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圆阳方阳

作品:《强制高岭之花翻车后

    覆水河环绕长洲二十二城,是上一位仙人盘磐离开此界前留给寻常人族的安居之地。


    过覆水者,不论修士与妖,力量有十去九,但即便如此,肉体凡胎和他们相比依旧脆弱得不堪一击,所以她亲设能够追踪长洲境内灵力波动的四方监,并免去巡官所受桎梏。


    令雪离开这里时狼狈不堪,身无分文,险些溺毙,现在却体面地坐在渡船上,又回到长洲。


    司云徵、应寒一左一右待在她身边,三垢从她袖子里探出头张望,阿五四只爪子挨在一块,十分端庄。


    覆水不会冻结,令雪低头盯着水里的鱼影,时不时伸手去抓,摆渡的舟子看她好几眼,忍不住吓唬道:“掉下去可捞不起来了!”


    她得意洋洋地说:“我自己能爬上来,不用你捞。”


    可供出入的渡口不多,司云徵对长洲熟悉,做主引路,带他们进到二十二城中最为繁华的白玉京。


    年关将近,瑞雪兆丰,街道上熙攘热闹,各色伞面挨挨簇簇,令雪随手拿起小摊上一只兔子面具转身冲司云徵比划,清亮的双眼温柔注视着她,慢慢染上笑意。


    应寒拉起她缀着绒毛的兜帽,隔开路人打量的目光:“先找个地方落脚。”


    司云徵付了银子,令雪朝应寒晃晃面具,足尖抵着阿五的屁股把他推到他旁边,像是告别:“那你去吧,找到了记得告诉我和师尊。”


    司云徵交给他一个罗盘:“做来寻人用的,不过只能在我们三人之间用。”


    应寒脸色一如既往,他无言揪掉令雪帽子上一撮毛,她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拉着司云徵走远了。


    晚上的时候她才想起他来。


    -


    应寒:“这是你的,这是我的,这是师尊的。”


    令雪:“天——癸——”


    应寒:“你还认得癸字?”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令雪用小指勾住房牌,去拿司云徵的,“师尊给我看看……”


    “……”


    她对着他手里的天甲陷入沉默,仰头看了看楼上气派得一眼望不到头的回廊。


    “应寒你是不是故意的?”


    应寒的房牌上写了天己两个字,她去抢,他就把手臂抬高,够不着的令雪勃然大怒:“你好幼稚!”


    应寒无动于衷。


    令雪去问掌柜:“能不能给我换一间房?”


    掌柜抱歉地回答:“没有空房了。客官早来便有,但入夜之后,不论哪一家都是腾不出来的。”


    她有些疑惑:“为什么?”


    “白玉京这些年越发不太平,听说有什么诡物害人,闹出许多命案,连巡官都查不清原由……”


    司云徵蹙眉道:“我几百年前来时还没有这回事。”


    掌柜呆了呆,好歹是见过世面的,恭恭敬敬笑起来:“仙君既然这样说,也该知道那是几百年前了。”


    令雪未达目的,气鼓鼓进房关门,阿五跳到桌上,歪头看她躺进摊开的被子揉吃得圆润的小肚子。


    没过多久,敲门声就响了。


    令雪慢吞吞去开,一看见应寒的脸就要甩门,被他伸手拦住。


    “干什么?!”


    应寒挤进门,捏着阿五的脖子给了三垢一个眼神,三垢心领神会乖乖跟上,于是他携猫带鼠走了。


    一会儿又回来了。


    他关上门,令雪茫然问:“你把他们放哪了?”


    “你刚刚问我干什么。”应寒长舒一口气,冷静道,“我来自荐枕席。”


    她张了张嘴,发出一声疑惑的:“啊?”


    不等令雪反应过来,他已经开始一只手解腰带一只手抱起她往床上放,令雪无法理解他的想法:“等等、等等!你发病了??”


    应寒喘息着停下。


    她脖子都被啃红了!


    “我问过赤阳长老,妖族四年为一时,为防你又和什么不三不四不干不净的人搅和到一起,这四年,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随你。”


    他很镇定,似乎在心里预演过许多次。


    “更何况,你取走了我的元阳,本就该对我负责。”


    “什么……什么不三不四不干不净……你在说谁……?什么圆阳方阳、我看你是真疯了……”


    令雪被他亲得讲话都断断续续,脑子还没转过弯,莫名其妙和他躺到一起,气喘吁吁看着他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雪白胸肌,发着懵呢,手指就不自觉被吸引得陷了进去。


    室内用来照明的是某种妖油制成的油烛,火光很亮,这种烛一根能烧好几天,火焰风吹不动,不过闭上灯罩即可熄灭,是非常受欢迎的实用之物。


    他们住的客栈房费肉眼可见很贵,青瓷灯盏支了十来个,半夜都像白天,令雪眉心打结,奇怪地盯着应寒的扔子:“第一次的时候我就想问,为什么会是浅粉色的?”


    应寒抱着她去洗澡:“天生的。喜欢就摸。”


    令雪目光闪烁:“谁喜欢了。”


    他意味深长地轻哼一声,令雪恼羞成怒,狠狠在上面挠出两条道子。


    应寒的胸肌抖了抖。


    令雪耀武扬威瞪他,被翻了个面一口叼住后颈,立刻痛骂起来,骂着骂着声音又小下去,渐渐变成呜咽。


    这种时候他比沉华讨厌得多,反而有点像……


    像谁呢?


    令雪趴在软和的枕头上,这个念头被困意打断,应寒仔细擦拭她带着潮气的头发,毫无廉耻地跟她躺进同一个被窝。


    她觉得他的行径有点匪夷所思。


    “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跑进我的房间……”


    “和你睡觉,再陪你睡觉?”


    令雪嘲讽地说:“你真粗俗。”


    应寒无所谓,全当是夸奖,从容不迫地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令雪还睡得很沉,笃笃叩门声响起,应寒披衣,起身开门,和司云徵四目相对。


    “师尊。”


    身后桌椅上还散乱搭着他随手搁置的衣裙,他侧颈牙印残留了浅淡血迹,司云徵并未对这副凌乱的场景做出什么额外的反应,只道:“叫她起来,过辰时便吃不到早饭。”


    应寒回眸看她,想了想。


    “我去买一份带上楼吧。”


    交谈之间,天乙房中忽然传出一声哀嚎。


    “郇郎——”


    听到动静的掌柜急急上楼,走到门前时面色忽然煞白,转头低声对随行伙计道:“去禀报巡官,不要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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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雪揉着眼睛坐起,锦被滑落一些,堆在腿上,堪堪遮挡身体。


    司云徵把目光移向吵闹的源头,应寒将门掩住:“死人了?”


    “我看一看。”


    令雪口渴,就着茶壶喝了个半饱,没见应寒人影,以为他发完病之后恢复清醒羞惭跑掉,准备收拾收拾再去外面逛逛,熟悉的脸又冒出来。


    应寒随意低低挽起长发,眉宇间多出点平易近人的味道,往令雪面前放下一个盒子。


    她打开来,发现是花花绿绿的糕点和酥饼、春卷之类的,皱了皱鼻子。


    “不饿?”


    她合上盖子:“太干了。”


    “我让他们做碗阳春面。”


    令雪跟他一块下楼,面还没端到跟前,就听见阵阵喧闹,掌柜跟一众伙计都凑到踏入客栈的几人身旁,露出惶恐的神情。


    她数了数。五个人。


    这五个人穿着相同制式的剑袖衣袍,都在一侧耳垂挂着铜色饰物。这像某种法器。


    为首的是个左肩上坐了奇怪东西的年轻姑娘,乌发束起,垂在脑后,细碎数根不服帖地在额上支棱着,从令雪这儿望过去有些毛茸茸的意味。


    她眼瞳很黑,眉毛也黑,瞧着不苟言笑,一开口,语调平平,嗓音和相貌匹配,像清凌凌的水,起伏都看不清。


    “阿雁大人……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已经请了顾使君来看顾安危,昨夜任谁也没听到半分动静……”


    “顾骞。”她说,“别吃了。”


    坐在令雪邻桌的男子抹抹嘴站直:“真的没动静,我的铃绝对没响!”


    这位阿雁大人的视线顺带着从令雪脸上扫过,迟疑一瞬。


    “你为什么盯着我?”


    令雪回过神,好奇地问:“你肩膀上是什么?它看着像活的。”


    不等阿雁开口,那个四肢俱全的水银色人形小东西叫起来:“不是活的难道是死的吗?你讲话真没道理!”


    “吵死了。”她撇撇嘴,“我饿了,你们全都得围过去吗?”


    掌柜擦擦额头的汗,叫身边伙计给她做饭去,继续和阿雁说:“我没敢碰他,他和那女人是一道来的……阿雁大人去看看吗?”


    她应了一声,带着下属上楼,令雪耳边却只安静了一会儿。


    掌柜教训起人来:“……怎么这么大阵仗,我嘱咐过……”


    令雪连汤一块喝完,扭头问应寒:“你吃过了吗?”


    他旁若无人地低头在她唇上贴了贴。


    “现在吃过了。”


    令雪沉默良久,缓缓皱起眉头。


    “你真的很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应寒。”


    他眼皮跳了跳,拉下脸站起来:“啧。”


    这时候令雪才想到要问:“我看他们像四方监的巡官,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死人了。”


    “哪个房间?我没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啊,血味都没有。”


    “天乙。”


    令雪立刻睁大双眼,蹬蹬蹬跑上楼,见司云徵长身鹤立,完好无缺待在栏杆边,还是要走到他跟前仔细左嗅右嗅,确定真的没有一丝血味才放下心。


    司云徵笑道:“怎么像只小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