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黔东苗寨的背棺童尸

作品:《我!居然成了赶尸人

    黔东苗寨的背棺童尸


    黔东的山雾比湘西更浓,像是浸了水的棉絮,裹着默然的脚踝往小腿上爬。她背着爷爷留下的黄布行囊,铜铃在掌心焐得发烫,铃身的 “镇煞符” 被雾汽晕出深色痕迹,耳边总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银饰碰撞声 —— 不是她的错觉,从踏入苗疆地界开始,这声音就没断过,有时在左,有时在右,像有个看不见的人,提着满串银铃跟着她。


    “叮铃 ——”


    默然主动摇了摇铜铃,试图盖过那诡异的声响。铃声在山谷里荡开,惊飞了崖边的夜鸟,也让前方雾中的影子清晰了几分:那是一具比寻常尸体矮半截的身影,裹着靛蓝苗布,背后竟背着一口巴掌大的黑木棺材,棺材缝里渗出暗红的水渍,在月光下泛着黏腻的光。


    这就是她这次的任务目标:从黔东雷公山送到山脚下的盘王寨,一具六岁的童尸,名叫阿吉。


    爷爷的任务单上只写了这么多,可昨天在祠堂整理遗物时,默然在《赶尸纪事》的夹页里,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纸条,是爷爷三十年前的字迹,歪歪扭扭地写着:“雷公山童尸,背棺者,忌见银,忌听蛊。” 后面还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像只睁着三只眼的蝴蝶。


    “阿吉?” 默然试探着喊了一声,脚步放轻。童尸背对着她,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背后的黑木棺材随着山风轻轻晃,棺材盖没盖严,露出一角绣着蝴蝶的红布 —— 那是苗寨小孩夭折时,母亲亲手绣的 “引魂帕”,按规矩该盖在尸体脸上,怎么会塞在棺材里?


    就在她伸手要去贴 “定魂符” 时,那串银饰声突然炸响在耳边,近得像是有人把银铃凑到了她耳边。默然猛地后退,指尖碰到行囊里的桃木剑,抬头再看时,童尸竟缓缓转了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阿吉的脸:肤色是不正常的青白色,嘴唇却红得像涂了血,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 —— 没有眼白,全是漆黑的瞳孔,正死死盯着她脖子上的长命锁。那锁是妈妈留的,锁身上镶着一小块银片,此刻正泛着冷光。


    “忌见银……” 默然心里一紧,急忙把长命锁塞进衣领,用衣襟捂住。果然,她刚遮住银片,阿吉的眼神就柔和了些,不再直勾勾地盯着她。


    可没等她松口气,童尸背后的黑木棺材突然 “咚” 地响了一声,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撞。默然的头皮发麻,爷爷的笔记里写过,赶尸时最忌尸体带 “附属物”,尤其是棺材这类阴气重的物件,很容易养出 “棺灵”。


    “里面是什么?” 默然握紧桃木剑,声音有些发颤。她知道问尸体是白问,可这寂静的山里,除了她和阿吉,连个活物都没有,她只能对着尸体说话,给自己壮胆。


    棺材又响了一声,这次更响,像是有东西要撞开棺材盖。阿吉的手动了动,小小的手指指向雷公山深处,指甲缝里沾着黑泥,和棺材上的水渍颜色一样。


    默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雾里隐约现出一座吊脚楼的轮廓,楼檐下挂着的不是苗寨常见的玉米辣椒,而是一串串风干的蛇蜕,在风里晃悠,像极了垂下来的锁链。


    “你是想带我去那里?” 默然问。阿吉没动,可背后的棺材不响了,像是在默认。


    她犹豫了。爷爷说过,赶尸要走 “正路”,不能跟着尸体乱走,可阿吉的样子,明显是有执念没化解,要是不弄清棺材里的东西,恐怕走不出这座山。


    最终,默然还是跟着阿吉往吊脚楼走。童尸走得很慢,小小的脚步踩在腐叶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有背后的棺材偶尔晃一下,渗出更多暗红的水渍。那串银饰声又响了起来,这次不再飘忽,而是稳稳地跟在阿吉身后,像是在给他们引路。


    吊脚楼越来越近,默然能看清楼门上挂着的牌匾,上面刻着两个苗文,她在民俗学课上学过,那是 “蛊” 字。楼里没点灯,却有微弱的绿光从窗缝里漏出来,伴着一股奇怪的香味 —— 像是薄荷混着腐叶的味道,闻得人头晕。


    “阿吉,我们到了。” 默然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她听说过苗疆的蛊术,最厉害的 “情蛊” 能让人肝肠寸断,还有 “尸蛊”,专门附在尸体上,能让尸体变成傀儡。


    阿吉没停,径直走到吊脚楼门口,小小的手推了推门。门 “吱呀” 一声开了,绿光涌了出来,照亮了屋里的景象:地上摆着十几个陶罐,每个罐口都蒙着红布,墙角的竹篮里,堆着一堆绣着蝴蝶的红布,和阿吉棺材里露出来的那块一模一样。


    而屋中央的木桌上,躺着一个女人,穿着苗家妇女的盛装,头上插满银饰,可脸色和阿吉一样,是青白色的,胸口没有起伏 —— 她已经死了。


    “娘……”


    一个细细的声音突然响起,不是默然的,也不是女人的,像是从阿吉背后的棺材里传出来的。默然吓得后退一步,握紧了桃木剑,却看见阿吉慢慢取下背后的黑木棺材,放在女人身边,小小的手笨拙地去推棺材盖。


    棺材盖 “咔嗒” 一声开了,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块绣着三只眼蝴蝶的红布,布上裹着一个小小的银铃 —— 和默然听到的那串银饰声,一模一样。


    “原来你的执念,是想把这个还给你娘。” 默然的鼻子有点酸。她想起自己的妈妈,要是妈妈不在了,她肯定也会拼尽全力,把妈妈留下的东西送回去。


    阿吉没说话,只是拿起那块红布,盖在女人的脸上。就在红布碰到女人脸颊的瞬间,屋里的陶罐突然 “嗡嗡” 作响,罐口的红布被风吹起,露出里面蠕动的虫子 —— 是蛊虫!


    默然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转身就要跑,可阿吉突然拉住了她的衣角。她回头,看见阿吉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水光,小小的手指指向女人的手腕。


    女人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银镯子,镯子上刻着的符号,和爷爷纸条上画的三只眼蝴蝶一模一样。


    “这个符号……” 默然蹲下身,仔细看着银镯子。突然,她想起民俗学老师讲过的一个传说:苗寨里有一种 “护童蛊”,母亲会把蛊虫养在银饰里,戴在孩子身上,能保佑孩子平安长大,可要是孩子夭折了,蛊虫就会变成 “怨蛊”,附在孩子的尸体上,直到孩子的执念化解。


    “你娘给你养了‘护童蛊’,对不对?” 默然轻声问。阿吉点了点头,小小的手摸了摸女人的银镯子,眼里的水光落了下来,滴在红布上。


    就在这时,屋里的蛊虫突然不叫了,陶罐上的红布也慢慢落回罐口。阿吉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消失一样,他最后看了一眼女人,又看了一眼默然,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谢谢你。”


    细细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阿吉的声音。默然看着他慢慢消失,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又有点温暖。她知道,阿吉终于可以安心地走了,和他的妈妈一起。


    默然站起身,给女人和阿吉的棺材盖了层布,又在屋里点了三炷香 —— 这是爷爷教的,给有执念的死者上香,能让他们走得更安详。


    走出吊脚楼时,天已经快亮了,山雾散了不少,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照在默然的脸上。她摸了摸衣领里的长命锁,又看了看掌心的铜铃,突然觉得爷爷说的 “赶尸人”,不仅仅是送尸体回家,更是送那些藏在尸体背后的爱和执念回家。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离开后,吊脚楼里的女人手腕上,银镯子突然发出了微光,三只眼蝴蝶的符号慢慢浮现,和爷爷纸条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而在雷公山的深处,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站在崖边,手里拿着一串银铃,看着默然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林家的小丫头,终于来了……”


    人影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和着银铃的响声,像是在预告着什么。默然还不知道,她的赶尸之路,才刚刚开始,而爷爷留下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她背着黄布行囊,继续往盘王寨走,铜铃的声音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脆。她知道,还有更多的尸体等着她送回家,还有更多的执念等着她化解,可她不再害怕了 —— 因为她知道,每一次赶尸,都是在帮别人完成最后的心愿,都是在传递一份温暖。


    而这份温暖,会陪着她,走过接下来的每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