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何以致区区?
作品:《神明,但遵纪守法》 南州的风波暂时止歇。
伴随着陈成安的死,水君一案终于落下了帷幕。
陈三娘子虽然知情,但最终知错能改,陈郎君对于父亲的一番苦心全然不知,醒来后只以为自己还在迎娶新娘的路上。
陈府已然溃散。
陈家倒是还有不少知情人,温照白按照律法,将相关人一律判罚,陈家家产全部没收,参与陈胥造神人的,分别入狱或流放,南州人并没有异议。
温照白忙了好几天,终于将陈家与南州官府之间的账册,卷宗一一梳理,将相关官员判罚。在温照白写往天都的奏报中将重点放在了官场的不法之事上,顺便对《虞律》的相关条例提出了修改补充的建议。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提到,那十几个刺客终究还是在监牢中找到机会自尽了。
而鹿聆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劝动神女借信仰与自己的帮助重回南州。其实她也明白,以湘君如今的状况已经是真的撑不住了,靠鹿聆给予的那一点神力能支撑能再在镜域中支持些许时日,再看看南州已然不易。
刺史的塑像重新在芳心湖边树立,南州的百姓时常前来拜祭,偶尔湘君会换一身南州女娘的衣服来到湖岸,站在雕像旁与他聊聊天,重新感受这片,她曾经守护千年的土地。
……
鹿聆仍然是不太开心的回来了。
温照白见她垂头丧气地坐下,了然地笑着摇摇头,一边自然而然的将手中的锦帛叠好放进袖口。
“湘君还是没有答应借助奉神的力量重回南州?”
鹿聆点点头,将手肘搁在她面前的桌案上,无精打采地捧着自己的脸。
鹿聆实在是丧气,温照白就摸摸她的头安慰道:“湘君心之所愿,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神魂已经与爱人同去,留下来的,不过是对南州未竟之事的担忧。如今南州再没有水君危害,她才可以放心与爱人同去。”
鹿聆鼓鼓脸颊:“我知道你说的对,但是总是觉得可惜。如果神女还在,南州一定会更好的。”
一向不把人间烦恼事放在心上的小鹿突然无精打采,实在让人觉得不适应。
温照白站起身绕回了书案后,鹿聆眨眨眼,看着他从一个隐蔽的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个雕刻精细古朴的盒子。
将它拿到了鹿聆面前:“原本想寻一个更……缱绻些的时机给你的。”温照白明显不太擅长说这样的话,却仍然坚定地开了口,面上竟然有些赧然:“小鹿,我希望你能开心。”
鹿聆眨眨眼,觉得温照白此时的情状十分可爱,她直将温照白看得低下了头去,才有些得意地将那盒子打开。
是一对圆润光滑的明珠,被按照奉神银铃的样式打造成了耳饰。
大虞的女郎是没有穿耳洞戴耳饰的习俗的,更没有人会打造耳饰,这样美丽的珠子竟然被打造成了耳饰吗……
鹿聆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他,温照白没有抬起头来看她,只是抚摸那对明珠:“这是我祖母留下来的……原本说可以做成头饰,但我见你很少戴头饰,便打造成了耳饰,觉得会更适合你。”
“你说过,奉神银铃是奉神双眼所化,它能够保护你提醒你,这很好。但在我看来归根结底还是一种禁锢,我希望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况且,我拿了你的一颗银铃,总要给你补偿。”温照白温柔垂着眼睫的姿态,在小鹿的角度看来格外动人心魄。
鹿聆虽然也曾将银铃摘下来赠过阿妙,直到现在也还有一颗银铃在温照白这里,但她却从来没有戴过其他的耳饰。
木制的盒子中衬着红色的绒布,那对明珠光华润泽,引人心动。
温照白原本还有些担心她不喜欢戴,鹿聆却已经干脆摘下来了剩下的那颗银铃,将两颗明珠都戴在耳畔,对着温照白摇摇头,让明珠晃一晃:“小白,好看吗?”
她耳侧明珠闪亮,温照白的目光从却她耳畔的明珠一直看到她的脸上,又移到她的眼睛:“很好看,你。”
鹿聆觉得耳尖有点烫,她下意识摸摸那温润的明珠,心里又暖又满。于是心里莫名很高兴,昂着头很得意地去照镜子。
温兆白看着他连背影都透出开心,唇角也弯起来。
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
……
南州的事务已经告一段落,温照白接到了天都的诏令,新的刺史和别驾任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别看来南州的时候鹿聆不是那么情愿,如今要走了她心里也是不舍的,鹿聆去与自己在南州交的朋友道别,连金虎都与认识不久的南州小猫依依不舍。
鹿聆手中捧了不少朋友送的礼物,琳琅满目挂了一身。
却在回澄园的路上,看到了一身素衣的陈三娘子,背着一个旧包裹,昔日骄纵的官家小姐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她在一个摊边站着,似乎是在等人。鹿聆想了想,还是上前了:“你怎么在这里?”
陈三娘子转过头来,见到是她,怔怔看了她一会儿,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是鹿娘子啊。”
鹿聆刚想说话,捧着的一个香囊就掉在了地上,她低头去捡,却掉了更多在地上,她费力试图将身上挂着的礼物收拾规整,反而越收拾越乱,陈三娘子看着她手忙脚乱实在忍俊不禁,上前去帮她三两下收拾好,还从包裹里找出一个小包帮她装好给她背上。
鹿聆大大松了一口气,乖乖背好才抬起头来:“谢谢你,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陈三娘子把包裹系好,才微微笑着抬起头看她:“我跟哥哥去外祖家。”
鹿聆才后知后觉,陈家的家产基本都被抄没了,陈三娘子大概已经是无处可去……说起来,还是因为自己。
鹿聆觉得自己是没有错的……但是陈三娘子现在又真的很可怜。
“对不……”
“对不起。”竟然是陈三娘子开口道歉,有些歉意地看着鹿聆,“为了先前在宴会上对你的恶意,和陈家做错的所有事。”
鹿聆挠挠头:“之前的事我原谅你啦,陈家的事……是不能怪你的,你帮了我们。所以都没关系,你不用再记得了,人只需要为你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陈三娘子看着她,突然说:“我知道,晋国公为什么喜欢你了,我也很喜欢你。”
鹿聆晃晃脑袋,有点开心又有点得意,她现在耳畔有一枚银铃,一枚明珠,其实有点奇怪,可她并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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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陈三娘子的哥哥陈郎君回来了,他并没有见过鹿聆,只以为是妹妹的朋友,向鹿聆致意后转向三娘子:“我们该出发了。”
陈三娘子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她:“鹿娘子,希望你能记得我,记得日铸雪芽。”
鹿聆看着她和陈郎君离去的身影,又低下头看看那包明显被珍藏的茶:“谢谢……一路顺风。”
……
回天都的船行得比来时要快。
离天都越近,风浪越急。
温照白的面色越苍白,也越来越沉默。
大概是在南州伤的太重,又操劳,他的身体更加虚弱了。
他靠在舱内的软枕上,神色比刚离开南州时更差了几分,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南州案的劳心劳力,加之落水留下的旧伤,到底还是拖垮了他本就比常人孱弱的身子。
鹿聆日日守在他身边,却也无济于事。
“不必担心,我没事……”他话未说完,便侧过头低低咳了起来。
鹿聆有些仓皇地想要给他输入神力,却被温照白拉住手:“小鹿,坐下来。”
温照白神色温柔又有些歉意,他的手指修长却冰凉,鹿聆反手握住,试图给予他一点温度。
“小鹿,你之前说过你知道什么是爱了……那你有没有对人间和人类有一点爱呢?”温照白眼中盛满了期望。
鹿聆很肯定地点点头:“小白,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人类的,也不会看他们无谓地死去。”
温照白的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然后又似乎无法面对她地低下头去:“小鹿,对不起。”
“将你卷入这些事情中,我一直很抱歉。”
“小白……”
温照白摇摇头,示意她听自己说下去。
鹿聆看着他,心中有隐隐的恐惧,她很想阻止温照白即将说出口的话,温照白却已经很坚决地开口了。
“对不起。
“人间私自撕毁与神明的契约,是不守诚信,明知是错,我却无心无力阻拦。且我早就知道祛神令的严苛执行终将会引来司命临世,也是我计算好了时机将潘循之事引而不发,因为我知道,他是奉神对人间干预的起点。是我向陛下进言让你参与人间之事,才会有了那个赌约,这一切都是我处心积虑,早有预谋。”
“我想借你的力量清除人间积弊,我更希望你能站在人的这一边,我甚至贪心地希望即便未来有一日神明与人类终于走向陌路,你也能够维护人类。”
“小鹿,我比你见到的我,要更工于心计,更虚伪……”温照白声音满是自嘲,眼神却定定地看着鹿聆,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对自己的厌恶和抵触……
“不是的,小白……”
“小鹿,这才是真正的温照白……”
惊秋来给温照白送药的时候,只有他自己倚在窗边,海风阵阵,他却始终盯着窗外。
惊秋左右环顾,却没有看见鹿聆的身影,只有金虎在焦躁地转来转去。
“国公,鹿娘子呢?”
沉默了很久,惊秋才听到他的声音,“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温照白没有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