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糖葫芦
作品:《中二病要毁灭世界》 “还算顺利。”莫念扬起一个笑,走向常煜清身旁,语气寻常:“接下来,要麻烦你帮我去办一件事。”
“你说。”
莫念低着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我要你去渡口帮我留意一人,他可能是明日出现,也可能是后天,总之就这几天。”
常煜清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中极淡的呆凝,但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点点头,安静地跟在她身侧,应道:“好。”
他果然不会拒绝。
两人并且走远,寻了处可以看见钱宅楼阁的面馆,在二楼临窗的僻静角落坐下。面馆内嘈杂的人声、腾起的热气,反衬得木窗外朱户金门、连绵百里的钱宅,竟有了几分安宁。
只是不知道这安宁底下,有多少条冤魂压着。
一缕暖阳在莫念艳丽的右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她终于开口了,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常煜清,这十年来,你是怎么过来的?”
很突兀的话题,常煜清睫毛颤了颤,声音如同汤面升起的热气一般,轻但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寻遍山间草药,搭个医馆替人瞧病,闲时读着旧医书,这十年也就过去了。”
他说得轻松,可这轻飘飘的‘也就过去了’几个字,里面是无数夜晚对家人的思念,是常常只喝一完粥、忙的脚不沾地的日复一日。
莫念很想回到与‘故人’见面的那晚,她不会再选择去赴约,再不济就直接做个了断,反正不要飘落到小桃村,把常煜清拖进这场腥风血雨中。
“如今,我只想找到害我满门死绝的真凶。”常煜清说得坚定。
这句话落在莫念耳中,仿佛在告诉她:路已至此,不必回头,亦不必后悔。
“会实现的。”
“我的娘嘞,你看这气派!料子是云锦吧?连随从都腰胯宝刀,怕不是哪来的官爷吧。”一句带有浓重地方口音的惊叹,突然从楼下传来,清晰的钻入两人的耳中。
莫念寻声望去,只一眼,她心中那点方才升起的黯然与追悔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逃避。
真的巧的过分,竟在这里撞见了苏尚文。
他说不清为何想避开,只隐隐觉得,被苏尚文认出会很麻烦。
楼下,苏尚文一行人已经踏入楼阶。他并未着官府,一身看似寻常的靛蓝绸衫,质地却极为考究,衬得人身姿提拔。随从虽只有两三人,但步履沉稳,觉非寻常家丁护卫。他们恰巧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而苏尚文坐定的方向,正对着钱府。
看来这位新上任的巡抚,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快。钱府的‘好日子’,怕真是要到头了。
话说回来,莫念在钱家与钱有财盘旋许久,为何始终不见钱万贯那老狐狸的身影?
记忆中,钱万贯一直瞧不上她,他们父子二人,贯会用鼻孔看人,唯一区别大概是钱有财挥霍起来更大方些。要是论狠毒,钱万贯更胜一筹,毕竟当年漓水畔刑场,下令将‘倾城大盗’凌迟处死的,正是这位钱老爷。事后不惜花重金,找广撒网追杀闻不语,记仇时倒是挺大方的,只是钱最后打了水漂,心中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转头便将江州物价生生哄抬了近一倍,苦的还是寻常百姓。
细数起来,与钱狼狈为奸、共享富贵的上任巡抚,最终落得抄家问斩,身首异处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思绪回归,莫念在角落视线若有似无的瞥向苏尚文,不曾想他如此敏锐,眼神犀利地朝他们这边望去。幸而有常煜清身形遮掩,才叫她没有暴露。
莫念可能真的有些脸盲,并非不识人,而是看久了,总觉得那些陌生人有股道不清的熟悉感。此刻,她竟荒谬地在苏尚文那副死鱼脸上,捕捉到一丝亲切感。
她把这份异常,怪罪在钱有财身上,定是她在钱家待久了,被未消散的‘醉生梦死’毒性所影响的。
莫念带上面纱,对常煜清道:“我们先走。”
而苏尚文端起一杯粗茶,浅浅抿了一口。视线落在离去的莫念背影上,方才的窥视感并非错觉。虽然被挡住了,但那种被暗中打量的,他不会认错。会是谁?钱家的眼线?登仙教的探子?还是.....别的什么人?
他自请来到江州任职,以此来躲避皇家纷争。结果江州这滩浑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这次江州之旅,又能带给他多大的惊喜呢。
口中苦涩开始蔓延,他皱着眉把茶盏放在桌上,杯中泛起涟漪。
“滴——”
莫念蹲在碧湖旁,顺手扔进去一个石子:“你说钱家造这个宅子,得花多少银子?”
常煜清思索一番:“实话说我想不出来。不过我知道,这府宅的一砖一瓦,皆有由人的尸骨垒起来的。”
莫念闻言嗤笑出声:“是我目光短浅了。钱家父子安心住在这里时,会有厉鬼来索命吗?”
他们从不会害怕这些,只会关心每天有多少钱进到他们口袋。有人看到这宅子,心中想的是钱;有人看到这宅子,心中想的是钱家父子的命。
而想要钱家父子命的人,此刻就出现在钱宅门前。
“江州巡抚苏大人到访!”
钱府的人被苏尚文的突然到访,惊得惶恐不已。门房连滚带爬地进去通报,护院们下意识挺直腰板,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
许久未现身的钱万贯终于从内院奔出,脸上早已换上了谄媚的笑容,远远便躬身作揖:“不知苏大人大驾观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大人快请正堂上座!”
这一套熟稔的讨好,有些惊到躲在一旁偷看的常煜清。以为十恶不赦的钱万贯,会无法无天不把苏尚文看在眼中,结果真碰上,腰弯的比谁都快。
苏尚文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却未急着移步,反而在台阶上站定,望着门前那株价值不菲的百年罗汉松,淡淡道:“钱老板,这在宅院,景致甚佳。与本官的府宅相比,此处恍若仙境。”
苏尚文用自己的府宅与钱府相提并论,其下之意在打压。这句话犹如耳光,狠狠扇在钱万贯的脸上。
而身旁不曾开口的钱有财,心中凉了半截。苏尚文突然到访,动作快到他还来不及将罪名泼到莫念身上,他就先一步来钱府问罪。
钱万贯冷汗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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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大人居官清廉,体恤百姓。钱某惭愧!明日,不,今日钱某便看放粮仓,捐银修葺善堂,定未大人分忧!”
一旁偷听的莫念,不知是该夸钱万贯机灵,转移重点有一手呢。还是要唾弃他不动脑子,不打自招呢。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哦?”苏尚文终于将目光从罗汉松上移开,落在钱万贯惊恐的脸上:“钱老板有次善心,自是江州百姓之‘福气’,不过江州百姓缺的不只是一次善行,少的是善心啊且要行的光明正大。若以善行遮掩恶迹,只怕是缘木求鱼、徒劳无功。”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稳,却字字诛心:“本官此次前来,出了体察民情,更要彻查陈年旧案,整顿吏治商风。钱老板作为江州独树一帜的商户,自当积极配合。”
他的这些话说得决绝,没有半分拐弯抹角。惹得钱家父子俩心如死灰,却激起莫念心中的敬佩之情。
好像这样活一次啊,不用与那些千年老狐狸虚与委蛇,最后还惹得一身骚。
说完,苏尚文抬脚步入钱宅,那背影从容不迫,步步踏在钱家摇摇欲坠的根基之上。
湖畔,欣赏完高手碾压蝼蚁的精彩对局的莫念,咂着嘴语气中满是回味:“实在佩服。”
他的现状,我的一辈子。
常煜清听见,傻傻地安慰:“你也很厉害的。”
看他那副模样,不似反讽,莫念苦口婆心:“以后除了我,你别随便相信其他人的话。”
“好。”
莫念轻叹一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记住我滑下来的话,你要等的人,是位身长六尺、体型有些肥胖的男子,他还有个很显眼的厚嘴唇。到时候你提我的名字,他会明白的。”
“那你呢?”常煜清终是没忍住追问。
“我自然是有别的事,不过你放心,我在江州还有其他熟人,不会有危险的。”莫念莞尔,答得轻松。
常煜清有些半信半疑:“好...”
袖中那包‘蚀容散’被莫念捂的有些暖,不知道服下后,要多久能恢复。可转念又想,恢复与否,对她来说区别不大,反正都是要戴着面纱。不过午夜梦回时,怕是会被自己吓到。
“昨夜来得匆忙,今天我带你好好逛一逛江州城,权当散心了。”
其实江州的街巷与泗水县的无甚区别,吆喝的小贩、挑担的货郎,都是寻常景象、但总归是他们两人难得的闲暇时刻,所以莫念心中还是乐意浸在这烟火气里。
常煜清照常买了两串糖葫芦,莫念咬了一口,觉得这儿的糖葫芦有些酸,忍不住皱眉。身旁人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常公子嗜甜?”
“算是,吃了甜,心情会变好。”他小口吃着,脸颊被糖葫芦撑得鼓起,右眼尾有颗淡痣也跟着软了几分,这副样子竟然有些.....可爱?
莫念有些唾弃自己的这种想法,很吓人的。
思绪回神,她摇了摇头,低笑一声。抱着胳膊并肩与常煜清走在繁华的街道上。茫茫人海中,只有身旁的人能带给她一丝安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