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作品:《诏春知(女尊)

    叶景云总觉得包厢里的气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为什么。


    三人谁也没讲话,安静的只能听到筷子和碗碟碰撞时发出的清脆一响。


    萧颂坐的端庄,贺方跪坐在一旁给他布菜,他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拿出绢帕擦了擦嘴角。


    他素来对吃食挑剔,叶景云是知道的,直接说道:“不合口味的话,我再让人重新上一些。”


    “无妨。”萧颂摇头,出来吃宵夜本就是借口,他压根也不饿。


    叶景云也没有多说,随他一起放下了筷子。


    “我听闻虞部司少卿的儿子吵着闹着要嫁给你做侧君,正在家里闹绝食。”萧颂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郡主可知道?”


    “不知道。”叶景云回答,“想必是谣言,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轻信的好,免得平白污了儿郎清白。”


    萧颂轻轻笑了一声,本就上挑的眼尾随着他的笑飞扬而起,“郡主的侧君人选迟迟未定,也不怪儿郎们记挂。”


    他说完,瞥了一眼宋时砚。


    宋时砚规规矩矩地坐着,静静看着面前的茶杯,倒像是在走神。


    “劳三殿下费心。”叶景云回他。


    “你小时候还会叫我哥哥呢。”萧颂放松了坐姿,上身稍稍前倾了一些,“如今长大了倒是和我生分了。”


    叶景云被他突然的亲昵惊了一激灵,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她五六岁的时候倒是被他骗着叫了不少声哥哥,但是后来再大些两人见面十次里有十一次都要吵上一架,别说哥哥了,两人吵急眼了直接给对方起外号。


    叶景云叫他蠢斗鸡。


    他叫叶景云死棒槌。


    叶景云一言难尽地看着萧颂,难得找回了点童年时的感觉。


    “三殿下记性真好。”她不阴不阳地说道。


    萧颂反而笑地更开心,拄着脸看她,“当然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还说要娶我呢。”


    这话也不是瞎说,叶景云小时候确实说过这句话,但也是被萧颂哄骗着说的。


    萧颂说谁娶他谁就是大燕最厉害的人。


    年幼的叶景云野心勃勃,立刻举手表示自己要娶他!


    年幼萧颂很满意,拉着她的手,很郑重地说道:“那你真厉害。”


    两人再大一点就再也没说过这种话,两人的情谊只存在于十岁之前,十岁以后基本上相看两生厌,萧颂没少被叶景云打的嚎啕大哭,但哭完还是要来找叶景云的麻烦。


    叶景云回忆起童年只觉得头疼,面无表情说道:“儿时戏言,三殿下不必当真。”


    “若我偏要当真呢?”


    叶景云反应了许久才意识到萧颂这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宋时砚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冷笑。


    萧颂直勾勾地盯着叶景云,“我早晚是要嫁人的,与其嫁那些不知所谓的女人,不如嫁给你。”


    叶景云心中大骇,脸上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她从未想过萧颂竟会有这种想法,她一直以为萧颂宁愿出嫁做和尚都不会有要嫁给她的念头。


    难不成是萧颂恨自己恨疯了,恨到想要嫁给自己好每日里对自己进行全方位的折磨?


    不过是幼年时的打闹而已,他竟记仇到如此程度!


    “你不愿意?”


    萧颂眉头皱起来,对她这幅样子很不满意,补充道:“娶了我,整个大理寺都是你的,你要什么得不到?”


    提到大理寺,叶景云迅速冷静下来,被惊走的理智回了笼,在心底发出一声暗笑。


    她差点忘了,三殿下也是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三殿下高看我了。”叶景云平静道:“我虽是武将,但如今已是郡主,将来还会承袭国公爵位,不敢再肖想更多。”


    “你敢。”萧颂并不顾忌包厢中的其他人,大胆说道:“我知道我六妹妹在藏拙,我也知道你们在图谋什么,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六妹妹也会是另外一个陛下。”


    他直直看着叶景云,“可我不一样,你娶了我,我们便是一体的,我不会害你。”


    叶景云猛然起身,厉声喝道:“三殿下慎言。”


    宋时砚一脸担心的看着她,暮冬被吓得缩成一团,不知道自己听到如此秘事会不会被当场灭口。


    萧颂仿若没听到她的话,柔声劝道:“阿云,你是聪明人,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天色不早了,我派人送三殿下回宫。”


    叶景云冷下脸,让暮冬拿着自己的令牌出去找了燕州军的人过来,目送着萧颂上了马车往宫中方向离开。


    回郡主府的路上,叶景云不说话,宋时砚也不开口,暮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进了郡主府内,宋时砚才小声说道:“你不会有危险吧?”


    叶景云对他笑笑,有些愧疚,本来是想陪他散心的,没想到还给他吓着了。


    “没事。”叶景云安抚他,“吓着你了?他那人说话就是很放肆,不用放在心上。”


    宋时砚点点头,不再追问,只是又牵住了叶景云的手,他的手有些凉,叶景云被冰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握回去,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捂着。


    晚上叶景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那边的宋时砚也睡不着觉,从小匣子里拿出陆之给他的药丸。


    暮冬自然知道这是干什么使的,担忧地看着他。


    他虽知晓小公子对郡主的心意,但还是从心底里不希望小公子这样做。


    好在宋时砚只是看着那药丸发了会儿呆,就又放了回去。


    “公子是担心郡主娶了那位三殿下?”


    宋时砚摇头,将头上的发簪取下,“不是。”


    他又对着镜子愣起了神,看着镜中自己那张脸,忍不住和萧颂的做起了对比。


    萧颂的确是个美人。


    只那双狐狸眼就足够勾魂摄魄,更不要说他还有在宫中养出的骄矜,是出身低微的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原来叶景云小时候是对着那样一张脸长大的,怪不得自己的容貌从未能吸引她。


    宋时砚低落垂眸,长出一口气后突然说道:“还不够。”


    “什么还不够?”暮冬不解。


    宋时砚定定看着镜中自己,给自己鼓劲,“我今晚要去她房里睡。”


    前几日装出来的懂事在这一刻溃散,宋时砚只穿里衣,不让暮冬跟自己自己,在半夜去了叶景云门口。


    叶景云还没睡着,忽的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敲门声却迟迟未响。


    她犹豫了一下,起身去开门,一打开,就看到门口蹲着的宋时砚。


    “怎么不进来?”


    叶景云皱着眉头将他拉起来,好在他还知道披上外衣,手摸着不算太凉。


    宋时砚乖乖被她拉着,进了屋里才说道:“我睡不着。”


    已经到了半夜,叶景云也不多矫情,直接拉着他上了床,让他躺在里侧。


    叶景云以为是今天萧颂的话给他吓到了,正在想怎么宽慰他,就听宋时砚说道:“漱月坊是六殿下的地盘,那六殿下会不会知道今晚的事?”


    叶景云没想到他会想到这里,惊讶地转头看他。


    “怎么了?”宋时砚不解。


    “没什么。”叶景云回了神,给他把被子往上扯了扯,“会知道,但不要紧。”


    “六殿下不会怀疑你吗?”宋时砚又问。


    叶景云只惊讶了那么一下,就意识到了宋时砚早就知道了她现在在做什么,心中竟有些骄傲。


    果然是她养出来的,虽然书读的不怎么样,脑子还是好用的。


    她心情好了许多,也不打算对他藏着掖着,直接说道:“容臻不会怀疑我会和三殿下勾结的,三殿下故意选在了漱月坊,就是为了让我们心生嫌隙。”


    “若是在其他地方,我可能还要将今晚的事跟她讲一下,但是在漱月坊,还省去了我还要重复一遍的麻烦。”


    她神色坦然,是真的从未怀疑过两人之间的信任。


    宋时砚也放下心来,侧过身对着她,“你为什么相信六殿下?”


    他原以为叶景云会说两人幼时一起长大的情谊,说两人彼此扶持的决心,但没想到叶景云却说道:“因为我们两个除了对方都无人可靠。”


    “六殿下的母亲出身不高,在朝中也并无人脉,国公府虽无实权,却有声誉,我站在她那边,就意味着国公府站在她那边。”


    “二殿下背靠右相,断不会让我手握兵权,三殿下的母亲是大理寺卿的妹妹,但我若投靠他就意味着我要受她们的掣肘,只能做个傀儡,这更不是我想要的。”


    “我和六殿下有儿时一起长大的情谊,又有非彼此不可的缘由,这点我清楚,六殿下也清楚,所以我们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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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走到一起,互不生疑。”


    宋时砚愣愣地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叶景云对他笑笑,伸手捏他的脸,“怎么,没听明白?”


    “听明白了。”宋时砚看着她竟有些心疼,这些考虑他不是不清楚,但是从叶景云嘴里说出来却觉得她格外辛苦和可怜。


    叶景云大为困惑,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怎么能让他露出这么痛心的表情。


    “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宋时砚伸出胳膊揽住她,和她脑门儿对着脑门儿贴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永远无条件最相信你。”


    “我知道。”叶景云看着他,两人并无血缘,但她来说,面前的这个人才是和自己有着不可分割的牵绊。


    叶景云早上去上值的时候宋时砚还没睡醒,看到他躺在床上睡得安稳,叶景云的起床气竟消了大半,觉得自己每日里这么操劳也算是有所收获。


    她又捏了捏宋时砚的脸,滑腻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宋时砚被捏也没醒,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叶景云轻轻笑笑,将幕帘拉上,赶着去燕羽卫上值了。


    自从她成为代统领,燕羽卫的那些人看她又和往日有了些不同。


    往日里那些看到她热络搭话的人现在也恭恭敬敬的开始叫她将军,距离感又拉回了她刚来的时候。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那些新进来的,她们都是徐文月举荐来的,心底里更加认同徐文月,对此叶景云知晓,但也并不在意。


    但何其的态度倒是让她大为疑惑。


    往日里何其看到她总是笑着的,也总和她有说不完的话,而现在看到她便绕着走,恨不得当做不认识她这个人。


    叶景云几次想拦住她问发生了什么,竟都没能叫住她。


    今日何其在凤阳门值守,叶景云早早的就过去了,等何其一来将人拦了个正着。


    “你最近怎么了?”叶景云问她。


    何其绷着脸,一副不欲和她交谈的样子,很公事公办的对她说道:“不知将军说的是何事?”


    叶景云摸不着头脑,试探着问道:“可是你家中出事了?”


    “承蒙将军关照,并未。”


    她这样的态度实在无法把对话进行下去,叶景云叹口气,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是我在燕州卫结交的第一个朋友,我诚心待你,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若我有做的不足的地方,你也定要告诉我。”


    何其还是面无表情,连头都没有点。


    叶景云没再多言,该说她都说了,该做的也做了,剩下的就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了。


    她刚转身要走,何其突然叫住了她。


    “叶景云。”


    叶景云对这个称呼倒不觉得冒犯,回头看她。


    “你知道我曾经和自心有过婚约吗?”


    “自心?”叶景云想到了孙副将,才明白这是孙副将的名字,“你说孙副将?”


    “对。”何其看着她,眼神凄凉,“我不信他和陛下的妃子私通。”


    “我也不信。”叶景云目光坦荡,直言不讳,“那位妃子是我弟弟的亲姐姐,你信孙副将,我信她,他们都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何其声音哽咽,“嗯,那就好。”


    她说完就走了,叶景云一头雾水,也不再纠结,大步离开了。


    离开时还碰到了正要进宫的二殿下。


    萧煜淡淡看她一眼,问道:“叶将军私盐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叶景云没想到他会知晓这件事,但是又一想,如今的二殿下是最被看好的人,知晓这些也不算意外,但还是慎重答道:“并无头绪。”


    确实并无头绪,萧容臻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自己手里只有那封密信,除了知晓有人贩卖私盐并和朝中大臣有勾结外,没有任何头绪。


    萧煜点点头,又好像对这件事没有了兴趣,让她退下了。


    叶景云回去后又拿出那封密信仔细看了一番,萧容臻去丽州有些时日了,按理来说应该有消息传回来。


    正在她思索的时候,门口有人来报。


    “叶将军,这是我们殿下的信。”


    是萧容臻的人来了。


    叶景云打开后甚至没来及看完,就赶紧奔向宫中。


    上面只写了三个字:齐枫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