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青春迷航


    第二十一章象牙塔初体验


    【任千慧·世界·新的围城】


    九月的T大，梧桐树刚刚开始染上第一抹金黄。任千慧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站在研究生公寓楼下，仰望着这栋十二层高的建筑。阳光透过玻璃幕墙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有独立的卫生间和阳台。这对任千慧来说，已经是想象不到的奢侈。她想起本科时八人一间的拥挤宿舍，想起每晚都要排队接热水的日子，手指轻轻抚过光洁的桌面，仿佛在确认这一切的真实性。


    她的三个室友相继到来。第一个是来自北京的林薇，一身得体的休闲装，手腕上戴着精致的银色手链；接着是上海的苏晴，拖着崭新的行李箱，说话带着柔软的南方口音；最后是广州的赵悦，妆容精致，身上的香水味淡雅好闻。


    “我叫任千慧。”她自我介绍时，注意到室友们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后来她才明白，那是惊讶于她朴素的穿着和略显拘谨的举止。


    当晚，室友们开始讨论护肤心得。


    “我最近在用SK的水，感觉确实不错。”林薇说。


    “雅兰的小棕瓶才是经典，”苏晴接话，“我妈妈从二十多岁用到现在。”


    赵悦点点头：“我下个月想去试试LM的面霜。”


    这时，苏晴转向任千慧：“慧慧，你的护肤品是什么牌子的？”


    任千慧老实回答：“大B。”


    寝室有瞬间的安静，然后林薇迅速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选了什么选修课？”


    任千慧默默地收拾着行李，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别人领地的闯入者。那些昂贵的品牌名称，她连发音都说不准，更别提使用了。


    研究生的课程比本科难得多。导师的第一堂课就布置了惊人的阅读量——十篇全英文文献，要求在两周内读完并撰写综述。任千慧在图书馆熬到深夜，字典翻得页角起皱，仍然看得头晕眼花。


    更让她焦虑的是同学们的背景。在第一次专业介绍会上，她听着同学们的自我介绍：这个在SOM事务所实习过，那个参加过UIA的国际竞赛，还有人在学生时代就获得了重要奖项。轮到她时，她只能轻声说：“我本科时设计过一个乡村教室。”


    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听着室友们均匀的呼吸声，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属于这里。这座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象牙塔，对她而言，却像是一座新的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却感到窒息。


    【罖尘·世界·实验班的压力】


    罖尘的实验班设在计算机学院最新建的实验楼里。整层楼都配备了最先进的设备，走廊的墙上挂着往届优秀学生的照片和成就介绍。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在踏足一个神圣的殿堂。


    班级只有三十人，却汇集了全国最顶尖的学生。第一周的摸底考试，罖尘排在第28名。班主任在公布成绩时，特意强调了淘汰规则：“实验班实行末位淘汰制，每学期最后五名将被调整到普通班。”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罖尘心头。他想起自己为了进入这个班级付出的努力，想起破格录取时的那份幸运，现在却可能要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溜走。


    实验班的课程是全英文教学。来自MIT的外教讲课速度极快，板书上的公式和代码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罖尘必须每天预习到深夜才能勉强跟上。他的英语阅读能力在考研时还算不错，但专业词汇和听力仍是短板。有时一节课下来，他只能听懂六七成内容。


    更让他不适应的是同学们的学习方式。他们习惯于小组讨论、头脑风暴，在思维碰撞中产生新的想法。而罖尘还是那个习惯独自钻研的人，多年的自学经历让他更擅长在安静中思考。


    第一次小组讨论时，他静静地坐在角落，听着同学们激烈地争论着算法的优化方案。那些流畅的英语表达，那些自信的手势，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罖尘，你有什么想法吗？”组长突然问道。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准备好的说辞在喉咙里卡住了。最后只能摇摇头：“我还在思考。”


    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那个在课堂上不敢发言、总是躲在角落的自己。


    【同步镜头：九月迷茫】


    任千慧试图融入新的环境，但总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在食堂吃饭时，同学们讨论着最近上映的电影、流行的音乐、还有各种艺术展览。她默默地听着，发现自己对这些一无所知。她的大学时光都在图书馆和兼职中度过，那些属于城市孩子的娱乐和休闲，对她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事物。


    第一次小组作业，他们需要完成一个城市更新设计。任千慧被分配做最基础的数据整理工作——收集场地资料、整理居民访谈记录、制作基础分析图。她完成得很认真，通宵整理了厚厚一沓资料。


    但在方案讨论时，她的意见总是被忽略。当她试图提出基于农村经验的建议时，组员们礼貌地点头，然后继续他们原来的思路。


    那天晚上，她在日记里写道：“我像是一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显得格格不入。也许我根本就不该来这里，这个选择本身就是个错误。”


    与此同时，罖尘也在经历着类似的困境。


    他试图组织学习小组，在班级群里发了邀请，但只有两个人回应。而其他那些“有背景”的同学——父亲是教授的、在名企实习过的——周围总是围满了人。


    第一次项目展示，他准备得很充分，代码写得漂亮，算法也很创新。但在讲解时，他因为紧张而表达不畅，有几个关键点没能说清楚。最终得分很低。


    课后，他去了心理医生的诊室。


    “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原点。”他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在新的环境里一下子就崩塌了。”


    医生温和地看着他：“改变环境总是困难的，但重要的是，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


    【同步镜头：破冰之举】


    转机出现在一个偶然的机会。


    任千慧在图书馆帮管理员整理书籍时，发现了一个特藏室。那里收藏了很多珍贵的古建筑测绘图纸和地方志资料，大部分都是孤本。她如获至宝，申请了特藏阅览证，每天下课后就泡在那里。


    她仔细研究各地的传统民居，记录它们的构造特点、材料用法、空间布局。那些发黄的图纸和手写笔记，在她眼中比任何时尚杂志都有趣。


    在一次关于传统建筑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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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的课堂讨论中，同学们引经据典，谈论着国际上的保护案例。任千慧静静地听着，直到导师点名让她发言。


    她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她在特藏室的研究发现。她不仅提到了古建筑的构造特点，还结合自己的农村经历，讲述了这些建筑如何与当地人的生活融为一体，如何体现着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智慧。


    “保护不是把它们圈起来当作展品，”她说，“而是理解它们背后的生活智慧，让这些智慧在新的时代继续发挥作用。”


    教室里鸦雀无声，然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导师赞许地点头：“你的农村经历是宝贵财富，不要妄自菲薄。”


    那天课后，终于有同学主动邀请她一起吃饭。


    而在计算机学院，罖尘也找到了突破口。


    实验班的课程越来越难，同学们也开始感到吃力。罖尘注意到大家都在为整理知识点而烦恼，于是利用周末时间，开发了一个学习辅助小程序。这个小程序可以自动整理课程重点、生成知识图谱、还能进行错题分析。


    他本来只是自己做着玩，偶然被同桌看到后，在班级里传开了。很快，全班同学都在使用这个小程序。


    “罖尘，你这个程序太棒了！”曾经对他爱理不理的学霸也主动过来搭话。


    “能不能加个功能，可以共享笔记？”


    慢慢地，有人开始主动找他讨论问题。在组队完成课程项目时，他的小组也不再是“剩饭组”，而是成了班里最受欢迎的团队之一。


    周末给母亲打电话时，他说：“妈，这里的人其实没那么难相处。只要你用实力说话，他们就会认可你。”


    【尾声：第一个秋天】


    梧桐叶开始飘落的时候，两个人都渐渐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任千慧不再强迫自己融入那些她不熟悉的圈子，而是把更多时间投入到学术研究中。她的第一篇课程论文——《传统村落空间结构的现代启示》，获得了导师的高度评价：“有扎实的调研，有独到的见解，更难能可贵的是有温度的思考。”


    导师还把这篇论文推荐给了专业期刊。虽然最终能否发表还是未知数，但对任千慧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鼓励。


    罖尘的学习小组成了班里最活跃的团队。他们不仅一起完成作业，还开始探讨一些前沿的研究课题。在最近的一次项目展示中，他们小组的作品获得了全班最高分。罖尘的成绩也稳步上升，从最初的28名进入了中游。


    更重要的是，他开始享受这种团队合作的过程。不同背景的思维碰撞，确实能激发出更多创新的火花。


    任千慧在日记里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区。有人22岁就毕业了，但等了五年才找到好工作；有人25岁就当了CEO，却在50岁去世；也有人50岁才当上CEO，然后活到90岁。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节奏。”


    罖尘更新了个人签名：“重要的不是起点，是方向。只要你一直在前进，慢一点也没关系。”


    秋意渐浓，校园里的桂花香了。那些细小的黄花藏在绿叶间，不张扬，却用香气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就像这两个在迷航中寻找方向的年轻人，也许还没有耀眼的光芒，但已经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稳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