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五谷轮回,轮不到嘴

作品:《陛下,痔治吗?

    “是浑浊的呕吐物吧?”


    古妍怔愣少顷,才正色询问。


    “不是不是!”


    钱东家忙不迭摇头,“小秽与大秽我还是分得清的。”


    “要不,等用完膳我再与你细细讲来,我怕这会儿说了,你会食不下咽。”


    闻言,古妍这才意识到,他的神色不是窘迫,而是后怕。


    “我怕用完膳,你讲着讲着,呕吐的人就成你了。”


    “嗝儿!”钱东家立即打了个嗝儿。


    “你俩说甚悄悄话呢?马上用膳了,妍姬,你来过来帮我备菜。”钱妻突然走来,警惕的视线在二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古妍在眼里翻了个白眼,大家都相处了这么久,钱妻还在提防着她与钱东家暗约私期。


    钱东家也很无奈,古妍这朵奇葩花,他哪敢摘?


    飞快给古妍递了个眼色,待她跟随钱妻前往东厨后,便拿起她搭在澡盘上的帕子,替她继续清洗。


    以防古妍的乌鸦嘴成真,钱东家晚膳用得很少,等到钱妻带着柳姬外出遛弯消食后,他连忙从北房奔出,刚一跑进东厨,就迫不及待道:“真是大秽!我绝对没看错…呃?”


    迎接他的,是古妍递来的一张洗碗帕。


    他搓了搓手,没有接过,“晚膳前,我不是帮你洗过澡盘吗?”


    古妍微笑着说:“你只动嘴皮子不动手,学俳优呢!”


    钱东家嗔道:“我又不是准备给你讲‘麋鹿抵敌’或‘城墙涂漆’,而是今日遇到的诡谲病人。”


    “边讲边干活吧,可以分走一些你的注意力,免得你讲着讲着就吐了。”古妍还是把帕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一听这话,钱东家又想打嗝儿了,旋即拿着帕子擦拭锅灶。


    确实如古妍所言,手上干着活,回忆起来的时候画面感没那么强了,“即将闭市前,突然来了一位老妪,她看起来面色黑黄,骨瘦如柴,只看气色,便是将死之态。”


    “但在见识过‘老人味’后,这次我没有妄下定断,先是帮她把了一下脉,同时问她身子哪里不适。”


    “老妪说她阳结已久,大概有十天半月的样子,近两日,时有反胃,昨日她终于吐了,一看,全是黄色秽物,还伴有恶臭的粪味,怀疑是自己没把吃进去的食物拉出来,最后从嘴里吐出来了。”


    古妍接话:“所谓大秽,是食物通过人体消化道的消化吸收后形成的食物残渣,通常会经过盲肠、升结肠、横结肠、降结肠等部位从肛管排出体外,不会通过口腔排出。”


    钱东家对她的新奇言词表达早已见惯不怪,点点头,也这么认为,“我从她的脉象来看,发现她存在气滞、实热、寒凝、血瘀等症状。”


    “正当我想进一步询问时,她猛然作呕,我与她皆始料未及,就眼睁睁看着她口喷秽物,直指我的面门……”


    说着,他便心有余悸地拿起帕子就往自己脸上擦拭。


    “那是幡布!”古妍急忙提醒。


    钱东家动作一滞,看着近在眼前的帕子,他又是一愣,旋即将其放下,抬起衣袖擦了擦脸,“幸好我躲得快,不过还是被溅到少许。”


    “来不及擦拭脸上的秽物,我定睛一看,吓在当场,喷溅到几上的黄褐色浑浊液体竟带着浓郁的粪臭味,那不是大秽,又是何物?”


    “呕吐物我见过不少,臭味带着酸腐之气,与粪臭大为不同。”


    “妍姬呐……”


    他的眸光变得深邃,让古妍看到了初见他时的神态,历练老成,精明世故,“世间有万物,而我们所知所见的不过尔尔,就拿‘老人味’来说吧,若非得你诊断,恐怕我们都会误以为那是将死之兆。”


    “你之前把人体比作房子,倘若那老妪的门被堵了,要进出,就只能走窗户。”


    古妍颔首,没有否认他的推断。


    在她看来,其实钱东家的思维已超过许多当下的普通人。


    “食物残渣从口出,叫小秽;从谷道出,叫大秽。”


    “我们常说五谷轮回,便是排泄大秽。”


    “如果五谷轮回的过程中出现了阻隔,排泄物确有可能反流。”


    “这么说,你也认为那老妪是因阳结太久,排泄物自下而上从口出了?”钱东家忙问。


    古妍摇头,“她的症状,确实属于排泄物反流,但并非阳结,也非真正的大秽,而是‘粪样呕吐物’。”


    “粪样呕吐物?”钱东家皱起了眉。


    古妍问:“你方才说,那位老妪是哪种脉象来着?”


    钱东家一边回想一边道:“沉紧脉与弦脉兼具。”


    古妍努起嘴,而后喃喃:“气滞…寒凝…她可有腹痛腹胀之症?”


    她随即抬眸,看向钱东家。


    钱东家苦笑道:“没来得及问,她便歉然离去了。”


    “啊?你就没叫住她?”古妍讶然。


    钱东家捋着胡须,讪讪道:“我当时还没从面前的脏污恶臭中回过神来…不过嘛,我找看热闹的人打听了一下,有没有人认得那位老妪,一位养蚕户说,她好像是他们村里另一户蚕农家的佣工。”


    “具体位置在渭南郡,离咱们这儿不远,我打算明早过去看看。”


    “想必,你会随我一同前往吧?”他笑着看向古妍,“如此怪病,你怎不好奇?”


    “走着去吗?”古妍挑眉问。


    上回出城去找他,险些走断她的两条腿。


    “坐牛车。”钱东家也不想走着去。


    两个懒人达成共识。


    等到钱妻与柳姬回来后,钱东家便以明日要带古妍出城采购药材为由,让钱妻别给古妍安排活干。


    “为何要带上她?她懂个啥?”


    钱妻一听,噼里啪啦就是一串问题,古妍掏了掏耳朵,迅速溜回房间,独留钱东家去应付自己那位多疑善妒的妻子。


    回房后,古妍没有马上就寝,而是从竹笥里翻出那个空空如也的存钱罐,抱在怀里欲哭无泪,“小青啊,我对不住你,还没让你吃饱,又让你挨饿了。”


    她将剩下的零散铜钱全部装了进去,打算明日空手出门。


    合上盖子,她抱着存钱罐轻轻抚了抚,“看男君那么积极,这次的诊金他是非赚不可,而且不会少赚。”


    “待明日归来,想必能喂给你不少钱。”


    “听男君的描述,我猜那位老妪多半是患上了肠梗阻。”


    其实古妍已有初步诊断,但在没有见到本人前,不会贸然确诊。


    她曾治疗过不少肠梗阻患者,其中有少部分曾出现过呕吐物带有粪样物质的情况,这种呕吐物的特殊表现与肠道内容物反流有关,属于严重肠梗阻的典型症状之一,需及时就医处理。


    当肠道发生梗阻,诸如肠扭转、肠粘连、肿瘤压迫等,肠道内的食物残渣、消化液、气体等内容物无法正常向下推进,后随着梗阻时间加长,这些物质可能通过逆向蠕动反流至胃部,导致呕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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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呈现黄色、绿色、褐色,并带有粪臭味。


    除此外,低位肠梗阻,像结肠梗阻,滞留的肠内容物会被肠道细菌大量分解,产生硫化氢等带有恶臭的气体,在混合消化液后也可能导致呕吐物外观和气味接近粪便。


    这些被统一称为粪样呕吐物,不是真正的粪便。


    首先成分不同,呕吐物主要为胃液、胆汁、未完全消化的食物,以及细菌代谢物,而粪便则包含结肠形成的固态废物,如纤维素、死菌、脱落细胞等等。


    其次形成机制不同,粪样呕吐物是肠道内容物反流的结果,而粪便需经过结肠的浓缩成形。


    都肠梗阻了,又如何浓缩成粪便?


    “若真是粪样呕吐物,说明已至低位肠梗阻,或更严重,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电解质紊乱、感染性休克等风险。”


    “明日确实该去一趟,性命攸关,也在我的专业范畴内。”


    她放好存钱罐,熄灯就寝。


    啪啪啪——


    “妍姬,起榻了吗?”


    翌日清晨,古妍还是被拍门声叫醒的,不过门外之人换成了钱东家。


    她麻溜儿洗漱,拿上干粮就跟随钱东家出了门。


    钱妻一路目送着二人远去,依旧不太放心。


    等到身后的视线终于消失后,古妍才松了一口气,转头问钱东家:“你会驾牛车?”


    钱东家自信扬唇,“牛车何其难?”


    此时还没有租车行,但有牲畜共享租赁的生意模式,就是养牛养马养驴的人家,把暂时不用的的牲畜租赁出去,按时辰收费。


    后汉光武帝刘秀即位,还专门出台政策,不仅继续鼓励百姓将驴等牲畜出租,并推行“簿籍制度”,要求对出租的牲畜进行注册登记,以规范市场。


    付完押金,古妍便拿着干粮坐进了简易车厢里,由钱东家执鞭驾驶。


    这辆牛车是独辕、双轮,车辕前端缚有一根叫“衡”的横木,衡两边各缚有人字形轭,双牛驾车,以保平衡。


    车厢呢,不是全封闭的,但聊胜于无,总好过直接坐板车。


    不过在出了城后,走在曲折的路面,仍很颠簸。


    好在速度不快,古妍的不适感便没那么强烈。


    在习惯身下的颠簸后,她拿出干粮来果腹,顺道欣赏周边景色。


    现下已驶入渭南郡境内,这里也属于上林苑的管辖范围。


    上林苑作为皇家苑囿,设有茧观来大规模养蚕。


    途经之处,满目桑林,颇有“疏栏发近郛,长行达广埸”之意。


    “男君,给蚕农当佣工,工钱应当不低吧?”


    钱东家说:“要看他们的东家收成如何,渭南郡这边的桑园在上林苑范围内,规模应该都不小,不像其他地方的零散桑园。”


    “那佣工的工钱肯定不低。”古妍搓了搓手。


    钱东家回过头来,与她会心一笑。


    然而,一个时辰后,当他俩伫立在这间破旧的小院前时,心凉了一半。


    “要进去吗?”


    钱东家瞅着蹙眉不展的古妍,犹犹豫豫地问。


    就这条件,别说诊金了,怕是药钱都难以支付…还不清楚会不会用到稀有药材。


    古妍叹了一口气。


    果然花钱容易赚钱难(????ˇ??ˇ????)


    迟疑了半晌,她伸手拽住已后退几步有转身之势的钱东家,“来都来了,不进去瞧上一眼,你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