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秘不发丧

作品:《臣妾死后那些年

    沈确挺直了背脊,没有半分退却之意,道:“臣记得,邓将军的陵墓也该修缮了。”


    “沈子陵,你敢!”刘元嘉的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慌乱。


    沈确道:“殿下知道的,为了皇后,臣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刘元嘉微怔,又很快道:“你倒是坦然。”


    沈确道:“斯人已逝,臣已无软肋,何不坦荡?”


    “没有软肋?那两个宫女算什么?”刘元嘉冷笑。


    “逆鳞。”沈确眯了眯眼睛,道:“臣不介意为了她们,与天下为敌。”


    刘元嘉的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道:“沈子陵,是你疯了,还是本宫疯了?”


    沈确道:“世间大道,或许本是疯癫。”


    刘元嘉回味着这句话,半晌,终于笑起来,道:“好啊,说得好。本宫要来这两个宫女,本也只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罢了,你若要,给了你也未尝不可。可本宫想用她们两个换你一句实话。”


    “殿下但说无妨。”


    刘元嘉沉吟片刻,走到他身侧,带着冬夜里的淡淡冷香,在他耳边道:“她当真死了?”


    沈确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攒起,道:“事实如此。”


    刘元嘉道:“沈大人挚爱阴秀,若她当真死了,大人还能如此淡然么?”


    沈确道:“有很多悲伤是看不到的。”


    刘元嘉歪着头打量着他,望着他言语间丝毫不虚的神态,眼底骤然潮湿,笑着说道:“也好,她死了,本宫的怨恨也就了了。”


    她虽笑着,可除了唇角,眼角眉梢都是悲戚。


    沈确望着她,心底生出一丝怜悯来,道:“殿下节哀。”


    刘元嘉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来望着天空,目光悠远寂寥,道:“那两个宫女就在本宫宫中,本宫不会为难她们,若是大人准备好了,随时可带她们离开。”


    沈确躬身行礼道:“臣多谢殿下。”


    刘元嘉摆摆手,再不多言,便款款离开了。


    她的背影消瘦,脚下虚浮,唇角带着浓重的笑意,却终究,笑不达眼底。


    *


    阴秀之死到底瞒不了几日,刘昀虽下了命令,可寿宴落水之事闹得太大,不出三日,阴陆便携着阴夫人、阴识等人入了宫。


    阴秀坐在院子里,守着燃得正好的铜炉,愁绪堆了满脸。


    “你说说,刘昀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双手托着腮,望向沈确,道:“他罢朝三日,他那种工作狂罢朝三日!就算我阿爹、阿娘再如何愚钝,也会察觉到此事不同寻常了吧?”


    “陛下也是……悲从中来,无法自抑。”


    “悲从中来?谁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说不定是为了立人设,编个类似‘故剑情深’的故事,让天下人都觉得他重情重义,不忘糟糠之妻。”


    她翘着脚,啧啧称奇,道:“你说他这个演技,他不拿奥斯卡,内娱直接倒闭!”


    沈确望着她的模样,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觉慧黠可爱,不觉轻笑,道:“阿凝忘了,陛下并非发丧。”


    阴秀正色道:“他是为了顺应历史吧。”


    毕竟史书上说,阴秀是一年半之后死于难产的。


    沈确蹙了蹙眉,道:“陛下如何知道历史是何走向?”


    阴秀低着眉,炉火将她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暖意,道:“子陵,我没办法和你解释清楚这件事,可你相信我,刘昀他是知道的,并且凭着他的性子,他会不遗余力地促成这件事。”


    沈确想着刘昀偏执的模样,缓缓点了点头,道:“历史本该是人做出来的,可是去顺应历史……阿凝,会不会陛下心中当真有你,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才如此自苦?”


    阴秀冷笑一声,道:“你信他喜欢我,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沈确思索片刻,道:“的确很难抉择。”


    阴秀淡淡道:“如果他对我的喜欢只是感动他自己,那这种‘喜欢’,也太廉价了。”


    沈确道:“那你呢?”


    “什么?”阴秀不解。


    沈确攥紧手指,低声道:“在你心里,还念着他么?你就不怕这样下去,他真的疯了?”


    阴秀的眼眸微黯,又很快明媚起来,道:“我会把他放下的。他和毒品一样,不管有多难,都必须戒断。爱他,只会让我变得不幸。至于他疯不疯的……若是他真疯了,我就美美的当我的寡妇,等他死了我还能继承他的遗产,做个有钱有闲的太后。”


    沈确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连喉咙都比平日里干涩许多,道:“那……我是说,若有一日,你遇到了合适的男子,你会考虑……嫁给他么?”


    阴秀不假思索道:“当然会了。我还要风光大嫁呢!”


    沈确心头一喜,又很快听得她道:“只不过,也许没人愿意娶皇帝的前妻。那也没什么要紧的,日子总是能过好的。”


    “我……”沈确脱口而出,瞬间涨红了脸。


    “你什么?”阴秀扫了他一眼,将几枚栗子丢到铜炉里去,听着“劈里啪啦”的声音,心满意足道:“等一会就能吃烤栗子了。”


    她说着,抬起头来看向他,道:“你方才说,你什么?”


    沈确的眼底又恢复了一贯的清明,笑着道:“没什么,我是说,我也想吃栗子。”


    阴秀笑着道:“你放心,少不了你的。”


    沈确静静望着她的笑颜,只觉这日子悠长美好,若是就这样过下去,哪怕糊里糊涂,哪怕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也是好的。


    *


    两人正说着,便听得外面吵嚷起来。


    沈确神色一凛,冲着阴秀使了个眼色。


    阴秀立即会意,利落地跑到事先准备好的密室躲了进去。


    “陛下,您只须和老臣说,臣的女儿到底在哪里!”门外传来阴陆的声音。


    刘昀没说话,只是大步闯入丞相府,他见沈确就站在院中,便看向阴陆道:“阴爱卿,您要的答案就在这里。”


    阴陆不解道:“臣不懂,陛下究竟是何意?”


    刘昀阴沉着脸,道:“您不是要阿秀么?您大可问问沈大人,阿秀到底去哪里了。”


    沈确走上前来,行礼道:“陛下、阴大人、阴夫人。”


    阴陆狐疑地看着刘昀,又看向沈确,道:“沈大人,阿秀她到底在何处?”


    刘昀面容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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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俦,斜飞入鬓的剑眉之下,是一双阴骘的眼睛。他闲闲扫视了一眼院中,薄唇立即紧抿起来,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沈确还未开口,刘昀便一声令下,道:“搜!”


    “陛下!”沈确道:“臣不明白,陛下此举何意?”


    刘昀不怒自威,道:“朕要做什么,还须向你解释么?”


    梁回命人将龙椅端了出来,刘昀就这样端坐在龙椅之上,静静看着侍卫们在丞相府中搜查。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龙椅的扶手,带着洞悉一切的清明与冷酷,道:“沈确,你若此时将她交出来,朕还能保你一条命!”


    沈确淡淡道:“臣问心无愧!”


    “好,好一个‘问心无愧’!”


    刘昀站起身来,走到沈确面前,目光锐利如炬,低声道:“朕已命人押了太乐署众人,你说,重刑之下,他们会不会像你一样嘴硬?”


    “陛下!”沈确急道,“寿宴之上,太乐署众人只是尽心竭力博陛下一笑,何错之有?”


    “他们害皇后落水,你还敢问朕他们何错之有?”刘昀厉声道。


    “陛下如此,岂不是与所推行的仁政相悖?只怕此举一出,将会使天下人心寒!”沈确急道。


    “你是为了所谓的天下人,还是为了庇护你的秘密?”刘昀阴森森地望着他,一字一顿道:“那个叫做傅黛君的舞姬是你的红颜知己吧?你说,朕就从她开始审问,如何?”


    “陛下三思!”沈确跪下来,道:“傅娘子何其无辜?太乐署众人何其无辜?”


    刘昀没有看他,只是冲着屋内的方向大声道:“皇后一日下落不明,太乐署众人就一日不可轻饶!朕就是要让天下人都为你陪葬!”


    阴秀只觉周身发寒,她忍不住地颤抖起来,这种恐惧与绝望如空气般裹挟着她,她止不住地干呕,连五脏六腑都是凉的、痛的。


    她当然可以自私,她当然应该逃走,可她做不到。


    做不到以那么多无辜的性命为代价。


    她望着门缝外的光亮,一步步地朝着那方向移动着,就在她要推开门的一瞬间,有人将门重重地抵住了。


    她一愣,猛地从那种恐惧和绝望中抽离出来,神思一点点清明起来。


    不可以……


    起码,不能是现在。


    “皇叔,您怎么来了?”刘昀走了过来,警惕地望着突然到来的刘璟。


    刘璟背靠在密室的门上,向前一步,道:“闲来无事,听闻陛下今日不知为何出了宫,便跟过来看看。”


    刘昀冷冷道:“如今皇叔看到了,有何指教?”


    刘璟道:“指教自然谈不上,只是觉得沈大人家徒四壁,挺穷的。”


    沈确站在刘昀身后,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紧张地无以复加,陡然听到这么一句评价,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昀倒是全然没有考虑到沈确的感受,他的耐心已经压到了极限,道:“皇叔既然无事,便早些回宫去罢。朕不留皇叔了。”


    刘璟笑着道:“也好。不过……”


    “不过什么?”


    “方才本王看到一人,生得颇像侄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