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风波
作品:《当对食成为郡主娘娘以后》 次日,圣人携文武百官在行宫摆宴,并赛龙舟以示庆贺。
昨夜万荪瑜并未歇息好,眼下胃里仍断断续续疼痛着,那处的伤口炎症愈发重了,他甚至无法自如行走。
侍剑知他无奈,只得搀扶着他上了去往行宫的马车。
行宫尚有一段路程,万荪瑜身为司礼监掌印,其所在车马便行进在君王马车后方、文武百官之前,为了不至落于人后,番子便只得将马车驾得稍快些。
一路颠簸之下,万荪瑜觉着周身各处的疼痛不适相互牵扯着,仿佛轻触一番就要破溃。只眼下毫无办法,他只得继续强撑,以期今日宫宴快些结束。
待一行人马抵达行宫,万荪瑜便紧随着圣人脚步下了马车,在其身侧伴驾。
他抬眸环视四下,眼见宫城巍峨,殿宇富丽,金碧辉煌,面上神色却依旧冷峻,不见半分喜色。
漪兰殿重新整修的同时,周遭殿宇也尽数修葺一番,如今已焕然一新。此前整修银两不足的难题,在包括许万山在内的几名官员落马、查抄其全部家产后,便得到了解决。
这问题,万荪瑜统领西厂办得尤其漂亮,只本质上,这富丽堂皇的殿宇背后,仍是百姓的殷殷血泪。
待众臣在席间依次就坐,万荪瑜仍不得入席,只立于圣人身侧。而参与此次赛龙舟的王孙贵胄、文武官员,便起身向湖畔行去,已然跃跃欲试。
临近晌午,盛夏的日光明媚而热辣,万荪瑜周身不适牵扯着,神思便有些恍惚,只凭着一股意念强撑。他极目望去,便见不远处的湖面烟波浩渺,临岸处泛着粼粼波光。众人便各自上了龙舟,其中便有太子慕容珩。
此番虽是娱乐助兴,众人却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慕容珩素来仁善,上船前还刻意提醒另一艘龙舟上的官员,勿要因他身份畏首畏尾,正值一年一度的端午佳节,大胆比试便是。
待开了赛,众人皆卖力划动船桨,岸边,余下官员和宫眷们的欢呼声不绝如缕。初始时,三艘龙舟尚且并驾齐驱,待渐渐行至湖中央,便拉开了距离。
万荪瑜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便凝眸望向太子慕容珩所在的那艘龙舟,眼见其行在最前方,已临近湖心。
昨日酒水刺激加之少食,他此刻浑身乏力,就在又一阵眩晕席卷而至时,视线所及之处,那艘龙舟忽地便开始向下沉去。
“不好!”他霎时便意识到情形不妙。
而此情此景落在岸边众人眼里,便引发了一阵骚乱。
万荪瑜强迫自己静下心神,“快,保护太子殿下!”他立即示意侍棋领着西厂一众黑衣番子入水营救,自己则留在岸边指挥其余番子稳住局势,勿因慌乱引发更大的骚动。
而包括侍棋在内,入水的黑衣番子皆是熟习水性的习武之人,三两下便游向下沉的龙舟之侧,领着太子和另几名落水的皇室子弟及官员,便向岸边游去。
待几人依次上岸,张太医等人已然候在了岸边,这便迅速查探慕容珩伤势,他不识水性,此番胸腔里呛了些水,但所幸并无大碍。
“何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谋害储君?!”圣人止不住斥骂出声,万荪瑜领了旨意,另一波西厂番子便已鱼贯而出,黑压压连成一片,将行宫四下如铁桶般封锁起来。
而查探之下便知,太子适才所乘的龙舟上,事先便被人凿了洞。只这洞口微不可查,且事先用木塞封住,待龙舟行至湖中央时,舟上有人趁众人不备之际拉开这木塞,船身适才开始下沉。
行凶之人,就在适才那艘船上。顷刻间,那龙舟上除却慕容珩之外的几人皆被番子控制起来,其中自有人喊冤,但冤屈洗清之前,无一例外地皆被绑缚起来,暂时扣押在行宫底下的地牢里。
这一闹,宫宴便难再进行下去。万荪瑜示意下,西厂便使出了雷霆手段,对众人进行了严刑拷问。而尚未过一炷香工夫,那吏部侍郎柳安便扛不住,已然奄奄一息。
万荪瑜眼见这人就要气绝,便示意番子停下动作。分明还只用了鞭刑,这人便撑不住了。万荪瑜眼疾手快地塞了一枚药丸至此人嘴里,他方才恢复了一丝精神。显然,幕后之人此番有备而来,这柳安事发前便服了毒药。
“臣是……是受了三皇子指使,对太子殿下……”柳安嘴唇嗡动,缓声道。
“柳侍郎,你最好想清楚再说。”万荪瑜声音沉凝,眸光冷冽如霜。
“事实便是如此……我此番自要受死……又何必要骗你?”此人嗤笑道,仍不改辞色。
“掌印,这柳安家中……”侍棋步履沉稳地入了地牢,迅速行至万荪瑜身侧,“他老母将将病死于家中。”
万荪瑜凝眸,不禁冷笑一声。幕后那人,当真是心思缜密,手段老辣,他已猜到是谁,却没有证据。
这吏部侍郎柳安,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进士,在京城根基尚浅。而妻子早逝后一直未曾再娶,是以如今三十余岁年纪无儿无女,上头只有一个孱弱多病的老母,已然药石无医。
这样的人,没什么软肋,只自己一条贱命而已。西厂便是动作再快,但握不到软肋,这人便难以说出实情。
而待万荪瑜请了三皇子前来问话,对方自是矢口否认,再三言明全无残害手足之心。
在西厂番子搜索之下,便搜到了龙舟上的那枚木塞,与洞口吻合。三皇子贴身内侍更是与行宫造船内侍给出了一致的说辞,此事是受了三皇子指使。
一个时辰后,行宫外的番子传来讯息:已自三皇子在京中的府邸搜出毒物,此毒与柳安所中之毒吻合。
“你个孽障!竟敢谋害储君,阿珩可是你皇弟,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圣人震怒,便将三皇子一脚踢踹在地。
“父皇,儿臣冤枉,冤枉啊……”三皇子跪伏在圣人跟前,慌乱之下连连叩首,诉说冤屈。
只眼下,圣人已然听不进他所言的每一个字。因立嫡立长,大皇子二皇子皆早夭,慕容珩是嫡子,三皇子慕容琰却是长子,是以这许多年,慕容珩虽被立为太子,但朝中暗暗支持慕容琰之人亦不在少数。
此事,眼下已很难说清了。
“废为庶人,流放庐州吧……”圣人阖上眼眸,神色冰冷。
“陛下,此事或许另有隐情,请勿急于盖棺定论……”万荪瑜上前一步,俯身跪下,止不住劝道。
眼下的确证据确凿,但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以至于不合常理。
“你既已查到这些,这里便没你说话的份,朕处置自家孽子,如何轮得你置喙了?!”圣人满含怒意的狠绝眸光射过来,迎面而来的威压之下,便叫万荪瑜接下来的话梗在喉间,说不出来。
“父皇!儿臣也觉得此事尚有蹊跷,儿臣相信三哥不会如此……”慕容珩疾步向这边奔行而至,他将将转醒,头脑恍惚,知晓这一切便迫不及待赶来了。
“朕说过多少次了?你身为一国储君,不可妇人之仁!”圣人望向太子,怒斥道。
万荪瑜与慕容珩跪伏在地,君王威压之下皆没了法子。
万荪瑜此刻胃间翻涌,伤口疼痛,耳畔三皇子的求饶声、君王的斥骂声仍不住涌入耳中,他只觉耳畔嗡嗡作响,终于再支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他正躺在漪兰殿的偏殿内,将将恢复些许意识,腹中和那处的疼痛便接踵而至。
定睛一看,便见自己下半身不着寸缕,双腿分开被绑在了床板两侧,张太医正拿着一柄细小弯刀,置于烛火上炙烤……
一阵恐惧霎时涌上心头,他下意识挣扎,双手双脚却都被缚住,动弹不得。
“今日太子遇袭,此案办得顺利,朕念你有功,恩准你养伤一日,明日随朕一道回宫。”圣人望向他,神色冷漠间含着鄙夷。
“臣,谢陛下恩典。”他止不住悲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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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却还得强忍疼痛、恐惧和悲愤,向圣人谢恩。
张太医便是要将他伤口破开,给他放脓的,可他这伤口狭长且纵深,如此便要养上好些时日不能下地。圣人早瞧见过他这伤口,不可能不知道,却偏要将他伤口破开后,次日便一道回宫,这一路颠簸,无疑又是对他的一番折辱。
张太医便拿了布巾让他咬在嘴里,以酒水给他伤口四周清洗消毒,便拿起了那柄炙烤过的小刀。
万荪瑜心下一阵恐惧,只觉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他不敢再去瞧,便感觉到腿间一阵凉意,伴随着脓液流出的如释重负,片刻后撕裂般的锐痛又席卷而至,便是张太医将浸了药水的纱布塞入他伤口中。如此方能将脓血清除干净。
万荪瑜痛得泪流滴淌,四肢被绑缚住动弹不得,便扬起后脑撞击在床板上,企图掩盖那处传来的剧痛。
“万掌印,此番自是疼痛非常,但眼下脓污已排尽,忍过这一阵便会好受许多。”张太医劝慰道,又将涂抹了药膏的纱布敷在他伤口外面,便缓步走出了殿内。
待圣人自大殿离去,万荪瑜的泪水终于决堤,侍剑推门而入,便摁住他额角,迫使他停下撞击后脑的动作,“掌印,快停下,你这样会伤到脑子的!”
万荪瑜泪如雨下,加之昨日本就未曾安睡,他俊秀的眉眼四周已是一片浮肿,“我想回府……想春桃……呜呜呜……”
“掌印,你再坚持一下,待明日诸事皆了了,就能回府歇息了。”侍剑温声劝慰他。
万荪瑜闻言,眸光却愈发黯淡了,其间闪过更深的绝望,圣人适才那语气,他当然知晓自己明日还免不了一番蹂躏。他紧紧握拳,疼痛绝望之下指甲已然嵌进了皮肤里……
却说这边
春桃这几日都留在府上,未曾外出,只依着万荪瑜的叮嘱读书、练字、练剑。
她越发信了自己是有练武的根骨,府上几名武艺中上的内侍同她切磋比试,几个回合下她已然可以同他们战个平手。要知道,她如今已十七了,也就是一两月前来到万府,才开始习武练剑,入门实在太晚。
只这字嘛,尽管照着万荪瑜留给她的字帖日日练,那笔字还是鬼画符似的,难以入眼。
而自打她上次同落梅说了那些话后,二人关系便拉进许多,偶尔甚至还话话家常,如此,日子倒也不算难过。
只自从万荪瑜回了宫,她便总觉着心里七上八下的,抑制不住担忧他,是否劳累,一日三餐是否按时,是否又遭圣人欺辱。
想他如今贵为司礼监掌印,还遭遇那般凌辱薄待,她便止不住揪心起来,盼着他快些回府。情之一字上,她素来懵懂,她甚至不知晓,万荪瑜已然渐渐入了她心里。
这日,她又端坐于书房桌案前,练字打发时日。握笔凝在半空,心头一紧,不自觉便有些心慌,直至浓墨自笔尖滴落,于宣纸上晕染开一片墨迹,她适才回过神来。
心头涌现一丝不好的预感,总觉着万荪瑜在宫里遭遇了不测。
“你这字……真是没眼看,”落梅婉转的声音传来,“万掌印生得谪仙一般,也不知欢喜你什么?”诚然万荪瑜是个内官,但他姿容绝丽,气质出尘,落梅隐约也听闻,他曾是个出身官宦人家的公子,还曾是太子的伴读。
若非家门遭难,沦为内臣,他这般品貌之人,如何能瞧上春桃这般迷糊粗鄙的女子?落梅如是想着。
春桃抬眸,定睛一看,便见落梅拎着一串粽子入内,“端午佳节,侍书从宫里带回来的,人人有份,这些是你的。”她虽觉春桃粗鄙,但同为女子,在这府上总有个照应,吃穿一事上,她是记着春桃的。寻了一圈没见着人,果然,便见她在书房练字。
似春桃这等卑微出身,从前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若放在平日,见到美食她免不了两眼放光,只今日心下忐忑,却没了胃口,“你放那儿吧。”她只淡淡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