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世，那些捐赠建立小学的企业家，明星以及普通人，无一不被社会正向报道，人们称赞感恩，说他们有大善大德。


    天天寻找机会做善行太过疲累，若能建所希望小学，是不是每天坐着，都有持续不断的功德+1！


    就看她有没有可能对此复制？


    “添福，我其实在想，若我们当初有人收养，不用整天饿肚子，该有多好。若我们也能有夫子教学，也能读书识字，是不是就可摆脱现有的身份，往上走一步？”


    添福抿紧唇，他不敢想。


    “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可以建一个学堂，请个教书的先生，给那些渴望改变的孩子们一个机会。”


    沈菁说完就等添福的反应，见他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的，不由烦燥。


    “你不想改变吗？你想一直做沈家仆吗？”


    她问完觉得自己急切了点，不由咳了声。“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我带着你跟沈老爷说想给他们家帮忙的事？”


    “记得，你很有勇气。”他当然记得，那是他人生改变的节点，他从一个乞丐变成了沈家仆人。添福明白了她想说什么，目中渐渐有了光。


    “其实当时我也害怕，怕他们将咱们轰出去，怕你被我连累的连口热粥都喝不上。”这么一想，沈菁也笑了，盯着添福认真道：


    “现在我也怕，我说的事情太过不合常规，我怕我想做的事会连累到你连沈家仆也做不了，怕我们会被世族打压，甚至迫害。”


    “但我还想做，也希望你能帮我，我不强求，你若拒绝我也尊重。”


    添福心里如海潮翻涌，澎湃的情绪压也压不住，每一次改变都伴随着风险，他明白，他也想要，甚至是渴望改变。


    “我和你一起。”他难掩声音的颤抖，手指用力抓紧。“我不怕迫害，我想要——改变！”


    有了想法，就要思考如何实施，会遇到的困难，以及能得到的助力。


    沈菁思考了半宿，想到了两个点。天亮后她找到了沈老爷，并烦他又将女儿女婿请来一聚。


    沈老爷一头雾水，但仍是照做了。


    暑天炎热，沈菁为震慑他们，取出了枚游历时高价买到的冰晶。


    冰晶产自雪境圣域，通体冰蓝透亮自带寒气，本来是制作武器的好东西，此刻用来降暑竟也合适。


    几人目光都在美丽的冰晶上流连，沈菁这才慢慢道出她的想法。


    她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困难，五个字，建立希望小学。


    沈家父女与其女婿赵崇慎都沉默不语，不是他们认同，而是他们心中讥讽，却顾及仙长颜面不表现出来罢了。


    虽说现在已有科考，但不是所有人都能上得起学堂，这其中需要大量的金钱与时间。


    “说来好笑，我本来也觉得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修行之人几乎不做梦，昨夜忽有此梦必有其深意。我们讲究顺应天道，于是我仔细想了半夜。”


    沈菁借用玄学的虎皮，扯出一面天道的大旗。这种事情只要她说得好，他们就算不愿意，也会信上一二分。


    一件事，只要种下种子，总有发芽开花之日。


    她故意顿了顿才缓缓道：“学府中学子不少，可真正中榜者无几。”


    赵崇慎得意道：“这是自然，朝廷选拔人才自然要层层过滤，选出真正的人才。”


    沈菁默然微笑，配合点头。她早问明，这位书城县令就是通过科考出来的，他自有他的傲气清高。


    “所以我便想，也许上面要的不是这个。”沈菁说着转身，目光停在沈家女儿身上。


    她亦看着沈菁，目光并未闪躲。“那要什么？”


    “要恩，要德，要安稳太平，要人人懂礼。”沈菁一串大话，空话。她发现越是这种空泛的话，越给人想像的空间。


    沈菁又看向沈老爷困惑的眼睛，婉尔道：“沈老爷常做善事的人，该有体会。”


    “难道是……”沈老爷疑虑重重，刚吐出几个字，沈菁就接过了话。


    “我曾经是孤苦乞儿，是沈老爷的善举才让我有了今天，修真界远离凡界，我仍回来探望，是为不忘恩，天道选我入梦，我想也是这方面的原因。”


    沈老爷恍然大悟，颇觉有颜面，抚须点头。


    “德就更重要了，功德之力会伴我们一生。姐姐投生在富贵良善人家，又觅得佳婿，是因姐姐上世有功德在身，此身不必受苦。”


    沈菁只说了两句便顿住，这些事普通人往往极为相信，给他们时间，让他们往深处想，再跟据他们的话应对就行。


    “开学堂会有功德？”赵崇慎凝眉不解。


    “那些做下罪事的恶人是天性本恶吗？怕有大部分不是吧，他们只是因环境所迫，不得不变坏。所谓，人之初，性本善，孩童如一张白纸，你教什么，他们便学什么。”


    人之初，性本善。赵崇慎默默低语。


    沈菁看了看三人，继续忽悠。


    “教他们礼仪规范、圣人之道，即便不能入仕，也能提高他们的道德。一群人都要脸面了，便减少争吵与斗殴，甚至是减少杀戮，这不是一件大功德吗？”


    “人人懂礼，如此，便可安稳太平？”赵崇慎眉头还是皱着。


    明白他不好说动，沈菁只好拿出最后的杀招，这世上，谁人不为己呢！


    “民众开智，其实更利于管理。若你治下百姓太平，这样的美名传出，于你只有利。而若这些孩子侥幸有人考中，你们便是恩公师长，这其中的道理我不必多说。”


    “仙长有所不知，对穷苦人家来说，孩子是他们的劳力，每日里少不得要他们干活，哪个肯让他们上学。”


    赵崇慎是有野望的下层政治家，他没有世家做靠山，在政策上孤掌难鸣，他渴望助力，可他还是有所顾虑。


    “万事开头难，总会想明白的，或者可以从中寻求折中之法，比如农忙之时放两日假，或只上半日，这就需要你从中调停了。”


    沈菁将添福唤进来，又道：“修行之人不能久恋凡尘，我不日将要离开。可这事既是天道托梦于我，我不能全然推脱。”


    “我会在离开前带添福去寻一处屋舍长租下来，并交由添福全权打理。可这教书先生还需德高望重之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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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也需有官员下达政令，才能起到广而告之的效果。”


    沈菁不再催促他，转身向外走，行了两步又顿住。“此事若以后做大，被世家压迫，你们尽可报我太虚的名号，我必会为你们撑腰。”


    她出钱，她担责任，她辅助铺展建设，只需要他们监管督促便可。而事成的功德却能同担，这样的事，实在没必要拒绝了吧。


    之所以要叫沈家女同听，是因她看出这位沈姐姐是个有野心，不甘平凡的聪明人。而他们沈家又是与修仙界有关联的人，信仙人，信天命，愿积累功德。


    她若有想法，自会去吹赵崇慎的枕边风。


    还好在英雄城时她用灵石换了大笔人间货币，此时正好派上用场。沈菁明白添福以后遇到的困难必然很多，需要钱财打点，将两大袋钱币都交予了添福。


    有沈家打点，书城县令应允，事情推进的很顺利，不过十来日就租好了房屋，沈老爷带着重礼去请先生。


    先生听说是免费学堂时，直接拂袖将沈老爷赶了出去，气得大呼有辱斯文。


    沈菁有些搞不懂，教书分什么贵贱，怎么还扯到有辱思文？她跟着沈老爷又去了趟，第一次直面古代教书先生。


    灰头土脸的被撵出来，沈老爷摇头苦笑，正要说话，沈菁抬手止住，“没事，我再想办法。”


    开玩笑，这还没开始呢，若沈老爷这时候生出退却的想法，会直接带崩所有人！


    沈菁想到了凤鸣歧山之类的小故事，她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该低估古代文人。他们不是不知道真假，而是需要以假为真的助力。


    下午她又去了找了那位老先生，到了门前听到院中有交谈声，是县令赵崇慎的声音？


    沈菁心里起初有疑，站门外听了会墙角，她唇边漾起个笑，没想到他是来劝老先生的。


    古代文人还是要古代文人来劝，能劝到点子上，能劝到对方心坎里。沈菁没有多事再进去，而是抽身退走。


    学堂开课那日因为是免费的学堂，来观望的孩子不在少数。大人小孩挤在一起熙熙攘攘，其中好奇大于渴望。


    好在开始时沈菁就点过其中弊端，将上一世成熟的慈善事业规范规则套用过来，长长一套规则写下来时，赵崇慎佩服得两眼放光。


    这些日子沈菁拒绝了留宿沈家，而是夜夜歇在土地庙中。她总觉得在这也许能找到点原身的过往秘密，或者找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可惜十几日，她什么也未发现。倒是师兄师姐与申平都给她发来传讯，说门中招新大会就要到了，问她想不想看看。


    沈菁直接就想到了上次门派大比的事，一天就挣了两个月的寿命，这种盛会她必然喜欢啊！给他们回了讯息，沈菁与众人告别，准备回太虚。


    刚踏出书城的城门，传讯玉碟又响了起来。


    是周谨！


    自那次从历阳回来后，他们再没有联系过，他有事？


    沈菁看完传讯，脚步一顿，面色凝重。


    “北辽国在哪里？”她侧头问添福。


    添福笑着扶头。“姐，这里就是北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