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秦惜音向谢尚仪请假，说要去参加沈芦叶的婚礼，谢尚仪同意了。


    秦惜音特意挑范尚仪不在的时候说这事，因为她觉得，范尚仪肯定会反对。


    秦惜音整理好东西，就向宫门口走去。


    她发现还有几位面生的女官也要出去，互相交流之下，才知道大家都是接到了沈芦叶的成亲请柬，才要出去的。


    这些女官都是沈芦叶的知心好友，不过她们是别的部门的，秦惜音不太认识。


    于是众人结伴出发，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慢慢就熟悉起来了。


    很快，众人来到了辅国公府。


    现在已是傍晚，新娘已经被迎进来了，在新房里。


    沈芦叶的丫环候在门口，奉命接待沈芦叶请来的客人。


    丫环看见了秦惜音等人，开心地说道：“我家小姐在新房等着各位呢，请跟我来。”


    秦惜音道：“我们方便去新房吗？”


    “可以的，现在婚宴还没开始呢，新房没人，可以去跟我家小姐说话。等婚宴开始了，诸位再出来吃饭就行。”


    秦惜音等人点了点头，跟着这丫环走。


    不久之后，众人来到沈芦叶的新房。


    此时，一身红衣的沈芦叶正在房间里，跟一群少妇说话。


    那些少妇看着都跟沈芦叶年纪相仿，面上带着喜气。


    沈芦叶瞧见秦惜音等人，笑着说道：“你们也来了。”


    接着，她指向那些少妇，说道：“这些都是我儿时的好友，后来我进宫当女官，她们也都陆续成亲了。我反而是成亲最晚的一个。”


    接着，她又指向秦惜音等女官，对那些少妇们说道：“这些女官是我进宫后交的朋友，我邀请她们一起来参加婚宴。”


    少妇们和女官们都互相看着对方的装束，觉得有趣。


    少妇们对着女官们问东问西：“你们平时在做什么啊？”


    “你们忙不忙？是不是能赚很多钱啊？”


    “你们有年终考核吗？考核不通过会被降级吗？”


    “你们跟妃嫔差别大吗？”


    女官们都一一解答。


    也有女官对婚后生活好奇的，便询问那些少妇关于婚后的一些事，少妇们也都七嘴八舌地回答了。不过，她们大多在说一些不好的地方，说得女官们都害怕了，庆幸自己没嫁人。


    这么一聊，彼此都更了解了，大家都放开了一些，继续在婚房里热火朝天地闲聊着。


    有一个少妇问秦惜音：“秦司籍，你毁容了，是怎么当上女官的？”


    秦惜音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因为……这个……长官赏识我吧。”


    沈芦叶笑着解释：“因为惜音太优秀了，长官破格提拔她。这话她自己可不好意思说。”


    那少妇一脸敬佩地说：“原来如此。秦司籍，您太厉害了，不知能不能来教我女儿读书？”


    秦惜音道：“现在我要在宫里当差，可能还要很多年才出宫，可能不太方便。”


    沈芦叶道：“你把你女儿交给我带就行，我的学问虽然比不上惜音，但也不差。”


    那少妇笑道：“你有两个继女要教育，我就不来麻烦你了，要不然你也太累了。说起来，这辅国公府挺会打算盘的，因为两个年幼的孙女无人教养，就聘请了你这个六品女官来当新妇。


    表面上看，你好像是高嫁了；实际上，你嫁进来就要操持家务，教育两个继女，侍奉公婆，还承担着繁衍子嗣的重任。我看，你倒是有些吃亏。


    而你那两个继女呢，说出去就是由你这个六品女官出身的继母教养长大的，将来谈婚论嫁，就多了很多便利之处，旁人也会高看她们一眼。”


    沈芦叶的笑容淡了淡，轻声道：“世上的事都是这样，你得对别人有价值，人家才愿意搭理你。婚姻是如此，事业也是如此。如果有人愿意给你一万两，说明你的价值远超一万两，没有人会做赔本的买卖。”


    另一个少妇道：“你这话虽然有道理，但过于鞭辟入里，显得有些清冷。”


    沈芦叶笑道：“世事看破了不过如此，我只是说了实话。”


    “不过，还好这辅国公府没有男孩，等你将来生下儿子，就能袭爵了，也不亏。那两个继女，听说一个十岁，一个六岁，养几年就可以嫁出去了。到时候，辅国公府可就是你的天下了。”


    沈芦叶只是静静地喝着茶，不置可否。


    秦惜音问道：“芦叶姐姐，你累不累？我们要不要出去，让你一个人休息会？”


    沈芦叶摇头：“不用了，以后大家天南海北的，难得有齐聚一堂的机会。我不累，继续聊会天吧。”


    这时，敲门声响起。


    沈芦叶让丫环去开门，只见一个身穿红衣、戴着一整套赤金累丝镶红玛瑙头面的小姑娘站在门口。她看起来十来岁，但已经有了几分端庄华贵的气质，稚气反而很少。


    有认得这小姑娘的，开口道：“这不是大小姐吗？快进来吧。我们在陪你继母说话呢。”


    这小姑娘便是辅国公府的大小姐柳文心，也是沈芦叶的继女之一。


    沈芦叶赶紧起身相迎，道：“文心，你怎么过来了？”


    柳文心噙着笑意，说道：“母亲，听说您这里有客人，所以我叫厨房熬了一些热汤，做了一些点心，拿给你们吃。如今天气寒冷，喝点热汤再好不过了。”


    柳文心拍了拍手，就有好几个丫环端着食物走进来，把食物都放在了饭桌上。


    糕点都放在一些精美的瓷器上，而且摆盘很精致。每盘糕点的颜色和盘子的颜色不相同，但是组合在一起，意外地和谐。


    热汤都是小盅，一人份的，汤盅都是一模一样的绿色铃兰花陶瓷小盅，摆在一起很好看。


    但是，里面的汤却各不相同。


    柳文心介绍道：“这里面有莼菜汤、紫菜蛋花汤、莲藕汤、豆苗豆腐汤等十多种汤，各位客人可以选自己喜欢的。如果挑不到喜欢的，还请见谅，仓促之间不及准备更多。


    等一会晚宴开始了，席上的食物更多，各位姨母就可以吃到自己喜欢的了。”


    沈芦叶笑道：“多谢你惦记着我们，你想得很周到。”


    几位少妇也夸赞道：“文心小姐真会办事，小小年纪就像大人一样。”


    “是啊，不愧是辅国公府的大小姐，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秦惜音见柳文心长得端方秀丽，气质高雅，虽然被众人夸赞，也不见得意之色，不禁暗暗点头。


    这柳文心年纪虽小，以后却一定会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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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她礼貌大方的样子，应该也能跟沈芦叶这个继母处好关系。


    那么，沈芦叶婚后的生活应该会轻松一些了。


    虽然辅国公府的二小姐还没露面，但这大小姐如此懂事，二小姐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沈芦叶也很高兴，因为继女这么快就承认自己是她母亲了。


    沈芦叶本以为，跟继女相处会是一大挑战呢。


    正好大家也聊得口渴了，纷纷选了一盅自己想要的汤。


    “我可好久没喝莼菜汤了，这莼菜汤归我了。”


    “那我要这豆腐汤吧……”


    “我也想要豆腐汤……”


    “不行不行，我已经先选了……”


    一番推搡之后，大家都喝到了想喝的汤。


    秦惜音选的是白菜鸡蛋汤，一口下去味道鲜美，暖到胃里，非常舒适。


    沈芦叶问柳文心：“文心，你要喝什么？”


    柳文心笑道：“我刚才吃过了，现在不需要吃。母亲，我还给你准备了陈皮红枣板栗粥，您吃一些吧。我听说，新娘子一整天都不怎么能吃东西，您现在一定很饿了。”


    沈芦叶惊喜道：“你也太贴心了，真是母亲的小棉袄。母亲给你带了礼物，还在箱子里呢，等明天整理出来给你。”


    “多谢母亲。您不嫌弃我父亲粗鄙，不嫌弃我和妹妹年幼无知，愿意嫁到国公府来，是国公府的福气。以后，我和妹妹都会把您当亲生母亲孝敬的。”


    沈芦叶微笑道：“嗯，既然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了。”


    柳文心朝沈芦叶福了福身，说道：“母亲，我不打扰您了，明日再跟妹妹一起来拜见您。您刚嫁过来，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来问我，免得被人糊弄了。”


    沈芦叶摸了摸柳文心的头，道：“好，多谢你了，你先去休息吧。”


    柳文心又对在场众人行了礼，然后就离开了。


    大家都对沈芦叶羡慕不已，但也有人小声道：“芦叶，你说这孩子是真心的吗？该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吧？”


    沈芦叶道：“我看着她不像是这种人……她应该就是一个比较懂事乖巧的小女孩而已。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确定了。”


    “如果她真的懂事乖巧，以后你可省心了，多了一个帮手兼女儿。”


    沈芦叶微笑：“但愿如此。”


    大家又聊了一会，决定出去散步。


    沈芦叶是新娘，不能出去，就目送大家离开了。


    秦惜音和几位女官闲庭信步，穿过长廊，见前面有个房间点着很多灯，里面人影攒动，应该是一个客厅。


    于是，她们决定去客厅看看。


    还没进门，秦惜音等人就听见里面的人在议论：


    “我听说，辅国公世子这次娶的妻子是个六品女官，究竟这女官跟普通女子有何不同？”


    “我觉得没什么不同吧，所谓女官，不就是在宫廷里管理一些杂务吗？我家里的丫环、婆子都能管。”


    “我也这么觉得。女官一般都是靠家世当上的，家世越高，品级就越高。她们进宫镀个金，出宫嫁人就能往高了嫁，可真是个不错的买卖。听说这新妇沈氏，家里只是四品官，却能高嫁辅国公府，凭的就是她这六品女官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