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朝堂

作品:《大燕第一赘婿

    皇城暴乱结束,以当朝两相为首的反叛势力很快被武力镇压。


    崇政殿的御阶前,四散而逃的宫人、侍卫、侍者跪了满地,众人身抖如筛,低伏的面庞上写满了惊惶,等待着他们未知的命运。


    丹墀之下,战乱的痕迹已清,只余少许未经冲刷的斑驳血迹。


    众将带领精锐部队驻守皇城各处,列阵以待,气氛庄严而肃穆。


    沈行约目光瞥过,眼前阙楼殿宇依旧,穿越来到这个时代,其间经历的种种,仿佛只发生在昨天。一切都不曾变化,唯有心境不复从前。


    扯掉颈前的披风,沈行约步履沉稳,战靴踏上了第一级殿阶。


    身后大军齐身跪倒,叩首高呼:


    “陛下回朝——!”


    夤夜时分,冷风扑面而来,沈行约一身战甲染血,拾级而上。身后,兵将呼声如浪,声震宫阙:


    “恭迎陛下回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殿前,沈行约接过王福递上的绢帕,擦净下颌处的血渍,回手示意众人安静。


    视线朝内看去,整个崇政殿内此刻寂静地诡异,群臣百官跪了满殿,个个屏气不息,像是在等候最终的宣判。


    “陛下,”王福退到一旁,低声道:“这些反贼大臣都在殿中等候发落,您看,该如何处置……”


    沈行约眸光低垂,嘴角翘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不急,朕和他们叙叙旧。”


    群臣百官闻言浑身一颤,伏身跪地,留出中央的一条御道。


    清晰的脚步声自众人身前经过,落于金漆石砖铺就的大殿之上,带起空旷的回音。


    “殿中诸位,与朕都是旧相识……”


    “就不必一一介绍了。”


    沈行约缓缓踱步,经过柱帷时,带起殿内烛火摇曳,“你说你们,非要弄成这样才罢休,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话音落定,殿内气氛犹如静止了一般,一时静的可怕。


    沈行约一手按于腰间佩剑上,回身俯视殿中,噤若寒蝉般的满地官员,面色冷厉道:“孙隆!”


    “末将在!”


    “调一批禁军上殿,将这些官僚……”


    沈行约说到这里,特意拖了个长音,官员之中,右相冯皋连忙爬跪上前,颤声道:“陛……陛下!”


    这个举动之后,殿内百官纷纷痛声求饶,磕头不止;近前数人嚎啕着,来抱他的大腿,一时间场面分外滑稽:


    “陛下!求您看在往昔君臣情分,万望陛下开恩啊——!”


    “臣等一时糊涂,说到底不过是受人蛊惑,不得已而为之啊……陛下!”


    “陛下饶命……”


    沈行约冷然扫视着这一幕。


    满殿朝臣,恸哭的恸哭,求饶的求饶,还有些因惊惧而瘫软在地,磕头而昏过去的老臣,场面简直不受控制。


    数秒后,沈行约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发出爆音:


    “都给朕住口!!!”


    “……”


    殿内倏静。


    满地朝臣同时噤声,诸多目光注视下,殿门缓缓掩上,沈行约利落地解开臂铠,丢给侍者,继而一把揪住右相冯皋的衣领,将人猛地提起。


    “陛……陛下饶命!老臣知罪……老臣知罪了……”


    “知罪?”沈行约凌厉的眉峰拧起,与这古板老头对视,深不见底的瞳仁中倒影着火光:


    “城破时——朕给过你们机会!”


    冯皋骇得不住发抖,一口气不待喘匀,便被沈行约按着头,毫不留情地拨到一边。


    “到头来怎么样?!”


    左丞相侯雎企图混入人群,背脊被落下的战靴踏中,一脚踹了个趔趄。


    “反朕!反呐!”


    沈行约眸底猩红,不住喘气,一脚踹翻一个朝臣,仿佛数日来的烦闷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所过之处,群臣百官纷纷跪逃。


    “你们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


    沈行约一张脸被气得毫无血色,解下腰侧佩剑,以剑柄捅开众官员,人群中揪出侯雎,抽剑出鞘,用剑柄猛抽:“当日是怎么叛朕的!”


    “这时候倒改口了?还认朕这个皇帝?!说话!!”


    幽深夜色下,众兵将等候在殿外。


    一阵漫长地沉默后,孙隆按捺不住,从侧阶上殿,问道:“方才陛下似乎有诏,要我带兵进去吗?”


    王福躬身候在殿门外,闻此便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


    孙隆顿了顿,不禁有些难安,试探性地又道:“陛下他……”


    王福:“正在打人。”


    一刻钟后,沈行约坐在正殿中央的龙椅上,神色紧绷,朝后猛地一靠。


    左右侍者为他摇扇,沈行约一条手腕搭在龙椅扶手前,另一手解开颈前的衣扣,一下下地调整呼吸。


    孙隆领了一队禁军入内,见到大殿中群臣时,不由得一怔。


    王福在旁低声道:“陛下,禁军已到,您看这些反臣贼子,该如何处置……”


    “押下去。”


    沈行约抬手一指,锁定人群前的两个身影:“侯雎、冯皋,押入死牢,听后发落。”


    王福稍一躬身,朝殿内通传。


    沈行约又道:“相关党羽,一同监押,至于余下官员……”


    话音稍驻,沈行约目光自殿下扫视而过,也清楚若细究起来,朝中文武群臣,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反臣。


    普天之下,没有一封诏令便将满朝文武全都推出去斩首的道理。


    “余下官员,明日早朝前各呈一封认罪书,待朕阅后,会视尔等悔罪之心,再行定夺。”


    左右丞相被押走,相关党羽陆续被禁军带下,片刻后,群臣重新跪好,拱袖齐声道:“陛下圣裁——”


    少时殿内朝臣退去,军中众将上殿。


    沈行约已脱了重甲,染血的衬衣勾勒出他削瘦的身形,在御座台前缓缓踱步。


    “仗打完了,朕与你们想的一样,也想放个长假,好好地歇上几天,”青铜烛台静静燃着,火光窜跃,沈行约低沉的声音道:“奈何朕初回朝,诸事未定,朝政不稳,眼下这局面,也不得不再倚仗你们……”


    “陛下何出此言!”


    孙隆站出道:“为陛下分忧解难,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


    话音落,其余诸将也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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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愿为陛下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


    沈行约缓和了脸色,道:“既如此,量功行赏的事就先缓缓,这几日,先由王役统领皇宫守卫,孙隆领都城禁军,即刻起,更换布防,先将都城内的动乱压下来。”


    二人领命,沈行约又道:“李肃暂理宫中刑狱一事,相党在朝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尤其是左相侯雎,背后的世族势力树大根深,许多事处置起来,不能急于一时……”


    稍停顿,沈行约垂眸道:“你多费心。”


    李肃跪地领命:“是,陛下!”


    简单布置过后,诸将各自散去,沈行约靠在冷冰冰的龙椅前,分神怔了一会。


    王福在他耳畔轻声提醒,唤回了他的思绪。


    “陛下,岁殿中已备好了宵夜和热水,您看是否此时移驾,早些歇息,明日早朝,怕是还有诸多事务劳心……”


    此时已过三更天,整个大殿内静悄悄的,毫无人迹,唯有守卫分立各处。


    沈行约抬眸看了眼王福,起身只觉既困又倦,移步岁殿中沐浴更衣,再度回到皇宫,沈行约左右看看,倒不见什么大的变化,解佩剑躺到龙榻上时,反而多了几分陌生感。


    片刻后,王福躬身入内,撩开纱帐,在寝殿焚了安神香。


    宫人鱼贯退下,熏香在室内弥散。


    沈行约闭上眼睛,正准备睡时,忽听殿外传来一阵异声。


    如此片刻,沈行约转过身来,掀被坐起,静听那道若隐若无的噪声来处:“谁在外头?”


    “陛下。”


    王福在帐帷后头低声道:“这声音,似是皇长公子……他,请求见您。”


    “谁?”沈行约一脸莫名神情,默然少许,又霍地反应过来。


    他此刻人回到皇城中,却忘了皇宫里本还有着一位皇帝,也即他名义上的皇兄——沈璞。


    沈行约连日调兵,匆促间重新夺下皇城,入城后,便急着处置朝中官员,皇城布防,却唯独忘了处置沈璞。


    原本沈行约以为,军队攻入皇城,沈璞早已死于混乱之中了;而即令不死,他的存在也早不足以构成威胁,理由很简单:


    只要沈行约持续地不表明态度,自然会有识趣的大臣替他解决掉这一桩麻烦。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沈璞竟然主动求情,想要见他一面。


    “他要见朕,”沈行约活动脖颈起身,双眸中的困倦之意渐渐褪去,道:“就不怕朕杀了他?”


    王福呐呐道:“陛下,这……皇长公子只说,与您有要事商议,您只要见了他,就必不会再说赐死一类的话。”


    “有意思。”


    沈行约提起些精神,自兰錡上拾起佩剑,道:“宣他上殿。”


    王福脸色稍怔,躬身退下。


    不多时,两名禁军押着软禁中的沈璞,带到殿前。


    沈行约一手拈着茶杯,居高临下,打量玉阶下跪地之人。


    沈璞身着满是皱褶的一件暗色长袍,伏身叩首,背脊绷得挺直,不待沈行约说话,他便兀自开口,道:“请陛下屏退左右,有些话,我想单独说与陛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