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虞的回答，闻汐一瞬间心跳得厉害，她回过神来，懊恼地想自己真是被沈虞迷了眼，怎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沈虞看着闻汐装作都没听到的样子，面上云淡风轻，其实拿着筷子的手都快夹不起菜。


    沈虞笑了笑，拿起公筷替闻汐夹在她碗里。


    闻汐看着落在她碗里的东西，干巴巴道：“谢谢。”


    沈虞接下了这句道谢，“别多想。”


    沈虞没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闻汐也不问。


    闻汐头也不抬，她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嗯。”


    沈虞看着对面不和自己对视的闻汐，眸中满是浓烈到化不开的情意，她舍不得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她在脑海中重新描绘十年后的闻汐，记忆中尚且青涩的少女替换成了如今落落大方的模样。


    就别多想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别把这当成负担，不管是什么让你有了顾虑，这次就站在原地，让她来解决一切。


    吃完了早茶，沈虞就把闻汐送到了酒店下面，她赶时间去剧组，只能目送人上楼。


    沈虞看着闻汐头也不回地离开，嘴角扬起一抹无奈地笑。


    心里盘算着该在湾城买个房子了，最好离闻汐家近一点，可以的话一栋楼也好。


    闻汐订的机票是十二点的，刚好能在飞机上吃一餐。


    没订太早，她是觉得前两天大家都累了，今天就睡个懒觉。


    她自己早起纯属是睡不着……虽然大概率是因为在期待着某个人敲门。


    闻汐行李昨晚就收拾得差不多，现在回来也没事干，她就盯着放在桌上的蛋糕瞧。


    是很淡粉色的小蛋糕，上面点缀着小巧精致的花。


    她年纪也不小了，沈虞怎么还送个这么粉的蛋糕。


    闻汐有些心痒。


    看够了，她就把蛋糕放进了小冰箱，定了个两小时的闹钟，收拾收拾又躺回床上补觉。


    这一次她睡得格外安稳。


    她又重温起了和沈虞最初的那几段记忆。


    十年前的闻汐不傻，和沈虞刚认识的时候能看出来沈虞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好接近。


    闻汐其实茫然过一段时间，她觉得和沈虞保持现在的关系也不错，偶尔问个好，或者偷摸摸地送点小饼干，她已经很满意了。


    可是她偏偏不满足。


    还好她不满足。


    —


    闻汐一路小心地护着沈虞送的蛋糕，上了飞机后才把它拆开。


    蒲桃坐在她身旁，看到蛋糕全貌的时候哇了一声，“好可爱！”


    “嗯，确实可爱。”闻汐随心道。


    “等等等等，”蒲桃拿出手机拍了张照，“这么好看的蛋糕，应该先拍照纪念一下。”


    闻汐疑惑：“拍照做什么？”


    蒲桃哎呀一声，“我拍照嘛其实是想等会儿下飞机了搜搜是哪儿家店的，你拍的话就可以发发朋友圈，不然发一个？你朋友圈几百年没更新了！”


    闻汐有些被她说动，笑了下，“好。”


    她现在确实不爱发朋友圈，主要是觉得没什么可分享的。


    工作日的时候都很累，忙起来早出晚归，休息日呢，基本都赖在床上不想动，没事干就边追剧边拿着数位板修图，倒是没那么爱工作，只是手上没有事做总觉得缺点什么。


    她也有几个在娱乐圈的朋友，都是演员或者歌手，忙起来都好几天不联系，偶尔叫出去聚会也是几个月一次。


    平时她也懒得社交，有人发消息她就回，没人发消息她也不会主动去打扰。


    总之，她的生活蛮平淡的。


    下了飞机后几人就往工作室赶，刚拍的定妆照要加急处理，还不能影响之前排好的单子，闻汐估摸着要加个班。


    到了办公室后，闻汐翻开相册，盯着前不久刚拍的新图几秒，转头就发了朋友圈。


    【t.t：一份小蛋糕。】


    她发在私人号里，倒是不怕被沈虞看见。


    闻汐发完之后就一心一意地开始修图，直接工作到晚上八点，抬头一看外面还有几个人也再加班。


    电脑旁蒲桃放着的盒饭还没动过，已经没啥温度了。


    她也不太想吃了，公司里也有微波炉，她懒得加热。


    主要是有时候过了那股饥饿感，就不怎么饿了。


    她把盒饭重新盖上，准备下楼的时候扔了。


    她出去先让其他人下班，太晚了回家也不安全。


    刚和她们说完话，手机就响了提示音。


    【余樵：下班了吗？我在楼下等你。】


    闻汐一愣，随后意识到余樵应该是想和她谈话。


    【t.t：下班了，马上下楼。】


    闻汐回办公室把电源关好，拿着冷掉的盒饭下楼。


    余樵的车临时停靠在写字楼下面，还好是大晚上，大家差不多都下班了，不然还没位置停靠。


    余樵站在外面倚靠着车，单手夹了根香烟。


    余樵很高，有174，穿着身西装，站在路边很是显眼。


    闻汐一下楼余樵就看见了，也看清了闻汐把什么东西扔进垃圾桶。


    两人异口同声。


    闻汐；“怎么又抽烟？”


    余樵：“那是你晚饭吗？”


    余樵偏头笑了下，把烟给掐了，“不抽了，不过你晚上没吃多少啊，落地声挺大。”


    “匆匆吃了几口，”闻汐也笑着道，“抽烟对身体不好。”


    余樵起身给闻汐把副驾驶门打开，“不吃晚饭对胃不好，行了，上车吧，带你去吃点儿好的。”


    闻汐小声嘀咕了句，“怎么都爱带我去……”


    余樵那会儿正转身去另一边上车，没听见闻汐这话。


    一路上两人都心事重重，都没怎么说话。


    闻汐抬头看了余樵一眼，又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余樵是个混血，五官立体，鼻梁也高，又带着东方韵味，束着高马尾，整个人干净利落，估计走在路上都会让人觉得是个模特。


    闻汐又想起她们刚认识那会儿，余樵普通话还很一般，如今已经听不出口音了。


    余樵是刚刚临时预约的餐厅，没了包厢，不过临窗的也不错。


    餐厅靠海，落地窗外的都是海景。


    里面灯光不亮，每桌餐桌上都吊着小灯。


    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关于沈虞，余樵不太喜欢和闻汐谈起她，一来她没什么资格在闻汐面前谈沈虞，二来……她觉得这无疑是给闻汐心口反复添伤疤。


    但事到如今，余樵觉得还是该谈谈，闻汐有时候拿不定主意，说不定谈了……闻汐就有主意了呢。


    闻汐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这次和她见面……是意外。”


    “我知道，”余樵双手交叉着放在桌子上，难掩紧张，“我知道是意外，但你……”


    闻汐轻声打断她，“欸，蒲桃是不是什么都和你说？”


    余樵声音有些低：“没有，是我主动问的，我问了她你最近状态如何，她说你又吃了药，说可能是因为碰到了沈虞。”


    闻汐看着余樵这么大一个人做出一副做错的模样，有些头痛，“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以后想问什么直接问我好不好，我们之间难道还能有什么秘密？”


    余樵垂着眸子，“抱歉。”


    “怎么感觉我和沈虞见面了，你状态也不对了，”闻汐轻皱着眉，“真的不用怕，我和沈虞……”


    “你想复合吗？”余樵难得打断她，她抬起眼看着面前有些愣住的闻汐，“她看起来很想复合。”


    闻汐呼吸一滞，“复合……做什么，都分手十年了，我早就不是过去的那个性格，她估计都不喜欢了。”


    “那叫什么，破镜重圆？”余樵扬起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只要她愿意，你也愿意，复合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以为她恨我，我都那么对她了。”闻汐莫名看向自己的右手，“更何况，事情哪儿有这么简单。”


    余樵嘴唇微动，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本来不想和你说的，她提前释放了，还有五个月出狱。”


    “她”是谁，闻汐和余樵心知肚明。


    闻汐一下子感觉如坠冰窟，浑身不由得冒出冷汗，她把手放在桌子底下，左手强行摁住不停发抖的右手。


    过去的梦魇又开始在脑海播放。


    闻汐近乎失声道：“怎么会提前释放，没人通知我啊。”


    “说是在里面表现好，加上秦家不停施压，减刑了一年，”余樵艰难开口，她有些不忍看着闻汐的眼神，“秦家虽然衰败了，但那毕竟是他们家唯一的孩子，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你既然拒绝不了沈虞的靠近，不如这几个月好好过，就当弥补过去。”余樵低声道，她每说出一个字，就像是拿着刀在自己心口划一道，“我知道你在意的是沈虞，在意她的名声，但我……我想，在她出狱之前你就和沈虞先好好的，等她出狱之后我们就专注牵制她，到那时你想和沈虞分开就分开。”


    余樵很想说，但我也很在意你，不想看见你愁眉苦脸的模样。


    但这句话不合适。


    闻汐如今大脑有些空白，反应慢了半拍，“什么意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闻汐。”余樵微微闭眼，“我说的，你都明白。”


    闻汐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更多是因为刚刚余樵说得消息让她无法多思考。


    闻汐沉默了好久，“你让我，想想。”


    “不急，”余樵生硬地笑着，“先吃饭。”


    闻汐喃喃开口，“我也不想让沈虞知道当年真相，我想，能瞒先瞒。”


    余樵活动着僵硬的脖子，她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