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姓白的！"少女将盘子重重砸在桌上，"你可以说我不懂武功，但休要侮辱我的厨艺！"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老板娘从楼梯奔下哭喊："客人都跑光咯！这日子没法过咧！"转头对争执的二人怒吼："都给老娘干活去！"


    待二人散去，捕快忍笑问道："李大嘴究竟去了何处？"


    老板娘愁眉不展："自打收到陈姑娘的信笺，那呆子就神思恍惚，前些天告假还乡了。新聘的郭大厨手艺虽佳，性子却像炮仗似的。"


    "暂且忍耐几日罢。"捕快抿着茶笑道，"待那痴情厨子归来便好。"


    佟湘玉苦笑一声：“有客人嫌他做的菜太淡，他直接把刚烧好的糖醋鱼摔在人家脸上。”


    “赔了二十多两银子才把事情压下来……”


    焰灵姬挑眉道：“郭芙蓉的菜真有这么糟？我得尝尝看。”


    佟湘玉竖起大拇指：“有胆量。”


    叶长秋点头：“精神可嘉。”


    不一会儿，焰灵姬点的菜上桌了。她只尝了一口就搁下筷子。


    连灌两杯茶水后才开口：“佟掌柜，客人跑了倒是好事，损失还小些。”


    “这话怎么说？”


    “我怕他们告你开黑店谋财害命。”


    这时门口进来位白发老翁，面容清癯，目光炯炯。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白展堂连忙迎上前。


    老翁道：“要间上房，再备些吃食。”


    “好嘞，您这边请。”


    见白展堂要收走焰灵姬未动的菜肴，老翁突然拦住：“且慢，这些菜几乎没动就要撤？”


    “是啊。”


    “撤了如何处理？”


    “倒掉呗。”


    “那给我吧，照价付钱。”


    白展堂正犹豫，瞥见佟湘玉的眼色，便把菜碟放下。


    老翁提起筷子轻叹：“暴殄天物啊。”


    说罢便风卷残云般吃起来。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无论是酱色诡异的糖醋鱼，还是焦炭般的炸肉，他都吃得有滋有味。


    白展堂瞪大眼睛：“神人啊！”


    佟湘玉连连鼓掌：“了不得！”


    焰灵姬惊叹：“佩服！”


    秀才仍在埋头算账。


    转眼间，老翁将三盘黑暗料理扫荡一空，连饮三杯茶水。


    打个饱嗝道：“这菜……”


    “真**难吃！”


    ————————————


    白展堂满脸困惑：“难吃您还吃光了？”


    “浪费可耻。”老翁淡淡道。


    众人顿时肃然起敬。


    白展堂拱手：“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儒家，王心学。”


    拨弄算盘的秀才突然惊呼：“您就是当世大儒王阳明先生？”


    王心学抚须微笑：“正是老朽。”


    书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同一名禁欲十年的莽汉突然撞见绝色佳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王心学面前。


    "晚生吕轻侯，拜见心学先生。"


    "不必多礼，吕公子有何指教？"


    "学...学生...想向先生...讨教几个问题。"


    难得遇见当世大儒，书生的舌头像是打了结。


    这位王心学，叶长秋素有耳闻。


    三十载春秋，他在稷下学宫诲人不倦，门生遍布天下。


    有的封侯拜将，有的位列三公，更不乏开宗立派的学问大家。


    世人还送他一个尊号——儒家掌舵人！


    以往叶长秋总以为儒家式微，只剩空谈，武学传承早已断绝。


    可今日一见，王心学周身气韵浩荡，竟似与天地共鸣。


    这般气象，他只在张三丰身上见识过。


    忽然记起张真人说过：诸子百家，唯道儒两家香火未绝。


    莫非...儒家底蕴比表面所见更为深厚？


    ————


    轰！


    一声闷响惊断思绪。


    王心学掌击桌案，怒喝如雷："无稽之谈！"


    "以德报怨？荒谬至极！"


    "你且说说，何为以德报怨？"


    书生嗫嚅："便是他人欺我，不可还击，当以德行感化。"


    " ** ！"


    "人家打你，不还手倒罢了，还要以德相待？"


    "你这般作践自己？"


    "多年圣贤书都读到牲口槽里去了？"


    劈头盖脸的训斥砸得书生呆若木鸡。


    佟湘玉几人看得瞠目结舌...


    这哪是想象中温文尔雅的大儒？


    叶长秋却莞尔——此公...倒有趣。


    书生结巴："那...该如何是好？"


    "愚钝！自然是以牙还牙。"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当以直报怨方为正理。"


    "若...若打不过呢？"


    王心学像看怪物般盯着他，仿佛没见过这等榆木脑袋。


    "打不过？逃命都不会？"


    白展堂插嘴："秀才还能讲道理嘛，子曰..."


    书生扭头啐道："边儿去！"


    王心学捻须轻笑："圣人教化确能点醒世人。不过说理...也要讲究方式。"


    "什么方式？"


    "当年老朽在南疆宣扬圣人之道，彼地民风剽悍，民众尚武成风。老朽费尽口舌劝说一条大汉，那人却始终不肯接受教化。"


    秀才追问："之后呢？"


    "后来老朽连出十数拳将他打服，他这才从善如流。"


    "几年后他投军报效，竟官拜三品将军，世人还称他作儒将典范。"


    众人默然。


    叶长秋起身向王心学行礼："在下叶长秋，见过儒家掌门。"


    "你便是叶长秋？"


    王心学打量着他，沉吟道："倒是比传闻中更为年少。"


    "先生识得在下？"


    "老朽专程为你而来。近来江湖盛传你的威名，中秋夜一剑破四绝，已成武林佳话。"


    秀才忽然跪地叩首："恳请先生收 ** 为徒！"


    王心学爽快应允。他毕生以传播圣道为己任，从不拒绝求学之人。


    两日后，千都山间。


    陈半闲 ** 峰巅，白袍翻飞，剑光凛冽。


    近 ** 郁结难平：堂堂绝世高手竟要在此守护活死人？


    中秋一役后，他将叶长秋视作宿敌。


    师叔果然不凡，当真做到了万众敬仰！


    但胜负未定，接到密报后他决意闯一闯以奇门遁甲著称的千都山。


    正当陈半闲狂笑出征之际，祝玉妍已行至距山百里之处，渐觉事有蹊跷。


    已经启程三日，为何依然不见圣门各派的援兵？


    这一路未免太过**安静，毫无波澜。


    情况显然不对！


    若师叔当真寻获圣舍利，必将激起慈航静斋等佛门势力的争夺。


    届时，江湖上必然涌出大批佛门高手的动静。


    各处佛寺亦会紧闭山门，不通武艺的僧人纷纷隐匿，以防魔门反扑。


    以梵清惠的智谋，岂会料不到我正赶往千都山驰援？


    她必然安排人手在途中阻拦，延缓我的行程。


    千都山虽布满机关阵法，但师叔绝难支撑太久。


    祝玉妍估算，师叔最多只能坚持一月。


    她凝神回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每个细节在她脑中逐一浮现，抽丝剥茧。


    骤然间，她目光一冷，眼中杀意骤现！


    不妙，中计了！


    千都山竟是个圈套！


    设局之人，正是边不负！


    ……………………


    （新卷开启！求支持！）


    可恨！


    祝玉妍啊祝玉妍，你怎会如此糊涂？


    竟被圣舍利的消息扰乱了心智，失了分寸。


    幸好，尚可挽回！


    …………


    边不负传信提及阴癸派变故，却未言明详情。


    起初她以为是为保密。


    实则他欲借圣舍利之讯令她心神震荡，从而削弱判断。


    她对此深信不疑，匆忙率众出发。


    毕竟，谁能料到同门师弟竟会背叛？


    圣门各派迟迟未至，只因边不负根本未发信鸽。


    或已发出，却被他在外围布下的暗桩拦截。


    唯有一点令她不解——


    边不负何来底气对抗她？


    佛门既未出手，千都山等候她的又会是谁？


    思及此，她不露声色走到队伍前方，停在边不负面前。


    「师弟，连日奔波辛苦了，喝些水吧。」


    边不负咧嘴笑道：「师姐言重，师弟为圣门……」


    嘭！


    一道寒意刺骨的掌劲猛然轰在他身上！


    他顿时横飞而出，接连撞断三棵大树方止。


    噗——！


    鲜血喷涌，边不负面色瞬间惨白。


    阴癸派众人目瞪口呆，根本无法理解宗主为何突然对边长老发难。


    "祝玉妍，你——"


    边不负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边不负，这次特意引我来此，有何图谋？" 祝玉妍冷冷质问。


    边不负先是一怔，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祝师姐果然名不虚传，当真称得上圣门第一奇才！"


    "最好老实交代，你应该清楚我的手段！"


    此话一出，边不负面色骤变，眸中掠过惊惧之色。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冷笑道："我的目标？自然就是师姐你啊！"


    "找死！"


    祝玉妍正欲出手擒拿，一道雄浑掌劲骤然袭来。


    轰然一声，祝玉妍挥掌相迎。


    两股劲力相撞，罡风四起，方圆数丈地面尽被掀开。


    定睛看去，来人竟是个和尚。


    "阿弥陀佛。"僧人立于十丈之外宣了声佛号。


    霎时间，近两千名僧众从四面八方涌出，清一色都是后天中期以上的顶尖高手。


    "不可能！"


    祝玉妍神色大变，满脸震惊。


    如此规模的佛门高手行动，她竟毫无察觉。圣门各派也不该毫无反应！


    两派六道虽互有争斗，但面对佛门向来同仇敌忾。各地耳目众多，这般动静怎会毫无征兆？


    除非——


    祝玉妍眸光森寒，声音冷若冰霜："边不负，你这个畜生！连祖宗都不要了？竟敢勾结西域佛门对付同门！"


    边不负眼中闪过狂热："谁让师姐这般迷人呢？为了得到你，我什么都豁出去了。"


    "好个瞒天过海之计！"祝玉妍冷笑，"佛门盂兰大会在即，西域僧人来中原不足为奇。两派六道早有耳闻，自然不会特别在意。"


    "你便借机引我离派，让这些西域僧人在此设伏。就为瞒过两派六道，使我孤立无援。"


    "若直接攻打阴癸派，动静太大必会引起两派六道和中土武林的干涉。"


    边不负冷笑道：“正是如此。”


    祝玉妍寒声道：“就凭这些杂碎，也妄想阻拦半步大宗师？”


    “待我杀出去召集两派六道，你必死无疑。”


    “这些西域秃驴，全都得葬身中原！”


    边不负悠然道：“师姐何不先查看自身功力还剩几成？”


    祝玉妍暗中运功，神情骤变：“你 ** 暗算？”


    边不负轻抚衣袖：“西域奇毒曼陀罗，无色无味，纵使绝世高手也难以觉察。”


    “师姐安心，此毒经过改良，仅会削弱功力，不会伤及性命。”


    西域僧人踏前宣号：“阿弥陀佛！魔女祝玉妍罪恶滔天，今日贫僧便送你往生极乐！”


    “凭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