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简自认是个淡定的人，却发现自己最近很不淡定。


    正如此刻，当他看到姜原已经下播了，办公室中的其他员工已经陆续走了出来，却迟迟不见她和瀛三少的身影，他便克制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


    最终的结果，就是趁着员工都走光了之后，偷偷摸进了办公室，趴在那唯一被关闭了房门的直播室的门外——


    偷听。


    一边偷听，一边脑中回放刚刚的直播。


    emmm……这个女人，长相有七分，智慧有七分，勇敢有八分，冷静差一些，给她五分吧，女人味儿嘛……啧，


    勉强算她配得上自己吧。


    直播室的隔音很好，如果是完全关闭的，他应该是什么也听不见的，好在此时门是虚掩着，也让里面二人的说话声顺着门缝漏了出来。


    “小缘，小缘你怎么了？”


    他听到瀛三少在急切地呼唤着她，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连忙推开了门——


    她看起来满头虚汗，脸色疲惫，整个人被他半圈在怀中。


    “程夫人，工作已经结束这么久了，是谁让你这般恋恋不忘不想回家的？”


    墨渊确实是被他这一声“程夫人”刺激到了，但也仅仅是短暂的一刻而已，他先是抬头瞪了他一眼，又很快挑衅地笑了出来，“程主任，自小我家中的长辈便告诉过我，如果有人用名头或音量来压人，就说明他在虚张声势，表面上张牙舞爪，内心里瑟瑟发抖。“


    “是嘛，虚张声势？”程少简冷冷地开口，目光沉沉地落在他放在姜原肩膀的手。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在直播室中猛地炸开！


    居然是信息素！


    墨渊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姜原则是暗骂了一声“混蛋”，而后整个人不堪重负直接坐到了地上。


    这一声“混蛋”也让程少简猛然醒悟，他收回信息素，像一个孩子般懊丧地垂着头站在原地，默默不语，最后独自转身离开了。


    “阿程！”姜原立刻追了出去，最终在楼梯间堵到了他。


    “你跑什么？”


    他抬眼看了看她，想说自己并不是故意放信息素压她的，但又说不出口。


    姜原却更关心另一件事，”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放出alpha的信息素？“


    怎么回事？当然是因为他用了科技与狠活。


    他加入了“神箭计划”，用了“爱神丘比特”。结果这药居然意外引起了他的分化。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她理解的那种性腺发育不全，他是压根就没经历过分化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以前也没有关注过这些。


    他想到莹辉来，于是便伪造了性别，应聘到了内政司，又申请外派到了莹辉的育生署。


    “神箭计划”是一开始就计划要参加的，这个项目是天谕为了解决新O们对天谕和配偶的排斥，安排他研制相关药物，以增强配偶间的性吸引力。


    简单说，就是发明一种能让天谕的alpha在自己的omiga面前不停散发魅力的药。


    目前研发出的药有两种，一种是给A吃的，一种是给O吃的。


    为什么他会自己吃呢？


    那当然不是因为担心她，是为了……为了……这样更方便罢了。


    “我是alpha，有信息素不是很正常吗？”他别开头不去看她。


    “你是alpha？你在逗我呢吗？你不是……”姜原心下又惊又怕，忍不住直接绕到他的身后，扒着他的衣领子往后颈上看，然后就被一股浓郁的松木香差点顶了一跟头。


    这回确定了，就是alpha信息素，和她吃假转化药散出来的那股伪香截然不同。


    这一口浓度极高，熏的她头晕腿软，差点没跪下。


    她扶着楼梯栏杆勉强站定，忍不住悲戚问了一句，“你是alpha，你怎么会是alpha呢？”


    “可能……”他挠了挠鼻子，“是我的分化期太晚了，最近才开始……”


    “那我该怎么办啊？”


    如今她已经被天谕人盯上了，又不方便和他离婚。原本以为两个beta各自伪装相安无事，谁成想他竟偷偷分化了？


    “我又没有逼你转化。”程少简小声嘟囔了一句，心中却在猜想她若是转了O后，信息素会是什么味道的。


    “你，那你可说好了，不能逼我！”事已至此，姜原也没办法。


    “我不逼你，但是……现在也有个情况你需要知道。周旺把我俩结婚的事报上去了，上面让你同我一同参加下周的联谊会，让你作为莹辉的新O代表发言。”


    “……什么新O代表？我不要去！”


    “我知道你不想参加，”程少简叹了口气，“但是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觉得这次的危机很奇怪吗？你一个素人，星许澜为何会对你敌意那么大？又为什么要污蔑你勾引了郑凡？“


    姜原懵了，“怎么回事？她不就是单纯看我不爽吗？


    “看你不爽？那她为什么看见你了呢？你们俩咖位差的那么多，要知道，造谣也是要承担风险的。”他无奈抚额，“郑凡是全资署集连的人，集连一直眼馋我的育生署，想把我拽下去，上次那个酒局，他无意中得知了你我二人的关系，所以便派郑凡来接近你，结果被星许澜横插一杠了。这次让你做新O代表发言，也是他的提议，你要是不去，他肯定还有后招。”


    “集连？”姜原在记忆里翻了翻，而后便想起了那个一直想要灌小啾酒的油腻男，“你的意思是说，他想在我的身份上做文章，把你从育生署主任的位置上拽下去？那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程少简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集连手下养了一群艺人，莹辉的舆论一直是被他拿捏在手上的，你以为我这个‘阎王’的称号是怎么来的？他又是个老色胚，这点你也深有体会，你真的希望……他来管理莹辉吗？”


    如今在天谕人的眼中，姜原已经和程少简深度绑定了，若程少简倒了，想必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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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更何况，她现在还让集连手下折了一员大将郑凡。


    “那……”姜原的肩膀耷拉了下去，“我去参加那什么联谊会，就能有用吗？”


    “联谊会上会有天谕内政司的人在，如果你表现的好，我会向内政司申请放宽omiga抑制剂的配额，让莹辉少发生一些情热相关的恶劣事件。”


    听起来，这似乎真的是一项双赢的好事。姜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可内心依然不愿意就此向天谕妥协，她低头呆望着台阶，许久后问了他一句，“阿程，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们莹辉人的呢？你也觉得身为beta却瞧不起A和O很可笑吗？”


    程少简没有回答她，因为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联谊会听起来很吸引人，但对程少简和姜原二人来说，其实危机四伏。且不说姜原那作假的性别，就单说程少简此时正处在分化期这事，就已经是如履薄冰了。众所周知，分化期的A和O的腺体是极其敏感的，按道理是应该隔离在家中，他却只是贴了张抑制贴，来到了这个汇聚了数百alpha和omiga的地方，真可谓是作大死。


    其实，这场联谊会虽说是集连在内政司的推波助澜的结果，但若真的想推拒，程少简还是可以做到的，如今的局面，他个人多少还是有三分主动。


    此刻，姜原的胳膊正挂在他的臂弯中，眉眼低垂，正在扮演一个沉醉于他超A魅力的新O妻子。


    他的手自身后划过她绸缎礼服下的背，感受着掌心下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变得僵硬。


    “脖子，低下去点，别这么梗着……”他轻轻低头，小声在她耳边提醒。


    手臂内侧传来尖锐的疼痛，是她在用指尖掐他。


    她侧过脸，娇羞地冲他一笑，将脸埋进他的颈边，牙缝里冒出几道微不可闻的气音，“你他娘的把爪子给老娘拿开！”


    他遗憾地收回手，顺势举起宴席桌上的红酒杯，向着各位天谕访客致意。


    此时正是联谊会刚刚开始，二人作为东道主正在门口迎宾，看着每一个新进门的天谕A都向程少简投去了羡慕与佩服的目光，姜原心里呕的要死。


    一想到自己一会儿还要上台给天谕人歌功颂德，她就更呕了。


    如此场景自然少不了集连。


    “哎哟，程主任，姜……老师，你们也来参加这联谊会啊？”集连的眼睛探照灯一样在姜原的身上乱扫，似乎是想要从她身上找到点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自从上次酒桌上见识到这位莹辉犟种后，他便对她印象深刻，他才不信这种犟种能愿意改造成O。


    姜原对他这种油腻的目光一点也不陌生，当即开启了嘲讽模式，“瞧集部长这话说的，育生署的活动我们当然要来参加了，倒是集部长，不知您来此作何呢？莫非是也羡慕AO之间的天命情缘，想将自己的性别微微地那么改一下？”


    她说到微微时，手指还做了一个掰折的动作，令集连忍不住虎躯一震身下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