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铁军的尸体被套上裹尸袋，送去火葬场火化。


    由于没有家属认领骨灰和遗物，只能由民政部门代为处理。


    “唉——”


    离开刑场，虞虹不由长叹一声：“周铁军母子俩真是个悲剧，被骗婚害惨了的可怜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沈砺本想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不站在周铁军的角度上，很难理解他当初为什么怒杀相亲女张桃。


    别人没资格指责他，为什么不保持理智，为什么要犯罪。


    那都是事后诸葛亮,站着说话不腰疼。


    正当两人骑上摩托准备返程之际，一辆警车呼啸而来，挡住了去路。


    两个身穿警服、头戴钢盔的督察队员下车，向沈砺出示了证件。


    “沈砺同志，有人举报你违规干涉职责范围外的案件。”


    “从即刻起，你被暂时停职,请交出证件，跟我们回去接受内部调查。”


    说完，两人一左一右架住了沈砺，把他从摩托车后座拽下来。


    “哎哎哎，你们这是干什么，放开他！”


    虞虹拦住两个督察队员，打抱不平说道：“你们无凭无据，上来就停职抓人？哪有你们这么干的！”


    督察队员面无表情说道：“督察队办案，无关人员请回避，不要妨碍执法，否则我们会追究你的责任。”


    “不是，谁举报的沈砺？他怎么就违规干涉案件了，你说出个道道来！”


    虞虹还要争执，沈砺赶紧拦住她，“虞姐，没事，我跟他们回去，配合督察队工作嘛……”


    虞虹眉头紧锁，“可是案子怎么办？还查不查了？”


    沈砺给虞虹使了个眼色，小声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按我说的做即可。”


    “另外，还有一份快递今天能到，记得签收一下。”


    “快递？”虞虹一脸疑惑，“什么快递？”


    沈砺笑了笑，“你拆开就知道了，一定稳住别慌，等我回来。”


    “你俩说够了没有？”督察队员不耐烦呵斥：“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先跟我们上车！”


    沈砺被强行押上警车，呼啸而去。


    虞虹回忆一遍沈砺交代过的话，立即返回单位。


    传达室恰好代收了一份同城快递。


    拿回宿舍，拆开外包装。


    里面是一个信封，包裹着赵筱薇的档案。


    信封背面，沈砺还亲笔备注了一段文字：【当晚王世充的副驾驶】


    虞虹恍然大悟。


    原来案发当晚，王世充不是一个人肇事逃逸，还有同伙！


    她不敢耽搁，立即私下约见徐怀义，当面把所有证据交给他，并嘱咐派人盯紧王世充。


    只要王世充不出逃，就不要急于收网，等沈砺官复原职再说。


    “不是……你们到底怎么查到的王市长儿子？”


    看着手头的证据，徐怀义目瞪口呆。


    专案组忙活了好几天，还在逐一排查奔驰车主，忙得焦头烂额。


    结果沈砺这边已经查到了肇事司机，甚至连证据都收集差不多了。


    相较之下，专案组像是一个业余草台班子，沈砺和虞虹这对组合才更专业……


    “来不及解释了，沈砺已经被督察队扣押，说明王市长在行动了，咱们也得抓紧！”


    “对了，证据要暂时保密，务必留意内鬼，否则咱们也危险……”


    撂下这番话，虞虹跨上摩托车疾驰而去，只留徐怀义在风中凌乱。


    看着虞虹远去的背影，再想想沈砺为了追凶不惜对抗权贵。


    徐怀义心中那团伸张正义、为民申冤的烈火熊熊燃烧。


    他不敢怠慢，立即安排了四个人。


    两人轮班盯梢王世充，一旦发现其有外逃迹象，第一时间汇报。


    两人轮班跟踪赵筱薇，看看她平时在干什么，说不定能有一些意外收获。


    这四个人都不属于刑警队，而是徐怀义花钱雇的线人。


    这次跟踪行动属于他私自组织的，连专案组都不知道，以防被内鬼泄露出去。


    另一边。


    市局督察支队问询室。


    阴暗的房间，刺眼的灯光，令人窒息的安静。


    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气氛十分压抑。


    在第三副局长葛振海授意下，支队长阙天齐亲自上阵，对沈砺展开强大攻势。


    他冷眼盯着沈砺，沉声质问：“沈砺，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带到这里来吗？”


    这种老生常谈的话术，简直熟悉得有点老掉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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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砺懒得掰扯，开门见山回应：“阙队，都是系统内的人，就没必要来回拉扯浪费时间了。”


    “你们指控我违规，请具体说明我哪里违规，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违规。”


    “如果你们拿不出来充分的证据，仅仅停留在怀疑阶段，就请不要限制我的自由。”


    “我还有很多公务要做，为人民服务耽误不得。”


    “呵呵……”阙天齐冷冷一笑，“你也配得上‘为人民服务’这五个字？”


    “我问你，‘1·14**案’，你为什么不在自己的排查范围内行动，偏偏跑去城关派出所的地盘？你不知道越界侦查是警队大忌吗？”


    “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无数遍了，不想再重复。”


    “市局领导已经定了调子，表彰大会也开了。”


    “连当事人岳建军所长都不再追究了，你们翻旧账是什么意思？没事找茬？”


    沈砺咄咄逼人的反应，令在场所有人始料未及，仿佛接受调查质询的是他们。


    砰！


    阙天齐猛拍桌子，大声怒道：“沈砺，你这是什么态度？要对抗调查是吗？”


    沈砺耸耸肩，平静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哪里对抗了？请你就事论事，不要随便给人扣帽子……”


    阙天齐气得不轻，强忍怒意说道：“好，那我就跟你就事论事。”


    “‘1·14**案’暂且不谈，之后你又介入低保贪腐案，指手画脚，影响**部门办案……”


    “等等！”沈砺抬手打断，“什么叫我指手画脚？我是报案人，难道要我置之度外？”


    “另外，我怎么影响**部门办案了？难道他们行动是听我指挥？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大本事呢！”


    阙天齐拍案而起，指着沈砺的鼻子暴喝：“我在说话的时候，你给我闭嘴！老老实实听着！我问你答！”


    沈砺笑了笑，“别激动，文明执法是每个警察应当具备的基本素养，想必阙队比我理解得透彻……”


    阙天齐被臊得满脸通红，却又词穷，找不到理由反驳。


    隔着单向玻璃，看到问询室里这尴尬的一幕，葛振海脸色铁青，立即透过耳机对阙天齐下令。


    “斗嘴你不是他的对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看他还能不能这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