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游羽忍着剧烈的心痛，从日渐萎缩的钱包，咬牙掏出了一大笔钱，为王都最好的裁缝店贡献了营业额。


    当四人从试衣间出来时，游羽突然觉得这钱花的很值。


    艾尔弗穿着一身用绣着藤蔓与轻纱装饰的月光白礼服，轻盈飘逸，略显中性的设计恰到好处地模糊了性别，只凸显出纯净空灵的美感。TA有些不自在地左拉拉右扯扯，像是不习惯服饰的束缚。


    沃尔夫冈则是是经典的白色双排扣外套，金线勾边，剪裁极其合身，完美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挺拔的腰身，美容师将被阳光轻吻的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贵气十足，俨然是一位王子。


    爱德里安挑选了一套洛可可风格的黑丝绒礼服，领口和袖口装饰着层层叠叠的蕾丝和繁复精致的花纹，这种风格如果是普通人肯定很土，却意外衬得削瘦苍白的男人华丽颓废的气质愈发强烈。


    至于游羽自己，则选了一套相对保守的黒色帝政长裙，还特地在宽大的领口铺了一层蕾丝，遮得严严实实。


    即使如此，游羽还是忍不住在镜子面前自恋地欣赏了许久，这采光，这镜子，要是有手机，肯定框框一顿拍。


    爱德里安挑剔的目光上下扫视了她一番，最后定格在她脸上，嘴角勾起惯有的嘲弄弧度：“马马虎虎。不过，我建议你戴上那副愚蠢的眼镜，遮一遮你这双‘死鱼眼’。”


    从小近视的人，习惯了眼睛用力，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凸眼泡，游羽原本自我感觉良好的小火苗“噗”地一下被浇灭了，她面无表情地戴上眼镜：“不劳费心，我只是刚才忘记了。”


    “等等，”艾尔弗取下她的眼镜，一脸神秘道：“你闭上一会儿眼睛。”


    游羽照做了，感觉有什么清清凉凉的液体涂在了她的眼皮上，再睁开时，眼前一片清明，实力从0.5秒变5.0。


    “艾尔弗，你简直是神医！”游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揉了好几次，反复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别揉，药水干了，效果就消失了。”艾尔弗按住游羽不安分的手，解释道：“这是【风的馈赠】，可以短时间强化视力，但是长期使用的话会损害视力，不能常用。”


    原来有副作用啊，游羽蠢蠢欲动的心又被按下了，小声嘀咕道：“只不过是参加一场宴会而已，不需要如此隆重的。”


    “因为游羽的眼睛很漂亮，像琥珀一样，我很喜欢。”艾尔弗陡然靠近，看着那双在她面前陡然放大、如同天空般纯净无暇的蓝眼睛，游羽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你不要安慰我啦。”嘴上否认，游羽心底却有一个小人细声细气地说，如果是天真无邪的精灵的话，没准是真的呢？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沃尔夫冈，很认真、甚至有点局促，但语气无比真诚地开口了：


    “不是安慰，游羽小姐。”


    他顿了顿，苍翠的绿眼睛澄澈地映着她的身影。


    “真的非常好看。”


    游羽愣住了，耳朵尖有点发热，停在原地，直到艾尔弗和沃尔夫冈都快走出门外，才憋出几个字：“……谢谢了。”


    “我本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躺在沙发的吸血鬼挪开了盖在脸上的报纸，懒洋洋地起身：“美丽的皮相不过是过眼云烟，稍纵即逝。”


    “老娘超在意的好嘛！”恢复了活力的游羽，用高跟鞋狠狠踩了吸血鬼一脚，看着爱德里安吃痛的样子暗爽：“如果你真不在意外表的话，就给我把衣服脱下来，你挑的最贵，钱是我付的，我！”


    裁缝店老板正好进屋，见游羽正在扒爱德里安的衣服，慌忙劝阻道：“女士，我们这里不是那种地方……”


    “不好意思，妻子的小小恶作剧罢了，我们马上就收拾好出去。”爱德里安作势环住了游羽：“乖，不要在外面闹腾，回去再说。”


    “你又犯什么神经？”等裁缝店老板一走，尴尬到极点的游羽试图推开吸血鬼，平时一推就倒的家伙此刻却稳如泰山，环住她的肩膀，俯身轻笑道：“你也不想被当成轻浮的女人吧，如果是夫妻的话，方才的亲昵才正常。”


    游羽的脑子上亮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爱德里安却突然站直了，眼神飘忽到远方：“再说，我们穿的也很像情侣装。”


    游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镜子，穿着黒色礼服的二人，服装质地也有相似之处，的确有点那个意思，但是谁会往那个方向琢磨啊？！


    游羽扑哧一声笑了，灵巧地从吸血鬼的怀中绕了出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想多了，黒色显瘦而已。”


    欣赏着苍白的脸上难得浮现窘迫的红晕，游羽的心情大好，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走出试衣间前，还不忘乘胜追击：“真的，我宁愿跟沃尔夫冈假扮情侣。”


    在她的背后，爱德里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翌日晚上，麦尔肯公爵夫人的玫瑰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空气中流淌着悠扬的宫廷乐，绅士淑女们低声谈笑，侍者端着银盘穿梭其中。


    “什么？每人还要出100金币的‘孤儿膳食专项资金’？”在府邸门口，游羽忍不住对着爱德里安尖叫。


    吸血鬼耸了耸肩：“报纸上最底下一排的小字写了的。”


    她压根没仔细看！


    “你最好祈祷今晚我们能收集到有用的信息。”游羽露出阴恻恻的笑，威胁道。


    话虽如此，来都来了，还花了大价钱买礼服，难道还能回去？游羽忍着滴血的心，交出了四百金币，本就不富裕的钱包只剩底了。


    “什么‘孤儿膳食专项资金’？明明就是在卖入场券吧！”进入大厅后，看着琳琅满目的自助餐台，游羽忍不住低声吐槽，“这些食物够橡树村整个村子吃半年了！慈善？我看是‘吃贫’还差不多！”


    为了更高效地收集信息，四人决定在拍卖会开始前分头行动。


    先填饱肚子吧，好歹回点本。游羽端着盘子，穿梭在精致的点心、烤禽、海鲜和水果之间，每样都取了一点，很快盘子就堆成了小山，迫不及待地叉起一块裹满酱汁的烤小羊排塞进嘴里。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贵族特有的拿腔捏调的夸张语气：


    “哦？看看这是谁？我们正义的勇者小姐？你真的有这里的入场券吗？该不会是混进来专门骗吃骗喝的吧？”


    游羽一噎，那块羊排卡在喉咙里，顿时咳得满脸通红。她转过身，只见康斯坦丁伯爵被几位同样衣着华丽的贵族男女簇拥着，如同众星捧月般走来。


    他今晚穿得比在王宫时更加华丽耀眼——一身银白色的刺绣礼服，用浅金色的丝线勾勒出繁复的金雀花纹路，领口别着一枚硕大的星光蓝宝石胸针，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辉煌灯火下，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他上下打量着游羽因为咳嗽而略显狼狈的样子，以及她手里那堆得冒尖的餐盘，脸上的讥诮更加明显：“啧啧，看来我说对了。你知道进入这场拍卖晚宴真正的条件是什么吗？不仅仅是那一百金币的‘门票’，而是捐赠一件‘有价值’的物品进行义卖。”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欣赏着游羽的表情，“你该不会不知道吧？还是说，你拿了什么破烂来充数？”


    游羽心中一惊，又是那行小字！果然真正有价值的信息都隐藏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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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的补充条款。


    看着她愣住的表情，银发男人更加得意，仿佛抓住了她的致命把柄：“果然！守卫是怎么放你进来的？还是说，你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他挥了挥手，对身后的侍卫示意，“把这个企图混入上流宴会、骗吃骗喝的贱民给我……”


    “且慢，这位是我的女伴。”


    就在游羽脑子飞速运转思考对策时，一个柔柔弱弱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道的女声插了进来。


    人群微微分开，一位身姿婀娜、美艳不可方物的年轻女子款款走来。她身着一身露肩的樱色丝绸长裙，裙摆点缀着细碎的珍珠和水晶，走动间流光溢彩。


    蓬松柔软的淡金色卷发，近乎透明的白皙皮肤，温柔似水的眼眸仿佛时刻含着雾气，鼻尖小巧，嘴唇是精心涂抹过的玫瑰色，饱满诱人。


    女人就像一件被精心养护、极致娇贵、甚至带点媚俗的奢侈品，美得毫无攻击性，却牢牢吸引着所有男性的目光——奥蕾莉夫人，国王近来最宠爱的情妇，甚至连上朝都要带在身边，雷恩王都社交圈内绝对的风云人物。


    她走到游羽身边，极其自然地挽住了游羽的手臂，动作亲昵得仿佛她们是闺中密友，一股甜腻的花香瞬间包围了游羽，看着她问道：“那日在议政厅见到了游羽小姐的英姿，让我仰慕不已，今天亨利没空，我特意央求他让你陪我，你怎么丢下我先来了？”亨利是布列塔尼国王的名字。


    什么情况？既然有人解围，岂有拆台之理，游羽连忙点头如捣蒜。


    奥蕾莉夫人又眨着那双雾气蒙蒙的眼睛，转向康斯坦丁，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伯爵大人这么说，岂不是在怀疑我，甚至，怀疑陛下的安排？”


    康斯坦丁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但对方都抬出了国王的名头，他也犯不着为了这么点小事公然驳斥国王的面子。


    康斯坦丁嘴角抽搐了几下，勉强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原来，是奥蕾莉夫人的客人。是我失察了。”


    他试图找个台阶下，准备就此离开。然而，奥蕾莉夫人却似乎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她轻轻摇了摇羽毛扇，眼中闪过一丝与柔弱外表不符的精明：“既然伯爵大人承认是‘失察’，那是不是该有点表示？平白怀疑一位女士的清白与资格，可不是绅士所为呢。”


    她笑意盈盈地用扇子指了指舞池方向，“不如就请伯爵大人屈尊，邀请游羽小姐跳一支舞，作为赔礼，也免得大家觉得我们布列塔尼的贵族不懂礼节，您说呢？”


    “什么？！”康斯坦丁几乎要维持不住表情，邀请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女人跳舞？简直是奇耻大辱！


    周围看热闹的贵族们眼神更加玩味了。奥蕾莉夫人这一手，给康斯坦丁扣上了“贵族礼节”的大帽子，对于他这种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老派贵族来说，实在是打蛇打七寸，正中要害。


    就在康斯坦丁骑虎难下，脸色铁青地准备僵硬地伸出手时——


    “跳舞可以。”游羽忽然开口，声音清晰。


    她抽回被奥蕾莉夫人挽着的手臂，上前半步，直视着康斯坦丁那双燃烧着怒火的金棕色眼睛，“不过，一支舞换三个问题的答案，伯爵大人，公平交易。”


    康斯坦丁气极反笑：“哈！凭什么？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菜市场讨价还价？”


    “那就免了。”游羽作势要转身。


    “等等！”康斯坦丁咬着牙，他不能真的让奥蕾莉夫人和这么多人看笑话，一支舞而已，忍了！但他绝不吃亏，“三个问题换三个问题！你回答我三个，我回答你三个！”


    游羽几乎没有犹豫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