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博弈

作品:《大燕第一赘婿

    初冬时节,幽州境内,第一场小雪飘然而至。


    夜晚灯火黯淡的皇城中,微风夹杂着碎雪,从窗棂外吹入。


    岁殿后殿,一张矮榻前,几名官员整理完卷册,从各自的案前抬起头,相互之间以目光询示。


    为首一人道:“陛下,那您看……”


    “暂时先这样。”


    沈行约将案上摊开的账目一合,抬手揉按眉心,道:“退下吧。”


    话音落下,官员们如得特赦,忙跪地叩谢圣恩。


    这几人匆忙收拾了东西,依次躬身,夹着卷册,逃也似得退出了殿外。


    翘案前,王福为沈行约盛来一碗温粥,低声劝道:“陛下,夜深了,到了休息的时辰了。”


    沈行约点了点头,目光仍落在案上出神。


    “年关琐事繁芜,陛下也不必太过于忧心……”


    王福替他收拾御案,将各类文书不着痕迹地收起,又把粥碗递到他的边。沈行约显得心不在焉,拿起羹匙舀了口,表情不禁错愕:“放糖了?”


    “是,”王福忧愁道:“陛下操劳国事,日理万机,如今宫中吃穿用度一再缩减,就连陛下的日膳也省去了近半数,长久下去,奴才怕您身体吃不消……”


    “以后别放了。”


    沈行约稍抿唇,舌尖品味着那一丝微甜的余味:“能省点是点。”


    话毕,瞥见一旁照亮的油灯,索性一口气把灯也吹熄了。


    王福:“……”


    殿内的光线立时黯淡下来。


    眼看又是一年冬季,沈行约近来在为一件事发愁——钱。


    时值年末,朝中的形势好不容易稳定,接下来最为首要的便是安抚民生。


    连年不断的征战,已经造成燕国境内人口的锐减,燕境冬季易有饥寒,赶在隆冬到来前,还需根据以往地方的情况,开始朝中赈济救灾的筹备工作,以防年关动荡;除此之外,又有边防一事亟待处理。


    若北地郡的和谈不成,戍边也需要大量的投入,一旦涉及交战,更需要源源不断的粮草输送,类似的修筑、加固城防工作不可避免。


    统计下来,也是一笔极大的开销。


    如今,国库所剩光是维持现状就已经入不敷出,自从沈行约重新掌权以来,靠查没朝中贪官污吏填补了这当中的一部分窟窿,行宫上下,一切开支悉数减半,可现实却是光靠省解决不了实际的问题。


    应对接下来的麻烦,这些还远远不够。


    就在沈行约一筹莫展时,后殿的侧门被推开。


    来人随手掸去衣领的浮雪,外披交给了身后守卫,脚步声随着声音入内:


    “睡不着,看到你前殿还掌着灯,过来找你下棋。”


    上次之后,陆周谦被彻底解了禁足,仍旧以沈璞的身份留在皇城,一来二去,成了行宫中的常客。


    沈行约给了他一块腰牌,准许他随意出入皇城各处,偶有闲暇时,两人也会聚在一起小酌两杯。


    “怎么这么暗?”


    陆周谦绕过后殿置的一张屏风,在沈行约的案前坐了,冷不防一抱膀子:“嚯,你殿里好冷!”


    “嗯,”沈行约抬了抬手指,朝王福道:


    “下去,让人把前殿的灯也熄了。”


    王福:“……”


    陆周谦:“……”


    “怎么了?”


    王福退下后,陆周谦便彻底卸下防备,手肘拄在案前,问说:“还在为朝廷的事心烦?”


    两人相视一眼,沈行约知道,这烦心事和他说了也是无益,便摆了摆手,叹声道:“算了,不提也罢!”


    陆周谦将棋盘摆到案前,两人各自分了棋篓,棋子碰撞,发出脆响。


    沈行约道:“陪你下一局,睡觉。”


    陆周谦:“让你先手。”


    借着壁挂上的一点亮光,两人边下棋边闲谈,话题绕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回到了眼前的困境上。


    “何必这么当真呢?”


    陆周谦执黑子,落定后道:“小约,你别忘了,咱们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事到如今,你为这个朝代所做的已经够多了。”


    “话是这么说。”


    沈行约头也不抬,指间衔子落在棋盘上,道:“你没经历过战乱,没见过庶野的百姓被活活饿死、冻死。”


    “对你来说,好比这个世界的真实度只向你敞开了实际占比的少半数,自然觉得无所谓。”


    沈行约收回手,视线在棋局间游移,淡淡道:“如果你亲眼见到那场景,你也会于心不忍的。”


    “这个话题太深奥了。”


    陆周谦想也不想道:“我只知道,自打来到这儿,自己就没吃过一顿好饭,更没睡过一个好觉。”


    沈行约无所谓地笑了笑。


    话音一顿,陆周谦语气中带着抱怨的意味,唉声叹气地道:“在这破地方吃了大半年煮豆子、糙米饭,我现在一闭上眼就想着吃上一口你奶烙的馍,哎……你说,咱们来到这么久,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样……”


    沈行约执棋的手一顿,脸色转为黯然。


    最开始穿到这个时代,沈行约最担心的便是这件事,往后每每想起,根本不敢继续深想。


    初冬未烧地龙的殿内透着一股寒意,沈行约下意识地侧过头,盯着台柱帷幕的虚影。


    廊后,还隐约能看见王福守夜的影子。


    “嗐,说这干嘛!”


    觉察到气氛不对,陆周谦忙转移话题道:“哎?你给我看看,这样下去,我是不是要输了?”


    “别悔棋。”


    沈行约拉住他的手,收敛情绪道:“也该让我赢你一局了吧?”


    话毕,沈行约指间衔起一子,落定斩去黑棋去路,原本必死的棋局瞬间峰回路转,局势豁然开朗。


    “这……这不可能啊。”


    一刻钟后,陆周谦对着案上的一盘残局发起了怔:“凭什么?就这么败给你了?方才那一招,你再给我演示一遍。”


    “来复盘,”沈行约打开他准备捡棋子的手,道:“知道你为什么输吗?”


    陆周谦盯着棋盘,神情讷讷,沈行约道:“你太执着于布局了。”


    两人各自执棋,将方才的棋局又重新推演了一遍。


    沈行约道:“你总是习惯按照一开始预设的思路,每走一步,都想要做到面面俱到,而棋局的形势绝非一成不变,这也就导致不可避免,会出现顾此失彼的情况,棋招越多,漏洞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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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陆周谦恍然:“原来在这一手等着我。”


    “其实很容易勘破。”


    沈行约自认为棋艺不佳,之所以这次能赢,是因为此前,他已经连续三次下棋都败给了陆周谦。


    每一局结束,沈行约都会默默观察对方的落子走势,以足够的判断为基础,不断调整自己的战略。


    “当局者迷。”


    沈行约开始拾捡棋子,道:“你是被自己的布局困住了,反而忽略了在此之外的关键细节,不早了,回去睡吧。”


    夜色浓如墨色,已接近子时。陆周谦仍没有困意,还想拉着他再下一局,沈行约一闭上眼就是愁人的国事,便没有再坚持,两人重新布局,各自执棋搏杀。


    陆周谦道:“这次呢?试一下以攻为守,专门用来破你的布局。”


    “那么这又是另一个‘困局’了。”


    沈行约拨弄着碗中的棋子,道:“随手而下者,无谋之人也。一味地选择顺势而后动,则又会陷入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困境。”


    “不是……”


    陆周谦不禁开始怀疑:“之前输了我三次,你是故意的吧。”


    沈行约的棋技竟能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陆周谦以目光打量他,觉得他肯定是之前特意藏了这一手。


    “什么故意?”


    沈行约手指棋盘边缘示意:“这一步又错了,不要总是盯着我的路数看。”


    陆周谦:“怎么说?”


    “往简单了说,一个人想要跳出他所建立的认知范围,这往往很难实现……所以困住自己的往往是,局限性?”


    沈行约突然停手,静默沉思了数秒,忽然道:“等等,我好像想到了!”


    陆周谦:“??”


    “来,”两人下棋讨论的空档,沈行约突然灵光一闪,萌生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他盘膝重新做好,朝陆周谦招手道:“你说,这世界上分为哪几种钱?”


    “啥?”陆周谦一脸质疑神情,侧目看他道:“下棋下魔怔了?怎么又突然扯到钱上?钱……还分种类的?人|民币,美元?”


    “不对。”


    沈行约目光炯炯,道:


    “活人的钱,和死人的钱!”


    隔着一张翘头案,沈行约将棋盘推到一旁,拉着陆周谦,和他说了自己脑中冒出的这个计划,并分析了计划的可行性。


    约过了十余秒。


    “你疯了!!!”


    陆周谦惊慌大吼:“你要挖祖坟?!!还是皇陵?!!”


    沈行约:“……”


    “小点声。”


    沈行约忙捂住他的嘴,“别说得那么难听,国库银子不够使,只是挪用一下,利国利民的,况且又不影响什么。”


    “这叫不影响什么?!!”


    陆周谦被他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反应过来,压低声音说:“你……你别乱来啊,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沈行约:“……”


    “你忘了我的身份了?”


    沈行约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以同样的音量回道:


    “认真算起来,该诛的九族这会儿都在皇陵里躺着,管他们借点钱用,不算过分吧。”


    陆周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