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坦白

作品:《景元七年轶闻

    两辈子,她也没能混上一副凤冠霞帔。


    说来可笑,当你以为自己做了许多事情,在为自己改命,却难说,是不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完成对命运的妥协。


    她有一种被浸没的无力感,像是溺水一般。


    贺云晟察觉她的异样,以为她舍不得家,说:“我暂时还不会离开光州,若是想家了,你可以回来看。”


    她看向贺云晟,想到了亲戚们送亲时说的话,她们说世子殿下是阮家的救星,将三老爷的事情化解了,才得一家平安。


    她只是笑笑。


    哪有什么救星,哪有什么英雄救美,从来只有自己救自己。


    对,她要救自己,要救家人。她不能沉溺。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是告诉自己,向前走,别回头。


    她挂上笑容,“殿下今天亲自来阮家,给足了阮家脸面,深谢殿下”,说着要从位置上起来行礼。


    这马车是观局临时找来的,虽华丽,但不大,贺云晟又很占地方,阮青钰一要起身,发髻上的簪子就要戳到贺云晟脸上,贺云晟忙制止了她:“不必了,坐着吧。”


    “你毕竟救过我,我还没为你做过什么,公务结束后顺便过来,不过举手之劳,无需挂齿。”


    说完又陷入了安静中。


    本来贺云晟有许多事情想问阮青钰,阮青钰也记着自己欠贺云晟一个交代。奈何世子殿下亲自来迎,送亲的乐工们备受鼓舞,一路上唢呐锣鼓不停,实在不方便说这些机密的事情。


    贺云晟倒是想去骑马,但若是要跟着车队,也跑不起来,还不如坐马车舒服。


    马车狭小的空间里,贺云晟的视线无处安放,落到阮青钰捏着扇子的手上,纤纤玉手,十指如葱根。视线往上,阮青钰今天将头发全部梳起来了。以往她都是少女打扮,虽然好看,但总觉与她气质不相衬。


    他早就觉得,阮青钰有些邪性,不说那些不该她知道的事情她却知道得清楚,就说明明是及笄之年,她身上却没有少女的懵懂青涩,反而是有些,怎么说呢,神秘。


    她的神色像是藏着无数故事,她的眼睛像在诉说,却又在和人对上视线后,隐去一切情绪,把心思都收敛起来,一派无辜的样子。


    贺云晟觉得,阮青钰今天的装扮,华贵稳重,倒有些合她的气质了,还将她清冷的美丽衬托得更鲜活有分量。


    阮青钰感觉到他的视线,看过来,四目相对,她察觉他眼中的探究,终于下定决心,要告诉贺云晟她的秘密。


    车队晃晃悠悠,终于到了光州。


    观局刚得了消息,马上去光州最大的酒楼置办了酒席,又飞身回来安置阮青钰。


    他命人将嫁妆收入库房时,看了一眼嫁妆单,发现除了阮家的嫁妆外,所有聘礼如数带了回来,他满是疲色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观局不是在乎这一点东西,这点东西对王府来说不算什么,他只是替世子担忧。


    本来说不张扬,今天却又大摆宴席,这时候纳妾本就不太妥当,又闹得满城皆知。他担心世子被人诟病,就为了这么个身份的妾室。他甚至有些担心,世子纳了妾室后会不会被迷得“君王从此不早朝”,耽误了正事。


    好在阮家还有些识趣,把聘礼都给姑娘带了回来,多少知道些进退,这样人家的姑娘应该也不至于太离谱了吧。


    观局不知道这中间的曲折,聘礼差点就不能回来了。


    下聘之后,二房不断鼓动老太太和大房,终于让他们本来就有些活络的心思定了下来,决心把聘礼留下来,充作公中财物,也就是大家能平分。二房虽本没有这个资格,但这件事是他们发起,自然不能少了他们那一份。


    老太太叫过去三奶奶,说聘礼本就是给阮家的,留下聘礼,阮家再按照箱笼的数量备上一份相当的嫁妆就是。


    要真是这样也没毛病,但问题是聘礼中的都是贵重之物,别说阮家公中那份简薄的嫁妆,就算集全家之力,怕也不能凑足相当的嫁妆,只是箱笼数量相同,里面都是棉被之类的,那能叫相当吗?


    三奶奶不愿意,却被老太太用孝道压着,气得回来哭,三老爷得知了,觉得这样做不好看,有些丢人,却也不愿意去和老太太辩驳,就拖着这事儿。


    眼看大房按照老太太的意思将嫁妆都置好了,为了不太难看,也为了安抚三老爷,其中也有几样不错的东西,若不是为了占住聘礼,这几样是断不会为阮青钰置办的。


    等嫁妆单子定下后,阮青钰找到了老太爷,说了聘礼的事情,说了王府该怎么看阮家,问老太爷觉得是这几车东西重要,还是阮家在王府的名声重要。


    她还提醒老太爷,阮家能承办酒税的事情,都是梁牧也就是世子殿下在支撑,如此行事,殿下将来如何放心将大事交与阮家?


    又说:“我能不能在王府立足尚未可知,祖父就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吗?”


    老太爷放下了修剪松树的剪刀,叫人把老太太请来坐在梧桐居喝茶,又叫了二老爷回来,当着老太太的面,斥责他鼠目寸光,除了占便宜那点小聪明,还有什么出息。又说既然当初分了家,就是王府的聘礼留下了,也与他无关,叫他守好手中的家业,别把心思用错了地方,做十足的蠢货。


    二老爷回家后蔫了几天,然后吃喝不误,玩乐照旧。老太太却是一直称病不起,不肯见人。直到阮青钰婚仪当天才勉强出来。


    话训斥的是二老爷,打脸的是老太太。老太太跟着老太爷白手起家,于微末中养大了三个儿子,照管全家,夫唱妇随,如今孙辈都要嫁娶了,老太爷从来没有这样下过老太太脸面。


    常叔跟随多年,是老一辈了,有些为老太太不平。待没别人了,问老太爷:“为了个孙女,这样驳老太太,是不是没必要?”


    老太爷气得锤了桌子:“你个老货,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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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了,我的心事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他又深深叹了口气:“阮家怎么起来的,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我在佛前念了不知多少经,燃过多少香,也不能安心。就指望着儿孙有出息,才能守住这份家业。你看着,这一家子,有哪个是出息的?只有个老大,将将算是能守成。倘若……倘若一朝东窗事发,谁又能来护住这个家?”


    “我如何不知呢,要说当年的事情,我也有份啊。只是,老太爷觉得四姑娘能出息?”


    “她自己说了,尚未可知,且看吧。但如今看来,老大家的大姑娘和她,算是最有希望的了。”


    阮青钰被安置到偏院。虽是贺云晟临时落脚的住处,这偏院却比她在阮家的院子还大许多。


    她只带了时霜、卷秋和刘岭过来,刘岭不能进内院,被安置在外,她身边只有时霜、卷秋,里外丫鬟婆子,都是这府中的人。


    贺云晟是暂住,从京中来时,没有带女眷,也就没有带丫鬟婆子,这些都是白谦与从府上调配来,暂时伺候的。


    白谦与借给世子使唤的人,自然是伶俐的,将阮青钰主仆安置得妥当。


    阮青钰到了地方,被安排沐浴更衣,时霜卷秋都插不上手。好容易收拾好了,终于能安坐一刻。外面报,世子殿下回来了,正往阮姨娘这里来。


    阮青钰一下有些慌,她看了自己穿的衣服,这……不合适吧。这是刚才伺候沐浴的嬷嬷给她备好的衣服,她的箱笼还没有开,还没来得及让卷秋去找一身。主仆三人赶紧扒拉箱笼,找了一身常服换了。


    贺云晟到了,所有的丫鬟婆子全部识趣地退下了,时霜卷秋也有些不安地退下了。


    只剩贺云晟和阮青钰两个人。


    贺云晟看阮青钰站着,给了个手势,让她也坐,阮青钰就坐下了。


    贺云晟喝了茶放下茶碗,看阮青钰,“姑娘现在入府了,该告诉我的事情,能说了吗?”


    “殿下是问我怎么知道董家的事情?”


    她转头看向贺云晟:“殿下相信,人有今生来世吗?”


    贺云晟楞了一下,“你不会是想说,你是转世而来,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吧?”他语气中的不屑,阮青钰听出来了。


    她没有马上回答,她问:“殿下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不会耽搁殿下太久。”


    两个人隔着茶桌,并不远,烛光下,贺云晟可以看清楚她眼中的痛楚,听她说:“曾经有个姑娘,不聪明,做错了事情,被家族抛弃,从此在世间流浪,吃过百般苦楚,最后在病痛磨难中离世。她在世上活过一遭,却一生都是悔恨,她不甘心,临死之前,她祈问神佛,为何不肯顾怜她,她在弥留之际喃喃祈求,求一切过错悔恨有改过的机会。”


    贺云晟看着她诉说,他不相信,却没有打断她。相反,贺云晟虽不信她的话语,却能感知到她的真挚,切切苦楚,字字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