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人，小女在此。”苏照月带着刘妈妈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神色悲戚，眼眶微红，一副刚听闻噩耗，惊魂未定的模样。


    苏照月走到书房门前，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文曦，身子晃了晃，刘妈妈忙将人扶住，她看向苏知行，“父亲，文曦，文曦她，方才都好好的，怎会……”她又看向吴鸠，“表兄怎会在我书房中？”她似乎才发现屋中残存的催情香，“这香味……又是什么？”


    “你闭嘴，是你杀了文曦！”吴姝妹松开苏文曦，猛地站起来向苏照月扑来。


    苏照月像是受了惊，踉跄往后两步，险些摔倒，韩逯上前一步，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将人扶住，然后上前半步将人挡在身后。


    苏知行也反应过来将吴姝妹抱住，“姝妹，你冷静些！”


    吴姝妹状若疯癫，“冷静？我怎么冷静！是她杀了文曦！”


    “母亲……”苏照月一副受惊模样，眼中含着委屈的泪水，“刚刚有丫鬟来报，说刘妈妈找到了母亲旧时的一根金簪，女儿这才离席，在花园遇到刘妈妈以后就一直与她一起。女儿也是听说观荷院中出事，才匆匆赶了回来，怎知……怎知文曦妹妹她……”


    她朝韩逯还有苏知行躬身：“韩大人明鉴！小女离席不过一刻，且并非独自一人，刘妈妈一直伴我左右，她可以为我作证。我刚刚才回到院中，母亲所说的无人私会，杀人灭口，我是万万不敢做的。还望韩大人，父亲查明真相，还文曦妹妹一个公道，还女儿清白！”


    众人的目光在苏照月还有吴姝妹的身上来回扫视，见苏照月这副委屈不已的模样，又见她仪容整齐，并不似吴姝妹说的那般，心中已经开始相信她了。


    韩逯看向苏照月，神色复杂，他自然知道她在演戏，可是她的表演不露痕迹，话语天衣无缝，若不是自己刚刚与她一起，只怕也会被她骗了。看她如今这副模样，哪还有半分被催情香影响的样子，想到这他心底生出一丝烦闷。


    “苏小姐节哀。”他的声音冷静，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既然涉及命案，又有诸多疑点，本官既然在场，自然要调查清楚。”


    他转头看向书房内一脸木讷的吴鸠，“首先就从这房间里的香气，还有……吴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查起吧。”


    吴鸠依旧一副呆滞的模样，体内的酒劲和催情香还有苏文曦的死让他整个糊成一团，觉得周遭仿佛是梦境一般，没有一点真实感。


    韩逯见他这副模样，朝身后的侍卫周升示意，周升立马会意，上前抓住吴鸠将他脱到院中一个木桶旁，伸手将他脑袋按到桶中。他双手低着木桶，苦苦挣扎，却完全不敌周升，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淹死时，周升又将他提了起来。


    经过这么一遭，他总算清醒了，他看向韩逯，韩逯也正看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开始变得真实，他瞬间如坠冰窟，瘫软在地，“大……大……大人，小……小人……”


    “人可是你杀的？”韩逯的声音冷峻，每一字都清楚的传入他的耳中。


    他匍匐在地，涕泪横流：“大……大人，小人……”


    “阿兄！”吴妍儿也得到了消息，她身上的凤冠霞帔已经去掉，只于一身大红色的婚服，她几步走到吴鸠身旁，“阿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鸠见到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忙抓住她，“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刚刚我还在堂中喝酒。然后……然后周妈妈就让两个婆子将我……将我带到此处。”他看向站在角落里的周妈妈，“是她……是她陷害我！”


    吴妍儿一边安慰吴鸠，一边看向周妈妈，眼神凌冽：“可有此事？”


    周妈妈瞬间慌了神，她看向吴姝妹。


    “说！”韩逯的声音再次响起，周妈妈浑身一颤，腿脚发软，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奴婢没有……”


    见周妈妈否认，吴鸠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周妈妈道：“就是你，是你说我喝醉了，给我安排了美人，让我进入这房中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周妈妈？她可是吴夫人的人……”


    “难道是吴夫人她……”


    吴姝妹明显慌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鸠儿，你胡说什么！”


    “姑母，我没胡说，就是她！”吴鸠此刻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指着周妈妈十分笃定。“她说是您给我安排了好事，我还以为是哪个丫鬟，不曾想进来发现是文曦表妹。她……她还拿簪子扎我。”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哪里有一片血污。


    苏照月眼中含泪，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吴姝妹：“母亲……您让周妈妈引表兄到我院中，这房中还有这等腌臜香料……”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整个人更显羸弱，“您想算计的本是我，对吗？只是阴差阳错害了文曦！”


    “你胡说！”吴姝妹被戳中痛楚，再次想要扑向苏照月，却被苏知行紧紧抱住：“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了文曦！”


    “够了！”韩逯的冷声呵斥，瞬间将周遭的嘈杂声压了下去。他转向周妈妈：“周氏，吴鸠的话你可听清了？可是你将他引至此处？若有半句虚言，锦衣卫的诏狱不介意多你一个。”


    听到“诏狱”二字，周妈妈瞬间崩溃，她望向装若疯癫的吴姝妹，浑身发颤，“不……不关夫人的事，是……是奴婢的主意，是奴婢对二小姐怀恨在心，想……想毁了二小姐的清白。奴婢不知道三小姐会来，更没想到会出人命！”她朝着吴姝妹咚咚咚直磕头。


    吴姝妹瞬间会意，周妈妈这是在保她，她指着周妈妈厉声道：“你为何要如此！我待你不薄啊！”


    周妈妈又朝吴姝妹磕了两个响头，然后猛地起身朝身后的石桌撞去，旁人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头撞死。


    就在周围的人被周妈妈突如其来的死亡惊得鸦雀无声时，赵姨娘冲出人群：“韩大人！妾身有一桩陈年旧案望韩大人做主！”


    苏知行看向她，只觉头痛欲裂，厉声呵斥道：“阿韵，你还嫌不够乱吗，退下！”


    赵姨娘并未看他，只朝韩逯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望韩大人明鉴！吴氏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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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就算拼了妾身这条性命不要，妾身也要为璇灵夫人和天翌少爷讨个公道！”


    韩逯自然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好戏，他微微抬手，周围瞬间静了下去，他看向赵姨娘：“说！”


    赵姨娘抬起头，脸上带着恨意，指向脸色惨白的吴姝妹：“就是她！她嫉妒璇灵夫人出身高贵，又育有嫡子，她视璇灵夫人和天翌少爷为眼中钉肉中刺。十年前，天翌少爷与天恒少爷在花园中玩耍，双双跌入莲池，她觉得是因为天翌少爷，天恒少爷才跌入莲池的，便对天翌少爷怀恨在心。她收买了替天翌少爷看病的大夫，开了一副子，天翌少爷用了药后病情加重，没多久就去了。璇灵夫人因为二小姐失踪和天翌少爷的死，每日郁郁寡欢，她又以给璇灵夫人送花草的借口给璇灵夫人送了大量花草盆栽，这些盆栽的泥土中含了大量朱砂。璇灵夫人的死根本不是因为心绪郁结，完全是谋杀！”


    “你血口喷人！”吴姝妹惊声尖叫，浑身发抖，“你……你空口白牙，你这是污蔑！”


    赵姨娘不理她，对韩逯道：“韩大人，妾身有证据！妾身已经找到了当年为天翌少爷开方子的陈大夫，还有吴氏专门请来为璇灵夫人照料花草的老花匠。此刻他们就在外面，将他们带上来一问便知！”


    韩逯挥了挥手，人群中迅速窜出两个暗卫，不一会儿，他们便押着两个战战兢兢的人走到院中。一个穿着半旧的长衫，满脸褶皱，面色惶恐，看上去五十出头。另一个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衣服，满脸风霜，一头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


    赵姨娘看到二人，眼神中悲愤更甚，她指着穿着半旧长衫的刘大夫质问道：“刘大夫，当着韩大人的面，你说，当年天翌少爷落水后，是不是吴氏找你在他的药方中动了手脚？”


    刘大夫忙跪在地上，朝着韩逯重重磕头，“韩大人明鉴！当年……当年确实是吴氏以重金收买小的，要小的给小少爷开一副房子，让他伤寒不治。小的……小的罪该万死！”说完他又咚咚咚朝韩逯磕了几个响头。


    众人听了刘大夫这话，都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平日贤良淑德的吴氏竟然这般心肠歹毒，连几岁孩童也不放过。


    不等吴姝妹反驳，赵姨娘又指着老花匠厉声道：“你说，当年吴氏请你到璇灵夫人院中照看花草，那些花盆中的土里可有朱砂！”


    老花匠早已被吓得瑟瑟发抖，被赵姨娘的声势所摄，腿脚一软瘫软在地，老泪纵横，“是……是小的鬼迷心窍，信了她的鬼话。”他指着吴氏道：“是她！她告诉小的，魏夫人被小鬼缠身，要在花盆中埋入朱砂辟邪。小的……小的也是被她蒙蔽啊，求大人明鉴！”


    “韩大人！”赵姨娘再次朝韩逯道，“当初夫人走了以后妾身到这欢荷院中收拾遗物，偶然撞见周妈妈带人来收拾这院中的花草盆栽。有个下人不小心将花盆打碎了，落了一地的泥土，妾身等他们走后，偶然发现那泥土中混着大量朱砂，便将那泥土收拾了埋在这院子的花圃中。”她手指着桂花树旁的花圃，“大人可让人将那花圃挖开，便能知道妾身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