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要娶我
作品:《和毒唯夫君二三事》 “好、好啊,你真是成心想气死我!一个来路不明的女毛贼,袭击你还踹你下河,你居然还说要娶她!来人呐!请家法!我今天就把这个败坏门楣的东西打死!”
薛婵忙上来劝阻:“大爷!使不得啊!大爷!青临只是一时意气,或许是被那妖女使了什么手段迷了心智,你喝杯茶消消气,咱们再细细问?”
陆青临还是那副模样:
“她不是妖女,我也没有被她迷了心智,昨儿夜里是我自己跳下河里的,今早也是我将她送回家的,长生误会了我的意思才将人抓回来,她不是什么毛贼,只是个普通的民女,清白人家,儿子喜欢她,非她不娶。”
“你瞧瞧,你瞧瞧,还非她不娶,你们才见几面啊!就算是清白人家,那是能说娶就娶的?!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一个粗鄙的乡野村妇还想妄图进我陆家的门?这话要是给你曾祖父听到,能给他气活过来!”
薛婵一把将人按在太师椅上,递过去一杯茶水,边给他顺气边劝:
“好了,大爷,青临既然这么喜欢她,他也到了这个年纪,可以考虑考虑了,”话到此处,转了一弯,她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不过,青临啊,让她过门可以,但这身份实在不够当你平妻,说出去可是要被人笑话的,不如这样,你要是喜欢,我让人去说说,纳她回来给你做个妾室如何?”
空气一时间静默下来。
陆敛额角青筋跳动,却是对薛婵这副说辞没有异议。
虽说他未曾有过妾室,府上也鲜少有这习俗,皆因受了祖上训诫,为了家宅安宁,只可娶一平妻,平妻逝,三年后才可续弦。
陆家自封爵以来,家风名声在外都被人广为称赞,直到他这一代,也不知作了什么孽,生出陆青临这等辱没门楣的东西。
不过,也怪他自小疏于管教,那会儿他入官场不久,又丧了发妻,由着人宠他惯他,才养成他这般乖戾的脾性。
薛婵见少年面色稍有缓和,以为他是听进去了,脸上洋起抹喜色,怎料,下一瞬,陆青临就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刀来,“歘歘”往自己身上捅了两刀。
“儿子说了,娶她为妻!”
“妻”字被他咬的极重,他强忍痛楚,又将刀把在脖子边,决绝地看着对面被吓傻的两人:
“若是你们不答应,我就自尽!”
他说完话,强撑不住,倒在地上,腰腹间的血窟窿止不住流着血。
薛婵吓的脸色苍白,大喊一声:
“快来人啊!青临!青临!你别吓我啊!青临!”
陆敛也被他这般举动吓的不轻,愣了下,急匆匆凑了上去,又是气恼又是害怕。
“这……这……怎么就……唉!快去叫大夫过来!大少爷受伤了!快点儿!!”
……
忙忙碌碌又是一个多时辰,人可算是救了下来。
让仆役随大夫去煎药后,陆敛和薛婵挥散屋内候着的几人,独自守着陆青临的屋子里。
薛婵眼眶通红,刚刚哭过,她用帕子攒攒眼睫上将掉未掉的的泪珠,放下帐子,走到外间桌子那,就见丈夫扶着额,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
“夫君,你受累了。”
她站到他身后,替他捏肩。
陆敛重重吐出一口气:“阿婵,你说,我该拿这孩子怎么办才好?你也知道,他生母安乐公主下嫁给我后生了他没几个月就病逝了,他生来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有头疾,治了这么些年也没治好,那几年我初入官场,疏忽了父子关系,他也一直不亲近我,可到底是心疼的,也有愧疚,而今闹成这样……”
薛婵沉吟道:“那不如就让他娶了那女子。”
陆敛一顿,按住她的手:“阿婵,你……”
“夫君,你别急,先听我说,你可知,今早上发生了何事?”
“哼,怎么不知道?若不是因为这事,我何故告了假回来,一提我就来气!”
“非也,”她轻轻摇头,“妾身要说的是青临将那女子送走前的事,当时是在柴房,青临对那女子极其温柔,你看见他之前脸上的伤了吗?那是他自己打的,说是为了让那女子消气,你见他对谁这样过?以妾身之见,青临这回是认真的,而且,夫君不也头疼青临头疾许多年了吗?或许,这女子在,能让他在发作时心绪安定些,也省得次次家宅不宁。”
“而且,他是长子,还是安乐公主所出,身体里一半皇室的血,比咱府上其他孩子都尊贵,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喜欢他,将来总有一天要继承家业的,他生性聪慧,平日里还是乖顺居多,成了家,娶了他自己喜欢的女子,或许也能更稳重些。”
陆敛听着,眉心有些松动,嘴上却还有些不情愿:“可是,那女子来路不明的。”
“那就让她来路明,”薛婵轻声打断他,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夫君,臣妾记得四妹妹嫁与的礼部清吏司员外郎钱向明出身江南望族,他与四妹不一直想要个女儿吗?”
“你的意思是……”
薛婵点点头。
身后,青萝帐下,陆青临睁开了眼,眸光幽黑沉静,如一潭永不会变的死水。
*
自梅渔被抓去英国公府就被送回来已过了近十日,村子里的谣言传的什么样的都有。
有说她偷了陆家东西犯了事被抓去官府打了一顿。
有说她当街杀人,还专杀那些笨小孩,吓的村里的娃子们见她跟见鬼一样。
更有甚者说她被陆家某个大人看上了,马上要被娶回去当姨夫人,惹的村头那个好事的媒婆不知受了谁唆使几次三番上门来打探她到底有没有被人坏了身子。
对于这种人——
梅渔一盆她娘的洗脚水就泼了过去。
“你这丫头,呸!真咸呐……这什么水这,呸呸,你、你就烂家里一辈子吧!我看谁敢娶你,你跟娘一样的贱胚子,就是嫁了人也是克夫少福的命!”
媒婆扭着水桶腰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梅渔将水盆一扔,满不在乎地进了屋。
过了半晌,她刚想小憩会儿,又听到院外有人喊她,一声接一声,就好似她不出去,他们就能一直喊下去一样。
梅渔要被烦死了。
本来昨夜就被不知哪家的熊孩子搁她院外头鬼叫,一出门人就跑,闹了半夜不得安生。
她撸起袖子,抄起门边的斧头,抬脚将门踹开:
“叫叫叫,叫魂儿呢你们!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娘我死——”
看见院外那辆马车,她声音小了下去,轻抿下唇,握着斧头把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
华贵富丽的马车突兀地出现在那儿,车窗被丝绸所织的素白帘子罩着,周围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风一吹,车前悬挂的翡翠铃铛发出清越声响,一只葱白般的手指掀起了车帘,女人的脸宛若天仙。
梅渔却不由后撤半步。
这张脸她见过。
那日被绑去英国公府上,她曾在那院子里远远看过她一眼。
“梅渔姑娘,我们家夫人想同你说些话,不知是否方便?”
车旁,穿着石青色吉祥纹夹袄的丫鬟这般说道,若非是话语间的称呼,光看打扮气质也要叫人觉着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梅渔犹疑须臾,想到自己若是不过去,怕是他们也不会走,便放下手上东西,朝马车走去。
“上来说话罢。”
车厢内,女人声音宛如击玉,泠泠悦耳。
丫鬟伸手,示意她上去:“梅渔姑娘,请吧。”
梅渔紧绷着眉,跳上马车,拉开车帘时,沁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薛婵微微一笑,视线快速从她的脸和身上掠过:“坐吧。”
梅渔轻轻点头,在她对面坐下,坐具铺着厚厚的棉褥子,脚跟前烧有炭盆,是极暖和的,才刚坐下,她就出了一身的汗,生平从未这般局促过,着急想走,便急切问道:
“不知夫人找小人有何事?”
薛婵却没回话,而是亲自倒了杯茶放她面前,莞尔一笑:“今儿出来的急,只备了这等普通的白茶,姑娘不妨尝尝?”
她声线温软,却带着股无形的力量,让人不忍拂了她的意。
梅渔端起那杯茶,浅呷一口,遂放下。
“如何?”
“嗯。”
其实,对于茶这种东西,她尝不出好赖,只要能解渴便好。
“你喜欢就好。”
“唔……夫人,您找我是……”
“闲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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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想找个人一同逛逛,不知小梅姑娘可有空?”
梅渔心中不解,更不相信她的目的单纯如此,但实在想不明白,人也坐上了车,看样子也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便淡淡嗯了声,应下。
马车辘辘驶去,谣言又是四起。
之后的半日,梅渔跟着薛婵将京都最繁华的大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天擦黑,来到时称“天宫”的酒楼——天香阁坐下。
此刻的她与来时判若两人。
一身葵扇黄缠枝牡丹纹缎袄和织金的素白竹叶纹锦裙,如干草般的头发被仔细打理过,双鬟下垂,两绺发尾垂肩,面施细粉。
这些都是按薛婵的意思装点的,而她静静跟随,未曾反驳,一一接下。
只是身上的东西每多一样,她心里的不安就多一分,如同断头饭一般。
终于,跑了一天,在此处坐定,终于能开诚布公的说话了。
“不知小梅姑娘今日可还开心?”
梅渔颔首:“嗯,很开心,多谢薛夫人带小人见世面,只是……我搞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
薛婵呷口温茶,放下时,用帕子轻轻擦拭唇角,举手投足优雅矜贵。
“在说之前,有句话我想问一下姑娘。”
“夫人但说无妨。”
“不知,姑娘觉得青临这孩子如何?”
经过这半日相处,梅渔话里话间猜到她是陆青临的母亲,但如此年轻,且五官毫不想象来看,约莫是继母。
只是,她突然问这个做甚?
梅渔想了想,还是回了:
“令公子出身尊贵,仪表堂堂,谈吐有礼,待人……亲和。”
她面不改色的说着违心的话,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对面的妇人和丫鬟都不由笑了。
薛婵揶揄道:“是吗?那看来小梅姑娘很喜欢青临了。”
“啊?”
梅渔一愣。
她何时说过“喜欢”这两个字。
“若如此,那便好办了,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明说了,青临说……”话至此处,薛婵声音一顿,擡眸看她的反应,“他喜欢你,若你二人两情相悦,我和他父亲也乐意成全。”
话落,对坐的少女愕然失色。
薛婵知道这样的话对于她这么一个女子而言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便体贴地替她斟了杯茶水,耐心等她反应过来。
梅渔下意识去碰那杯茶,指尖触及琉璃杯身,却是被烫的一缩。
“他……”
她想了一整日,都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
这怎么可能呢?
“不敢相信是吗?一开始我和他父亲也觉得他胡闹,但他却拿着刀往自己身上捅了两下,以死相逼,不过,青临也说了,是要问问你意思的,若是你实在不愿,此事便作罢,我们也不会因此而报复于你。”
薛婵忽而站起身,走到她身侧,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摩挲那块衣料,声音像贴在她耳畔那般清晰,
“小梅姑娘,你是聪明人,嫁进我们英国公府于你是百益,衣食住行皆是上乘,青临是府里嫡出的大少爷,而你会是少夫人,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而且,若你答应,我会找你将你母亲接去大宅子住,拨两个体贴的丫鬟伺候着,让宫里的太医替她瞧病,书呆子的糟糠妻和英国公府的大少夫人,孰轻孰重,小梅姑娘当拎得清。”
梅渔沉吟半晌,定下心神:“英国公府怎会接纳我这么一个出身?条件呢?”
“嗯,确实有条件,以你现在的身份嫁进来会让整个陆家蒙羞,就算我和他父亲答应,其他族亲也必不可同意,所以,你就不能再是你,你母亲也不能再是你母亲,今后你二人不可再见,亦不能相认,并且今后你要一心为陆家而活,好好的陪着青临。”
薛婵拍拍她的肩,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佩,放在她面前。
“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一时也不好做决断,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内,你若答应,便拿着这块玉去玉带巷的钱府,会有人替你安排的。”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再多停留,整整一日的消磨,面上早流露出倦色。
及至门前,身后传来少女沉静坚定的一声: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