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囚室丹心 与 金陵暗涌

作品:《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

    雪窦山的清晨,是在鸟鸣和卫兵换岗的单调脚步声中到来的。


    张学良推开窗,山间清冷的空气涌入,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凝重。


    昨夜与赵一荻的谈话,坚定了他不写“悔过书”的决心,但也意味着,他将面临来自南京方面更直接、更强大的压力。


    果然,早餐过后,负责“照料”他生活的侍从官便送来了一份新的“书单”和几份经过严格筛选的报纸。


    书单上多是些修身养性、鼓吹“一个领袖、一个主义”的读物,报纸上也尽是“剿匪捷报”和“中日亲善”的粉饰文章。这是一种无声的、持续的精神规训。


    张学良随手将报纸搁在一边,拿起一本《曾文正公家书》,却久久未能翻动一页。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想起了张宗兴,想起了那个在上海滩血火中挣扎的结拜兄弟。


    他不知道“樱花计划”的具体细节,


    但能从报纸字里行间感受到那股山雨欲来的紧张。


    宗兴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安全?那份证据,能否真正撼动这僵死的局面?


    “副总司令,”侍从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委座办公室来电,关切您的‘休养’情况,并再次询问,关于西安之事的心得体会,不知您是否已有腹稿?”


    这是催促,更是警告。


    张学良放下书,目光平静地看着侍从官:


    “请转告委座,学良在此静思己过,深感此前行为鲁莽,有负委座厚望。然,抗日救国之心,天地可鉴。若论‘心得体会’,唯‘团结御侮’四字而已。至于其他……学良愚钝,尚未思虑周全。”


    他这番话,看似谦恭,实则绵里藏针。承认“鲁莽”,是给蒋介石台阶下;但强调“抗日救国”和“团结御侮”,则是他绝不肯放弃的底线。


    侍从官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但不敢多言,只得躬身道:“是,卑职一定如实转达。”


    侍从官退下后,赵一荻从里间走出来,担忧地看着他。张学良对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放心,我心里有数。大不了,就在这雪窦山,做个真正的‘山野之人’。”


    但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这般平静。


    他知道,自己的强硬态度,必然会引起蒋介石更大的不满。


    下一步,会是更严厉的看守?更彻底的信息封锁?还是……更不堪的羞辱?他不得而知。


    他只能在这方寸之地,坚守着内心的信念,如同一块被浪潮不断拍打的礁石。


    南京,黄埔路官邸。


    蒋介石看着陈布雷呈上的、关于张学良回复的报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将报告重重摔在桌上:“‘团结御侮’?他到现在还跟我玩文字游戏!冥顽不灵!真是冥顽不灵!”


    陈布雷垂手而立,小心翼翼地说道:


    “校长,汉卿他……毕竟是东北军的象征,在国内外仍有不小的影响力。如今‘樱花计划’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国际视线聚焦,若对汉卿逼迫过甚,恐惹人非议,于抗战大局不利啊。”


    “大局?什么是大局?!”蒋介石猛地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外面森严的警卫,“大局就是安定内部,剿灭共匪!没有内部的稳定,拿什么去抗日?张学良,他就是在破坏这个大局!他和那些混账东西披露出来的所谓证据,是在给日本人递刀子,是在逼着日本人对我们动手!”


    他越说越气,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我看他是在这山里面待得太舒服了!传我的命令,雪窦山的用度再减三成,非必要不得与外界通信!另外,让戴笠抓紧时间,把上海那个烂摊子给我收拾干净!尤其是那个张宗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再让他搅风搅雨了!”


    “是,校长。”陈布雷心中暗叹,知道蒋介石已是怒极。对张学良的管控进一步收紧,而对上海方面的追杀令,也变得更加急迫和冷酷。他不敢再多言,默默退了出去。


    蒋介石独自站在窗前,胸中怒火翻腾,却也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隐约的不安。“樱花计划”的曝光,打乱了他的步调。


    国际社会的压力,日本方面可能采取的激烈反应,都让他感到棘手。而张学良这颗“定时炸弹”,更是让他寝食难安。


    他必须牢牢控制住局面,不惜一切代价。


    上海,苏州河畔废弃货栈窖室。


    潮湿、阴暗、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霉味和河水的腥气。这里与雪窦山的“清幽”囚笼,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却同样压抑。


    张宗兴仔细地检查着雷震的伤势。小野寺樱找来的草药和有限的西药起了作用,伤口没有恶化,高烧也退了,但失血过多和感染后的虚弱,让雷震依旧大部分时间处于昏睡状态。


    “必须弄到更多的药品,尤其是消炎药和营养针。”小野寺樱忧心忡忡地对张宗兴说,“否则,雷大哥的身体很难支撑下去。”


    张宗兴点了点头,眉头紧锁。躲在这里是安全的,但也意味着与外界几乎隔绝。获取物资变得极其困难,尤其是敏感的药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婉容默默地用一块相对干净的湿布,替雷震擦拭着脸颊和手臂。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这几日的惊魂和困顿,让她原本娇嫩的肌肤失去了些许光泽,但眼神却愈发清亮坚定。她不再仅仅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开始主动分担力所能及的事情,用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


    苏婉清则利用唯一一台秘密架设的小功率电台,断断续续地接收着外界的消息。她的脸色比前几天更加苍白,既要应对可能的内部排查,又要处理海量的情报,压力巨大。


    “杜先生传来消息,”她压低声音对张宗兴说,“戴笠的‘镰刀’并没有放弃,他们像猎狗一样在到处嗅探。日本‘梅机关’的人也活动频繁,似乎在策划大的行动。另外……南京方面对学良先生的压力加大了。”


    张宗兴沉默地听着。


    上海的追杀,南京的施压,东北沦陷区的苦难,以及眼前兄弟的重伤……这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套在他的身上。但他不能倒下。


    他看了一眼角落里正在帮忙整理有限食物的婉容,又看了看昏睡的雷震和疲惫的众人,心中那股不屈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阿明,”他唤来最得力的助手,“想办法,搞一批药品进来,还有食物。注意安全,宁可慢,不可错。”


    “明白,兴爷。”


    困境之中,求生的本能和抗争的意志,是支撑他们走下去的唯一力量。


    无论是雪窦山囚室里的丹心不改,还是上海滩地下深处的艰难求存,都在预示着,这场席卷家国与个人的巨大风暴,还远未到平息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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