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作品:《再嫁当日前夫重生了

    孟季澧口吐鲜血,直至合眼,始终温柔地注视着她。


    玉霓惊醒,一身冷汗,失神地望着帐顶,她害死了孟季澧,若没遇到她,他现下还好好的。


    听岚站在床畔,怀里抱了嫣儿,“娘子又做恶梦了?”


    玉霓坐起身,眼圈微红,孟季澧死后,她再没睡过一个踏实觉。韩渐一句“嫣儿离不开阿娘”,将她带回了韩家。可嫣儿需要她这个失魂落魄的阿娘么?


    韩渐从不踏足卧房,亦没与她说过一个字,只每日命人将嫣儿抱去书房。从前她担心他因厌憎她,不喜她的孩子,却原来血浓于水,他算得好父亲。嫣儿也喜欢他,有一日他送她到门口,她在窗下听见孩子咯咯地笑,给听岚抱走,立时就哭。


    杨夫人时常感叹嫣儿生得像他,他从不接话,也没问起过嫣儿的身世。


    用过早食,听岚道:“封娘子来了。”


    玉霓怔了怔,哄睡了嫣儿放到榻上,仔细盖了薄被。


    封元儿一身青衣,风尘仆仆,与她说了几句,打量听岚等人出去了,才道:“阿霓,孟郎君还活着。”


    玉霓手中的银盏滑落,在案几角上一磕,滚在地上。


    “韩将军那一刀瞧着凶险,实则精准避开了要害,”封元儿掩上门,捡了杯盏放回去,继续道,“河东那些人留了个活口,亲眼见孟郎君被杀,日后不会再借他生事,对朝廷也有交代。”


    玉霓不解,孟季澧区区小吏,为何两相惦记他的生死?


    “他是慕容家的血脉,听说当年先帝在外征战,他生下后被有心之人扼死,弃在宫外,怎知侥幸留了一口气,被孟家捡去,弃尸的宫人次日折返掩埋,发现不见了他,没敢声张,先帝病重时才知此事,留下手谕欲保他性命。”


    玉霓想想便懂了,今上兄终弟及乃因福王有疾,无法继承大统,若有孟季澧,皇位自是坐不安稳。无论河东还是楚王,俱是想利用他起事,他心知肚明,所以才称其豺狼虎豹。


    “三郎现在何处?”


    “他以反贼身份被诛,不可再露面,已动身去了西洲,”封元儿小心地看她一眼,“我师父有一味药,服之可忘却过往,轻易不肯用,我给了他一丸。”


    说罢,摸出一封信,“他服药前留给你的,看过便烧了吧。”


    玉霓读完,目光落在信末“贾三娘”三个字,笑着抹了泪,忘了也好。她将信在灯焰上点了,一面问:“内廷旧事,你从何得知?”


    “先帝无子嗣,孟郎君被送出宫后,太后当即命人另抱了个婴孩充作皇嗣。”


    玉霓猜道:“便是福王?”


    封元儿点头,“福王自幼用药,以致毒入骨髓,并非生来有疾。”


    “连你也回天乏术?”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封元儿挑眉一笑,过去的神气找回几分,眸中却暗含泪光,“是他不肯活。”


    玉霓抛开残烬,心头发沉,太后恐怕不肯大位落入异姓之手,福王乃独子,如何阻止他继位,病入膏肓即可。


    “福王感念母亲养育之恩,想方设法欲留孟郎君一命,临了托付于我,”封元儿顿了顿,“韩将军却是为了你。”


    为了她?想必是为嫣儿。可到底是救了孟季澧,孟季澧未因她而死,她不必再自责。玉霓念他这份情,得知他回府,不请自来,去书房与他道谢。


    天已暮,尚没掌灯,屋里灰蒙蒙的。韩渐坐在书案后,沉默地看着她。


    “多谢你放过三郎。”


    “不必谢我,圣上仁善,早几年便知晓他的身世,迟疑不决,便是有意放他一马。”


    玉霓走到书案旁,将一坛湖州若下春搁在角上,随手拿起火折子,点燃灯烛。


    韩渐一身酒气,瞥了眼酒坛,瞪她道:“温玉霓,你盼我死,好叫你再嫁?偏不称你的意!”


    玉霓愕然,“我听说你近来好酒,特地托我阿兄弄了一坛,如何就是盼你死?”


    韩渐腾地站起身,正待开口,鱼荃端了汤盅进屋,口中道:“多饮伤身,郎君今日切莫再贪杯。”


    韩渐看玉霓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鱼荃放下汤盅,纳闷道:“郎君怎又恼了?”


    玉霓没法子,只得将那酒收回,他当真是喜怒无常,从前他醉酒她抱怨几句,他烦她,现下投他所好,反倒怪她。


    杨夫人听说了,宽慰他道:“阿霓心里还是有你的。”


    韩渐沉着脸,撇过头去冷笑。


    杨夫人夫妇亦趁他失忆骗了他,至今还僵着,家中只嫣儿合他的意。


    玉霓重理旧业,没了心事,常是思如泉涌,画了两册小儿画本,原是给嫣儿看的,韦知善见了,硬是缠着她另画了几册,放在传贤居借阅,陆续又有好几家求画。


    太后曾召她进宫,耽搁数月,要作画像,又想起她来。


    玉霓在太液池畔摆开笔墨,抬眼打量太后。妇人年事已高,瞧着心慈面善,膝上卧着福王那只碧眼白猫,绵软厚实的掌心轻抚着猫腹软毛。


    她对福王未必没有情分。玉霓暗自叹息,稍作斟酌,果断落笔。


    慕容延请安,见画师是她,失色道:“温玉霓?”


    玉霓起身,敛衽行礼。


    太后瞧他惊得这副模样,笑道:“小韩将军的娘子,你不是见过,怎这般大惊小怪的?”


    慕容延斜睨她一眼,目光不善,转过头去与他祖母说话。


    暮时出宫,玉霓叫车夫拐去附近坊里,买了些纸张颜料。


    街上好些禁军,正挨门挨户地搜查拿人,玉霓赶着回去看嫣儿,没怎留意,下台阶时同人挤了一下,转身赔礼,那一老一少主仆二人恰也回头。


    玉霓立时认出作老妇装扮的是薛映慈。楚王、荣襄公主等人不知所踪,都说早已出城,薛映慈竟一直藏匿于此。


    原想当作不知,怎知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讶色叫那婢女起了疑,那婢女一看即知身手了得,返身贴近她,拿匕首抵住她腰后,低声道:“上车。”


    玉霓叫她挟持上了马车,车夫在对街看胡商卖香药,回来见多出两人,以为是她巧遇的友人,一句没问,驾车上了路。


    婢女将匕首换至她颈侧,稍一颠簸,刀刃便刮着肌肤,刺疼。


    玉霓镇定道:“薛娘子放心,我不会声张。”


    薛映慈瞟她一眼,轻蔑冷厉,“你便送我出城又如何,我就感激你么?”


    她素来视她如无物,难得这般显露情绪。到底命在人家手里攥着,玉霓没吭声。怎料她不回应,越发将人得罪了。


    薛映慈杏眸微眯,仿佛含着绵绵的哀怨。


    她那婢女撩开帘子看了看,简短道:“娘子,人来了。”


    薛映慈先下车,婢女没动,似是拿不定主意如何处置她。


    玉霓一眼望出去,前头有个岔路口,“若有人问起,我便说你们前头右转。”


    薛映慈没言语,给那婢女使了个眼色,两人一道上了车旁一辆马车。


    玉霓呆坐片刻,忙催车夫往家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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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有禁军的人拦车查问,车夫照她吩咐,回说见她们往右面那条道去了。


    隔几日,听说薛映慈在城西延平门附近被抓,没入掖庭。


    柳池萼道:“她是不敢信你。”


    玉霓倒以为薛映慈不信她这等微末出身之人还会守诺,与她又有旧隙。


    “她托我代为赔罪,你头胎小产是她做了手脚。”


    玉霓满脸错愕,她有错,错不至死,孩子亦无辜,在薛映慈眼里,命便如草芥么?


    晚上韩渐送嫣儿,没就走,连日来,头回进她的卧房。


    “柳池萼来做什么?”


    玉霓坐在镜台前拆发髻,想起旧事,不觉冷了脸色,自镜中望他一眼,道:“当初是她下药。”


    韩渐竟平淡道:“我去东都同岳丈岳母解释?”


    玉霓被他问得一噎,事过境迁,再提起,徒叫她难堪罢了,韩渐的反应偏又让她不吐不快。她反手在脑后摸索着,一只花钿缠着头发,解不开,一面忍不住自辩道:“我只是碰巧遇上,并未存心陷害你。”


    韩渐一晃到她身后,替她摘了那花钿,扔在妆台上,面无表情地在镜中回视她,“解释你只是捡了便宜,连药钱也没出,如何?”


    玉霓气红了脸,不再理他。


    韩渐转了转,自己走了。这日起,送嫣儿便是径直送到卧房,后来索性省了书房那道啰嗦,玉霓作画,他在边上抱嫣儿玩。太子妃命人送请帖,他也在。


    玉霓同太子妃没甚交情,帖子若下给韩渐,还可推脱,给她的,回绝了说不过去。


    韩渐看出她迟疑不决,随口道:“不想去就不去。”


    玉霓仍是去了。


    韩渐不知为何与太子几乎断了来往,两人脾气都硬,不肯低头,太子妃此番示好,大抵有意从中撮合。


    东宫池上荷花开了,办赏花宴名正言顺,除了她,另有好些客人,多是勋贵之家的内眷。玉霓没甚相熟的,在四面来风的水榭看花饮茶,倒也惬意。


    宾客陆续到了,太子妃尚没入席,娘子们闲聊着。


    “听说了么?段家大娘子落胎大出血,险些死了。”


    玉霓执着杯盏的手一滞,微不可闻地叹了声。转念一想,不由打了个寒噤,难怪孟季澧嘱咐她不可与韩渐赌气说嫣儿是他的孩子。


    又说薛映慈跑了。昔日被簇拥奉承的贵女,如今成了旁人口中幸灾乐祸的谈资。玉霓暗忖掖庭在禁中,岂是说跑就跑的?薛映慈被囚后,柳池萼见过她,莫不是与她有关?


    太子妃特地将她的食案安置在近旁,待她亦热络。


    不几时,慕容延与慕容硌叔侄来了。


    慕容延挨着太子妃坐下,瞥了眼玉霓,忽问:“硌儿,你不是好奇那秘戏图是何人所作?”


    玉霓眼皮一跳,似有所感,他是说她。


    果不其然,慕容延执起酒盏,一饮而尽,笑道:“画师就在席上。”


    慕容硌顺着他的目光寻到玉霓,满眼惊诧,“温、温娘子?”


    玉霓低头抿了口饮子,没应声,慕容延不明说,她便佯作不知,她不承认,他难道强逼她点头不成?


    席间窃窃私语,太子妃咳了咳,引着众人观赏水上一株并蒂莲花,欲将话题引开,对面慕容硌却绕出食案,俯身一拜,朗声道:“请娘子收我为徒!”


    玉霓叫他吓得险些呛着,憋红了脸,不知所措。


    韩渐不知几时来的,朝太子夫妇行过礼,走到她身旁道:“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