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兵演

作品:《守寡后被义弟盯上了怎么办

    应昌六年三月二十八,春猎阅兵之期。


    日前,太后下诏于城郊之东,设广场,筑高台,以阅军威。


    当日夜间三鼓时分,受检阅的禁军与飞捷军开拔前往城郊,各部兵马于拂晓之前部署完毕。


    及至旦晨,太后携少帝出城,百官命妇乘马随行。


    太后与少帝着戎服,百官命妇赐窄袍。


    戎事本为男儿事,二圣临朝时,皇后陛下亲赴祃祭,命妇同往观之,自此之后,以为惯例。


    李宴方身着窄袍,策马而行,亦在前往城郊广场的队列之中。


    旭日渐升,光明万丈,她极目远眺,初见今日阅兵之壮威。


    高台下兵马列阵,左右相望,甲光向日,刀枪林立,旌旗招展,延绵二十里。


    礼官启奏,太后与少帝登高台,召百官命妇从而坐之,北戎使团受邀前来,亦坐于其中。


    各方坐毕,阅兵演武正式开始。


    殿前都指挥使手执五方旗,严阵以待。


    五方旗为青、赤、白、黑、黄五色旗帜,分别代表东、南、西、北、中,统帅以令旗指挥禁军。


    黄旗于风中猎猎,禁军整齐划一地朝高台山呼万岁,万人齐声呼喝,声浪直上九重天。


    俄顷,赤旗出,禁军变阵,骑兵齐出,地动山摇。


    而后,青旗出,步兵进退有序,军容整肃。


    令旗每每挥动,列阵变化,令行禁止。


    待白旗舞动,禁军杀戾凶气渐敛,全军再拜高台,高呼万岁。


    最后黑旗下令,振旅收兵,队列森严。


    坐中观者无不赞叹,无不震撼。


    太后盛赞:“师律整严,分合应度,朕心甚喜。”


    禁军将士听闻赞赏,即刻应答:“臣等愿以此为陛下诛伐绝宄。”


    太后似有针对,眄视北戎使团,那木拓面色如常,不露惧色,她示意礼官,进行下一项检阅。


    此时日已高升,光芒万丈,东方甲光辉耀,山崩地动,奔腾驰骋之劲旅正是即将受阅的飞捷骑兵。


    高台前一人甲胄鲜明,阔步而来——飞捷统帅萧偃。


    相较于禁军,飞捷军在此次检阅中所展示实力有所不同,禁军侧重展示精良装备与调度有序,而飞捷军则需以淬炼于沙场之上杀伤力震慑北戎使团。


    轰鸣雷动的铁蹄声浪潮涌而来,一浪高逾一浪,似呼啸澎湃的沸海,重浪吞噬掉春日的和煦明朗,只余猛烈汹涌的杀戾之气。


    萧偃手中令旗挥动,身侧战士得令擂鼓,鼓号震天,那一股驰马而至的钢铁洪流应声分列高台东西两侧,千军万马仿佛潮水遇巨石分流,畅通自如,毫无阻碍。


    数逾百人的两方列阵各自就位,人马无喧,方才那一阵能叫天崩地裂的气势瞬间收敛,令行禁止,收放自如。


    萧偃传令,分列台前的两队缠布臂上,一队缠红,一队缠黑。


    礼官向座上君臣解释这场夺旗兵演的规则。


    两队同由统帅指挥对阵,展示骑兵进退、侵扰、突袭、迂回、包抄等作战能力,而非为一决胜负。


    金锤敲击战鼓,铁蹄随着震耳鼓声而驰动,霎时间黑潮涌动,两股洪流似深渊中龙蛇缠斗,掀起万丈狂澜。


    惊涛拍岸,杀气震天。


    赤龙龙首高昂,一挑再挑,衅战于前。


    黑蛇蛇身游移,避其锋芒,转而以尺蠖之屈,蓄力一击。


    赤龙进退之间分化两身,再以夹击之势,直向黑蛇冲锋。


    黑蛇迂回有术,直冲赤龙腰身,两条赤龙不得不再度合一,两头巨兽酣战撕咬,海如沸,地似崩。


    马萧风雷动,高台上众人无不为震天动地的气势所折服,心潮澎湃,四肢情不自禁地颤动。


    只是台上有人激动,有人惧悚,几家欢乐几家愁。


    那木拓冷厉阴狠的面容不免染上愁色。


    禁军所展示的精良铠甲与锋利兵戈,毫不遮掩地体现大晟国力强盛,除夕宴上那一座万象芳华不过是太后给他们北戎点的开胃菜,真正的主食则是一支精兵劲旅。


    待到飞捷兵演,不必说其灵活迅猛的调度与蛮霸骁悍的战力,就连近千人所驭的战马都能做到中无杂色。


    有铁,有马,有兵,有将,一国之储备实力,尽在此展示淋漓。


    那木拓咽下一口恶气,北戎想在正面战场较量一番,并非毫无胜算,只是会打得艰苦卓绝,损失惨重。


    他清楚而真切地意识到,大晟不再是那个捡起前朝破烂摊子到处缝缝补补的窝囊废了!


    更不是那个占了便利才拿下四州的幸运对手,而是一个真正的强敌!


    安坐于高台中央的老妇当很得意吧?


    既然正面迎敌并非明智之举,那么就让尔等内部生乱,自相水火,他那木拓才有可乘之机。


    那木拓的目光牢牢凝在高台前那手执令旗指挥飞捷之人身上,透着阴寒怨毒的冷厉杀意。


    萧偃,今日能叫你扬威风,亦能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老妇更该晓得什么叫做得意忘形,乐极生悲。


    大军壮盛兵演之后,将进行大猎。


    四季畋猎遵循上古之风,分为春蒐、夏苗、秋狝、冬狩。


    春日为野兽繁衍之时,搜索猎取还未怀胎的野兽,不可伤害动物幼崽,此为春蒐。


    在正式进行围猎之前,将士们会把猎物集中围于广场后的林地内,再由参与者策马竞逐,最后盘点猎物,由太后与少帝赐予最善射者嘉奖。


    山林之内,草木茂盛,野兽出没……


    那木拓脸上的愁色尽去,开始期待大猎鼓号的吹响。


    *


    大猎开始前,有一段休整准备的间隙,萧偃在帐中更换甲胄,卸下一身厚重威严的全甲,改着半甲文武袖。


    儒雅而不缺威仪的装扮本该将他衬得意气风流,英明威武,可帐中人却愁眉紧锁,心头那一块存在已久但被刻意忽视的巨石将他压得头昏脑胀。


    兵演的重担让他连日来全神贯注,宵衣旰食,好彻底忘记他与李宴方的约定。


    如今任务顺利完成,萧偃在能喘第一口闲气的当下,几乎是立即想起那一个彻底将二人往歧路上越推越远的约定——


    断绝关系。


    当时他毫不犹豫地同意,可事到临头却生出不情愿,不甘心,不愿意面对。


    哪怕他是为了让阿姊卸掉落在她肩头的、本不属于她的责任。


    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光明正大接近她的理由;再也没有挡在她身前的借口;再也不能在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再也不能天然地拥有一个亲密的身份,比别的男人更近水楼台。


    这就是他的不甘心。


    她是因为厌恶他才要远远地避开么?


    她要去何处?


    永远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么?


    他想要悄无声息地窥探,以冠冕堂皇的保护之名化身为阴暗潮湿背后藏起的眼,暗光闪烁,紧抓不放。


    明知她不喜欢这样,可仍无法阻止这一刻的冲动到来,而冲动即将在他的脑海中演变成精密的计划,把她的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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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步都算计在内……


    “主子,大猎即将开始。”帐外传来亲兵的禀告。


    萧偃兴致缺缺地起身,这一场大猎他本不欲参与,但帐门口出现的不速之客似乎试图让他改变打算。


    一身猎装的北戎王子那木拓仿佛守株待兔已久。


    “萧侯连日辛劳,不参加大猎了吗?”


    挑衅是那木拓最为擅长的事情之一,何况他心知自己为萧偃情敌,随性三两语就能激萧偃入局。


    “一而再,再而三地赢了王子,岂不是叫人以为我年少轻狂,不懂分寸?”


    可萧偃的确有傲慢张狂的本事,他哪怕身形放松,姿态随性,也减轻不了骨子里那一份在疆场上磨炼出的锐意,让敌手胆寒退却。


    “难道是萧侯认为赢不了第二次,见好就收?还是今日猎场中的虎豹熊罴让你心生惧意?”


    萧偃凤目一凝,那木拓在用激将法。


    在北境四州上打响战役中,北戎输给了大晟;在除夕夜宴的游戏中,那木拓输给萧偃;而在和月山庄中,那木拓的阴谋被李宴方挫败,那木拓心中藏着一股恶气也是情理之中。


    那么也该轮到萧偃把心口的恶气宣泄而出了,那木拓惦记阿姊,暗中生事的账还没算。


    萧偃尚未回应,那木拓急不可耐似地道:“听闻大晟人才济济,连平日里舞文弄墨的宋王也擅长骑射,书生尚且无惧,何况将军乎?”


    萧偃冷嘲:“王子前来洛都,学了不少之乎者也的东西,像模像样,只是涉猎的书籍还不够多,还不知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些贵族们必须掌握的技能,见怪不怪了。”


    他不知是该笑那木拓半桶水乱晃,还是笑他身上那股沐猴而冠的滑稽之感。


    那木拓把李攸也牵扯进来,显然得知阿姊在金澜池中的遭遇,当真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这一场大猎只是意气之争?


    萧偃远眺,见士兵正扛起巨号就位,准备吹响召集猎手的号角。


    去,他当然得去。


    *


    广场上骑射好手们带着猎犬、猞猁,蓄势而发,大晟尚武,不少女子亦扬鞭策马于猎场上显英豪,李宴方虽身着窄袍便于开弓,但她无心射猎。


    心不在焉,连准头都描不动,一想起春猎之后要做的决定,她的目光好似无法控制住游移到某个人身上。


    譬如现在。


    出发的号角吹响时,她几乎是掠过寻找这一环节,直接锁定身姿挺拔的熟人,大概再过不久,他就会变成熟悉的陌生人了吧?


    李宴方脸色郁郁,就好似今日的行程太满,日光太毒辣,让她心神不宁。


    她恍惚地坐于帐中,与同样不参与大猎的命妇打叶子戏,因心思飘远,几局下来,成了座中的“散财童子”,让牌友们笑声连连。


    飞光在形如叶片的牌片中流过,牌友浑然不觉,直到帐外有人小声议论,李宴方依稀听见“宋王意外受了箭伤”,她的心徒然一跳!


    脑海里萧偃那一句“玩笑话”回荡不散,难道他真敢射杀李攸?!


    这时帐外喧闹起来,帐内的牌友们听闻亲王受伤,纷纷放下叶子牌,前往观望,无人在意李宴方如覆寒霜的容颜。


    李宴方在帐前眺望,护卫与御医扛着担架药箱,策马前往林中寻找受伤的宋王,而她拳头紧握,指节发白,立刻唤来护卫自己的紫电,把从侯府中带来的七名亲卫召到身边。


    入山林,寻萧偃。


    注:本章禁军演练流程有参考《宋史·志·卷七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