧面阴影里，身体并没有完全转向她，但那微微向苍梧倾斜的肩线，那低哑、仿佛带着钩子的小小声询问，率先撕破了之前自己说的“陌生人”伪装。


    那声音里是只给一个人听的邀功般语调，像刃尖上凝结的一滴蜜。


    血泪面具微微偏转了一个小角度。刚刚打斗那么激烈，这人都听到了那句对芋泥说出口的夸赞？


    半晌，一声极轻极淡的、几乎听不见的哼笑从面具后逸出，同样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慢悠悠地回了五个字：


    “还行，陌生人。”


    语调拖得长长的，像是勉强施舍的夸奖，却又因那过分亲密的低语而染上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暧昧气息。


    怎么变成还行了？陈涟漪手指摩擦着手枪，微微低头，五个字在她喉咙里反复吞咽咀嚼，开始思考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比之前更低的声音试探性地脱口：“有眼线，我不是故意和你撇清关系。”


    “？”


    苍梧没有立刻回应，但见陈涟漪挺拔的身姿似乎又绷紧了三分，就连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过于专注的视线也升温了几度，她直觉出陈涟漪有些不对劲。


    慌乱？


    在所有玩家看不见的角度，苍梧那只自然垂落的手靠近了影子，指尖极其轻微地在陈涟漪靠近她的那一侧手背铠上快速地点了一下。


    如同一个隐秘的奖励。


    陈涟漪的呼吸短暂窒了一秒，随即恢复如常，唯有那握紧的拳头柔和了下来。


    苍梧微微歪头。这人明明有着能在枪林弹雨中精准点杀的不俗实力，浑身都还带着搏杀后的硝烟味，却会因为一句“还行”就……委屈巴巴？


    在地狱里她也见过不少奇怪的人，那些人所拥有的绝望是沉沦的，恨意是癫狂的，再复杂的灵魂，其底色终究是混沌与毁灭。可像陈涟漪这种性格果断，却又带着某种近乎纯粹的执拗的矛盾体倒是让苍梧感到一丝新奇，那副杀戮后莫名透着点可怜小狗的模样勾起了她的恶劣念头……


    不对。


    苍梧轻轻摇了摇头，这种想法未免有些荒谬了，但……还挺有意思的。


    她看着陈涟漪恢复了和平时一样冷硬的形象，唇角浅浅勾了一下，一个几乎无声的字眼在舌尖滚过，最终迎向炙热的视线：


    ——乖。


    手枪脱手。


    她知道，陈涟漪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