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千朵东方月亮百合所构筑的梦境里，陆瓷答应了Aiden的求婚。


    录制在摄像组的欢呼祝福声中结束，Aiden再次提出要送陆瓷回家，这次陆瓷同样没有拒绝。


    坐在Aiden的副驾驶，陆瓷盯着戴在自己左手中指上的那枚钻戒，还在消化着自己已经正式订婚了这件事。她突然想起母亲的婚戒，那是一枚朴素的白金戒指，没有镶嵌任何宝石——她父母结婚的时候才刚毕业，物质并不富裕。然而就是那枚简单的素戒，把她的父母变成了责任的囚徒，包括她在内，没有一个人过得快乐。


    她和Aiden，会快乐吗？


    曾经她不担心这一点，因为婚姻只是达成继承基金这一目标的手段，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在她脱口而出的那句“我也爱你”中，她意识到，牌桌上的赌注多了一样。


    这份赌注，是她的真心。


    “Luna，你还好吗？”身旁的男人关心道。他左手打着方向盘，右手握上了她的手腕。


    往常Aiden牵她的手动作都很轻，这次却让她感受到一点力道。男人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腕滑进她的手心、穿过她的指间，然后与她十指相扣。他的中指按在那枚钻戒上，似乎想帮她戴得更紧一点。


    “我没事。”陆瓷回过神来，“我就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几周前我还不认识你，而现在我们已经订婚了，”她偏过脸，笑了笑，“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奇妙啊。”


    “是啊，”Aiden轻声说，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别害怕，你说过的——我们很完美。”


    ……


    似乎是为了安抚她的心情，Aiden播放了一些舒缓的流行乐，他们在女歌手略带沙哑的吟唱声中度过了剩余的车程。天色已经完全进入夜晚，Aiden的银色宾利停在了陆瓷公寓楼下。


    这一次，陆瓷没再让Aiden目送她离开，而是邀请他上楼聊聊，毕竟他们明天就要开始同居，尚有一些细节没有敲定。


    当然，除此之外，她也还暂时不想和他分开。


    陆瓷让Aiden坐在客厅的皮质沙发上，给自己和他都倒了一杯酒。她把酒递给Aiden，自己则是喝了一大口，坐到了男人的身边。


    “咳咳，关于明天开始同居的事，”陆瓷开门见山，“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


    “当然可以，你想讨论什么？”西装革履的男人端坐在她的沙发上，抿了一口酒，耐心地等待她的下文。他一只手捏着酒杯，另一只手又找到了她的手牵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Aiden似乎对和她保持肢体接触这件事产生了执念。


    “首先是住宿安排，”陆瓷缓缓道，“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我们可以住在你的公寓，但是不需要分房睡，我们最好还是睡在一起。”


    “哦？”Aiden起了兴致，一边眉毛小幅度挑起，“Luna不是担心这样会……太亲密吗？”


    陆瓷捕捉到了男人语气中调侃的意味，轻飘飘道：“你不是我的未婚夫吗，睡在同一张床上很正常，如果我们分房睡才奇怪吧，你希望观众认为我们感情不和吗？”


    她借着刚才那口酒带来的微醺感，侧头朝男人靠近了一点，反客为主：“还是说，Aiden，你害羞了？”


    男人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陆瓷没看到他窘迫的表情，反倒看见了一闪而过的狡黠神色。


    Aiden眉尾下压了几寸，被酒液濡湿的嘴角却向上勾起：“是啊，宝贝，我有点害羞。”


    陆瓷被这句“宝贝”乍然击中，没想到男人的下一句话更是精彩：


    “那你能不能帮帮我？比如我们今天提前练习一下……睡在同一张床上，这样我明天在录制里就不会害羞了。”


    比她大了五岁的男人居然能为了在她家留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陆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下却觉得Aiden的提议还挺有道理。


    她提出睡在一起就是因为两人已经在镜头下正式订婚，在同居录制中也应该延续这种甜蜜无间的状态。然而，他们至今为止，最亲密的接触也只是几个吻而已，明天就要直接在镜头面前同床共枕，这个跨度确实不小。


    更别说，他们该讲的话已经讲了，订婚戒指也戴在手上了，哪怕两人从同床共枕发展到其他的事情，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按照Alice的话来说，婚姻生活的每个部分都很重要，提前“验验货”是应该的……


    陆瓷在思索间不断变幻的神色被Aiden尽收眼底，他知道自己只需要再向前推动一下，于是他露出一个请求的表情：“拜托了，宝贝。”


    听到这话，陆瓷脸上一热，惊讶于男人不依不饶的程度。


    自从下午她答应了他的求婚，并对他说了“我也爱你”，Aiden就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原本沉稳克制的分寸感稍有淡化，一些生动的情绪流露出来。


    是因为她答应了他的求婚，所以很开心吗？


    想到这点，陆瓷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


    “……好吧。”她轻咳一声应下，允许他留宿。


    一点紧张感慢慢冒出来，陆瓷又灌了自己一口酒，将话题继续推进：


    “虽然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关于录制过程中的亲密接触，我的界限还是不变。”


    “可以亲吻，但是其他的……我们还是要在公众面前维持得体的形象。”


    Aiden温声道：“没问题，都听你的。”


    “还有就是，最近有一个比较棘手的收购案，我得在公司盯着，不一定每天都能回来陪你吃晚餐。”陆瓷补充道。


    男人点点头：“没关系，我也可以送饭到你公司。”


    “Hmm，”陆瓷思索了两秒Aiden出现在公司的利弊，赞同道，“可以，如果不耽误你工作的话。”


    “不耽误，”Aiden道，他还牵着她的手，此时稍微牵紧了一点，“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工作交给其他人去做，我就负责专心陪你、照顾你。”


    “啊……那倒不用，Lucid Partners的创始人祝先生、量化领域新晋的年轻才子，要是为了我放下工作，不知道外面的媒体会怎么说呢。”陆瓷笑着调侃他。


    她话锋一转：“不过接下来一周，我们俩确实都要抽出来点时间，毕竟我们还要筹备婚礼。”


    说到这，她由衷地感叹道：“还有七天，居然就是我们的婚礼了，这一切简直快得不真实。”


    “在我看来……更像是美好得不真实。”Aiden垂眼看着她，明明是表达爱慕的话语，他却说得有几分忍耐和苦涩。他伸出手拨弄陆瓷的头发，视线在那缕柔顺的黑发上流连，低低地问：“Luna，七天以后，你会选择和我结婚吗？”


    “我会。”他补充道。


    陆瓷愣了一下，接着轻快地回答：“我也会，除非在这七天里我突然发现你是个杀人放火的国际罪犯，那我就得再考虑考虑了。”


    “当然不是，”男人眼角颤了一下，脸上挂着温柔似水的笑容，“我可是个遵纪守法、事业有成的好公民。”


    接着他的声音压低了一点：“Luna，下午在树林里，你说你也爱我，是真的吗？”


    男人漆黑的眼瞳注视着她，抚弄她头发的手已经慢慢移至她的脸侧：“如果这个问题有所冒犯，我很抱歉，但是我必须确认一下，你说的话……是真心的，还是你面对镜头给出的反应？”


    陆瓷眨了两下眼睛，不明白Aiden对此事的纠结，坦然承认道：“当然是真心的，我还不至于为了维护综艺里的爱情故事，就假装爱上一个我不爱的人。”


    “所以，你真的爱上我了？”Aiden凑近了一点。陆瓷几乎能在耳畔感受到他的气息。


    “是的，我爱你。”她又说了一遍，她察觉到Aiden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的爱，或者说产生了不安全感。


    为了安抚这位莫名紧张的未婚夫，陆瓷转过身正对着Aiden，脖子微微前伸，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再次笃定地说：“是真的，没有骗——”


    “你”字被男人突然的吻阻断了。他的手原本只是轻触着陆瓷的脸颊，现在却抬起了她的下颌，指尖搭在她的耳后和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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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士忌的味道随着男人撬开她的唇舌丝丝缕缕地涌进来。上次在Aiden家接吻的时候喝的是起泡酒，虽然酒液的味道不同，但是这两个吻都同样让陆瓷头晕目眩。


    这次Aiden的吻比上次更剧烈一些，她几乎找不到呼吸的空隙。她感觉到男人的手慢慢移动，但是很绅士地没有触碰她，而是若即若离地移至她的身侧。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抬了起来，落在了Aiden的怀里。这个熟悉的位置让她意识到了什么，她将眼睛张开一条缝，看到男人一边继续亲吻她、一边抓起她的一只手。陆瓷摸到一颗微凉的纽扣。


    “宝贝……这次你要不要试试第三颗？”男人在她耳边低声诱导。


    陆瓷心跳如擂鼓，手指几乎要被灼伤。Aiden的衬衫纽扣是由银唇白蝶贝精制而成，与陆瓷美甲的白色边缘非常相称。西服外套是高支数的羊毛面料，衬衫则是光泽柔和的桑蚕丝。Aiden的肩膀很宽，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而具有力量感。这些细节模糊又清晰。


    这个吻还在继续，陆瓷从沙发靠背上慢慢滑落，看向天花板的视野暗下来。世界在旋转，时间的概念变得淡薄。不知道过了多久，Aiden停了下来，用额头与她相抵，呼吸灼热而凌乱。


    “怎么了？”她问。


    在熹微的光线里，他们隔着很近的距离对视。男人的眼里有潮水翻涌，却也清晰地映着克制和挣扎，他最终阖上双睛，在她额头印上一个珍重的吻。


    “……Luna，”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下一个吻落在她的眉心，“距离你在教堂里对我说‘我愿意’，还有七天。”


    “我不介意再等七天。”


    随后，Aiden的吻移至她的眼睫、鼻尖，回到她的嘴唇，又找到她的下巴。


    男人投下的阴影挪开后，完整的天花板一点点重新出现在陆瓷的视野。


    后来亲吻停止了。她第一次如此细致地观察天花板上那盏水晶灯。灯没有打开，但是恍惚间她看到那些菱形的水晶上闪过璀璨的光点，晕出一片梦幻的棱彩。她仿佛成了这色彩当中的、一个不断坠落又浮沉的微小像素，融入了这片不存在的光斑——也或许是月光吧。


    ……


    Day24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陆瓷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她看向床头上的电子钟，现在是早上九点。


    昨晚他们分别洗漱、换上舒适的睡衣，Aiden甚至为她吹干了头发。他的怀抱像温暖的港湾，陆瓷在这港湾里沉沉睡去。


    她踱步到客厅，松饼的香味飘散而来，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走到厨房前，男人的背影映入眼帘。听到她的脚步声，Aiden转过身来。他已经穿戴整齐，显然已经起来了有一段时间，在厨房里为她准备早餐。


    “早上好，未婚妻。”男人眼角微弯。


    “早上好呀。”陆瓷刚睡醒，声音还有点哑。


    陆瓷在餐桌前坐下，松饼很快被端到她的面前。Aiden已经贴心地为她淋好了枫糖浆。


    两人坐在餐桌的两边，Aiden用刀叉切下一块松饼，放入自己口中，却有一点糖浆留在嘴角，他伸出舌头舔掉。


    看着这个动作，许多画面又浮现在陆瓷的脑海，她呼吸停了一瞬，低下头来，赶快找了个话题：“……那个，录制是不是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


    “是的，亲爱的，还有一个小时，”Aiden回答，眼里笑意更浓，“所以吃完早餐，我们就得出发去我家了。”


    两人都加快了动作，两份松饼都吃得很干净。陆瓷赶忙去到衣帽间挑了一身衣服，开始梳洗化妆。Aiden则是把碗碟和厨具收拾干净，坐在客厅里等她。


    陆瓷提前几天就收拾好了行李，二十分钟后，他们便驱车出发，在十点之前赶到了Aiden的公寓。


    录制组早已到达，Aiden给了工作人员临时密码，让他们进入公寓布置摄像设备——他倒也不担心安全问题，因为他已经提前装好了全方位的监控，防止有人在暗地里动手脚。


    主角登场以后，长达七天的同居录制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