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了几秒，苏念还是给苏苏姐拨去了电话。


    “苏苏姐，现在网上的舆论……需要引导一下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


    “你是不想炒CP，对吧？”


    以目前的网络热度来看，舆论走向相当健康。


    剧中 CP 正在被观众自发磕着，本就是常规的宣传手段；又没有黑粉拉踩、也没有节奏带偏，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在这样的情况下，苏念却仍觉得舆论需要被提前引导，那问题，多半就不在热度本身，而是在这个 CP 上。


    苏念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想到对方看不见，轻声补充：“是的，我其实……不想炒CP。我不反感粉丝自己磕，可我有点担心，现在我和陆想这对CP的声势是否有些过于浩大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透出难得的认真。


    “这一期节目效果确实很好，但反而让我不想继续参加综艺了。感觉大家开始习惯‘苏念’本人，还有跟别人绑定的CP标签……这对我之后塑造角色，其实不太好。”


    “我还是想专心做一名演员。”


    她的语气不激烈，却格外坚定，像是在清晰地划出一条界线。


    总结起来——


    同事是好同事，合作是好合作，至于别的，情啊爱啊、CP啊，别来沾边。


    电话那头，苏苏姐用那一贯沉稳的语调说道：


    “我懂，你这种想法是对的。演员最怕的，就是被固化成某一种形象。你现在能想清楚这一点，其实挺难得的。”


    “如果你不想炒CP，现在的热度不用刻意去干预，舆论自然会慢慢降温。如果陆想那边有捆绑意图，我会提前帮你处理掉。放心。”


    “谢谢苏苏姐。”


    苏念终于松了口气。


    果然，不论什么问题，到苏苏姐手里，都成了可控的事。


    晚上，苏念照旧去健身。


    阿鹿则抱着保温杯，心安理得地坐在器械旁的凳子上刷手机。


    “念念，你最近热搜体质啊。”阿鹿感慨，“我妈都问我，你和陆想是不是真的。”


    苏念：？


    阿鹿晃了晃杯子：“我说没有，还跟她打赌五毛钱。”


    苏念失笑：“你应该赌更大的。”


    话音刚落，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却愣住了。


    来信人，陆想。


    消息只有一句：


    【咖啡，什么时候兑现？】


    苏念盯着这行字，眉心微跳。


    她立刻把手机递给阿鹿，满脸警惕：


    “这男的什么意思？别搞我啊！”


    正当两人如临大敌，准备立刻向苏苏姐汇报时，对面陆想又发来一条新消息：


    【正好有个合作想找苏老师聊聊。】


    苏念长呼一口，是工作机会啊！


    聊工作早说啊，那感情好！


    “哦，谈合作。”阿鹿探头看到消息，语气也瞬间理智起来，“那就稍微合理一点了。”


    苏念虽说松了一口气，但也没完全放松警惕。


    她心里清楚，咖啡本身不是问题。


    问题是，时间不太妙。


    她太清楚现在的舆论环境了。综艺刚播完，CP话题正热，她正千方百计想降温，这时候如果被拍到和陆想私下喝咖啡……


    不管真实情况是什么，营销号都能给你编出一百种版本。


    更别提，如果对方顺势开口提什么联合宣传、营业照片之类的，她是真的不乐意配合。


    “说实话，朋友同事之间喝个咖啡挺正常的。”苏念叹气，“但现在这个点，我就怕万一。”


    阿鹿点头：“但要是直接拒绝，也挺容易得罪人的。”


    是啊。


    在这个圈子里，谁不想要流量？谁主动往外推，谁就容易被贴上“不识抬举”的标签。


    而苏念偏偏就是那个不识抬举的类型。


    她从始至终都很明白自己要什么。


    她想要的是角色，是戏，是靠自己一步步走上去。


    而不是被捆绑，被标签，被固定在某种暧昧关系里消耗观众缘。


    为此，哪怕放弃一部分现成的热度，她也认。


    阿鹿想了想：“那就当好好先生，先答应，见面再看情况。实在不行，装傻走人就是。”


    两人对视几秒，仿佛在进行某种庄重的战术确认。


    见，可以。


    但必须有预案、留退路。


    “要不要跟苏苏姐报备一声？”阿鹿按惯常的工作流思维询问。


    苏念犹豫了。


    这事卡得实在微妙，既像私事，又牵扯公事。


    报了，怕显得小题大做；不报，又总觉得心里有点虚。


    “先不说吧。”苏念最终下了决定，“真要出啥不可控的事情，再求援也不迟。”


    现实一点说，她和陆想的咖位都不算大，因此这事左右大不到哪里去。


    “行。”阿鹿郑重点头，“那我当你的外围支援。”


    苏念和阿鹿都是执行力满分选手，既然定下，两人立刻开始认真推敲见面地点。


    最终一致通过：白砖咖啡馆。


    上次与江砺导演会面就在那儿，环境安静，采光通透，靠窗的位置视野开阔。


    更重要的是，咖啡馆的对面还有一家小店，正好可以当观察哨。


    阿鹿负责在外场待命，苏念单独赴约。


    像极了某种地下接头现场。


    把地点和时间发给陆想后，苏念和阿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明明只是喝个咖啡，两人煞有介事搞得像谍战片。


    “我们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阿鹿吐槽。


    “不夸张。”苏念感叹道，“小心总不会错。只是有时候会想，什么时候我们也能不用这么谨慎。”


    阿鹿跟着叹气：“是啊，什么时候咱能不靠苏苏姐，也把事情处理得游刃有余啊。”


    苏念靠在器械边，轻声道：“等我不再是新人的时候吧。那时候，或许就能活得肆意一点了。”


    说完，她很快收起情绪，再次投入训练。


    汗水顺着锁骨滑落，动作却依旧干脆利落。


    像是在用行动回应她们的野心。


    会有那一天的。


    她们会走到那里。


    ……


    很快，约定的日子到了。


    阳光明媚，微风吹佛，不热，是一个好日子。


    也许是心理作用，苏念总觉得自己今天格外清醒，连步伐都比往常更利落。


    照例完成了晨间训练，她才背上包出门。


    白砖咖啡馆门口，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浅金色的光斑落在地面，安静而明亮。


    她推门而入。


    靠窗的卡座，陆想已经到了。


    黑色棒球服外套，加一顶渔夫帽，姿态松弛，却不失分寸，像是早就习惯在这种半公开场合里从容应对所有目光。


    他抬头，看见苏念，站起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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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呼：


    “苏老师，您来啦。这家咖啡馆确实不错。”


    声音干净，态度客气，却带着一种微妙的职业距离感。


    没有片场里那种刻意的好相处，也没有综艺里那股故意逗人的戏谑，反而多了几分难得的认真。


    苏念点头，在他对面坐下：“陆老师，久等了。”


    明明她也提前到了五分钟，但说客气话嘛，谁都懂。


    “我也刚到。”陆想将菜单推给她，“喝什么？我请客。”


    苏念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明显镜头，才稍微放松几分。


    “美式就好。”


    陆想露出了标准的阳光小狗笑：“和我一样。”


    服务员走后，短暂的沉默落在他们之间。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香，和一种说不清的试探感。


    谁也没急着说话，却像在无声拉扯。


    最终还是苏念率先开口，直奔主题：“陆老师今天找我，是想聊合作？”


    干脆利落、不给暧昧空间，也不给对方主导权。


    陆想被噎了一下，随即失笑：“苏念，你可真够直接的。”


    苏念眨眨眼，半玩笑半规避风险：“总不能真是干请我喝咖啡吧？我这小新人，正缺陆老师给的机会呢～”


    一句轻巧的调侃，让那点挤牙膏式的拘谨气氛松动了几分。


    陆想喝了口咖啡，终于切入正题：“放心，不是炒CP，也不是发合照。”


    这番话，精准击中苏念心里最先竖起的防备。


    “只是有个项目，我觉得你很适合。所以想当面聊聊。”


    终于说到重点了！


    苏念表面仍保持着礼貌笑意，内心却并不松懈：“什么项目？”


    “执光明年主推的《凤临九州》。”


    执光影业是陆想所在的公司，也是业内做剧的大户。


    陆想是执光这几年重点培养的艺人，各大剧中都有他的身影，就是一直差点运道，没碰上能让他往男主那一档位冲的那一部戏。


    苏念眉心动了动。


    《凤临九州》。


    巧了，她还真看到过这个剧本。


    就在苏苏姐之前发给她的十个剧本中。


    故事本身并不复杂：


    九州动荡，灵脉崩裂，万族纷争不休。


    被凤凰羽光选中的少女，以温柔与勇气踏上调和万族、修复大陆裂痕的旅程；而被另一股古老意志选中的少年，选择以战争与征服，对抗崩坏的命运。


    两人理念相悖，却目标一致。在对立与牵引中，他们被命运推着并肩前行，最终一起为濒临崩塌的世界点亮新的希望之火。


    这是一个相对传统的奇幻叙事。


    但胜在投入不小、制作团队也算业内头部，而且卖点是轻喜剧，估计收视会不错，很适合下饭。


    陆想给的推荐，确实不差。


    若继续深耕电视剧赛道，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问题在于，陆想为什么找她。


    他们顶多算同事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甚至苏念自己都觉得，比起陆想，她跟褚启年这位前辈反而更熟一些。


    于是她抬头看向陆想，等着他的下文。


    陆想直视苏念，轻轻吐出一句：“我在竞争男主。”


    语气不卑不亢，却带着一点下意识的压迫感。


    “如果你来演女主…”


    “我被选上的概率，会大很多。”


    苏念挑眉，这是拿她当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