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内府局的人轮流管理，若要追究是谁动了手脚，只怕不容易。”


    秦惜音也觉得有点难办。


    内府局从上到下有数十人，谁都有可能动手脚。


    而且，动手脚的也未必是内府局的人。只要旁人找机会接触仓库，一样能调换线香的。


    小全子道：“秦典籍，要不我回去问一声吧，看谁动过这些线香。”


    秦惜音忍不住笑了：“如果真的有人动了手脚，他肯承认吗？你这样问，不过是打草惊蛇而已。”


    小全子挠了挠头：“哦，这样啊。”


    看他这副蠢蠢的样子，秦惜音觉得，动手脚的应该不是小全子。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问道：“这段时间，有其他人要过这种线香吗？”


    “有，几个后宫妃嫔，还有一些女官、内侍省的一些长官们，都曾经来要过助眠的线香。”


    “你们送去的可是同一种线香？”


    “是的。”


    “那么，其他人用了这种线香之后，可有不适？”


    “好像没有。”


    “看来，这是冲着我来的。你们仓库里的线香应该没问题，是你当日给我的线香被人调换了。小全子，你给我送助眠香那日，可曾遇见什么人？可曾让那些线香离开过你的视线？”


    小全子想了想，说道：“当日……我要给好几个主子们送东西，所以先把东西一堆一堆地放好，然后贴上标签，以免搞错。就在我忙着的时候，我有一个朋友来看我了，还给我带了一些糕点。


    我吃了之后，突然觉得肚子疼，就去了一趟茅房……”


    秦惜音打断了他，问道：“你的朋友？是谁？”


    “说来也是凑巧，我那个朋友叫金萝，就是司籍司的女史，应该是您的下属。”


    秦惜音皱眉：“金萝？是她……你接着说。”


    “是。我从茅房回来后，金萝就说要走了，临走时还向我要了两根蜡烛。”


    “所以，那天金萝带了糕点给你，你去了茅房，过了一阵才回来？”


    “是的。”


    “你没有把助眠香一起带着？”


    “当然没有，我怎么会把线香带到茅房去呢？”


    “所以，那些线香离开过你的视线。而当时，你房中只有金萝在，她有机会动手脚。”


    小全子惊讶道：“不会吧？我觉得金萝不会做这种事……而且，她不是您的下属吗，怎么敢害您？”


    秦惜音也没有解释太多，说道：“接下来呢？除了金萝之外，还有谁单独接触过这些助眠香？”


    “我当时……送了一些东西之后，在宫道上碰见了内府局的同僚小邹。他说，之前我帮他干过活，他也帮我跑个腿，作为报答。我正好累了，就让他帮忙继续送东西，我在原地休息。


    后来，他跑了好多趟，把很多东西都送完了，只剩下秦典籍您这边的助眠香没有送。我又碰见了小邹，看他还有最后一样东西没送完，就接了过来，直接送到您这边。”


    “所以，这些助眠香还曾经到了小邹手上？”


    “对，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动手脚。”


    秦惜音回忆着，她跟那个小邹好像并不认识，小邹应该没有害她的必要？


    可是金萝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宫了，她更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闹事，给自己埋下隐患。


    说起来，之前金萝敲诈小宫女，秦惜音没有把这事闹大，还算是对金萝有恩呢。


    一个是有前科、但没必要继续犯罪的金萝；一个是素不相识的太监小邹……


    他们俩谁更有可能动手脚？


    如果直接去问他们两人，他们肯定不会承认的。


    秦惜音想了想，决定先暗中调查，不让小邹和金萝发觉。


    她对小全子道：“小全子，不管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总之，我拿到的是有毒的线香。我用了数日，眼睛都差点瞎了。你怎么说？”


    小全子有些害怕，还有些愧疚，说道：“此事都是奴才的错，请秦典籍看在您没有大碍的份上，不再使用这些有毒的线香，眼睛应该会慢慢痊愈的。奴才愿意给您出医药费。”


    “这么说，你想补偿我？”


    “是的。我信任金萝和小邹二人，但是，我又不确定她们是否真的把助眠香调换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没有一直看着那些助眠香。”


    “如果你想补偿我的话，倒不用赔钱，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从今日起，你暗中盯着小邹，如果他有什么异常，或者频繁出入某个场所，就来告诉我。但是，你不能被他发现。你也可以找几个要好的小太监，一起监视小邹。如果有线索，我会赏你一些银两。”


    “好的，小邹和我都在内府局，我要盯着他很容易。”


    “好，那就麻烦你了，你先回吧。”


    小全子赶紧离开了。


    秦惜音又对双喜和小汤圆说道：“你们两个帮我盯着金萝，看她私底下有什么异常举动，或者跟谁接触比较多。如果你们这边有线索，我也给你们赏银。”


    双喜道：“惜音姐姐，你放心。”


    小汤圆只是稳重地点了点头。


    安排好一切后，秦惜音也稍微放下心来，回房休息。


    她看出小全子心地善良，对自己心怀愧疚。所以，秦惜音的吩咐，小全子必定会尽心尽力去做。


    双喜和小汤圆不用说，本来就是自己的心腹。


    秦惜音不禁感慨，还是有钱好办事啊，还好自己手头有不少钱。


    以后，还需要多赚一些钱，这样才能更自由。


    秦惜音把剩下的线香收了起来，不会再用。但是，她也要保留证据，方便将来指证幕后主谋。


    第二天一早，她亲自去尚服局见了孙掌衣，说自己不愿意交换官职，多谢孙掌衣的好意。


    孙掌衣有些惊讶，似乎还有些生气，但没有发作，只是说道：“好吧，你不后悔就好。”


    秦惜音点头道：“嗯，我不会后悔的。孙掌衣的好意，我心领了。希望以后有共事的机会。”


    说着，秦惜音就离开了，继续回集贤殿书院去干活。


    她带了一些提神的茶，这样，即便眼睛不太舒服，也能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不至于出错。


    好在，今天她眼睛酸涩的症状缓解了一些。


    看来，那些线香就是根源。她只要不继续用，应该会慢慢变好的。


    不过，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装作眼疾严重的样子。


    几天后，她要调查的事有了结果。


    小全子偷偷来见她，说道：“秦典籍，您让我盯着小邹，我发现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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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天去过瑾妃娘娘宫中好几次，都是偷偷去的，长官们并没有让他给瑾妃娘娘送东西。”


    秦惜音点了点头，给了小全子一锭银子。


    小全子接过银子，非常欣喜，似乎觉得秦惜音太大方了。


    秦惜音又问道：“小全子，你仔细回忆一下，那天金萝去找你，具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金萝跟我说，她需要蜡烛，所以亲自过来一趟。一来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蜡烛，二来可以给我送东西吃。我很开心，就吃了她送来的糕点。”


    “你吃完之后，立刻就闹肚子了吗？”


    “呃……好像是，但也可能是我之前吃多了，积食了……总之，金萝是我的朋友，不可能给我下.药的。”


    秦惜音觉得，小全子还是太单纯了。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很难让他相信金萝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秦惜音也没有继续谈论金萝的人品，而是问道：“你当时去茅房多久？”


    “也没多久，约莫一炷香的工夫。”


    “当时金萝过来，她身上可有带什么东西？”


    “她好像带着一个包，但包里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带有毒的线香，替换掉原来的助眠香。”


    “不是她的话，莫非是小邹？”


    “这……应该也不会……奴才也不知道……”


    小全子挠了挠头，十分费解。


    但秦惜音心里却有了猜测。


    应该不是小邹。


    小邹频繁出入瑾妃宫中，也许他是替瑾妃办事的。


    那么，瑾妃应该不会让小邹加害秦惜音，毕竟秦惜音还能给瑾妃写诗呢。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金萝了……


    恰好双喜也偷偷来见秦惜音，说道：“惜音姐姐，您让我盯着金萝，我发现她这些天跟贺掌籍来往较多。”


    “贺掌籍……那她们说些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敢跟太近。”


    “好，你们暂时不用跟踪金萝了，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惜音姐姐，您怀疑是金萝干的？”


    秦惜音还没回答，小全子就抢着解释道：“金萝不是这种人！她好几次教我念书，还总是给我带吃的呢。”


    双喜笑了笑，也没反驳他。


    秦惜音对他们两人说道：“双喜，你先回去吧。小全子留一下，我有事嘱咐你。事成之后，照样有赏银。”


    小全子有些疑惑，但还是留下了。


    秦惜音觉得，这事八成是贺粲指使金萝干的。


    贺粲之前跟金萝不算熟悉，也不是朋友，不可能突然来往密切的。除非，她们两人在某些事上有所勾结。


    贺粲对秦惜音有敌意，秦惜音是能感觉到的。


    而贺粲本来是六品司籍，被贬为八品掌籍，低了秦惜音一头。她应该是害怕秦惜音会趁机升到六品，断了自己上升的路，所以才想对秦惜音下手。


    不过，像贺粲这样的人，想做什么，从来不需要自己动手。她很懂得找替罪羊。之前的七彩是这样，现在的金萝也是这样。


    现在，得想法子让金萝认了罪，再让她招供出幕后的贺粲。


    这样，才算是把隐患一网打尽。


    秦惜音嘱咐了小全子几句话，小全子惊讶道：“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