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灵魂共鸣


    ◎他不得已出了声,想让干坏事的小朋友停下来。◎


    时间转眼就到了三月,微风轻轻地穿过微寐的窄巷,从容地吹起树梢上的梨花,将它带入春色深处。


    青石板路上铺满了白嫩的花瓣,言朔穿着一袭素白戏服站在梨花树下,衣袖上落了几篇花瓣,细细看去,竟觉得那花仿佛本身就是绣在衣服上的。


    此刻他正低着头让化妆师补妆,这是一场他在梨花树下舞剑的戏,不是出现在正剧里面的,而是回忆里。


    所以他的妆容也是一改往日的阴柔,更加偏向少年英气。


    萧砚正在一旁跟陈野说着什么。


    言朔补完妆的瞬间,萧砚也刚好转身走了过来。


    突然,两人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接着,就听到旁边有人嘀咕:“我怎么突然闻到了一股雪松味,哦不对,是玫瑰味,还是不对,好像都有!”


    萧砚指尖一颤,猛地向言朔的方向望去,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眼里还带着点错愕,在错愕之下是一些细微的惊喜。


    他们都知道,易感期来了。


    这玩意儿一声招呼都不打,猝不及防地同时闪现了。


    有人边嘀咕边好奇,有人已经开始有点晕乎了,片场瞬间乱成了一团。


    萧砚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发现那块凸起的皮肤已经烧起来了,指尖放上去的时候还有点烫。


    而言朔此刻正在极力忍耐着不适,他体内的信息素疯了似的想冲出身体去拥抱那片雪松,以前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反应,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往外渗薄汗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别慌,保持冷静!”


    一旁的陈野本来在对分镜本,看到场面混乱起来了,立马就拿着个大喇叭过来了。


    可此刻,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他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看到萧砚和言朔的状态,再仔细感受了一下现场的味道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这两人的易感期来了。


    “散开散开,不要聚集!全场休息半小时!”


    喊完后他并没有立马到萧砚和言朔身边去,而是让工作人员去拿了隔离喷雾。


    而萧砚在发觉易感期来的时候已经打电话给外面的吴洲,让他赶紧拿抑制剂过来了。


    可不知怎么的,等了几分钟都不见人影,萧砚面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焦急,而且因为极度忍耐,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他正准备自己出去拿,言朔却突然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带到了自己身边。


    萧砚被言朔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下了一跳,正想甩开他的手,言朔却拉着他直接跑了起来。


    最后在经过陈野身边的时候,快速地喊了声:“导演,我和萧老师请个假,易感期过了再来上班!”


    几乎是边跑边说,因此话说完的时候人已经跑出去了,也不知道陈野听没听见,只不过此时的两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萧砚感觉体内狂暴的信息素简直要将他撕碎了,他还是第一次在易感期的时候这么难受。


    两人刚出门,就遇到了拿着抑制剂走过来的吴洲。


    “送我们回酒店。”


    萧砚忍着不适二话不说就给吴洲安排了新任务。


    上车的时候两人默契地都坐到了后座,可随着两个人近距离的接触,他们才发现这个选择简直就是最错误的。


    一人坐前面,一人坐后面距离上可能还会有些缓冲,信息素不至于那么放肆地直接侵略过来。


    可坐在一起后,信息素像冲破了枷锁的野兽一般,嘶吼着就朝对方扑了过去。


    但狭小的车厢留给两人的动作空间实在太小,他们只能死死地将手按在真皮座椅上,任凭指甲在上面划出印记来,也不敢松手。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们的痛苦。


    好不容易挨到了酒店,二人几乎像是逃命一般地进了酒店,走廊的感应灯随着他们急促的脚步声一盏盏亮起,萧砚却觉得碍眼极了。


    言朔刷卡开门的瞬间,萧砚感觉自己的信息素浓度已经达到了某种峰值,快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了。


    房门关上后,信息素像被解开了镣铐一般冲出了两人的身体,疯狂地扭打在一起,瞬间,整个房间被熏染得像一个冰与火编织的温柔牢笼。


    还是密不透风的那种。


    萧砚松了松戏服领口,后颈此刻已经烫得厉害,就连脖颈也烫了起来,或者说,他全身上下的皮肤就没有一处不烫的。


    “这次的易感期是疯了吗?”他撕扯戏服的时候忍不住地吐槽了一句。


    言朔没接他的话,而是说了一句毫不相干却让他瞳孔骤缩的话:“小朋友,我们这次没有灵魂互换。”


    萧砚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眼言朔的身体,有些怔愣。


    “我们还在自己的身体里!”说着感叹的话,可他的表情却仍是苦涩的,“是不是还没到时候?它可能有一个互换的时间规定,比如易感期来临的一小时之后。”


    “或许吧。”只是简单地开口说了几个字,言朔就感觉自己的喉咙像火烧似的,有种干裂的疼。


    他随手在桌子上捞了一瓶水,一口气喝了一半后才感觉好了点。


    他喝完转头看向了萧砚,本来想问他喝不喝,却发现他面色红润,嘴唇也不干裂,好像并没有干渴的感觉,倒是有点像发烧了。


    “小朋友,怎么样,没事吧?”


    萧砚没说话,直接大步走过来将他抵在了玄关的镜面上,镜子里映出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好不暧昧。


    “哥哥,我好热,我感觉我快化了。”萧砚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解得七七八八,大片的脖颈和锁骨露在了外面。


    他的头发比之前长了许多,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言朔伸手将其拨开之后才发现他的眼里早已盛满了氤氲水汽,眼尾泛着樱桃汁般的潮红。


    “小朋友稍微忍忍,我去拿抑制剂。”言朔说话的时候正一手揽着萧砚的腰,一手搭在他的脖子上。


    可他此刻正被萧砚抵在镜面和自己之间,要想出去着实有些难办。


    他便稍稍靠近萧砚耳边,轻声道了句:“小朋友先松手,我去拿抑制剂。”


    不知道是他说的那个字刺激到了萧砚,萧砚闻言不仅没放开他,还将他锢得更紧了一些。


    “不要抑制剂。”他话音还未落,嘴唇就已经落在了言朔后颈的腺体上。


    温热的嘴唇跟滚烫的腺体触碰到一起,巨大的刺激感让言朔从尾椎骨生出了一股颤栗,直奔天灵盖而去。


    但他的嘴唇又只是轻轻地搁在上面,并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就连犬齿的牙尖尖都没露出来,言朔被撩起的痒意得不到纾解,再加上体内的信息素还在不断叫嚣,最后他索性一个转身将两人互换了位置,接着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萧砚的腺体,一口便咬了下去。


    犬齿刺入的瞬间,甘甜的鲜血随着清冷的雪松气息一道滑入了他的口腔,他却并不觉得满足,他和他的玫瑰都想要更多,于是,他加深了吮吸的力度,不断地汲取着,直到萧砚从齿尖溢出来一生闷哼,他才松开嘴。


    “小朋友,疼?”他微微松开揽着萧砚的手,凑到他跟前低声问了一句。


    “不,不疼,只是……”萧砚说着停顿了一下,言朔以为他难受,便想将人松开一些,萧砚却抬嘴咬住了他的耳垂。


    齿尖不轻不重地在那块软肉上厮磨,好一会儿后才松开嘴,道了句“这是你不听话的惩罚。”


    言朔一想到最近发生的事,突然轻笑了一声。


    “谁家小朋友像你这么爱记仇啊?”


    尾音拉得长长的,好像在挑衅似的。


    “你说我是谁家的我就是谁家的!”


    萧砚可不管言朔这话什么意思,反正这问题从哪来的回哪去就是了,他现在的脑子不允许他思考那么多,他只想要…言朔……的信息素。


    话音刚落,他便低头咬上了言朔的腺体,这次不是像之前那样只将嘴唇挨在上面,而是直接张口咬了下去,齿印清晰可见的那种。


    犬齿刺破那块发烫软肉的瞬间,一股浓烈的玫瑰花的味道夹杂着甜甜的血腥气在萧砚口腔里炸开。


    不仅信息素在疯狂交融,就连他们的记忆好似也开始交织。


    他看到了之前每一次易感期时他们疯狂啃咬,想要占有对方的画面。


    他看到了每个深夜他睡着之后言朔都会细心地帮他抚平皱起的眉头。


    他看到了他在实验室里熬到昏睡过去言朔会带他到床上休息的画面。


    他看到了他们无数次通过镜子对视,通过镜子感受对方的存在。


    他们的每一次相遇,每一次重逢,每一个相处的画面,此刻都在他的脑海里放映。


    他们的灵魂在此刻没有间隙的赤裸相对,他们的心跳在不同的胸腔里同频共振。


    他突然觉得,如果,如果必须要选择一种死法,那么,他愿意溺死在这片血腥玫瑰织就的牢笼里。


    可能是因为咬得太狠了,言朔的手不自觉地掐紧了萧砚的腰肢,几乎要揉进骨血里。


    萧砚有些吃痛,可他并未言语,也没松开,反而咬得更深了一些。


    信息素在齿尖疯狂交融,雪松和玫瑰不断地攻占对方的领地,谁也不让谁。


    整个房间几乎成了一个巨大的信息素风暴中心,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雨水斜斜地拍打着玻璃,好像在催促两人的动作再快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萧砚终于松开了齿尖,离开的时候还轻柔地舔掉了腺体上渗出来的血珠。


    言朔被咬的时候都忍得住,可这会儿换成了温柔地舔舐之后他突然有点难受,一股从腺体蔓延出来的痒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遍布四肢百骸。


    “别……”他不得已出了声,想让干坏事的小朋友停下来。


    萧砚却好似得到了嘉奖的孩子一般,舔得越发起劲了。


    就在言朔想要再次阻止他的时候,脑子里面突然响起了一道久违了的熟悉声音。


    “主人一号,我回来了!”


    72   疯狂占有


    ◎沙哑的闷哼声被萧砚一点不剩地吞进了吻里◎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言朔都忘记了呼吸,直到萧砚喊了一声“哥哥”他才回过神来。


    “哥哥,这个时候走神,是不是不太好?”


    萧砚看着言朔发愣的神情,勾着唇慢悠悠地问道。


    “感应系统醒了。”


    “啊?”


    言朔说完后,萧砚的嘴巴比脑子快地喊了一声。


    喊完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有点傻,忙问了句“它怎么突然醒了?”


    没想到还没等言朔回答,他的脑子里面就响起了一道声音。


    “主人,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说着它还抽泣了两声“那要不我回去吧。”


    “哎,不是,你回哪去?”言朔已经接受这家伙醒来的事实了,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当然,是那种宠溺的不客气。


    “不是,你们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我吗?”


    这感应系统也是个较真的主,一听言朔那么说就不高兴了。


    “还是在乎的,有那么一点点呢!”


    不过,言朔是非常懂进退的,说话那叫一个艺术。


    感应系统被哄得还以为是亿点点呢,当即就开心了起来。


    不过萧砚和言朔现在的姿势有点不太适合静静站着跟它对话,一不小心两人的信息素就控制不住再次爆发了。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翻出对方送给自己的棒棒糖塞进嘴里,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


    既然不能用最原始的方法解决,那就换一种。


    带着信息素味道的香甜糖果在嘴巴里炸开的瞬间,萧砚感觉整个身体都变得轻盈了起来,连易感期带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这次的感觉,好像和之前有点不一样。


    “小家伙,说说,你怎么突然醒了?你的功能都恢复了吗?为什么这次没有触发灵魂互换?为什么这次的易感期这么疯狂?”萧砚一边吃糖,一边沉着地开口。


    “主人,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


    感应系统说着还哼唧了两声,要是它有嘴的话都不知道噘到哪里去了。


    “不要废话,说正事。”


    萧砚并非是没有心情跟它开玩笑,只是他现在更想知道答案。


    “其实,我并没有完全恢复,只是暂时的苏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陷入沉睡。我醒来是因为感受到了主人你的苏醒,但那会儿只是有意识了,真正苏醒是你们灵魂共鸣的那一刻。至于为什么没有灵魂互换和这次易感期为什么如此疯狂,我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只能猜测是因为我们并不真正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某些机制就会变得紊乱,而且磁场也发生了某种程度的变化,但我现在无法更深入地探知。”


    “所以,我们还得救你?”


    感应系统刚说完,萧砚就总结了这么一个问题甩到了它脸上。


    “(⊙o⊙)…是的,主人。我需要你们带我去一个蕴含特殊磁场频率的地方,最好是形成了磁暴中心的那种。”


    “所以,为了救你我还得亲自去到磁暴中心?”


    这次开口的不是萧砚,而是言朔,他翘着二郎腿,双手搭在沙发上,吃个糖吃出了一股嚣张跋扈的味,也是没谁了。


    “是的,主人。”


    感应系统再次肯定地回答道,就是声音比起之前小了不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是不是有推荐的地方。”


    “是的,在我醒来的第一时刻就感受到了,东南部的雪雾山脉深处正在形成一个巨大的磁暴中心,只要能在它完全形成之前进到里面去,我就有把握恢复到完美状态。”


    “好,等易感期过了带你去。”言朔舔着糖果,漫不经心地应道。


    对于他来说,去不去什么磁暴中心无所谓,只要感应系统能醒,只要它能帮他小朋友,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不行,就要在易感期的时候去,易感期过了再去就没效果了。”


    “易感期外出?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原因。”


    “因为易感期的时候你们的灵魂达到了高度的融合,几乎是没有任何间隙,只有在这种状态下,我才能完全恢复。”


    “高度融合?没有间隙?”言朔听完后关注点却是完全跑偏了,“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同一个灵魂,谈何融合与相同。”


    “你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不够严谨。主人二号是先存在的主体,也就是主灵魂,而主人一号你是后来出现的副主体,是主体衍生出来的存在,算是主灵魂分裂出来的一部分灵魂,当然也是完整的,严格意义上来讲你们是同一个灵魂的不同呈现方式。就像海洋里的水,既有表面的浪花,又有深处的暗流,但归根结底只是同一个主体的不同运动状态。”


    “好的,受教了。”言朔点了点头,久违地夸了感应系统一句,“小家伙,这么看来你还是有点用的。”


    “我本来就很有用。”


    感应系统非常骄傲地回应道。


    “你们先别互夸,我现在有个新的问题。易感期外出,是不是有点危险?”


    这个危险不仅是对自己来说,更多的是别人,毕竟,Alpha在易感期的破坏力是非常恐怖的,更别说还是这不正常的易感期了。


    “(⊙o⊙)…,这个,需要主人你们自己找答案,我无法回答。”


    萧砚靠在了沙发上,恰巧言朔的胳膊搭在上面,看上去就像是言朔把萧砚揽在了怀里似的。


    “哥哥有办法吗?”


    萧砚偏过头,看向正在沉思的言朔。


    “没有,但是,我觉得某些小家伙还是可以再压榨一下的。”


    “没办法,给点建议总可以吧?”言朔微微抬了抬眼眸,好似在示意感应系统快点说。


    “主人一号,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越来越凶了!还是主人二号好,冷是冷了点,但从不对我发脾气。”


    “小家伙,你今天话是不是有点多?”言朔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得低低的,压迫感十足,活脱脱一副欺凌弱小的样子。


    “╭(╯^╰)╮或许,你们可以……更疯狂一点。”


    话音未落,萧砚和言朔便不自觉地看向了对方,两人眼里都闪过了一抹流光。


    更加疯狂?


    这几个字一出来,整个房间的氛围都变了。


    良久,萧砚淡淡地道了句:“自动屏蔽一切感知。”


    感应系统知道是给它说的,乖乖地应了一声“遵命”后就进入了休眠状态。


    “哥哥……”


    萧砚没说话,只是看着言朔,轻轻地喊了一声。


    可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眸早就被欲念浸透,此刻正沾染着不正常的潮红。


    言朔感觉被萧砚那双眼睛盯着时,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它们比他更像拥抱对方,汲取对方。


    不知道是谁先动作的,只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相拥在了一起。


    他们紧紧锢住对方的腰肢,唇齿相贴,疯狂吮吸对方口中甘甜的津液,不经意间会有那么一两根银丝偷偷跑出来,但它还没来得及远走就被萧砚和言朔灵巧的舌尖又给卷回去了。


    “咬我……”


    突然,从言朔齿间溢出这么一句。


    萧砚动作轻柔地在言朔唇上落了一个轻吻后,转移方向将犬齿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腺体,这次用的力道比之前都大一些,言朔疼得不得已仰头起了头,萧砚却顺势将自己搭在言朔腰间的手抬了上来,不松不紧地捏住了他的脖颈,大拇指还在凸起的喉结上不断摩挲着。


    “嗯……”


    沙哑的闷哼声被萧砚一点不剩地吞进了吻里。


    那个吻的味道,言朔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


    只感觉,他们的唇齿再次相触的瞬间,浓烈的玫瑰花味混合着一股清冽的雪松味,又在边边角角夹杂着一点血的甜腥味,复杂的味道一整个在他的口腔里直接炸开了,烫得他每一寸肌肤都燃烧了起来。


    言朔搭在萧砚腰间的手不知道何时挪了上去,此刻正死死地放在萧砚的背上,随着萧砚动作的加深,言朔的指节会不自觉地弯曲起来,有时候,甚至会想将指甲嵌入皮肤里,但言朔总是会在最后一刻将手放平。


    他不想伤害小朋友,哪怕是情动时的情不自禁。


    两人身上的信息素已经浓烈到近乎实质化,在两人周围筑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将他们禁锢在了其中。


    萧砚第一次觉得信息素的交融这么爽,爽到让他头皮发麻,他甚至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直到致死量的雪松味信息素灌到言朔身体里,他才后知后觉到发生了什么。


    他忙松开了锢着言朔的手,“哥哥,你怎么样?有没有那么不舒服?”他甚至想伸手去试探言朔的体温。


    却在手刚抬起来的时候就被言朔截住了。


    “标记我……”


    这几个字出口的瞬间,萧砚直接愣住了。


    Alpha和Alpha之间是不可能相互标记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可此刻,他却有些期待起来,甚至,他的信息素比他更兴奋。


    他再次咬上了那块软肉,将自己的信息素一点一点地放了进去,这次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他所放出的没一缕信息素好像都被吃掉了。


    对,就是吃掉了,他刚放出去就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


    他不由地放了更多进去,顺便跟着它看看那些被吃掉的信息素究竟去哪里了。


    随着感官的深入他才发现远方的玫瑰像一个狩猎者一般精准地将他放出的每一缕雪松味信息素都吞噬掉了,连个渣渣都没剩。


    不知道是出于Alpha的好胜心还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他开始疯狂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速度和密度都是之前的好几倍。


    玫瑰有点招架不住但又一点也不服输,它们开始撕扯纠缠在一起。


    剧烈的疼痛与爽感瞬间席卷了两人的全部感官,他们甚至看到了自己的信息素在对方的识海里扎根发芽,最后漫山遍野。


    从窗外溜进来的光影被两人翻滚的身影吓得一个激灵,还没停留一分钟就跑走了。


    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浓烈的信息素和他们的呼吸声。


    再容不下其他任何。


    73   风的味道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他们都明白。◎


    这场疯狂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他们的作案地点也从沙发移到了卧室,床单皱得不成样子,他们身上的戏服早就破烂不堪了。


    此刻,萧砚的腰带正缠在言朔碗间,墨一般的黑色与冷白的皮肤形成了明显的对比,衬得言朔周身的气质都清冷了起来,不过,这清冷中多少带了点魅惑。


    “这怕是不能用了吧?”言朔斜倚在床上,看了看散落在床边和地上的戏服尸体。


    他们也没想到这次易感期会疯狗成这个样子,简直就是逮到什么咬什么,恨不得连骨头都咬碎吞进肚子里去。


    言朔伸手摸了把后颈,腺体火辣辣地疼,被咬的时候没感觉到一点,光顾着爽了,恨不得把所有的信息素都注入到对方体内,让他身上沾满自己的气息。


    现在回过头想想,简直是疯得没边了啊。


    “肯定是不能了,晚点我让吴洲去定做两套一样的。”


    萧砚没像言朔一样斜倚着,而是平平地躺在言朔边上,说话的时候手还搭在眼睛上。


    嗓音也比平时沙哑沉重了一些。


    房间里面没开灯,只有一点月光透过窗帘斜斜地照进来,恰巧照在了萧砚身上,而言朔躺得靠里一些,完全隐没在了黑暗里面。


    “小朋友……”


    言朔低低地喊了一声,却不再接着往下说。


    萧砚也没问,只是翻了个身,轻轻地抱住了言朔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像只小猫似的蹭了蹭。


    “哥哥,突然感觉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言朔摸了摸萧砚的头发,温柔地道:“只要小朋友想,每天都可以这样。”


    萧砚轻轻地摇了摇头,没说话。


    言朔也没问,因为他知道萧砚要说什么。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他们都明白。


    月光突然被云层遮蔽,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是萧砚的手机响了。


    他翻了个身,从桌子上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他母亲打过来的。


    他点了一下接听键,刚喊了声“妈”,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带着哭腔的声音。


    “小砚,你爸爸他住院了。”


    萧砚捏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了一些,说话的语气也急切了许多。


    “妈,您慢慢说,怎么回事,爸爸怎么会突然住院呢?”


    “小砚,是……是公司出事了,你爸他急火攻心晕倒了,我就连忙叫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了。”


    “妈,你别担心,我马上就到。”


    萧砚说着也就起了身,言朔早在萧砚接电话的时候就打开了床头的灯。


    现在,他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地在帮萧砚找衣服了。


    萧砚挂了电话后,顺手就接过了言朔拿给他的衣服,是一件黑色的卫衣和一条休闲牛仔裤,他穿上之后言朔又给他拿了件黑色的风衣和一条围巾。


    “晚上冷,多穿点。”而且,这人还不等他回答就开始帮他穿了。


    “别着急,我送你去。”说完看萧砚没说话又补了一句“放心,我就送你到门口,他们不会发现的。”


    “哥哥,我……”


    萧砚突然一把抱住了言朔,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


    “别怕,我一直都在。”


    言朔轻柔地摸着萧砚的头发,细心安慰着他。


    三月的夜晚确实有些冷,夜风裹挟着细雨,一个劲儿地往人脸上吹。


    可萧砚却觉得这吹过来的风好像甜甜的,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唇角,却尝到了一股淡淡的玫瑰花的味道。


    是言朔的信息素,残留在他的嘴唇上了。


    他转头去看言朔,言朔却伸出了手帮他拉围巾,几乎将整张脸包得只剩了个眼睛。


    而他自己却什么防护也没做,穿了个黑色大衣,衣衫还是敞开的。


    在等侍应生把车开过来的时候,萧砚歪着脑袋问了言朔一句“你很热?”


    言朔没说话,而是将他的手拉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生怕他冻着。


    “两位先生,车开过来了,这是钥匙。”侍应生来得很快,下车将钥匙交到了言朔手里。


    言朔轻声道了声“谢谢。”


    看着萧砚上了副驾驶后他自己才坐到了驾驶位上去。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萧砚已经有些热了起来,他将围巾取下放在了后座,帽子也拉了下去,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不过此刻他也没空整理乱糟糟的头发,他现在只想知道父亲怎么样了。


    “别担心,会没事的。”


    言朔好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空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他交叠在一起的双手。


    他的声音很轻,但萧砚却清晰地听到了他说的每个字,甚至他说话时的语气他都清楚地感知到了。


    “嗯,会没事的。”


    好像是在回应言朔,又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酒店离帝都第一医院挺近的,再加上言朔开得快了一些,用了不到半小时就到医院门口了。


    车停稳之后,萧砚解开了安全带,却没有立马下车,而是转头对言朔说了句“哥哥,等我。”说完发觉这句有点不太对,又补充了一句:“哥哥,你先回酒店吧,我不知道要在医院待多久。”


    说完后他也不等言朔回答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言朔看着萧砚走进医院的身影,缓缓地勾起了唇角,溢了声轻笑。


    轻轻地道了句:“小朋友,我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月亮是太阳留在天空的吻痕,只有在黑暗的时候才会发光。而我,本身就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因为你,才有了我的存在,哪怕无人知晓,我也会一直爱你,直到这世上所有的光都熄灭也不会停止。


    因为,你才是我最亮的那束光。


    医院走廊的灯还是跟以前一样,白得刺眼,萧砚却来不及感受和回忆,他恨不得能飞到病房去。


    当门从里面打开的瞬间,萧砚看着俞雅哭红了的双眼不自觉地喉咙有些发涩,他轻轻地抱了抱她。


    “妈,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来照顾爸。”


    “你爸他还没醒呢,不用特别照顾。”俞雅的眼睛红是因为先前哭的,现在的情绪倒是挺稳定的。


    “小砚,你这么晚来医院,身体吃得消吗?明天是不是还要拍戏啊?你坐一会儿就回去吧,你爸这我来照顾就行。”


    萧砚扶着俞雅坐到了沙发上,倒了杯热水拿给了她。


    “妈,我没事儿。刚好易感期,跟剧组请了两天假。”


    俞雅听到易感期那几个字,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将水洒出来。


    “妈,你不用担心,我打过抑制剂了,还喷了好几层隔离喷雾,不会暴走的。”


    “傻孩子,妈是怕你难受,抑制剂这东西也不能过度使用啊!”


    “放心,我心里有数。”


    萧砚说完后到床边看了看萧正烨,不知道是有了上一世的记忆,还是因为太久没回家了,他突然觉得父亲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比以前多了。


    在床边坐了一会而后,萧砚又坐回了俞雅身旁。


    “妈,公司到底出什么事了,爸怎么会气成这样?”


    俞雅的情绪已经恢复过来了,此刻提起这事,眼里更多的也不是忧心而是愤怒。


    “公司本来研发了一款新游戏,预计在月末上市,就连新闻发布会和体验邀请函都发出去了,可昨天却有新闻报道,国外的一家科技公司发布了一款新游戏,游戏模式和我们研发的几乎一样,但它的算法更高级,而且加入了全息虚拟体验技术,能带给用户更好的游戏体验。这就意味着我们历经一年时间,耗费无数人力和财力研发的东西还没上市就夭折了。”


    俞雅说着叹了口气,又继续道:“而且留给我们的修改时间也不多了。”


    “妈,公司的核心技术该不会被泄露了吧,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合?”


    “我和你爸也怀疑过,但查了一圈什么都没查出来。要是这个游戏无法上市,我都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虽然不至于破产,但带给我们的打击也是毁灭性的。”


    “妈,别担心,我有办法。”


    既然是科技,既然是虚拟游戏,那不管怎么样,都难不倒他。


    虽然他之前是专门研究高智能机器人的,并没有涉猎游戏这一块,但他所拥有的技术、知识和审美,对于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来说,已经足够了,甚至绰绰有余。


    “小砚,你别开玩笑。你从小就不喜欢这些,要不然也不会毅然决然地去学表演了。”


    “妈,谁说我去学表演就是不喜欢这些了?”


    萧砚反问了一句,俞雅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最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小砚,你真有办法?”问完之后又摇了摇头,“可是再有办法也没用啊,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足一个月了,哪里做得出来啊?”


    “妈,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萧砚轻轻拍了拍俞雅的手。


    单靠他自己或许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玩不成,但还有言朔和感应系统啊,只要感应系统恢复了所有功能,研究一款虚拟游戏就是小菜一碟了。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去雪山找磁暴中心了。


    幸亏经过那场没有节制的疯狂之后,他和言朔体内的信息素都奇异地安静了下来,好似两人根本就不在易感期似的。


    看来,就连上天也是眷顾他们的。


    74   事与愿违


    ◎他必须去雪山,没有任何余地。◎


    萧砚从医院门口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雨倒是停了,可风却吹得更紧了,可他却一眼看到了靠在车前的言朔。


    明明距离很远,可他却看到了他脸上扬起的笑,那么温柔,那么暖。


    萧砚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一些,他的身体和他的心都想离他更近一点。


    “不是让你回酒店吗?”


    萧砚说着伸手帮他把敞开的衣衫合拢,扣上了扣子,又拉过腰带在他腰间打了个结才罢休。


    “不想一个人回去。”可能是在外面站太久了,言朔出口的嗓音都带着点夜晚的凉意。


    “冷不冷?”


    “不冷。”


    嘴上这么说着,手却非常诚实地把萧砚往车里塞。


    等两人都上车后,萧砚立马就拉过了言朔的手,放进了掌心里,试图用自己温热的体温暖热他冻得冰凉的爪子。


    “伯父怎么样,没事吧?”


    “我走的时候还没醒,不过没什么大碍,避免再受刺激就行。”


    “所以,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言朔也没发动车子,就那样静静地将手搭在方向盘上,好像在等它自己发动似的。


    “嗯,公司研究了一款新游戏,本来想月底上市,结果,国外已经有一款相似程度很高并且更优秀的游戏提前上市了。”


    “是巧合还是恶意竞争?”


    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言朔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不清楚,但我更倾向恶意竞争。不过,具体的还要进一步调查。”


    “小朋友准备亲自上场了?”


    “哥哥怎么知道?”


    虽然是疑问句,萧砚的语气里却满是笃定。


    “那我们明天就动身去雪山?”


    “嗯。”


    这人,好像总能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


    终于,车子发动了起来,萧砚看着窗外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快速掠过,叹了口气,又将视线收了回来。


    “怎么了?怎么突然叹气?”


    “哥哥,我突然在想,如果我们还在之前的世界,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我们现在又在干什么?”


    “在干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定很幸福,一定!”


    回到酒店之后,言朔让萧砚先去洗澡了,自己则在房间里收拾两人下午的疯狂造成的那一地狼藉。


    刚收拾完坐在沙发上想歇一歇,他的手机就响了。


    “谁啊?大晚上的!”


    言朔低声嘀咕了句,但还是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


    只是屏幕上亮起的那个名字是宫辞。


    言朔立马点了接通。


    “喂?”


    “小朔,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言朔烦躁地丢了句“一起!”


    电话那边的宫辞装模作样地嘀咕了声“无趣!”


    言朔也没理他,就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好消息是:我查到萧辰衍的身份了。坏消息是:那些事是不是他做的,暂时还没找到明确证据。”


    “什么身份,详细说。”在宫辞再一次开口的时候言朔身上的气压就低了许多,此刻出口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他本命叫萧枥,小时候生活在孤儿院,在被那个不知名的富豪领养之前还有过一次领养经历,而领养他的人就是萧砚的父母,他们领养萧枥的时候萧砚还没有出生,而萧枥是在萧砚八岁的时候被赶出萧家的。那个时候他已经15岁了,而他被领养的时候是7岁,也就是说他刚被领养回去,萧砚的母亲就怀了萧砚,而他们依旧养了他8年。虽然这件事有着明显的不寻常,但具体因为什么被赶出去,我是一点消息也没查到,想必这件事只有萧砚和他父母知道了。”


    言朔不知道他是怎么镇静地听完宫辞说这些话的,在他听到萧辰衍被萧砚的父母领养过的时候,他心底的怒气就在蹭蹭蹭地往上涨。


    他还记得萧砚跟他说过,他看到萧辰衍会有一种从心底深处散发出的不舒服与恶心。


    他很难不怀疑萧辰衍没有对萧砚做什么不好的事。


    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了,萧砚洗完澡了。


    言朔匆忙地跟宫辞说了声“知道了,别的事辛苦你再查一下,我最近有点忙,没时间。”


    “行,有我在你放心就是。”


    挂完电话后,萧砚就出来了。


    “哥哥,怎么了?脸色这么沉,谁惹你不开心了?”


    言朔坐的地方头顶的灯刚好没开,只有一点从旁边蔓延过来的光亮,从萧砚的角度望过去,言朔就像被黑暗笼罩了似的。


    “没什么。”言朔起身后熟练地接过了萧砚手上的毛巾,又把人按进了沙发里,细心地帮他擦起了头发。


    将头发上的水吸干之后,他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小朋友,接下来我说的事可能会让你不开心,答应我,不舒服别忍着,好吗?”


    “哥哥要说什么,搞得这么隆重?”


    萧砚的头发被言朔擦得乱糟糟的,此刻突然从白色的毛巾里探出头来,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的,别提多可爱了。


    可此刻言朔的心却无比的沉重,他在想他到底该怎么开口,才能不让小朋友想起伤心事。


    最终,他试探性地问了句:“你还记得萧辰衍吗?”


    “记得啊,他不是还跟我们一起合作《水中月》吗,而且之前的《嫌疑人的诱惑》里面也有他,我又没失忆,怎么会忘?哥哥怎么突然提起他?”


    萧砚的语气充满了不解与好奇。


    可言朔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呆愣在了原地,甚至忘了呼吸。


    “那小朋友还记得萧枥吗?”


    良久,萧砚没有出声,言朔去拉他的手,手指刚触到便感到了一片冰凉。


    “小朋友?”


    言朔试探着喊了一声,默了两秒,萧砚还没出声,就在他以为等不到回答的时候,听到了一句“所以,萧辰衍就是萧枥?”


    萧砚说完还自嘲般地轻笑了一声,言朔轻轻“嗯”了一声后,他又道:“是啊,我早该想到的,哪怕他换了一张脸,可他身上气息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作呕。”


    “换脸?他以前不长这样吗?”言朔刚问完就自我否定了,“哦对,他要是不换脸的话小朋友早都认出来了。”


    “不,他就算没换脸我之前也认不出来。”萧砚说着停顿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因为小时候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父母给我注射了失忆药剂,关于他的所有记忆我都没有。”


    “失忆药剂?”言朔着实没想到会在萧砚嘴里第二次听到这个词。


    “嗯,上次,已经算是我第二次注射这个并没有上市的违禁药物了。不过,第一次使用,我能理解,他们可能是怕那件事会影响我的心里健康和以后的成长吧。而且,如果没有第一次的使用,我也没机会恢复记忆并想起一切。”


    “为什么?”言朔不想问,可他想知道答案。


    拿在手里的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两人都没想起来捡,现在想起来了,却一点捡它的心思都没有。


    “其实,我的信息素本应该不是雪松的。”萧砚的声音很平静,也没什么情绪,可言朔却莫名地觉得有些难过。


    “八岁那年的一个夏日午后,爸爸妈妈有事外出了,留了我们两个在家里。萧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没了兄长的体贴呵护,只有对我的厌恶与恨。他把我关到卧室里面,掐着我的脖子跟我说‘为什么你要出生,为什么你要夺走爸爸妈妈对我的爱!你明明就是个废物,只有我,这种强大的Alpha才配留在这个家里。’那时候的我太小,也没什么力气,只能一遍遍地求他不要这样,可他不听,他疯了似的用他的信息素压我,我抗不住,摔在了地上。可他再次将我提了起来,这次他不再只是单纯地掐着我的脖子,他开始用食指摩挲我的嘴唇,他的眼里也染上了一些那时候的我看不懂的东西。我至今都忘不了他对我说的那句‘你说,如果我今天把你玩了,爸爸妈妈回来会不会赶我走?’在他向我扑过来的时候,我提前分化了。天生冰冷又强大的信息素压制住了那难闻的铁锈味,也让我得以喘息。可自从那以后,每一年的易感期我都像掉进了冰窖里一样,又冷又痛。直到遇到你之后,才好一点。”


    萧砚说完后望向了言朔,却发现言朔的面色沉地堪比阴雨天最黑的那朵云,肩胛骨也绷得紧紧的,像一张拉得太满随时会断掉的弓一样。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进来,可比起房间里面的低气压,还是逊色了许多。


    “言朔?”


    萧砚喊了一声,言朔立马将他拉到了自己怀里,紧紧地揽着他的肩膀,将头埋在他的颈窝深处深深地吸气。


    “小朋友,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早点找到你,对不起我没有一直在你身边,对不起因为我的私心让你想起那些不好的事……


    言朔说话的声音闷闷的,既没有暴怒,也没有失控,可萧砚却感觉到了更危险的情绪。


    “没关系,都过去了。现在的我,很强大,很强大,再也不会怕他了,甚至我有能力让他永远离开娱乐圈并且生不如死,可我不想,那样,跟他又有什么区别。”他拍了拍言朔的肩膀,试图抚平他心底的怒气。


    “放心,我不会放过他的,他做错的一切我会让他跪到你面前偿还。”言朔说着摇了摇头,又道:“不,他有什么资格偿还,他连赎罪的资格都没有。”


    “他会受到惩罚的,一定会的!”


    言朔的情绪缓过来一些后将萧砚放开了。


    “他换了脸进入娱乐圈,又来到你在的剧组,目的肯定不是简单的拍戏,其实,我怀疑之前那些事都是他搞出来的,包括但不限于绯闻、刺杀、火灾、道具碎裂。”


    “嗯,以前不知道是他,现在知道了,还有什么理由不怀疑他。”


    “他的事我交给宫辞去查了,暂时不用担心,现在当务之急让小家伙恢复所有功能,这样才能更好地研制游戏。”


    “嗯,我们天一亮就动身。”


    “好。”


    萧砚的头发早就干了,言朔拿起了掉在地上的毛巾去了浴室,没一会儿就响起了水声。


    窗外有风吹过树梢,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来,像是某种隐秘的低语似的。


    萧砚打开了手机准备看一下航班,却发现点进去之后连一条显示都没有,起初他以为网络不好,又退出重进了一次,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可消息那一栏却有个红点点。


    他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小时前的通知。


    受强对流天气影响,机场能见度不足,再加上最近各城市上空都被雾气笼罩,为保障飞行安全,所有航班暂停起降,恢复时间待定,感谢您的理解。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没办法,萧砚直接联系了萧枥,让他准备私人飞机。


    他必须去雪山,没有任何余地。


    75   艰难跋涉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私人飞机的空间很大,完全够两个人美美地躺在上面睡一觉,可萧砚和言朔此刻都在焦急地踱步。


    萧砚站在萧野身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导航屏幕,原本清晰的航线图此刻布满了雪花噪点,甚至连方向都有些分辨不清。


    萧野完全是凭借自己的直觉和强大的技术在驾驶飞机,可飞机还是在以每分钟两百米的速度下降,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他们肯定会坠机而亡。


    “磁暴干扰比想象中还要强得多,再加上到处都是雾,能见度太低了。”


    萧野有些焦急地开口,萧砚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了句:“你再坚持会儿,我去想办法。”


    萧砚说完便走向了机舱,言朔正在检查两翼有没有什么异常。


    见到萧砚过来了,他也刚好检查完了,正要起身问萧砚,突然一阵颠簸传来,言朔一个没站稳,直接撞在了椅子上,痛得他当场倒吸一口凉气,为了不让萧砚担心,他愣是把那声都到了嗓子眼的闷哼咽了回去。


    可萧砚还是注意到了,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快步走到了言朔身边,急切地问他“怎么了,刚才是不是撞到了?”他说着就要掀开言朔的衣服下摆查看他的伤势,被言朔拦住了。


    “没事儿,就是轻轻碰了一下,不要紧的。”说完后又问了句“情况怎么样,能安全降落吗?”


    “几乎什么都看不到,连方向都无法辨别了,只知道我们飞到雪山附近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听天由命盲降了。”


    言朔没有立刻回答,等了一会儿,他突然把感应系统喊了出来。


    “小家伙,到地方了,醒醒!”


    感应系统应得很快:“这么快?”惊呼了一声后才后知后觉道:“可是我感应到的磁暴中心不在这里啊!”


    它说这话就差直接问言朔“你是不是骗我了?”


    不过言朔现在可没空跟它扯皮。


    “能见度太差,飞机无法降落,我们快要坠机了。”说完又恶狠狠地补了句“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啊啊啊啊啊,我还不想死呢!”小家伙真的像个孩子似的,一听言朔这么说直接尖叫起来了。


    “哎哎哎,醒醒!你不是人,就算坠机了你也死不了的,好吗?”言朔突然觉得这家伙有点不太聪明,正想把它塞回去,就听到感应系统非常欠地道了句“我知道啊!所以我是在逗你玩啊!开心点了吗,主人?”


    “哦,所以你有什么办法吗?”言朔现在还真的开心不起来,他不生无可恋就不错了。


    “我可以控制飞机找到安全的降落地点。”


    感应系统说完后,言朔还没开口呢,萧砚就生气地道了句“你不早说!”


    “哎呀,主人,这不是睡着了吗!”


    “以后不许睡觉,赶紧干活。”


    萧砚现在非常想知道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把这玩意儿做得这么欠的。


    “好的,主人。”


    它的动作很快,几乎是瞬时,萧野的声音就从机舱传了过来。


    “主子,飞机不受我控制了!”可能因为太震惊了,一向沉稳的人直接破音了。


    为了让他听清楚,萧砚开口的声音也比平常大了一些。


    “不用担心,你坐在原位就行。”


    “那我还需要操作飞机吗?”


    “不用,注意观察就行。”


    “好的。”


    此刻,就连引擎的轰鸣声都变得平稳了起来,彷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直接驯服了。


    “这家伙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看着飞机终于恢复了正常,萧砚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言朔笑着道:“小朋友出品的肯定是精品。”


    “我刚才还在寻思这家伙到底跟谁了,说话这么皮,搞了半天,罪魁祸首在我面前。”


    “小朋友,这你可就说错了,我不就是你嘛,所以,我们都是罪魁祸首。”言朔的眼睛亮亮的,说话的时候很专注地盯着萧砚,好似他的眼里只有他。


    萧砚几乎每次都会被那双眼睛吸引,不自觉地沉沦。


    看着他的眼睛,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


    突然,飞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萧砚感觉自己都快贴在窗子上了。


    好像是为了安抚他的不安,感应系统的声音及时地在脑子里面响起了。


    “主人,不用担心,倾斜是因为飞机正在穿过两道贴在一起的雷暴□□。”


    “好。”好似是已经穿过了,飞机的角度也恢复了正常。


    很快,就开始降落了,起落架接触地面的瞬间,像被什么东西从底下托住了似的,几乎连一点眩晕感都没有。


    引擎熄火后,舱内安静地甚至能听到雪花飘落在飞机金属外壳上的细碎声响。


    “主人,”小家伙的声音都变得兴奋了起来,“我们安全降落了。”


    萧野留在在飞机上等他们回来,萧砚和言朔下了飞机后,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白,大片大片的雪白。


    圣洁,神圣,高贵,冰冷!


    这是他们最直观的感受。


    而最后一个是感受最为深刻的,因为刚下飞机,他们的睫毛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每往前走一步,就有一种会陷在雪里出不来的感觉,因为雪真的太厚了,太厚了,太厚了。


    两人穿的都是长靴,可雪还是漫过了鞋沿,都快到腿弯了。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在雪地里跋涉,走了好久却觉得跟没移动似的,往前望去还是高高的白茫茫一片的雪山。


    走过的那些路已经被新雪覆盖地差不多了,尤其是最后面的,估计都看不出被踩过。


    萧砚第一次知道雪可以那么大,那么厚,而且还不化。


    这里几乎没有风,雪花都是垂直降落的,他们的脑袋上、身上此刻都盖上了一层雪。


    远远望去,像两个会移动的雪人似的。


    “到了吗?”言朔在脑海里问了感应系统一声。


    “快了快了,还有三百米左右,主人加油!”


    话音刚落,萧砚和言朔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两人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无奈,但更多的是坚持,是亮亮的光。


    他们有共同的目标,有共同的梦想,有共同的信仰,他们是彼此的光,永远都不会黯淡,不会熄灭的那种。


    两人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在原地歇息了一会儿。


    没想到动的时候不觉得,停下来之后身上都有些发冷,只能靠不断地搓手和哈气来提供一点微薄的热气。


    大概五分钟后,两人继续前行。


    越往前走雪越深,几乎每一步都像踩进深不见底的棉花里,可见上层的雪都是刚刚落下来的。


    但雪再怎么厚也阻止不了两人的步伐。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言朔突然拉住了萧砚的手臂。


    “小朋友,到了。”


    萧砚一眼望过去依旧是平平无奇的雪地,可他却感到了一些不一样,尤其是这里的空气,好像形成了一个透明旋涡,稍微往前一点,便有一种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这里没有任何仪器,没有任何建筑,甚至远远看去,和别的地方没有任何不同,可这里却有着一个天然形成的磁暴中心。


    “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


    言朔看了萧砚一眼,想拥抱一下,却发现现在的两人不太适合做这个动作,便就此作罢了。


    萧砚很想代替言朔进去,可他也知道,感应系统在言朔身上,就算他进去了,也没什么用。


    最终他只是松开了攥紧的指节,沉默的点了点头。


    言朔抬脚迈进了那片无形的领域。


    他走得很慢,几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安全地走了两步之后,他也没放下戒心,依旧保持着之前的速度,没有急于求成。


    可脚刚抬起来,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一个无形的屏障,再无法往前一步,而且他清楚地看到了在中心区域,连雪花都是悬浮静止的。


    “这里有屏障,解决一下。”


    无奈,他只能把小家伙喊出来。


    这种状况,他可没有应对的本事,他感觉他不被磁暴搅碎就不错了。


    “来了,主人,看我的。”


    两分钟后,不知道感应系统做了什么,言朔的脚突然能踏出去了。


    可还是有种无形的阻力在阻止他前进,言朔几乎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去对抗,才感觉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可刚走了两步,他就猛地摔了个踉跄,双手重重地砸进了雪地里,整个人也变成了跪在地上的姿态,他试着挺了挺背,却感觉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死死地压住了似的,一点力都使不上。


    “言朔!”


    他听到了萧砚喊他,他想回应,却发现嘴都张不开。


    他只能在脑海里跟感应系统说:“跟萧砚说一声,我没事儿,让他别担心。”


    “好的,主人。”


    “难道你想看我一直跪在这里?”


    看感应系统话都传完了,还没有动静,言朔有些急躁地问了一句。


    “主人稍等,我马上救你起来。”


    磁暴中心内的时间流速好像跟外围不太一样,他能看到他的发丝在空中以一种很慢很慢的速度漂浮,而且发丝顶部还坠着一个微小的光点。


    他正想问感应系统这是什么东西,下一秒,感应系统的声音就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


    [系统重启中。]


    它的声音不再是稚嫩的少年音,而是带着点电子产品特有的机械音。


    冷冰冰的,感受不到一点情绪。


    言朔周围突然出现了一个光圈,将言朔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言朔也在光圈中慢慢站直了身体。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主人,我回来了!完整的哦!”


    言朔嘴角扬起了浅笑,看向远处的萧砚,却发现萧砚也在笑着看他。


    这一刻,他们是不是才算真正地在这个世界重逢呢?


    带着他们所有的记忆与爱。


    没有人说话,只有雪一片接一片地往下坠落。


    寂静地、缓慢地、不容拒绝的。


    言朔伸手,接住了一片落下来的雪花。


    奇异的是,雪花并没有立刻融化在他的掌心。


    他突然想起了一句很有名的诗: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而现在,雪落了满身。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作者有话说】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出自网络。


    76   今夜无眠


    ◎“牛马狗都不当!”“好的,收到。”◎


    回去的路上有了感应系统的操纵,几乎是全程一点颠簸都没有的安全抵达了机场。


    萧砚下飞机后立马就赶去了医院。


    言朔直接回了酒店,完全恢复的感应系统究竟有那些功能他也不太清楚,他得抓紧时间找到制作虚拟游戏的方法。


    其实,那天听萧砚讲完之后,对于这款游戏的研制他已经有了一些简单的思考,只是还不太成熟。


    他想的是一款高科技的虚拟体验游戏,可以将人的脑电波链接到游戏中,链接完成之后,游戏的深层感应系统会将他潜意识里面最想看的画面全景模拟出来,毫无虚假感,就像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用户在玩的过程中,一切体验感都是真实的,简单来说就是,只要他躺在悬浮舱内,他就能拥有一段不一样的人生。


    他暂时将这款游戏称为[幻梦空间]。


    *


    萧砚感到医院后,萧正烨已经醒了,俞雅正在跟他聊天,看起来,他的状态还蛮好的。


    至少,比他这个在雪地里跋涉了许久的人看起来好一些。


    “爸,您感觉好点了吗?”


    萧砚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萧正烨和俞雅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了头。


    因为,萧砚刚才出口的声音跟平常完全不一样,充满了砂砾感。


    “小砚?”看到萧砚之后,俞雅匆忙从床边坐起了身。


    “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哑,是不是感冒了?”俞雅说着便手贴到了萧砚额头上帮他量体温。


    感受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有些疑惑地开口道:“没有发烧啊?小砚,你是不是着凉了?”


    萧砚轻笑了两声,淡淡道:“没事,可能因为刚抽了支烟。”


    其实,他已经戒烟很久了。


    而他的嗓音之所以变成这样,应该是吃太多雪了,现在还没缓过来,再加上一路赶到医院,有些疲惫。


    但这理由不能直说,便只能胡诌一个了。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听萧砚这么说,俞雅便没再多问,只是叮嘱了他一句。


    “我知道了,妈。”


    萧砚往病床前走了走,看到父亲面色确实不错之后才彻底放下了心。


    “过来,坐。”


    萧正烨拍了拍床边的位置,示意萧砚坐下说。


    萧砚却摇了摇头,坐到了沙发上去。


    他身上的寒气还没散,靠病人太近应该不太好,为了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伤害,他还是坐远点比较好。


    萧正烨看萧砚坐到边上去了,还以为他不开心。


    “怎么了?易感期太烦躁了?”


    同为Alpha,他这么问好像也没错,但萧砚的情况可没这么简单。


    但台阶都已经铺好了,倒也没有不下的道理。


    萧砚便接着应和道:“嗯,怎么睡都睡不着,就很烦。”


    “别想那么多,既然睡不着就找点别的事干,硬睡也不是个办法。易感期的时候,几天几夜不合眼是常态。”


    “嗯。”萧砚淡淡地应了声,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


    “爸,公司的事,你不用太担心,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萧正烨虽然听俞雅提起过了,但此刻听到萧砚亲口这么说,还是微微瞪大了眼睛。


    “嗯,相信我,爸,这个月底我们的游戏一定会上市的,你只要将公司暂时交给我就行。”


    萧正烨并没有立刻回答,萧砚也没急着要一个答案,而是慢悠悠地喝起了茶。


    良久,萧砚听到他爸说了一句“好,我相信你!我等会就打电话给李秘书,让他安排一下。”


    “好,谢谢爸。”


    “跟你爸还客气什么。”


    萧砚突然觉得他爸不逼迫他的时候还挺和蔼的,可能是因为有了之前的记忆后,总是会想起那个人渣。


    此刻,不自觉地便将两人对比了一下。


    可他们,并没有什么可比性。


    毕竟,人和人渣有本质上的区别,不能相提并论。


    萧砚在医院坐了一会儿,跟萧正烨和俞雅聊了一些近况之后才离开。


    出门的时候又下起了雨。


    不知怎的,今年的春天好像和去年的有些不一样,总是会时不时的下雨,温度也低了不少。


    正想着,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是言朔的专属铃声。


    萧砚接起电话后,言朔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了出来。


    “小朋友探视完了吗,我去医院接你。”


    “跟从医院出来。”


    “那看来我这时机把握得还不错。”


    萧砚听到了言朔那边传来的衣服响起的窸窣声和拿车钥匙的声音,这人,真的是,比他还急。


    “记得带伞,外面下雨了。”


    “好,知道了。”话音还没落呢,萧砚便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开车慢点,我不着急。”


    “你在医院里面等我,我到了喊你,别让自己淋雨。”


    “好。”


    挂断电话后萧砚并没有进去,而且还稍微往前走了一些。


    斜斜的雨丝刚好能吹到他的头发上,没一会儿,发梢就被打湿了。


    萧砚却觉得细雨吹佛在脸上很舒服,若有若无的触感带着初春独有的寒意,甜甜的,有一种久违的惬意。


    言朔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萧砚静静地站在雨幕里面,像个有心事的孩子一样,让人特别想抱一下。


    这么想,便也这么做了。


    言朔虽然带了伞,但他下车的时候并没有撑伞,而是径直走进了雨幕里。


    他在靠近萧砚一臂的距离处停了下来,轻轻地开口问了一句:“小朋友,我可以抱抱你吗?”


    他想为他抚平所有的烦恼与心事,他想让他永远都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好啊,哥哥。”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言朔上前了一步,张开双臂将人紧紧地揽在了怀里。


    这个拥抱没有任何的情欲,只有最简单最简单的含义。


    拥抱是两颗心最近的距离,就连心跳的频率都是一样的,甚至连呼吸也同步了起来。


    萧砚靠在言朔的怀里,轻轻地闭上了眼眸,细细地感受着他的每一次呼吸,他突然觉得落在身上的雨、吹在脸上的风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好暖,真的好暖……他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拥抱更温暖的动作,就连亲吻也不及。


    此刻的他们心跳贴着心跳,呼吸融着呼吸,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间隙。


    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存在。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松开,萧砚只觉得胳膊都有些酸。


    可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回去的路上,言朔全程都拉着萧砚的手,左手只是轻轻地搭在方向盘上,好似一点不担心出事故。


    “主人,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感应系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萧砚心情好,没怪他打扰两人之间的氛围,还语气温柔地道:“说。”


    “你们以后秀恩爱的时候能不能让我休眠,我不想吃狗粮。”


    它话还没说完呢,言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语气也不是很美妙,多少带了点怨念。


    “还吃狗粮,你吃得明白吗?”


    气得小家伙当场就发飙了。


    “主人,禁止人身攻击!再这样,我就不干了!哼╭(╯^╰)╮”


    萧砚也不说话,就在一旁轻笑。


    “小朋友,别看热闹了!”他是不打算插手,可言朔却没打算放过他,“你就忍心看着这么个小玩意儿欺负我?”


    “哥哥放心,它还没那个本事!”萧砚并没有出声阻止,反倒火上浇油了一把,“而且我觉得你肯定比它厉害,哥哥加油,我相信你。”


    言朔一句“小朋友,你偏心”在喉咙里滚了两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要是真说出来了,岂不是显得他太小气了。


    他也没继续跟他斗嘴,而是冷冷地道了句:“好好开车,要是亲人两行泪了,我跟你没完。”


    “哼,我也是有人权的!”虽是这么说着,却一点没放松对车的控制。


    这玩意儿也是个口嫌体正直的家伙。


    过了许久,言朔才回了它一句:“哼,那你也得先是个人才行!”


    他说话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看上去像睡着了似的。


    感应系统敢怒不敢言地哼哼唧唧了两句便恢复了安静。


    萧砚倒是一直睁着眼睛,他要是也闭上了,那遇到交警估计有嘴也说不清了。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天都黑了。


    两人简单地用过餐之后便直接上了床,虽然脑子不想睡,但他们的身体已经疲惫到极致了。


    刚躺上床没一会儿吗,萧砚便睡着了。


    而旁边的言朔却是悄悄地坐起了身,顺便在脑海里喊了一声:“小家伙,起床干活了。”


    “主人,你确定要熬夜苦战吗?容我提醒您一下,熬夜会导致记忆力下降、反应迟钝、长期熬夜还会增加得老年痴呆的风险,还容易新陈代谢紊乱,导致变胖变丑变黑,肌肉也没悄悄变没哦……”


    眼看着这小家伙要滔滔不绝地跟他讲熬夜的危害,立马打断了它的话。


    “闭嘴!起来干活,别再让我说第二遍。”言朔早就穿好鞋拿上笔记本去书房了。


    “你要是敢弄出动静来吵醒萧砚,我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听到没?”


    “哦,知道了!”感应系统非常不情愿地关掉了和萧砚的连接,低声嘀咕了句“万恶的资本家,还不给加班费!别提加班费了,我连工资都没有。”


    它嘀咕的声音很小,但他忘记了它是连接着言朔的意识的,不管他想什么,都会精准无误地传递到言朔那里。


    “怎么感觉你最近说话班味越来越重了,这么喜欢当牛马吗?”


    言朔刚说完感应系统就装腔作势地干呕了一声。


    语气恶狠狠地道:“牛马狗都不当!”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下一秒,就听到言朔说:“所以,你该上线了。”


    “好的,收到。”


    感应系统可怜兮兮的声音响起,听上去颇有一种生无可恋的味儿。


    77   月相回荡


    ◎良久,他低下头,吻住了那抹柔软◎


    萧砚在晨光的照射下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指尖下意识地摸向了旁边,却触到了一片冰凉。


    他转头看了过去,发现床单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这人昨晚难道没睡觉?


    一想到这,萧砚本还想再赖会床的身体嗖地一下就从床上弹起来了。


    他下床穿了拖鞋后二话不说就往书房走,果不其然,一打开门发现言朔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萧砚在脑海里面喊了两声感应系统,一点反应都没有,才意识到他的连接都被切断了。


    这两个家伙昨天晚上偷偷背着他搞什么名堂呢。


    萧砚往桌子跟前走了走,当他看到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时,他一下愣在了原地。


    [幻梦空间]


    又往下滑了几页,他越看越震惊,这不就是自己想的那款虚拟游戏吗?怎么会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电脑上了已经?


    可当低下头看到言朔的那一刻,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在他们之间,哪怕不需要任何交流,他们也知道对方脑海中所想的一切。


    这是只属于他们的默契。


    萧砚大概浏览完之后发现这款游戏的雏形已经完美地完成了,只需要经过检测与反复实验就可以上市了。


    他没离开,也没叫醒言朔,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他醒来。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后,言朔睁开了眼睛,看到萧砚的时候他还有些迷惘,以为自己在做梦。


    “小朋友,我又梦到你了。”


    直到萧砚说了一句“这不是梦,是真的”时,言朔才回过神来,彻底清醒。


    “几点了?”言朔从桌子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还早,八点。”


    “小朋友饿了没,我去叫服务员送点吃的上来。”


    “哥哥不再睡一会儿?”萧砚看着言朔眼下的黑眼圈没来由地有点心疼。


    “不了,不困。”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有比睡觉更重要的事。


    两人洗漱完、吃完早饭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我们目前的猜想是通过佩戴非入侵式量子传感头盔和触觉反馈环来实现虚拟游戏的神经接口,这两样东西以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是完全可以完成的,就是不知道时间上来不来得及。”萧砚看着电脑屏幕有些忧心地说道。


    “放心吧,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20多天,足够了。再说了,软件部分有小家伙来负责,开发团队就只负责这些硬件部分的研制,肯定是可以的。”言朔虽然没抬头,但温柔的话语却给了萧砚很大的鼓励。


    “嗯,暂时先只能这样了。”


    “我们还要在游戏中加入情感粒子系统,这样才能让玩家在情绪爆发时有最真切的感受。”


    “嗯,还需要一个五感反馈网络,及时捕捉玩家的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从而搭配情感粒子系统达到最完美的游戏体验感。”


    萧砚这次看得比刚才看得认真,几乎是逐字逐句读过去的,翻到某一页时,他突然抬起头问言朔:“目前方案里设计的都是单人剧情模式,有记忆迷宫、欲望镜屋、梦幻空间三种模式,但这样好像又有点单调。就算一个用户会把三种模式都玩一遍,而随着心境的变化每次体验到的都不一样,但是时间久了,也会产生审美疲劳,无法长久留住用户。我在想……”


    萧砚正准备说,言朔已经接过话头说出了他想说的答案。


    “再开发一个多人联机模式?”


    “还是哥哥懂我!”此刻的萧砚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像极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言朔看着看着不自觉就伸手摸了一把萧砚的头发。


    “哥哥你这一脸慈爱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结果,他刚把手搭上去,萧砚就来了这么一句。


    言朔笑了笑,不慌不忙地问:“慈爱吗?这明明是爱,小朋友是不是看错了。”


    萧砚撇了撇嘴,哼唧了一句:“那可能吧。”


    说完就继续看屏幕了,彷佛刚才那一幕没发生过似的。


    “多人联机模式我们可以设置多几个模式,比如共筑梦境,可以同时允许2-5名玩家同时进入,并同步意识,经过算法分析构造出一个符合他们所有人幻想的一个真实世界,他们每个人都在这个世界里扮演不同的角色,具体的角色背景自身潜意识影响会有所不同。”


    言朔说完之后,萧砚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思了一会儿,一分钟之后,他开口了:“但是要构造一个符合他们所有人幻想的世界这个难度有点高,因为没有人的想法会是一致的,区别性太大了。”


    言朔却是一点都不愁,慢悠悠地开口道:“我们有小家伙呀,不管多难的算法都难不倒它的。”说完后他便在脑海里面问了一句:“对不对哇?”


    感应系统经过昨天晚上的压榨现在已经摊成一坨了,说话一点力气都没有。


    “是的,主人,我可以。”


    简单的几个字说得是有气无力,更别提感情了。


    跟萧砚的连接在言朔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所以萧砚也听到了小家伙的回答。


    不禁问了言朔一声:“哥哥,你昨晚怎么压榨它了,这小家伙怎么变成这样了?”


    活脱脱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生气还满身冒黑气的社畜啊!


    言朔摆了摆手,随口道了句:“没事儿,能者多劳嘛!它皮糙肉厚,比我抗造多了。”说完还不忘夸一句“你还别说,要是没有它,我这方案雏形还完成不了这么快呢!”


    “主人,我谢谢您嘞!”


    感应系统也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立马就道了谢,不过就是这话里多多少少有点怨气。


    “不用客气,继续努力。”


    不过,言朔也是个好老板,非常懂得体恤。


    萧砚摇了摇头,这两个的世界他好像已经插不进去了,他要是多掺和一点,那就彻底脱不了身了。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还是就在一边看热闹比较好。


    而且,跟感应系统斗嘴的言朔和平时的他不太一样,腹黑中夹杂了点可爱,还挺有意思。


    “好,那共构梦境这个板块就确定下来了。但只有一个肯定是不够的,太单一了。”


    萧砚说完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我们可以再加一个记忆迷宫的板块。”


    “还是由2-5名玩家共同参与,但与共构梦境不同的是,这次是其他玩家进入其中一个玩家的深层记忆碎片,或许是帮他圆梦、或许是去救赎他,或许是深入了解他,也可以是其他。不管如何,其余玩家需要找到一个记忆锚点,这样才能触发关键事件,从而更快地走出迷宫。”


    “这个的难度比起共构梦境就有些大了,而且有很重要的一点是:玩家可能会看到队友隐藏在内心深处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所以,很有可能会造成无人光顾的后果。因为,谁都不想把自己的伤口揭开暴露在众人面前,首先,心理这关就很难过。”


    “确实,在玩家选择上,这一关就会筛选掉一大批人。”言朔说着嘴角扬起了轻笑。


    “我们只是给玩家提供了一个游戏选项而已,他们自己有决定参与不参与的权利,这世上那么多人,总会有人需要并且愿意的。”


    “嗯,那这个板块就这么定了。”


    萧砚说完后又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想别的方案。


    突然,言朔开口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我们还可以做一个荒诞剧院的板块,简单来说也就是角色扮演。”


    萧砚没开口,但他的眼神告诉言朔让他继续往下说。


    “玩家依旧是2-5名,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几名玩家会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造梦者,一个是入梦者。造梦者主导场景的演变,这个梦境的故事也由他来书写,而入梦者则需要扮演这个故事里面的角色,角色可以由自己选择,但是扮演必须符合设定,否则就会扣除积分,减少参与次数。造梦者的人数选择上限为2,顾名思义,1名造梦者的难度会比2名造梦者的难度低得多,因为,2名造梦者的话,其他玩家就会陷入一种双重梦境,苏醒的难度会挺高不止一点。”


    “嗯,这就像一场没有固定剧本的即兴喜剧,非常考验个人的应变能力。不过,我倒是已经开始感兴趣了,还没开始,我已经觉得它很有意思了。”


    “哈哈,那等游戏研制成功了,小朋友第一个体验!”


    “那肯定,先不说要反复实验,就是在上市之前也要经过反复检测。”


    “小朋友,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言朔突然看着萧砚来了这么一句,而且,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管是眼神还是语气,和之前都不一样。


    萧砚开口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沉重。


    “哥哥想到什么了?”


    他已经做好聆听答案的准备了,可没想到言朔却回了他一句:“小朋友现在还不能知道,保密!放心,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好,我相信哥哥!”


    不管他要做什么,他都无条件地相信。


    言朔从座位上起身挪到了萧砚跟前,将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良久,他低下头,吻住了那抹柔软。


    那一刻他们的吻,像轰鸣的月相回荡,推向远方。


    【作者有话说】


    那一刻他们的吻,像轰鸣的月相回荡,推向远方。——改自洛尔伽《欲望》


    78   俯首称臣


    ◎我诞生于他,亦臣服于他。◎


    经过20多天的努力,[幻梦空间]终于完成了研制。


    就在3月30日,游戏上市的前一天,辰星科技总部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进来。”


    辰星科技董事长,也就是萧砚的父亲萧正烨,坐在办公椅上,背对着门口,没什么感情地说了两个字。


    门被从外面推开,进来的是言朔。


    “萧董事长,您好,我是言朔。”


    虽然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他们默契地从没有见过面,所以这算是他们的初见。


    言朔很官方,但也很礼貌地介绍了自己。


    萧正烨却并没有礼尚往来,他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他依旧对着落地窗而坐,并没有看向言朔。


    言朔对萧正烨的态度也没表示什么不满,他今天来的目的只是邀请他做一个观赏者而已。


    “萧董事长,不请自来,还请见谅。只是,想给您讲个故事罢了。”


    萧正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口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平静了,带了点焦躁与不耐。


    “如果你来是想告诉你多爱萧砚,想让我同意你们在一起,那我只能告诉你,不可能,请回吧,我们也再没有见面的必要。”


    “不是,我觉得,我并没有说服您的能力。”言朔说罢,轻笑了一声,又道:“我想邀请萧董事长亲自体验一下幻梦空间的隐藏功能。”


    “隐藏功能?”萧正烨的话里带了些许好奇与不解。


    “游戏明天就要上市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什么隐藏功能。”


    他显然是不信的。


    “等您看完这个故事,一切的问题自会迎刃而解。”


    言朔也没有打算说太多。


    因为他知道,他说再多也没用。


    萧正烨并没有立刻回答言朔,而是陷入了沉思,言朔也没催促,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大概五分钟之后,一道声音才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


    两人来到了游戏实验室,支走了所有工作人员。


    言朔戴好游戏设备后,只跟萧正烨说了一句“萧董事长,您只要看着眼前这块屏幕就行。”


    萧正烨抬眼望去,这不就是他们平时用的3D投影屏幕吗?


    他想问些什么,却发现言朔已经进入了游戏。


    静默了不到一分钟,那块屏幕上就有了画面。


    先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小孩儿。


    而这个小孩儿正是小时候的萧砚。


    “这是言朔虚构出来的世界,还是在他潜意识深处存在的真实世界?可他怎么会认识小时候的萧砚呢?”


    他的问题暂时得不到解答,他只能接着往下看。


    可是接下来看到的画面却让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只见画面中的小萧砚躺在一张白玉床上,站在床边的男人颤抖着将手伸向了他的胸膛,眼神中满是贪婪,他想做什么,一目了然。


    萧正烨不自觉地朝屏幕大喊道:“不要,不要!停下来,赶紧停下来啊!”


    可是他忘了,这是言朔的意识世界,他只是一个看客,他没有资格喊停,他只能继续看。


    很快,小萧砚的胸膛就裸露在了空气中,那个男人将他的手放了上去,轻轻地摩挲起来,光摸还不够,他还会把整张脸都贴过去,大口大口地吸气,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萧正烨有点看不下去了,额头上暴起了青筋。


    可他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屏幕。


    就在那个男人的手要伸向裤子边缘的时候,画面中的小萧砚醒了,他的眼睛微微弯起,嘴角挂着笑意。


    不知道画面中的人察觉到没有,萧正烨只觉得被那样一双眼睛盯着时,浑身发冷。


    那双眼睛怎么说呢?


    黑,很黑,很透亮,像最深的夜幕。


    男人看到小萧砚醒了,便换上了慈父般的微笑,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砚儿醒了啊?爸爸和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话音还未落,萧正烨再次站了起来,这次,他的手都在抖。


    “爸爸,那个男人怎么会是萧砚的爸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萧砚是不是他亲生的,他能不知道吗?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满腔的疑问与怒火都快将他淹没了,可他只能被动地往下看。


    因为屏幕中的画面并没有因为他的不适而停下来。


    他们像最亲密的父子一样交谈着,好像只是在做什么午后小游戏一样。


    可突然,一声嘶吼声传了出来。


    那个男人捂着自己的眼睛大声喊叫了起来。


    是小萧砚在换衣服的时候拿到了刀,趁男人不注意,一刀刺向了他的眼睛。


    接着,他直接将男人的两只手都砍掉了。


    萧正烨再次震惊了起来,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血腥的事,哪怕是当时的萧砚受到了那样的伤害,也只是提前分化,爆发的信息素将人弄晕了过去。


    男人跪在地上求他放过他,小萧砚依旧没有松口,而是展开了一场更为血腥、残暴的杀戮,整个画面简直可以用惨无人道来形容,就算是称之为人间炼狱也不过分。


    萧正烨一方面觉得小萧砚的手段太过分了,一点也不符合小孩子,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个男人居然做那么恶心的事,就应该得到那样的下场。


    矛盾不断地撕扯着他,他感觉自己精神都快不正常了。


    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地看着。


    画面一转,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空间,小萧砚蜷缩在蹲在墙角,低声抽泣着。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身影,他慢慢地走过黑暗、走过阴影,来到了唯一亮着光的地方,也就是小萧砚的声旁。


    他将小萧砚轻轻地抱在了怀里,柔声安慰道:“别怕,哥哥保护你,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了。”


    他走进光里的那一瞬间,萧正烨再次不淡定了。


    因为,这个人居然是言朔。


    他是从哪里出来的?


    难道刚才做那些事的人是他?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再次将视线转向了屏幕。


    他听到小萧砚问言朔:“你叫什么名字?”


    言朔说的居然是:“我没有名字,不如,你给我取一个吧?”


    “怎么会?他怎么会没有名字,他不是叫言朔吗?虽然他没有查到他的具体身份,但他确定,他的名字就是言朔,怎么会没有呢?”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小萧砚开口了:“以我之名,予你为姓,朔月为证,那便言朔。”


    萧正烨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言朔的名字居然是萧砚取的?这也太魔幻了吧!


    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可接下来看到的画面却让他不得不信。


    场景不知怎的,突然就转到了一个研发中心。


    而且这里的东西看上去都很高级,完全不是现在的科技水平所能达到的,这个世界好像跟他所处的世界不太一样。


    萧正烨的表情有些皲裂,他突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接着,他听到那些人喊萧砚“萧院长”,而他也随着画面的移动看到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


    江离市第一高级智能机器人研发中心。


    萧正烨满脸都是疑问。


    江离市?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地名,当即,他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搜到,直接查无此地。


    画面还在继续,他看到了萧砚在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话,他们之间像亲密无间的爱人,这样的画面他本该觉得匪夷所思,可看到了前面的那些画面之后,他的心居然非常平静,几乎没有什么波澜。


    接着,萧砚去了研究室,他开始了一系列很复杂的他看不懂的操作,他躺到了床上,他的旁边躺着“言朔”。虽然是一个无生命体,但确确实实是言朔,他不会认错。


    画面中传来了一阵机械音,他们在提取、分离意识。


    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言朔就是萧砚,他因他而生,他们,是一个人。


    意识分离成功了,“言朔活了”。


    可意外突然发生了,在进行萧砚的意识植入时,他突然不见了,他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消失了。


    画面中的言朔很焦急,他不断地调试、询问,都没有结果。


    过了几分钟后,他突然说了一句:“ABO世界吗?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小砚别急,哥哥会马上过去找你的。”


    看到这,他再不相信也得相信了,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而且这个世界却并不是他现在所在的世界,是一个他从未了解过的世界。


    萧砚和言朔都来自这个世界,他们本不属于这个被他们称为“ABO世界”的地方。


    过了几分钟后,画面变成了黑屏,接着,言朔从悬浮舱里面出来了。


    萧正烨第一次看到了言朔,面对面的。


    可他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的,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儿子还是不是他的儿子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突然,言朔开口了。


    “萧董事长,给您看这个,只是为了告诉您我对萧砚的一切感情都是真的,发自内心深处的,我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永远都不会背叛他,不会离开他,当然,我们也不会分开。”


    良久,萧正烨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可是……可是小砚他已经失忆了,他不记得你了。”


    他的表情有些自责,似乎是觉得是他一手造成了今天这样的结果。


    “您不用担心,他没有失忆。”


    言朔话音刚落,萧正烨立马惊呼道:“没有失忆?真的吗?可明明……明明他不记得了呀?”


    “您上次给他注射的失忆药剂跟小时候给他注射的失忆药剂之间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不仅没让他失忆,反而还让他想起了所有的事。”


    萧正烨脸上的惊讶是收也收不住,可出口的话里却带了点喜悦。


    “真的吗?那就好,那就好,我不希望自己成为罪人。”萧正烨说着突然往后退了两步,坐在了椅子上,“其实,当初给他注射失忆药剂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可以保护他的最好的方式了。”


    “所以,萧董事长,您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萧正烨笑着摆了摆手,对言朔道:“别叫萧董事长了,叫我伯父就行了。”


    起先,是因为不想让他跟萧砚有任何交集,态度不自觉便冷了许多,甚至有些不礼貌,如今,他一切都明白了,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或许,这么多年来,是他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你愿意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吗?”


    言朔没有丝毫犹豫地道:“我愿意,您请讲。”


    “有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就随便说了,你别介意。”


    没等言朔回答,他便开始娓娓道来了。


    “其实,在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过一个Alpha。他很善良、很温柔,跟那些恃强凌弱的Alpha一点也不一样。”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一场慈善晚宴上。”


    “我生性比较冷淡,不太喜欢那些闹腾的场合,那场宴会也是家里人安排我去的。到那之后,我只有一个目的,拍下足够多的商品,筹集足够的善款,然后全部捐掉。”


    “本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结果,半路杀出来一个人,他几乎抢走了所有我看中的东西,导致我最后只拍到了一件小玩意儿,那点善款对于那个晚宴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听到这,你是不是以为那个人就是我说的那个Alpha。”


    言朔摇了摇头。


    萧正烨有些好奇地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您不会喜欢上那样让您颜面扫地的人,而且您前面就说了,他很温柔、善良。上面那些事,不是一个绅士做得出来的,更像是一些无赖的做派。”


    萧正烨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言朔的回答。


    他接着继续道:“没办法,我只能贿赂工作人员,自掏腰包补足善款。因为那场晚宴明确规定一切善款都必须出自拍品。”


    “可就在我找到工作人员表明自己的意思后,他居然跟我说有位先生把他拍到的东西全都放在我名下了,并且已经付了款,捐赠人写的是我的名字。”


    “我向工作人员打探他的信息,却只得到一句不方便透露。最终,在我的再三逼问下,他才说是一个很英俊很帅气的Alpha,可也仅此而已,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信息。”


    “我带着疑问与好奇回到了家,用了所有手段去打听关于他的消息,却什么也没查到,好像这个人压根不就存在似的。”


    “慢慢地,我也放弃了寻找。可就在一个月后,我收到了一封信,来自陌生人的信。”


    “说道这里,你可能也猜到了。”


    萧正烨轻笑了一声,可他的眼神依旧是淡淡的,没什么感情。


    “是的,是您苦苦寻找的那位先生寄来的信,对吧?”言朔轻声问道。


    萧正烨点了点头。


    “是的,是他。我苦苦寻找了他几个月,没有任何消息,却在我要放弃的时候,他主动出现了。是不是很戏剧化?”他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封信上说,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他的心不经过他的同意就飞向了一个只惊鸿一瞥过的人,他抓不住,也找不回来。他试图放弃、试图忘记、试图逃走,可不管他怎么做,他的身影都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好像中毒了,而且命不久矣。他想跟随自己的心一次,于是,他给我写了这封信,希望我们能见一面。”


    “说实话,拿到信的那一刻我的手是颤抖的,我的心是乱的,我从来没有那么慌乱、那么不知所措过。”


    “我承认,我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好奇,或许,也可以称之为莫名的心动。”


    “起初,我也以为这只是一种吊桥效应,但见到他之后,我才明白,这是命中注定。”


    “我从未见过如此风光霁月、如此温柔似水之人,果真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于是,我无法自拔地沉沦了。”


    “我们开始谈恋爱,我们开始探究不一样的感情,我们开始做很多很多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我们一起冒险、一起欢笑。”


    “和他在一起之后,我放佛找到了新的自己,解锁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我开始憧憬起我们的未来,我甚至想过,要是家里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就和他私奔,哪怕到天涯海角去流浪,我也无所谓。但其实,不管是我们中的谁,都是社会精英,不可能会流浪。但那股上头的情绪让我们。不,应该是让我觉得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活成什么样我都愿意。因为我爱他,胜过一切……”


    “听到这里,你会不会认为我是一个恋爱脑?”


    萧正烨笑着问,言朔却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怎么说。


    彷佛看出了他的难处,萧正烨苦笑了一声,道:“其实我自己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被所谓的爱情迷了双眼的煞笔,这已经不是什么恋爱脑可以形容的了。”


    “所有的事情都计划得很好,但现实却狠狠地打了我一个巴掌。”


    “突然有一天,他拿着一张结婚请柬到我面前。”


    “看到他拿出结婚请柬的那一刻我还以为他的想法跟我是一样的,都想和对方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可他却告诉我那是他和他的未婚妻的婚礼,他想邀请我去参加。”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的那一刻,我的天都塌了。这是我从未想到过的结局,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们的故事会走到这样一步。”


    “我问他,为什么有未婚妻了还要来纠缠我?”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言朔想了想,轻轻地道出来一句:“我想,最离谱地莫过于他说,你们可以三个人生活在一起。”言朔说完后立即就笑了,彷佛他也觉得这样的答案很可笑。


    可萧正烨却点了点头。


    言朔已经预料到了他要说什么,表情不自觉地就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


    “他跟我说,他控制不住他对我的喜欢,哪怕我跟他一样是个Alpha,哪怕我们天生就不该在一起,可他却不由自主地沉沦了…他非常想跟我在一起,想一直在一起。可是,他也爱他的未婚妻,他们是青梅竹马,他们从小就生活在一起,并且彼此喜欢,他不能为了我抛弃他的未婚妻。虽然他只有一颗心,但那颗心却爱上了两个人,这是他没有办法决定的。他问我:我们三个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好吗?”


    “我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听完那些话的,我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我想不到怎么能有人把这种事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又理直气壮,好像不接受的我才是个另类。”


    “我气愤地拿过他手里的请柬,撕成了碎片后甩到了他的脸上,我想说些什么,想说那种最毒最恶的话,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明明,明明上一秒我们还是亲密无间的爱人,下一秒,我就成了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我喜欢的人、我想在一起一辈子的人,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马上就要结婚的爱人。”


    “这对我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那一天是我这半生中最灾难的一天,我逃跑般离开了现场。


    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


    “我消沉了很久,很久……大概过了有三年,我才差不多从那段伤痛中走出来。”


    “但自此,我开始发自内心地厌恶跟Alpha接触,我也没了再谈一段恋爱的心思,想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爱情的苦我已经吃够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碰了。”


    “我离开了家族,开始创业,开始发了疯的赚钱,我觉得只要忙起来,就没空去喜欢别人,就没空再动心了。”


    “确实,几乎不到一年时间,我的公司就成功上市了,并且发展越来越好。”


    “你是不是想问,既然已经不想谈恋爱了,又为什么会结婚生子?”


    “嗯,确实有点好奇。”言朔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


    “心这东西,不是想封闭就能封闭的。萧砚的母亲是我创业的第二年遇到的,我们两的相识平平淡淡,没什么波澜,只是在同一家咖啡厅的同一张桌子上喝过咖啡而已,甚至第一次见面,我们一句话都没说。”


    “可那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我去那家咖啡店,就能遇到她。一来二去的 ,两个人也熟络了起来,渐渐地对彼此有了好感,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我们在一起了。从此,我也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家庭事业都很美满 ,成了别人羡慕的对象。”


    “在我们结婚的第二年,突然查出来她的身体很难受孕,我倒是无所谓,反正生孩子那么疼,不生正好。可她却很想要一个孩子,但做了很多检查,吃了很多药,都没有好转。最后,我们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孩子。我嫌太小的孩子带起来闹心,怕她受累,就领养了一个7岁的孩子。”


    “他很乖,很听话,我们也很喜欢他。可是,领养他之后的第二个月就查出来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那种激动难以形容,我甚至高兴地几天没睡着。”


    “虽然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们还是留下了他,毕竟是我们带他来到这个家里的,那就要对他负责。”


    “可是,在萧砚八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那件事至今是我心里的伤痛,也让我更加厌恶Alpha。”


    萧正烨还想继续往下说,突然被言朔打断了。


    “那件事您不用说了,我知道。”言朔的表情不自觉地有些紧绷,“我无法做到平静地再听一次。”


    “好,那我就不说了。我也无法做到平静地讲述一遍,尤其是在看完那些画面之后。”


    “我懂。”言朔点了点头,轻声道。


    “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阻止萧砚和Alpha在一起了吧?其实,我只是想保护他,不想让他受到伤害,也不想让他走上我那样的老路。但是我可能用错了方法,最终,还是伤害了他。”萧正烨说着低下了头,良久,他沉沉地道了句:“我很抱歉。”


    言朔没说什么,虽然他知道萧砚会原谅,但他不想替他做这个决定。


    “这么多年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以为我走出来了,我无所谓了,我不在乎了,可现在看来,我好像仍旧被困着,不然,我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子做出那些事来。”


    言朔突然出口的话打破了他的自责。


    “是因为你太爱他了,你太想保护他了。”


    萧正烨抬起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说了个“我……”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凌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是征服,是感动,是追逐,也许真的是这样的,但谁都没有标准答案,我也没有。”


    言朔停顿了一下,微微弯了眼眸,继续道:“可是我知道,对于我来说,爱是臣服,是绝对的臣服。我诞生于他,亦臣服于他。遇见他之前,我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遇见他之后,我就只为他而活。”


    “在岁月面前,彷佛一切都会变得微不足道,可我对他的爱永远不会被消磨,只会愈加愈深。”


    萧正烨听着言朔的话陷入了沉思,良久,他轻轻地说了一句:“我错了,这么多年错得彻彻底底!”


    “以后,我不会再阻拦你们了,我也没资格。”


    这件事一直压在心里那么多年,他不愿意去回想,也不想提起,却让妻子和儿子跟着他难过,甚至限制儿子的交友和感情,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没有资格去评判萧砚的感情。


    直到跟言朔说完,直到亲手将这个伤口撕开,他仿佛才真正地从那段悲伤又离谱的过往中走出来,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只要时序交替的规律不变,春天总能逾越寒冬,带来温暖,融化冰雪。故事也总会迎来新的转机,有新的发展,不到最后一步,又怎知一定是死局呢?


    说不定,暴风雨之后才是最耀眼的彩虹。


    言朔接过了他的话,道:“不,您永远都是萧砚的父亲,这点谁都改变不了!”


    “谢谢……”


    “谢谢……”


    【作者有话说】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凌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是征服,是感动,是追逐,也许真的是这样的,但谁都没有标准答案,我也没有。”


    这一段灵感来源于: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是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美〕塞林格《破碎故事之心》


    79   爱意泛滥


    ◎尾音又被湮灭在了新到来的一轮亲吻潮汐中◎


    直到萧砚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谈了一次心,得到了一个道歉之后,他才明白言朔之前说的不能告诉他的那件事是什么。


    挂断电话很久,可父亲说的那句“我诞生于他,亦臣服于他”还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正发着呆,言朔的声音突然响起:“萧老师,走神了。”


    尾音带着笑意,果然,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张笑得神魂颠倒的脸。


    “没什么。”


    他压下了心底泛起的涟漪,淡淡地应了句。


    言朔也没再问什么,直接坐到了他旁边,化妆师站在了两人中间,隔绝了他们的余光。


    但稍微一抬眼便能从镜中看到对方的眼神。


    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拍摄正式开始,两人都进入了状态。


    这段是一场心理博弈戏,顾寒笙心中已经基本肯定萧竹溪就是年少时救他的那个人,可他不承认,那他就逼他承认;而萧竹溪看出来顾寒笙对他的怀疑,但他不能承认,只能继续隐瞒。


    因此,便有了这场更衣共浴的戏码。


    御书房内,点满了烛光,跟白日的光亮比起来一点也不逊色。


    顾寒笙正在批奏折,萧竹溪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动作,也不出声。


    突然,顾寒笙放下了手中的笔,站了起来,对着萧竹溪道:“朕今日乏了,不批了。更衣,我要沐浴。”


    萧竹溪有些怔愣,给皇帝更衣、伺候沐浴,这不是他的活啊。


    就在他思考的瞬间,顾寒笙已经在催促了,好像有点急不可耐。


    “你在等什么?”他的语速不快,声音也不重,但萧竹溪却不自觉地捏紧了指尖。


    只听他又继续道:“还是说,你连朕的命令也不听了?”


    顾寒笙出口的话中已经带了怒意,可嘴角却挂着浅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萧竹溪不敢再耽搁,随即便躬身道:“奴才遵命。”


    他低下了头,也遮住了眼底的光,再抬起来便只剩恭敬与木纳。


    这是横在天子与奴才之间的一道不可逾越的线。


    他萧竹溪没资格碰,哪怕是心底里动点念想已经是逾矩了。


    浴池位于养心殿后面,是由白玉砌成的池子,此刻正在咕咚咕咚冒着热气。


    虽然四周有轻纱遮着,可萧竹溪还是感觉好似被那热气迷了眼,也昏了脑,不然,他怎么会感觉全身都在发烫。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四下看去,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池子冒着热气的水和一个站的板正、脸色发黑的顾寒笙。


    现在,整个殿内只剩了他们两人,静下心来,他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顾寒笙站在池边并张开了双臂。


    “你在等什么?”


    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萧竹溪咬了咬牙,快步走上前去,将手搭上了顾寒笙的龙袍。


    他笨拙地解着胸膛上的盘扣,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就连耳朵都烧了起来,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脸红、千万不要脸红……”


    可是下一秒,顾寒笙带着笑意的声音就传到了他耳边,他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喷洒出的热气。


    “你脸红什么?是热的还是?”说着,他还轻笑了一声。


    一个没注意,萧竹溪直接将手按在了顾寒笙的胸膛上,此刻,他的手跟顾寒笙的胸膛之间只隔着一件中衣,他感受着手掌之下的起伏,下意识地就忘记了动作。


    顾寒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其紧紧地按在了他的心口,低下头,在他耳边对他说:“怎么样,听到了什么?”


    萧竹溪已经不敢想自己的脸红成什么样了,只匆忙地开口,道了句:“奴才再也不敢冒犯皇上了,还请皇上赎罪。”


    他说着就要下跪,却没想到顾寒笙直接发了怒。


    “冒犯?赎罪?”他从齿尖溢出一声冷笑,“好,今天朕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冒犯!”


    话音还未落他便揽住了萧竹溪的腰,一个转身跳进了浴池中,顿时水花四溅,两人的衣服湿了个彻底,脸上也全都是水。


    萧竹溪想伸出手去擦脸上的水,却被顾寒笙拉住了。


    下一秒,他的唇直接覆了上来。


    萧竹溪吓得一口咬住了舌尖,痛得一声轻呼。


    “嘶……”


    顾寒笙立马将人放开,二话不说就要掰开他的嘴看看哪里受伤了。


    萧竹溪却在顾寒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跪了下去。


    “请皇上饶了奴才吧,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完就要磕头,却被顾寒笙拽住一把提了起来。


    他看了萧竹溪两眼,嘴张了又张,最后只说了一句:“罢了,服侍朕沐浴吧。”


    萧竹溪低下头,应道:“奴才遵命。”


    衣服本就解得差不多了,脱下来也就只是一会儿的事,可看着面前赤裸的胸膛,和胸膛正中间那道疤痕,萧竹溪的心里却泛起了一阵心疼。


    他没注意到在他看着胸口上那道疤的时候,顾寒笙正在看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眼里的心疼与异样情绪被顾寒笙尽收眼底。


    但顾寒笙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勾了勾唇角。


    接下来的沐浴完全是在沉默中进行的,两人都没说话,静得只能听见水声。


    从浴池里出去后,萧竹溪又亲手为顾寒笙穿上了寝衣,至于他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此刻正紧贴在他的皮肤上。


    就在他以为任务完成了,可以好好静静了。


    顾寒笙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一套素白常服,递给了他。


    “换上吧,别着凉了。”


    他缓缓伸出手将其接过,正要跪下道谢,顾寒笙拉住了他的手腕,强大的臂力愣是阻止了他跪了一半的动作,生生将他拉了起来。


    “不用跪。”


    说完,顾寒笙就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阴影处,他也没回过神,手里还在不断摩挲着那件素白常服。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看顾寒笙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了,多了点别的东西。


    “卡!完美!”


    陈野在监视器后面看得就差要跳脚了,他已经被这两人的演技深深折服了,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动作,他们的每一次接触,都太有张力了。


    都不用说太多的台词,就能感觉到要表达的那种氛围。


    至于NG,他是脑子秀逗了才会想要打断他们。


    “太绝了!”他忍不住再次感叹了一句。


    在陈野喊完卡的瞬间,萧砚的助理吴洲就拿着浴巾过来了,直接将萧砚整个人都包了起来。


    “砚哥,快擦擦,晚上凉,别感冒了。”


    “嗯。”


    就在吴洲要给萧砚擦头发的时候,言朔走过来接过了他手中的毛巾。


    “给我吧,我来。”


    吴洲知道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就撒了手。


    “砚哥,那我先去收拾东西,等会儿我送你们回酒店。”


    “好。”


    萧砚的头被埋在毛巾里面,出口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言朔擦头发的动作可谓是熟练至极,他甚至知道用什么力道,朝哪个方向能让萧砚感觉到舒服。


    不过指望着直接擦干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把水分沥得差不多。


    “行了行了,我先去换个衣服。”


    萧砚拍了一下言朔还在他脑袋上动作的手示意他放开。


    言朔没立刻拿开,而是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又多抓了两把才把手撒开。


    虽然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但此刻却一点不觉得难受,要问为什么嘛,那就是什么都没有逗小朋友有意思。


    萧砚换衣服的时候言朔也在卸妆、换戏服,两人离开剧组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半夜十一点多的街道上没有多少车,只有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投在柏油路上的阴影。


    车里放着轻柔的音乐,萧砚和言朔坐在后座,分隔两边,一个紧紧贴着左边的的窗户,一个紧紧贴着右边的窗户,可他们的手却从上车的那一刻就牵在了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么多年压在心底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又或者是他藏了那么多年的爱和他爱了那么久的人终于得到了父母的同意和祝福,萧砚感觉现在的呼吸都是畅快的,是轻松的。


    想到此,他不禁转头看向了言朔,却猝不及防又意料之中地对上了那双眼里都是他的含情眼。


    是啊,他怎么会不看他呢?


    他们相视而笑,没有言语,但他们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无声的暧昧最致命。


    刚回到酒店,言朔就把萧砚塞到了浴室,让他去洗热水澡,萧砚却一把将要离开的言朔一起拽了进去。


    言朔没稳住中心,被拉得一个踉跄,直接撞进了萧砚怀里,而萧砚撞到了开关,两人瞬间被淋了一身水。


    随着水温慢慢地变热,浴室里的温度也变高了一点,热气弥漫,模糊了镜子,也模糊了两人的视线。


    但他们还是精准无误地找到了对方。


    萧砚的手本就搭在言朔的腰侧,此刻,他正在用不轻不重的力道轻轻顺着言朔的腰线向上抚摸。


    “别,小朋友,别这样。”


    可刚摸了不到一分钟,言朔就截住了他的手。


    “为什么?哥哥不喜欢?”


    萧砚眯着眼睛问,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言朔不让他往上摸,那他就在原地摸。


    就在他以为言朔要继续阻止他的时候,言朔突然将他抱了起来,不是拦腰那种,而是托着的那种。


    他的双腿不自觉地搭上了言朔的腰,他的背被抵在了墙上,有些冰凉,有些硌。


    他微微往前了一些,紧紧地搂住了言朔的脖颈,嘴唇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腺体上。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触到的那一瞬间他就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


    “小朋友,你今天,有点……”


    言朔的嗓子很哑,眼里除了氤氲水汽之外还有滚烫又灼热的欲念。


    虽然萧砚是罪魁祸首,但他还是轻声问了句:“有点什么?”


    言朔没说话,而是直接覆上了他的唇,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他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他现在只想抱着言朔的脖子将这个吻变得更加疯狂。


    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


    他伸出了舌尖,将言朔的舌尖勾了过来,一下一下地缠弄着,银丝不知道流了多少他才罢休。


    但也仅仅是暂时放弃了舌尖,他又将目标转向了唇瓣。


    不断地吮吸,舔舐,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过瘾,他便轻轻咬了一下,瞬间冒出了血珠,他轻车熟路地将血珠吞掉,又开始在周围打转。


    直到玩够了他才松开。


    “所以,哥哥喜欢吗?”


    “喜欢……”


    尾音又被湮灭在了新到来的一轮亲吻潮汐中。


    只剩下了一些零散的声音溢出来。


    比如:


    “嗯……”


    ……


    80   尘埃落定


    ◎它是自由的,奔放的,热烈的,无拘无束的……◎


    两人第二天是在吵闹的电话铃声中醒来的。


    不仅萧砚的手机在经历狂轰乱炸,言朔的手机也没逃过。


    两人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却不约而同地清醒了。


    只见给萧砚打电话的是江辰,给言朔打电话的是虞夜。


    不用想都出事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巧。


    两人同时按下了接听键。


    江辰和虞夜的声音一个比一个焦急。


    “小砚,出事了!”


    “朔哥,你又被黑了!”


    萧砚和言朔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语。


    最终,萧砚先开口。


    “辰哥,你慢慢说。哦对了,虞夜,言朔也在我边上,你可以跟辰哥商量一下,看看谁先说。”


    萧砚的语气里一点焦急都没有,反倒全是好奇。


    他已经自己把自己的角色从当事人转成吃瓜群众了


    言朔也不例外,直接都没出声,手机扔一边就躺下了,姿态要多放松有多放松,甚至还想把萧砚捞回来抱着再睡一会儿呢,最后被萧砚冷眼拒绝了才作罢。


    萧砚深深地看了言朔一眼,他可没有让经纪人听他们睡觉动静的癖好。


    萧砚说完后,江辰和虞夜都沉默了一瞬,过了几秒后,虞夜叹了口气,道:“辰哥,你来说吧。”


    江辰并没有直入主题,而是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


    “辰哥,都这会儿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江辰的态度有点反常,萧砚便问了句。


    “说,我这就说。”江辰的语气有些急切,又有些难以启齿。


    “网上都在传你和言朔被包养了,嗯……”


    江辰话还没说完,萧砚和言朔就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两人说完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匪夷所思和不可置信。


    言朔更是直接从床上弹起来了。


    “所以辰哥,我们被谁包养了?”


    萧砚问完后,好几秒没听到回答,以为江辰掉线了,又喊了两声“辰哥?辰哥?辰……”


    第三声喊了一半,江辰开口了。


    “辰星科技董事长萧正烨。”


    这个答案出来后,萧砚直接一口口水没咽下去把自己呛到了。


    “咳-咳-咳……”


    言朔着急忙慌地下床帮萧砚倒水,因为走的太急,膝盖还在椅子上磕了一下,不过他顾不上痛,径直走向了客厅,倒了杯水,又匆忙地回到卧室,把水递给了萧砚。


    萧砚伸手接过,猛灌了一大口,才感觉好一些。


    他着实没想到他会和他的亲生父亲一起出现在这样的句子里。


    “辰哥,我现在去网上说那是我爸,有人信吗?”


    萧砚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呃……”江辰直接卡壳了。


    “不仅没人信,还会说你口味重!”


    虞夜直接替江辰回答了。


    “是啊,现在的网络什么都能造假,不管我拿出什么证据来,他们都会说是P的。”


    萧砚说着无奈地苦笑了两声。


    “这些言论什么时候开始在网络上散播的?范围大不大?热度起来的快还是慢?”


    比起如何澄清,言朔更想知道这是有人有意而为之还是闹了个乌龙,不过,他的心里已经百分百偏向于前者了。


    “从昨晚开始的,扩散范围直接由点到面,快得不一般,现在还在热搜第一挂着呢,热度的话,一个沸字足矣说明。”


    对于这个问题,江辰回答的倒是非常溜。


    “稍等,我查一下最先散播谣言的IP。”


    “好的。”


    “你还会这个?”


    虞夜和江辰同时开口,一个见怪不怪,一个闻所未闻。


    不过言朔现在可没空回答问题。


    他直接在脑海里喊出了感应系统。


    “小家伙,要干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晓得,主人,包在我身上!”


    萧砚也听到了感应系统的声音,他的情绪已经缓过来了,现在倒不觉得生气了,就是有些可笑。


    而且,他心里隐约猜到这件事是谁做的了。


    感应系统自从恢复了全部功能之后,搜索信息的能力简直是登峰造极。


    仅仅只用了一分钟就查到了。


    “主人,最先散播谣言的IP位于九宜区盛锦小区五单元2203,账号的实名信息显示此人名叫张绍达,年龄32岁。”


    言朔:“继续搜索他的信息,以及他所有平台的通讯记录。”


    “好嘞 !”


    感应系统今天跟打了鸡血一样,一点没抱怨,反倒还特别积极。


    两分钟后,它的声音再次在两人脑海中响起。


    “他是个无业游民,也可以说是个专业水军。重度网瘾患者,曾经青少年的时候还被父母送去过戒网中心,成年后几次因为网上造谣辱骂别人被拘留,但屡教不改,反而更加变本加厉,据统计,他一天在网上输出的辱骂言论高达2万字!”


    萧砚和言朔对视一眼,都从两人眼中感受到了一种恶寒。


    这种人简直就是社会的蛀虫,法律还不能那他怎么样,反倒给足了他嚣张的资本。


    当水军既能拿到高额报酬,又能满足自己的低贱需求。


    萧砚沉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言朔冷冷地对感应系统道了句:“继续,最可疑的联系人员找到没?”


    “有一个网名叫‘我真的好爱你’的人通过专业的水军雇佣平台找到了他,开价一百万,让他散播那些谣言,目的就是黑你们,他下单时有一句原话说的是——我就是要让他们被所有人辱骂,被钉在耻辱柱上,让他们这辈子都翻不了身!而这个人的真名叫萧辰衍,他的IP地址在……”


    感应系统正要说,言朔就先说出来了。


    “帝都郊区半月湾别墅,对不对?”


    “是的。”


    现在,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罪魁祸首也找到了。


    虽然萧砚已经猜到一些了,但他还是无法想法他会编造出这种谣言,那可是他曾经叫过爸爸和弟弟的人啊!


    到底是心理扭曲到什么程度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还有他的网名,我真的好爱你。


    呵!真讽刺!


    他这样的人也配谈爱吗?


    “小朋友准备怎么办?”


    言朔出声问了萧砚一句,结果,电话那边的江辰先开了口。


    “你们查出来了?是谁干的,快告诉我是谁干的?居然造这种谣!”


    “是…萧辰衍。”


    萧砚轻轻地开口,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可眼神却冷极了。


    说完后,在江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说:“也是我出生之前,我父母收养的孩子——萧枥,在我八岁那年,因为发生了一些事,他被赶出去了。”


    “卧槽!!!”


    “这是我能听懂的话吗?”


    “我怎么有点懵圈了呢?是我知道的那个萧辰衍吗?”


    萧砚的话直接惊得江辰国粹+三重疑问了。


    “是,就是那个曾经碰瓷过我的萧辰衍。”萧砚替江辰解答了疑惑,并且爆出了更炸裂的事。


    “之前的所有绯闻、刺杀、火灾都是他策划的,他巴不得我和言朔下地狱。”


    萧砚以一声轻笑结尾,可言朔却知道他这声轻笑里含了多少情绪。


    其实,他们也巴不得他能下地狱,甚至想亲手将他挫骨扬灰。


    这时候,他们倒是很想做一次电影里的江与夏,用自己的方式去结束一切罪恶。


    可不行,愤怒需要发泄,但他们不会为了这种人赔上自己的一切。


    不值得……


    他也不配……


    更没资格……


    “发出去,关于我们查到的关于他的一切全都发出去,包括他在网上找人的聊天记录,他不是喜欢利用网络吗?他不是喜欢绯闻吗?他不是喜欢请水军吗?我们也可以,不管花多少钱都可以,我要他在热搜上挂十天十夜,想下也下不来。”


    萧砚一字一句地说着,言朔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却感到了一片冰凉。


    是啊,小朋友怎么可能没感觉。


    萧砚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等十天过了,立刻报警,然后用公司名义发声明起诉,要是在这之前,警察要抓他的话,先压一下。”


    江辰什么也没问,就只应了声“是”,可这简单的一个字里却饱含怒意。


    而在电话那边的虞夜早就红了眼眶,此刻正满腔怒火,她甚至想问问萧砚和言朔,能不能先把那个人渣抓起来揍一顿,她试探了好几次,最终却没问出口。


    最终只是跟着江辰轻轻应了一声“是。”


    “辰哥,消息已经发到邮箱了,你和虞夜一人一份。哦,对了,关于他曾经被我们家领养过的事和他的本名就不要暴出来了,我不想父母因为他生气。”


    “好,知道了”江辰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马上去办。”


    虞夜:“用不用我去剧组帮你们请个假?你们出去散散心,而且最近出门可能不太安全。”


    “小夜,我第一次知道你说话可以这么轻,简直都不像你了。”


    言朔说着笑了两声,结果,立马就迎来了一句:“我去让导演给你多加几场戏,哼!”


    说完还不等言朔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江辰那边也挂了电话,忙正事去了。


    “小朋友别想了,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言朔拉着萧砚的手,柔声安慰着他。


    “没有,我没生气。”萧砚摇了摇头,又继续道:“我只是在想,万一我爸妈看见了网上的那些消息怎么办?”


    “没事,我先让小家伙干扰一下你家的网络,然后让它把网上的那些帖子和言论全部一键清除,正好为萧辰衍的好戏清个场。”


    “好。”


    萧砚话音还没落,感应系统就开口了。


    “主人,看来你们没我真的不行啊!”说就算了,说着说着还叹了口气,“哎,我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了这个家里的一切,我容易嘛我!”


    刚吐槽完,言朔就开口了。


    “别墨迹,搞快点!”


    说完还不忘跟萧砚吐槽一句:“这家伙,最近越来越没个正形了,看了几天电视剧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没人性!”


    感应系统嘟囔完终于开始干正事了。


    萧砚和言朔两人也没理他,直接拿起手机刷了起来。


    几乎是在两人拿起手机的瞬间,感应系统就完成了清除,两人愣是没在网上找到一点相关的消息。


    而萧辰衍的新闻还没刷出来,不知道是推送机制没那么快,还是江辰和虞夜还没搞好。


    突然,萧砚的手机弹出了一条来电提示,他点进去看了一下,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还是境外的。


    他下意识有点想挂断。


    就在他的手正要按下去的时候,言朔偏过头来问他:“怎么了?”


    萧砚把手机屏幕稍微倾斜了一下给他看。


    “境外的?”言朔先是自言自语般问了一句,随后又道:“我记得之前查到过,萧辰衍被一个外国富商收养了。”


    听完言朔的话,萧砚的面色立刻变得暗沉了,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他按下了接听键,并没有开口说话。


    电话那边先传来了一声很绅士很礼貌的“你好。”


    萧砚轻声应道:“你好,有事吗?”


    他的语气称不上温柔,也称不上冷淡,只是维持了基本礼貌的毫无感情。


    “萧砚,你好。”电话那边的人再次向萧砚问了好,但萧砚没再回答,哪怕那人叫了他的名字,他也不感到好奇,甚至在意料之中。


    而且,他能感觉到他的话还没说完。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他又说道:“我是你父亲的…朋友,我叫洛玉深,我想见见你,可以吗?”


    萧砚注意到他很明显地在朋友那两个字上停顿了一下。


    他不自觉地轻笑了一声。


    停顿,是因为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可笑!


    他怕是不知道他早就知道父亲的往事了。


    不过,他倒是想的有点多了,他和父亲永远都不可能是朋友,陌生人已经是他们之间最好的关系了。


    “既然您你是我父亲的朋友,您可以直接联系他,没必要见我。”


    萧砚也不准备点破,暂时先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他说着又停顿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继续道:“我不是来找你父亲的,我只想见见你,给你道歉。”


    “给我道歉,为什么?”


    他的话越来越让萧砚摸不着头脑了。


    “萧辰衍对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作为他的养父,我感到很惭愧,是我教子无方,给你带来了伤害。”


    他的话倒是很诚恳,可萧砚没感受到一丝他的愧疚,甚至是他说养父两个字的时候,说得很生硬,好似他从来没有这样自称过。


    萧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视线转向了言朔。


    言朔微微点了点头后,他才回答道:“时间、地点。”


    “好好好,我等下发到你的手机上,谢谢你愿意来赴约。”


    他好似一直在等萧砚的回答,听到他答应了之后,他的语气都变得欢快了起来。


    “等会见。”


    萧砚客套完便挂了电话。


    “我感觉这人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等会儿我陪你去。”


    萧砚也察觉到了,通过和他的聊天他能察觉到,这人没有他表现出来得那么简单。


    “好。”


    信息很快就发过来了。


    而且居然还是个熟地方。


    [中午12点,文灵路蓝海酒吧]


    这地点,选的还真是巧。


    萧砚看了言朔一眼,柔声问了句:“哥哥不想去那里的话我让他换个地方。”


    言朔握紧了萧砚的手。


    “没事儿,我不至于因为那点事就产生心理阴影。”


    “好。”


    ……


    两人到酒吧的时候刚好11点52分,不早不晚。


    他们推门进去后,扫视了一圈,只发现了一位客人。


    很显然,他已经提前清过场了。


    好似察觉到酒吧进人了,在萧砚和言朔还没走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起身贴心地为他们拉好了椅子,而且,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拉开了第二张椅子,好似他早就知道言朔会来似的。


    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了。


    “您好,洛先生。”


    萧砚淡淡地问候了一声,言朔没开口,他只是微不可察地看了那人一眼。


    心里还不禁念叨了句,看着是个狠人,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小砚,谢谢你能来。”


    不过第一次见面,他就熟练地喊上了“小砚”,好像他们多熟似的。


    “洛先生,喊我名字就好,我不太习惯别人这样称呼我。”萧砚的表情的语气都没表现出不喜,可那淡淡的语气却让人无法忽略他的要求。


    “好的,是我冒犯了。”


    “这位就是言朔吧,真是一表人才,你们走在一起,很般配。”


    言朔微微勾了勾嘴角,点了点头,没多说。


    从进门到现在,洛玉深并没有说几句话,可他说的每句话都让他听起来不舒服。


    包括他和萧砚很般配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他都觉得玷污了着两个词。


    果然啊,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对一个人有了刻板的印象之后,无论他表现得多好,说得再多,做得再多,都会不喜。


    更何况,面前这位还是个妥妥的衣冠禽兽。


    “洛先生,说正事吧。”


    萧砚没心情跟他客套,还是直入正题的好。


    “首先,我想跟你们说声对不起,是我没有教导好他,才让他做了那么多伤害你们的事,对不起。”


    他说着就站起了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久久没有起身。


    足足一分钟后,他才抬起了头,重新坐下。


    “洛先生,萧辰衍是个成年人,他的错误不需要你来承担,你也没必要为了他跟我们道歉,他做错的事自然会有法律去惩罚他,如果你是来替他求情的,那就大可不必了,作为守法的合格公民,我坚决相信法律。”


    虽然他道歉了,还鞠躬了,但萧砚的态度摆在这里,这是原则问题。


    不是他不领情,也不是他无情,只是,他无法因为一句道歉就忽略他们所受过的伤害。


    尤其是刺杀和火灾,两次,几乎都要了言朔的命,如果言朔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不介意做一回江与夏。


    所幸,所幸他没事。


    他应该庆幸言朔没事,不然,就不会是这么个结局了。


    洛玉深沉默了一瞬,萧砚也没等他,直接开口道:“我不想原谅,也不可能原谅,如果您只是想说这个,那我们就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了。”


    “不,不是,我不是来为他求情的,我坚决服从法律的判决,也不会从中干扰的,你们放心。”


    他好似察觉到了萧砚的不耐,开口也变得急切了起来,甚至直接表态了。


    “所以洛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吗?”


    “我……”又是习惯性的沉默。


    萧砚也没催,就静静地等着。


    言朔则是从始至终就没说话,全程都在沉思。


    “我,我想见见你爸爸,可以吗?”


    终于,聊到正题上了。


    而对于这个问题,萧砚早有答案。


    “您既然有我的联系方式,那我想您肯定能联系到他,所以,您不用通过我联系他,又何必问我呢?”萧砚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如果是为了询问我的意见,那更不必。”


    “虽然从私心上来讲,我很不希望您见他。但是,我没有权利干涉,见不见你是他的自由。而且,从受害人的角度来讲,我想看到他真正地走出来,接受这个世界上有玫瑰的存在,接受两个Alpha可以在一起。我不希望他用那些伤痛把自己困在过去,我希望他能坦然面对,彻底跟过去告别,希望他能完全遵从自己的心去活。”


    萧砚说完后,洛玉深很久没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才说了两个字:“谢谢。”


    不管这个“谢谢”是什么含义,都意味着今天的谈话结束了。


    萧砚和言朔一切站起了身,轻声道了句:“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他微微颔首,向他道了别。


    他没有说再见,因为他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再见,也没必要再见。


    门被推开的瞬间,有一阵风吹了过来,扑了萧砚满脸,他却觉得舒服极了,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


    好像压在身上二十多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缠绕在心脏上的荆棘和绳索终于全部被斩断,他自由了,他可以不用再顾忌任何东西了。


    言朔不知何时牵起了他的手,紧紧地十指相扣,丝丝暖意从指尖传到心窝,好暖,真的好暖。


    “哥哥,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


    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出长长的倒影,落叶被风吹散,飘过了他们和他们的影子,又飘向了远方。


    没人知道它要去往何处,也没人阻拦它的脚步。


    它是自由的,奔放的,热烈的,无拘无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