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龙袍

作品:《朕不懂什么叫渣攻系统

    怀肆自从在游历之时,从凡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嬉闹间,听见过这般含着蜜糖甘霖似的亲昵称呼,就无时无刻不想着,若是自己能如此喊顾朝的本名,那么那双宁静如水却令人沉溺其中的丹凤眸子之中,究竟会映出怎样的景象?


    只见白衣银甲的魔龙身形顿住,被怀肆下意识牵住的手腕微微一动,墨色的长发被风拂着。


    顾朝仿佛没有对这过界一般的触碰,做出任何的拒绝。


    他平静无言地转过了身,目光中似是动摇,又似是掩藏着千万的话语。


    可最终,只是微微张开口,声音低低的,却满溢着小心翼翼、不敢碰坏的虚幻念想:


    “好。”


    他不敢去回想,这近乎令人灼痛的称呼之中,有多少是和曾经那般,一样的情深与执念。


    他曾与那个人竹马一场,一同去夫子处念书识字。


    在大梁的高高宫墙之下,踏着清晨昏暗的宫灯,小大人模样的少年太子,板着一张一本正经的端庄脸蛋,被身边挤着一架小轿的伴读,悄悄扯了扯衣袖,小声压低了道:


    “吃点心呀,顾朝哥哥,夫子要留我们大半日呢。”


    等到年岁稍长,两人便是形影不离的储君与镇国侯府世子。


    外人都言镇国侯府站队站得实在太过嚣张,到时候未必不会得了老皇帝的猜疑,反惹祸端。


    可只有顾朝明白,他如履薄冰地坐着这太子之位,若无阿肆站在自己身侧,以镇国侯府在军中尚存的威望,平衡着诸皇子的虎视眈眈,他必无法轻易做到如今地步。


    阿肆总是说他榆木脑袋,活生生的一个人,却过得和一座供在殿里的冰雪神像似的,事事都求万全,轻易不露一点情绪。


    那夜空置的太子书院前,早已一身玄色帝王服的顾朝望着稀疏竹影,无人看见的角落之中,他的情绪酝酿于眼底,却早近乎满溢而出。


    从来未有人知道,那一对朝堂之上看似剑拔弩张的君臣之间、那对曾经情同手足形影不离的少年之间,先动了情衷的从不是那个明艳斐然的侯府世子,而是活得和块供在佛堂里的榆木似的少年帝王。


    不知何时,翩翩然撒下了种子,他的目光,就再也离不开那个鲜活的身影了。


    醒时是他,梦里也是他,煎熬得仿佛要将自己心底最珍贵的东西碾为碎末,可他不敢开口惊扰,唯恐行错一步,只得在书院故地,望着无人看顾的竹影心绪翻涌。


    却不曾想,肆意飞鸟,却也心甘情愿扑入他怀。


    山林溪边,顾朝从那纷纷扬扬的回忆中恍然抽离,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带着那么灼人的温度。


    水潭间噗嗤一声,一条浅色肥鱼转身吐了个泡泡,打破了这片凝固焦灼的空气。


    怀肆似是被那目光烫到了一般,唰地收回了指尖,握紧了自己的衣袖,磕磕绊绊地弥补道:


    “我只是想要换一个说法,既然我们是师兄弟,那自然从小便在一起生活,喊一声师兄或者是兄长,那也是、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吧。”


    他心道,这简直是越描越黑,哪有师兄弟之间用这种……这种简直是情郎一般的喊法。


    可越是着急,越是脑袋里一团浆糊,转不过弯来。


    怀肆一拍脑袋,甚至还想起了当初,在那名魔渊的入侵者面前,毫无自觉地喊魔龙为夫君的过往,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毫不长记性,屡屡在对方的面前,过分松懈了。


    可顾朝只是默默低头,望着空下来的手腕,“嗯”地应答了一声,再没提起此事。


    山林间仙气虽不及前面充沛,可远离人烟的地方,反而是妖兽灵植的绝佳生长之处。


    怀肆方才,提及了山门外的那间茅草屋子,顾朝便果然寻来了木料稻草,本该握着肃杀之刃的手中,拿着一柄砍柴用的凡俗斧头,也丝毫不减其风骨,用得坦然无比。


    最初在凡俗大陆游历之时,怀肆尚未掌握魔修功法,只不过是比常人强悍百倍而已,却还是要以五谷蔬肉为食,入夜而眠。


    在那时,顾朝便毫无痕迹地将周身的一切,都慢慢换作了普通的物件——


    出行的马匹、穿着的锦衣,就连玉佩,都可以挑选了毫无灵气、仙力的,便是为了不让曾经的云璃仙君触景而伤情,回忆起曾经在万剑锋的那些过往。


    而渐渐地,等怀肆能够运用不少的魔修功法,方便日常出行后,顾朝便也没有改变这层方针,只不过是将三餐的凡俗肉类,换为了对修为更有进益的妖兽肉;将日常的茶叶点心,换做了灵植甘露。


    因而,堂堂大梁帝王,如今劈柴烧水、捕鱼打猎,已经能称得上一句娴熟之至了。


    怀肆由于还无法完全遮掩魔气,便没法做些太耗力气的事情,以免再次魔气泄露、暴露身份,便只坐在一边刚刚劈砍出的、还散发着木质清香的长凳上,慢悠悠地烤着肥鱼。


    没办法,这水潭中的鱼也是低阶妖兽。


    现如今他也是名合格的魔修了,当然要补充足够的能量,才能有所进阶,绝不是在凡俗大陆习惯了满足口腹之欲,一时之间吃不了辟谷丹的丹苦。


    怀肆手里烤着串串鱼,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不远处,垂眸操纵着掩盖为仙气的魔气,编制柴木栅栏的那抹白色身影之上。


    那时候在山门外,见到白发苍苍的行澜长老之时,对方所言的那句戏谑话语,又一遍遍回响在耳边。


    仿佛这样隐避山林,两人住在一间小小的茅草屋里,便真如那个人所说,是一对神仙眷属似的。


    怀肆微微出神,心口又陡然间乱了心跳,想起顾朝的那句约定,等到安顿好住处之后,便要实现他的一个心愿。


    他是明知道自己的心意,才这样说的吗?


    回想起方才自己脱口而出的称呼,和顾朝看似平和,实则默许纵容的举止,怀肆便觉得手指都要发软,拿不动木签子了。


    “小心火苗!”


    怀肆的头顶,忽然被一片阴影笼罩,随即是一双熟悉漂亮、骨节分明的手,将自己手里的木签,险而又险地提了起来,不由分说抽走了。


    顾朝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压迫感,仿佛是冰晶子撞碎在了半空,卷起一点寒意,竟带着怀肆从未见识过的肃意来。


    他的指尖微微蜷了下,分明是从未见过的场景,却仿佛带着莫名的熟悉与动容,让他甚至有种错觉,想要就这般臣服于那冰凌般的囚笼之中,被掌控与掌握。


    怀肆猛地回过神来,看着被抢走的串串鱼,委屈的目光无声地流露,带着微微的谴责与无意识的撒娇。


    只一晃神,方才那冷得过分的寒意,就仿佛成了一点错觉,阳光从树叶的缝隙落下来,照耀在白衣之人腰封的银甲上,变为点点暖色的光亮。


    顾朝无奈地笑了,将鱼肉上被意外烤焦的部分,一下用剑气去除,又转身取来了木盘盛装,将其余几道菜也整理到了石桌上,熄了灵火,道:


    “今日是庆贺,往后的这一月,便由我晨起来烹食吧。”


    怀肆刚觉得这用词不太对劲,怎么自己烹食便成了庆贺了,便听到了魔龙的后半句话——


    “既然此处罕有人烟,那明日起,白日你便要修习玄天宗的第一层功法,我或许会有不在后山的时候,你也可以去寻行澜长老请教,他还可以信得过几分。”


    “夜间,你便用先前购入的芥子通道来找我,通道尽头,是我寻得的练功之地,你务必要记得。”


    怀肆一脸惨遭背叛地抬起头,内心挣扎,方才还在考虑着旖旎遐思的自己,简直像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可分明是顾朝先说的那番话。


    他敏锐地琢磨到了话里的问题,微微一顿,抿唇道:


    “你说夜里去找你,你白日……白日要去哪里?”


    顾朝目光坦然,没有隐瞒的意思:


    “去找仇人。”


    怀肆略一惊诧,却察觉到了,自己不该继续问下去了。


    到底两人在那层名不正言不顺的“夫夫”关系之外,不过是魔龙和前正道剑修的关系,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过问魔龙的仇人是谁。


    顾朝感觉到怀肆情绪一瞬间的低落,只眼睫微颤了颤,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今夜,我便在芥子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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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另一侧等你。”


    怀肆正了正神色,知道修习遮蔽魔气、转化仙气的功法,是如今的最紧要的任务之一,而这一切,分明是为了夺回自己的月华剑。


    他怎么能因为那些胡思乱想的心绪,而辜负了顾朝的真心考虑。


    “嗯。我去一次藏书阁,其他的妖兽材料,我回来会处理的,”怀肆声音闷闷的,脸上却难得是正经的神色,什么都无法动摇他心意似的。


    顾朝心中微涩,只闭眸点了点头,便在识海中唤出了系统:


    “你所说的炮灰攻二号,妖帝就曾试图闯入过这里的禁地,可是指藏书阁后方的秘境残骸?”


    系统得见了天日,总算是又恢复了几分趾高气扬的激动,一连点头道:


    “没错,宿主仅仅凭借原书中简短的几句侧面描写,就猜出了背后的剧情走向,不愧是我一手培养出的快穿者。现在宿主愿意做任务了吗?”


    顾朝望着怀肆离去的方向,微微出神,却半晌应答了声,这次没再拆系统的台:


    “我需要可以分裂神魂,一心二用的功法。这次你要提什么任务?”


    系统一个激灵,一连串的不不不不不不不要啊还卡在了喉咙口,就被顾朝冷峻得过分的神情,给差点冻住了。


    他知道这是宿主想要一边贴身保护着主角受,一边去找仇人算帐。


    魔龙神魂是强悍啊,就算分成个百八十片,大概也死不掉。


    可它只要一想起那一位,还等在自己的本体的面前,等着顾朝的回头,就觉得提供了这份功法的自己,或许就算取回了自己的身体,可能也还是要小命不保。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呐。谁让现在顾朝才是老大呢。


    最终,系统只是讷讷道:“您的积分刚好足够兑换,但在这之后,您就必须做新的任务,才能积攒积分了。”


    顾朝无声应答下了,下一瞬,脑海中就多出了一部功法,他略一扫视,便得知了以魔龙之躯习得的诀窍。


    很快,神魂离体,割裂开的那部分神魂,被塞进了一具储物戒里事先准备好的傀儡人偶,掐了个隐蔽诀,便跟随着怀肆的方向,飘然失去了踪影。


    而另一边,顾朝的本体部分,则按照约定,向着他准备好通往芥子通道的另一侧,一步步走去。


    等到傍晚,怀肆终于从藏书阁满载而归,看到山林间的结界内,新建的茅草屋内空无一人,只有干净整洁的桌椅,摆放得整齐而又温暖。


    他胸中的疲惫仿佛被一扫而空,眼眶微微有些热,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又不是十多岁的小孩子了,难道得不到喜欢的糖果,便要哭着喊着吵着叫嚷么?


    若顾朝接受自己,便是空前的欢喜;若是不然,那这般关心护短的心意,世间也仅有挚友二字,当得起这般深情厚谊,自己又如何该伤心。


    怀肆释怀一笑,从储物空间中取出芥子通道,淡青色的莹光一闪,他便出现在了通道之内。


    一步,一步,他脚步踏实地向着不知何处前进着,直到眼前豁然开朗,通道走到了尽头。


    怀肆的眼前一亮,这分明便是那座茅草屋的模样,可他魔修强悍的感知力,让他还是能够分辨出,其中气息流动的些许不同之处。


    这是一座林间屋子的复制品,此处不是实境,而是一处芥子石内的幻境。


    怀肆深呼吸,抱着拜师学艺的心情,上前推开了茅草屋的柴门。


    他能感知到,那个人就在其间等着自己。


    可门后,那张熟悉的石桌前,本该墨发梳得一丝不苟、腰覆银甲的白衣魔龙,却披着一件从未见过纹饰的玄色长袍,那五爪的银色妖兽,仿佛和黑龙的身躯有些相像,但更加华美张扬。


    美人披散着一头如瀑的墨发,甚至未束起,在来人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抬眸直直望了过来。


    怀肆呼吸一窒,脑海中什么拜师学艺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念头如框框猛撞的大钟,在胸口直挺挺地徘徊着。


    他心道,若是能弄乱了那一身玄色衣袍,那他便是要做一世那魔渊之底的游魂,恐怕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