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顶多就是在周燃心里留下个“莫名其妙且脑子可能不太好使”的路人甲印象。


    然而，他低估了校园八卦的传播速度，以及人类脑补能力的强大。


    第二天一早，季珩刚踏进教室，就感觉气氛不太对劲。


    原本嘈杂的教室在他进门的那一刻有瞬间的安静，无数道目光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地落在他身上，伴随着压低的、兴奋的窃窃私语。


    “就是他？新来的转校生季珩？”


    “对，就是他！昨天在后巷，为了周燃跟黄毛他们杠上了！”


    “真的假的？他说周燃是他的人？”


    “千真万确！我隔壁班哥们儿亲眼看到的！”


    “卧槽……没看出来啊，周燃那种阴沉的家伙，居然……”


    季珩脚步一个趔趄，差点在教室门口表演个平地摔。他僵硬地走到系统给他安排的位置坐下，感觉如芒在背。


    流言愈演愈烈，到了下午，已经发展出了“转校生季珩对校霸周燃一见钟情不惜英雄救美”、“两人其实早就认识是青梅竹马因故分离如今再续前缘”、“周燃实际上是被季珩包养的小可怜”等多个版本，在校园的每个角落里疯狂传播。


    季珩：“……”他现在去跟系统申请换个星球生活还来得及吗？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声响起，季珩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他低着头，快步穿过教学楼，走向校门口。


    刚走到教学楼侧面那条相对僻静、通往自行车棚的小路，一只骨节分明、带着些微淤青的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


    季珩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了过去，天旋地转间，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粗糙的墙壁，撞得他闷哼一声。


    眼前光线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那股他已经有点熟悉的、清冽又危险的气息。


    季珩抬起头，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黑眸。


    是周燃。


    他比他略高几分，此刻微微低着头，碎发下的眼睛幽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季珩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的一条手臂撑在季珩耳侧的墙壁上，将他牢牢地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听说……”周燃开口了，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微哑，语调却慢条斯理，带着一种危险的探究，“你暗恋我？”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季珩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因紧张而轻颤的睫毛，最后落在他因为下意识抿紧而显得有些苍白的嘴唇上。


    季珩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他张了张嘴，想说“这是个误会”，想说“我只是路见不平”，但在周燃这种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那些解释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看着周燃眼中那抹混合着讥诮、审视，以及一丝极其隐蔽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什么东西，脑子再次一抽，鬼使神差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点完头的瞬间，季珩清晰地看到，周燃眼底那冰冷的审视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骤然碎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周燃撑在墙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