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回头？


    她们是她最好的姐妹啊！


    阴秀转过头来，脸上依稀留着淡淡的泪痕，道：“两位姑娘也请保重自身。”


    星罗红了眼眶，正要开口，便见云织也走了过来，笑中带泪道：“只要姑娘好好活着，就好了。”


    阴秀破涕为笑，道：“好。”


    三人正说着，便听得府外喧闹起来。


    星罗赶忙拉了阴秀转角跑到厨房，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装束，道：“姑娘扮得好，便是陛下亲自来，也认不出来。”


    阴秀一边擦着脸上的泪痕，一边道：“你们去忙罢，我只混在这里帮忙便是。”


    云织赶忙和厨娘等人嘱咐道：“这位是咱们府里新来的丫鬟，也是我的干妹妹，你们别为难她。”


    因着云织人缘极好，又在皇后身边侍奉，因此厨娘等人都很乐意买她的账，都忙应道：“云织姑娘放心，我们再没有不应的。”


    星罗和云织交待好，才匆匆朝着皇后所在之处赶去。


    阴秀不好站在原地，便笑吟吟地央了厨娘们给她些活计做。


    厨娘们笑着道：“难怪云织姑娘如此护着你，果然是讨人喜欢的。旁的你也不必做，今日有贵客来，你就帮着做些糕点罢。”


    阴秀点点头，道：“我手脚笨，帮婶婶们活些面罢。”


    话音未落，便见外面一群人拥着一个人进来了，虽隔着窗棂看不清楚，可只看身形阴秀也分辨得出，来人正是刘昀。


    他怎么会来？


    阴秀惊得几乎打翻了面盆，若早知他来，便是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绝不敢贸然前来。


    她把头低低地埋下去，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深呼吸，只要活好面就好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绝对不要想。


    *


    见刘昀来了，阴陆等人忙收拾了情绪，齐齐跪下行礼。


    刘昀摆了摆手，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下，又拉着皇后一起坐下来，道：“怎么了？瞧着倒像是哭过了。”


    皇后娇声道：“臣妾只是多日未见家人，心中思念得紧，这才流了些泪。”


    刘昀轻轻抚着她的脸庞，道：“是朕忙于政事，冷落了你。”


    阴夫人忙道：“陛下是天下之主，本该将朝廷大事放在男女之情上面的。陛下能让皇后娘娘来府中一解思念之情，臣妇一家已是感恩戴德了。”


    她说着，看向阴陆，示意他开口。


    阴陆冷着一张脸，不咸不淡道：“是，陛下万勿自责。”


    刘昀这才发现阴陆等人还跪着，便道：“快请起身赐坐，此处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阴识忙搀扶着阴陆和阴夫人坐下，道：“陛下待阴氏一族恩重如山，待妹妹更是体恤，臣等都感激不已。”


    总算说了句像样的话。


    阴夫人这才安心了几分，温言道：“娘娘自小被臣妇宠惯了，若是做错了什么事，还请陛下看在同乡之情和青梅竹马之义的份上，饶过她。”


    皇后听得她话里有话，不觉沉了脸色，道：“阿娘说这些做什么？本宫与陛下是夫妻，夫妻本就是一体，谈何饶恕？”


    她说着，转头看向刘昀，道：“陛下，臣妾说的对不对？”


    刘昀宠溺一笑，道：“自然。”


    阴夫人道：“娘娘与陛下虽是夫妻，更是君臣。娘娘该时刻谨记。”


    皇后的眼底闪过一抹冷意，虽不明显，却尽数落入了刘昀眼中。


    刘昀握着她的手指松了松，道：“阴夫人的话字字珠玑，只是皇后被朕娇宠至此，只怕听不懂夫人的教诲，也不必听懂了。”


    阴夫人陪笑道：“是，臣妇但愿娘娘一生都不懂，也是娘娘的福分。”


    皇后冷声道：“不过是些君君臣臣的道理，臣妾如何不懂？可臣妾不想和陛下做君臣，只想和陛下做夫妻呢！”


    刘昀望着她的侧颜，不觉失神，半晌才缓缓道：“从前也有这么一个人，朕想与她做夫妻，她却只想和朕做君臣。”


    皇后道：“陛下说的是郭贵妃罢？”


    刘昀没说话，只是轻笑。


    皇后靠在刘昀的肩头，道：“郭氏一族为朝廷立下功劳，陛下亦给他们高官厚禄，郭贵妃自然不敢不与陛下做君臣。阴氏一族安分守己，得陛下庇护已是万分感激，臣妾这才敢与陛下只做夫妻。”


    刘昀笑着道：“皇后此话，朕倒不知是不是在怪朕没有给阴氏一族高官厚禄。”


    不等皇后回答，阴陆便赶忙跪下来，道：“陛下，娘娘是无心之言，并非有意，还请陛下恕罪！”


    刘昀走上前来，将阴陆扶起来，道：“皇后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从前形势所迫，朕不得已让大人受了许多委屈，以后不会了。”


    阴陆受宠若惊，忙推脱道：“臣老病残躯，不能为朝廷做什么，陛下能给犬子侯爵，已是对阴氏的无上恩宠了，臣实在不敢要求再多。”


    阴夫人也道：“是啊，老爷和臣妇说过多次，能有今日已经很知足了。只要陛下能与皇后娘娘鸾凤和鸣，臣妇便满足了。”


    刘昀道：“阴爱卿、阴夫人，你们所言，朕自然没有不信的。可次伯还年轻，皇后也需要家族的依傍。”


    阴陆和阴夫人相视一看，才道：“多谢陛下。”


    阴识也赶忙道：“多谢陛下。”


    刘昀笑笑，正要开口，便听得外面有人禀告，说是刘璋到了。


    刘昀笑着道：“阴爱卿，朕先失陪一下。”


    阴陆自然没有不肯的，忙应了。


    见刘昀离开，皇后才巧笑着走过来，道：“阿爹、阿娘，从前那个阿秀为阴氏争不来的荣耀，本宫都会给你们。”


    阴陆道：“蠢钝东西，你知不知道，你方才险些要害死我们全家！”


    皇后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陛下宠爱本宫，你们再不必过谨小慎微的日子。也许用不了多久，阴氏的权势就会超过郭氏！”


    阴陆气得脑仁疼，道：“你少说几句话，我也能多活几日！”


    阴夫人劝道：“秀儿，如今阿爹阿娘什么都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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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那些功名利禄我们早已不放在眼里了，你也不必费心去争夺什么，只要照顾好自身就够了。”


    皇后冷笑道：“说到底，你们不过是觉得本宫不是她，比不上她！”


    阴陆道：“你这是说得什么话？”


    “你……”


    皇后待要说话，星罗已端了茶盏进来，低声道：“陛下和端王这就到了。”


    皇后冷声道：“怎么，如今连你都敢指点本宫做事？”


    星罗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陛下最重孝道，若被陛下听到了什么，只怕对娘娘不利。”


    皇后这才敛了气焰，道：“今日便罢了，若再有下次，本宫定不饶你！”


    星罗低眉道：“是。”


    话音刚落，刘昀和刘璋便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刘璋满面笑意，刘昀却面色如常，辨不清悲喜。


    “朕的皇后回府省亲，皇叔怎么得空前来？”刘昀淡淡说着，走到主位上坐下。


    刘璋也不见外，径自寻了刘昀旁边的位置坐下，道：“本王府上走丢了一个小厮，本王正四处寻他呢。”


    刘昀道：“从前也未曾听皇叔听过，府上有这么一个要紧的小厮。”


    刘璋笑着道：“本王也是新近才发觉，这小厮虽然顽皮可气，却是离不得的。”


    刘昀垂眸抿着茶盏中的茶水，淡淡道：“既然顽皮可气，便该好好修理一番。譬如，若是他喜欢跑，便该将他的腿打断。”


    刘璋眼底皆是笑意，勾唇道：“陛下果决勇毅，却不知此法治得了国，治不了家。”


    刘昀抬眸望向他，道：“皇叔的意思，是看上这小厮了？”


    刘璋道：“陛下如此说，也未尝不可。”


    刘昀轻笑一声，道：“朕回去便禀了母后，再不必为皇叔的婚事操心了。原来皇叔竟是个有龙阳之好的。”


    刘璋没有应下，也没有反驳，只站起身来，道：“今日不早了，本王也该去别处寻那小厮了。”


    “等等，”刘昀唤住了他，道：“既然皇叔疑心，朕便好好为皇叔寻一寻那小厮。”


    “来人啊！”刘昀唤了侍卫前来，道：“将府上的小厮都带过了，一一给端王过目。”


    刘璟道：“陛下此举，未免太费周章。”


    刘昀目光一凛，道：“皇叔稍安勿躁。刚好，朕也想看看，这府上可藏了什么要紧的人。”


    阴陆诧异道：“陛下，臣府上唯有臣一家和十数个奴仆，再没有别人了。”


    刘昀幽幽道：“是么？怎么朕听闻，今日府上来了位表亲，倒的的确确是位俊俏公子。兴许就是皇叔寻的小厮，也未可知。”


    *


    厨房之中，侍卫们猛地推门进来，道：“所有小厮都随我去一趟！”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将所有小厮拉走。


    阴秀随那些厨娘们一起避到墙角，正暗自庆幸着他们寻的是男子，便见一个侍卫拿刀指着她，眯着眼道：“你……罢了，随我走一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