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咖啡馆出来，沈砺突然接到**的电话，周铁军临刑前想要见他。


    沈砺忽然想起来，明天就是省高法核准**执行大限的最后一天。


    后天一早，周铁军就会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可惜母亲周芳华车祸遇难，尸骨未寒，肇事司机王世充依旧逍遥法外。


    承诺争取三天破案，恐怕也要食言了，沈砺顿时感觉有些内疚。


    来到探监室,隔着透明玻璃四目相对，两人各自拿起了对讲机。


    “沈警官，你看起来很憔悴，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即将走到生命的终点，周铁军却没有任何恐惧，反而精神状态很好,红光满面。


    反观沈砺，最近被一系列事件搞得焦头烂额，精神长期处于紧绷状态，脸色十分不好。


    “是啊，工作不太顺利，可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一路坎坎坷坷走过……”


    沈砺直奔主题：“你特意叫我来，是有什么想要交代的吗？”


    周铁军点点头，认真道：“沈警官，你是个好人，值得托付。”


    “我的时间不多了，上路前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说着，他写下一张纸条，贴在透明玻璃上。


    上面是一串地址。


    沈砺露出疑惑的目光，“这是什么地方？”


    周铁军解释说：“我把一些私房钱藏在这里了，麻烦你取出来，定期给我妈打一些，我怕她拿了钱被人骗去。”


    “哦，放心，这都是我打工挣的干净钱，不是来路不明的赃款。”


    “我周铁军虽然犯了死罪，但我从来没抢过一分钱，没伤害过一条无辜的生命。”


    “沈警官，你能最后再帮我一次吗？”


    沈砺重重点头，“没问题，地址我记下了，回头就去取出来。”


    周铁军起身弯腰鞠躬，“谢谢了，沈警官，你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


    沈砺从包里拿出周芳华送的那条红色围巾，委托狱警传递给周铁军。


    “这是你母亲亲手织的围巾，怕你在里面冷，关节炎复发，托我带给你。”


    那条染血的毛毯已经没法带给周铁军了，沈砺只好编一个善意的谎言。


    不料。


    周铁军似乎察觉出一丝异样，眼眶瞬间红了。


    “我妈……我妈为什么自己不来？她……没什么事吧？”


    “没事。”沈砺挤出一丝笑容，“我们给她申请了低保，她自己又找了一份保洁工作，现在不能随便旷工。”


    “你如果还想见她最后一面，我现在可以联系她过来……”


    “别！”周铁军赶忙摇头，“别让她来了！”


    “我后天就走了，这世上就剩她一个人了。”


    “我怕她承受不住打击，病倒了又没人照顾……”


    这番话听得沈砺鼻子酸酸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周铁军当初不那么冲动就好了。


    钱没了可以再挣，路走歪了就没法回头了。


    “周铁军，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谢谢沈警官。”


    “那我走了，你保重……”


    十分钟的探视结束，沈砺起身离开。


    “沈警官，你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周铁军的最后一句话，竟跟母亲周芳华说的一字不差。


    出了看守所，沈砺没有回宿舍，直奔周铁军字条上的地址。


    那是一片废弃的厂房。


    在楼顶天花板夹层中，藏着一个铁盒子。


    打开锈迹斑斑的盒子，里面是一个防水袋。


    袋子里装着鼓鼓囊囊的两万块百元大钞。


    这些钱足够老太**度晚年。


    如果周芳华还活着的话……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快递网点，沈砺把林婉凝查到的赵筱薇的简历档案，秘密发了一份同城快送，收件人写的虞虹。


    回到宿舍区，沈砺顺路敲开了虞虹的房门。


    “可算回来了，我的沈大探长，案子有什么进展？”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开放，只穿一件薄如蝉翼的睡衣，丰满的身材祸国殃民。


    但沈砺现在没心情欣赏，直接把两万块钱塞到虞虹手里。


    “这是周铁军的私房钱，托我给老太太发生活费的，但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交给你吧。”


    “不是……”虞虹面露惊愕，“你给**什么，我能怎么处理，烧给老太太吗？”


    沈砺有气无力说道：“按我的想法，成立一个扶贫基金，就叫‘芳华’扶贫基金，回头找几个企业家拉拉赞助就能办起来。”


    “你要是嫌麻烦，就直接捐给慈善机构，但不要上缴国库，毕竟是人家的私人财产，咱没权利充公。”


    虞虹叹息一声：“你是真能给我找活干啊！真服了你了！”


    “对了，你不是说三天内收网吗，明天就是最后一天，要不要抓王世充？”


    “暂时先不要。”沈砺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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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我还没谈妥安全保障，到时候王市**急跳墙，够咱们喝一壶的。”


    虞虹撇撇嘴，“那周铁军后天行刑……”


    沈砺脱口而出：“我过去送他最后一程，你有空可以一起，没空就算了。”


    虞虹不假思索说道：“当然有空，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好，那我先走了。”


    沈砺临走不忘嘱咐一声，“虞姐，以后有客人串门多穿点，别这么随性，你是指导员，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虞虹冷哼一声：“我在别人面前从不这样穿，跟你不是外人才这样，你别不知好歹，还教育起我来了……”


    “好吧，你开心就好。”


    沈砺耸耸肩，回宿舍睡觉去了。


    最近太累太累，他要好好休息一下，明日继续战斗。


    不料。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七点。


    虞虹在门外一边锤门一边大喊：“沈砺！还不快醒醒！周铁军都要上刑场了！”


    “对不起，睡过头了，我马上！”


    沈砺快速更衣，跨上虞虹的摩托车，极速赶往刑场。


    上午八点。


    周铁军吃过早饭，验明正身，押赴刑场。


    荒凉的刑场空空荡荡，四周群山环绕，林间时不时传来鸟鸣。


    荷枪实弹的武警在周围警戒。


    围观的人群有上百人，**在警戒线外面，议论纷纷。


    八点半，车队抵达。


    周铁军从囚车上跳下来，两名警员立刻上前搀扶。


    往常**犯这时候都会吓得腿软，走不动道，需要人搀扶，甚至拖行。


    但周铁军昂首挺胸，步伐从容，没有丝毫胆怯，反倒有种慷慨赴死的感觉。


    那条红围巾缠在他脖子上，格外醒目。（领导特批同意的）


    周铁**头看了一眼围观人群。


    沈砺朝他招招手，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


    但似乎看到周铁军嘴角上扬，他笑了？


    八点四十五分，行刑开始。


    周铁军跪在地上，双手反绑身后。


    武警端着枪，瞄准他的后脑。


    这时候，一阵狂风呼啸而过。


    周铁军突然侧头，迎着风吹来的方向，仰天大喊：“妈——妈——”


    下一秒。


    伴随着“砰”的一声枪响，远处山间百鸟惊飞。


    行刑结束，周铁军伏法，风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