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再不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眼泪到底是为谁而流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案件似乎已经可以告一段落。几人口供完全对得上，逻辑也可以自洽。


    陆曼根据苗叶的供词，在东郊公墓找到了画皮手下的残骸。


    薇薇安则被妲己领走，她毕竟是人类，还是得按人类法律程序办事。


    至于现在审讯室这两个。


    辰寰给狴犴打个电话，让她来提人。


    判刑是他们司法部的事情，他是不想再掺和了。


    陆曼见终于结案，打算好好歇上两天。


    辰寰却还有活支使她。


    “陆曼，我听说周武重伤在医院？”


    陆曼不明所以，以为他心疼报销：“干嘛？他有医保，不用公司报销。”


    辰寰掏出手机，给貔貅发个消息。


    “他是支援特勤部受的伤，咱部门肯定得拿点诚意，你代表特勤部去慰问一下。”


    陆曼当然不愿意。


    且不说她累得都快掉毛，就周武那张寡淡的脸，看着就乏味。


    “我不干。”


    辰寰摸出烟，燃了一颗。不能让周武白挨这一顿，诱哄她道。


    “我跟貔貅说过了，你去财政批一万块买点补品。剩的归你。”


    陆曼这个月被扣了一半工资，正愁下半月怎么过。


    听此即刻颠儿颠儿出门：“哎呀，辰局你知道的，我最有同事爱了。”


    晏衡伸个懒腰，看着陆曼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怀疑她会中饱私囊。”


    辰寰深以为然，看了眼表，感觉晏安快来交接，冲晏衡招招手：“下班吧。正好周末，凑个双休。”


    晏衡并不想下班，与其回辰寰的金窟被闪瞎狗眼，他情愿在公司里和孙星打游戏。


    且他听见辰寰说晏安快过来提两个妖精去判刑，很想和妹妹说两句话：“我等会晏安。”


    辰寰松松衣领，趴在窗边吞云吐雾：“叫你妹妹过来还债？我是没意见。”


    这钱串子有没有点正事儿。晏衡暗骂守财奴，却道：“找晏安借个手机，没手机上班太不方便。”


    语毕便叫烟气呛得咳嗽不止，想要一盆水泼到辰寰脸上。


    死烟枪一天到晚抽抽抽，大嘴巴子想不想抽。


    当然晏衡只敢腹诽，毕竟人家捏着债呢。


    辰寰把烟按在烟灰缸，回头看他：“忘了还有这茬。”


    “走吧。”


    晏衡莫名：“走哪去？”


    这破案子终于结了，辰寰心情颇为不错。


    要说起来眼前的睚眦还算是功臣。


    金龙浸淫职场多年，深谙御下之道。


    对晏衡这种不服管但有能力的，就得打完巴掌给个甜枣。


    恩威并施，才能叫人死心塌地干活。


    “抓画皮这活干得很漂亮，赏你个手机。”


    辰寰在妖界的物流App上下完单，示意他跟自己回家。


    堂堂睚眦对这赏字很不感冒，没挪窝。


    金龙抠门得令人发指，要说不图点啥他肯定是不信的。


    “不走？那正好等晏安过来清账。”辰寰见他劲劲地杵在原地，莫名好笑，坏心眼逗弄。


    晏衡一阵无语，真是一天到晚没点别的事儿，就盯着这几分几毛的欠账：“你掉钱眼儿里了？”


    “这是要等晏安来还钱的意思？”


    眼瞅辰寰拉开椅子预备坐下等人，辰寰伸手拽起他。


    “走走走。”


    辰寰见他窘状十分爽快，闷闷笑着被扯出审讯室。


    妲己押罪犯在大门口等人类交接，一抬头便见辰寰一脸灿烂被晏衡拽出门。


    夭寿了！这俩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一腿的样子。


    前几天的热搜不能是他贼喊捉贼吧？


    妲己想到这，立棉给八卦山海经编辑部拨去。


    “编辑部吗？把金龙睚眦隐婚生子那个再炒一遍！叫物料开始做周边。”


    好金龙！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咱豁嘴子吃肥肉，肥也别说肥！


    晏衡本以为辰寰会带他去手机店买手机，谁知道两人竟直接驱车回家。


    “驴我？”眼见俩人都要进门了，晏衡伸爪子拦住开门的辰寰。


    “手机一会就到，先进去。”辰寰推门，叫他消停呆着。


    晏衡知道现在人类生活便利，却没没想过妖怪也这么与时俱进。


    不等他纳闷完，屋子先给他个大惊吓。


    “我靠辰寰，你家让人偷了。”晏衡见空空荡荡的客厅大惊失色。


    金龙叫人偷干净了，不能让自己现在还钱吧？


    辰寰想起昨天关于金币的对话，尴尬轻咳。


    “人类不允许私人打量囤积重金属。处理掉了。”


    晏衡听他说处理掉了，倒是松一口气。


    不是丢了就行。


    以他对辰寰的了解，这龙绝没有捐献的觉悟。


    不哄抬物价大赚一笔就算他有良心了。


    晏衡于是开始打量房子的全貌。


    辰寰大概是叫狸力帮忙装修过，不复昨天断壁颓垣的惨象。色调温馨，软装硬装一应俱全。


    “你晚上怎么睡？这客厅睡不下你吧？”晏衡趿拉着拖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熟练地打开电视。


    他睚眦别的不会，看电视那是一把好手。这世界上没有可以难住晏衡的遥控器。


    辰寰回房间换家居服：“睡床上啊，不然还能睡哪。”


    晏衡窝在沙发上看《人X的名义》：“你不用原型睡得着吗。”


    此时门外一排小妖。


    福娃似的菌人不赶门槛高，一人顶着一个大盒子。正在叫门：“辰大人，您的快递到啦。”


    晏衡听此问辰寰，辰寰只说让他开门。


    晏衡甫一开门便惊呆了门外的菌人们。


    “不是辰大人。”“这个漂亮妖是谁呀？”


    胖嘟嘟的菌人熙熙攘攘挤作一团，小声说话。


    最后领头样的菌人喊了一声列队。


    菌人们排成一排，齐声道：“辰夫人好，这是您先生的外卖。请您签收！！！”


    晏衡一时怔愣，辰寰顾不得换完衣裳，忙从卧室里窜出来：“瞎说什么呢？送进来。”


    晏衡拿到梦寐以求的手机，美滋滋窝进沙发里拆包装。


    辰寰借菌人摆菜的功夫换完衣服，走进厨房帮忙。


    菌人首领是晨辉集团物流部的小主管，和辰寰认识多年。


    见他进来，嘿咻嘿咻爬上灶台小声和他搭话：“辰大人，外面的男妖不是您夫人吗？”


    辰寰接过菌人递来鳊鱼，扔进水池：“都知道是男妖了，怎么当夫人？”


    “哦。”菌人首领揉揉脸，开始指挥其他员工往冰箱里递西红柿。


    站在冰箱边里的菌人见辰寰在洗鱼，小声和同事叨叨：“那个男妖真好看。”


    “我看和金龙大人也很相配呢。”


    地上搬西红柿的那个小脸通红，不知是累是羞。


    “男人口心非呀。以前大人家里只有金子，现在都换成漂亮家具啦。”


    “还做饭呢。”“对呀对呀，还做饭呢。”


    “人类管这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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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洗手作羹汤！”“是金屋藏娇！”


    菌人声音固然小，辰寰的耳朵却实在灵：


    “各位，再嚼舌根我可要差评了。”


    八卦小队瞬间噤若寒蝉，一个比一个立正，递菜递得飞快。


    辰寰见此刚低头准备刮鱼鳞，又听见不知哪个菌人出声：“害羞啦，害羞啦！”


    嘿，这群蹬鼻子上脸的小家伙，真是没完没了。


    晏衡拆开手机学着教程进去，却发现自己没有电话卡，也不会下载游戏，于是鬼鬼祟祟探头进厨房。


    “你忙吗？”


    辰寰叫叽叽喳喳的菌人烦没治，正好也不想听这群小东西甩闲话，于是洗手出去：“有事说事。”


    “你能借我个电话卡吗？”晏衡晃晃手机。


    见他进来菌人可是炸了膛：“漂亮夫人来了。”


    “真好看真好看。”


    辰寰听此头皮都炸了，摆手轰他出去：“走走走,出去弄。”


    “金龙大人吃醋了，不让看呢。”


    辰寰拽着不明所以的晏衡逃也似的回到客厅。


    掏出个新SIM卡给他装上，顺带教他怎么打电话。


    晏衡凑脸过去学得认真，会拨号以后，又让辰寰教他下绿信和企鹅。


    “妖管局不怎么用这个。”辰寰自己只用绿信，不知道他要企鹅干什么。


    “孙星说企鹅区的游戏好玩。”晏衡全然没有玩游戏是罪恶的想法，说得理直气壮。


    辰寰也懒得管，给他下好青铜耻辱和第六妖方。


    “辰大人我们走啦！！！”菌人列队出来。


    辰寰叫他们调侃怕了，把手机扔进晏衡怀里迅速和他拉开距离。


    假装无事和菌人首领道别：“再见。”


    菌人首领瞥见客厅鱼缸里的大黄鱼，突然扬起笑脸：“辰大人需要婴幼用品也可以找我们下单哦。”


    辰寰莫名其妙看他。


    菌人首领指指鱼缸里的大黄鱼：“您家千金快化形了吧？”


    他终于想起来金龙家夫人是谁了，不就是前几天热搜上的睚眦吗？


    未婚先孕生了个大黄鱼的那个。


    “全对上啦。”


    “是睚眦大人呀。前几天饭馆的菌人还说呢。”


    “对呀对呀，还同床共枕。”


    “金龙大人躲这么远，肯定是吃嘴子怕被我们发现，在害羞呢。”


    晏衡听完他们的话也砸么出味来，这群菌人貌似是在说前几天那个什么热搜。


    顿时如晴天霹雳，怒从心起。


    都说瓷公鸡、铁仙鹤，玻璃耗子琉璃猫。辰寰这个一毛不拔的贱人，就为点钱给贞洁都卖了！还连累上自己。


    他可是比小葱拌豆腐还要清白的红花郎子。


    简直奇耻大辱。


    “托生的黄世仁！你给我清白都卖了！”晏衡怒目圆瞪，盯着辰寰。


    “我以后怎么找媳妇？”


    辰寰也觉心虚，招招手赶走菌人。


    “你那天要不当着獬豸的面胡说八道，能有那么多事儿吗？”


    “当时不是你亲口说的这大黄鱼是你闺女吗？”


    辰寰当了这么多年资本家，偷换概念还不是手拿把掐。


    “要不是你跟獬豸瞎扯八扯，哪来的热搜。”


    晏衡听此觉得哪里不对，又没调过磅来，气势瞬间弱了：“那人类都管养的小猫小狗叫儿子闺女。”


    “妖界就没这种习惯。你也算自作孽不可活，这次就不追究你责任了。”


    辰寰眼见脱困，起身往厨房去：“我给你发一份适应课程的网课。你上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