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珈起床护了个肤，大约过了半小时，她才重新拿起手机。


    微信里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孟以周。


    孟以周：「明天你怎么过去？」


    孟以周：「发个地址过来吧。」


    孟以周：「我在你公寓楼下等你，直接接你过去。」


    何珈：「孟医生，居然这么体贴啊。」


    孟以周：「毕竟是第一次约会。」


    孟以周：「怎么？你想临时反悔。」


    何珈挑眉，指尖飞快地敲击屏幕。


    何珈：「这倒没有，只是惊讶你适应这个关系适应得真快。」


    孟以周：「我现在也不是未成年。」


    何珈笑了，发了个地址过去。


    何珈：「楼下车位紧张，别来太早。」


    孟以周发了个好。


    何珈没回。


    他们甚至没有一句“晚安”，就结束了对话。


    而屏幕另一端，孟以周看着最终定下的约会，将手机放在床头。


    他关掉台灯，在黑暗中静静躺了一会儿，勾了勾唇，才闭上眼睛。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分，何珈不紧不慢地化好妆，选了条更显风情的缎面长裙。


    她习惯性地让追求者等待，尤其是对于孟以周这种看似唾手可得的目标，她就更没必要着急了。


    化好妆，何珈下楼。


    然而，当她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下公寓楼梯时，却在楼门口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


    是季越。


    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眼下带着青黑，神情有些颓唐，一见到何珈就急切地上前：“珈珈，我们谈谈。”


    何珈蹙眉，下意识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季越？我记得我们已经分手了，没什么好谈的。”


    “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季越伸手想抓她的手腕，语气带着恳求，“我保证不会再犯那些错，我这几个月每天都在想你……”


    何珈灵活地避开他的手，眉宇间已染上不耐：“分手就是分手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何珈往后退半步的动作，深深刺痛了季越。


    他当初追求何珈追了很久。


    何珈同意之后，两个人的确有过非常甜蜜的时光。


    只是何珈突然说了分手，季越甚至都不知道原因。


    只是腻了。


    如此而已。


    分手之后，何珈依旧如此潇洒。


    而季越几乎是茶不思饭不想。


    “你是不是有别人了？”季越看着她精心打扮的模样，声音不由得拔高，再次伸手试图拉扯她。


    就在何珈准备用力甩开他时，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放手。”


    两人同时转头。


    只见孟以周不知何时已站在几步开外。


    他今天没穿白大褂，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衬得人身形挺拔，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他几步上前，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揽过何珈的肩膀，将她带离季越能触碰但的范围。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意思。


    然后，他看向脸色难看的季越，语气平淡无波，却字字清晰：“我是她新男友。麻烦你，以后不要再骚扰她。”


    季越愣住了，似乎被孟以周周身那股冷静又强势的气场慑住，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几秒钟后，季越发疯：“你还真谈了新的男朋友？”


    何珈也有一瞬间的错愕。


    孟以周的手臂坚实有力，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温热的体温。


    他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和清爽的皂角混合的味道，一种属于他的、干净的气息。


    她靠在他身侧，这种被保护、被“宣示主权”的感觉，她并不讨厌。


    孟以周没再理会僵在原地的季越，低头对何珈说：“我们走吧。”


    他揽着她，径直走向路边一辆低调的黑色SUV，为她拉开车门，护着她坐进副驾驶。


    整个过程，他表现得像一个无可挑剔的男友。


    车子平稳驶出小区。


    车内空间密闭，刚才楼下的插曲带来的微妙气氛尚未消散。


    孟以周目视前方，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和前男友还没断干净，就着急跟我谈？”


    何珈侧头看他完美的侧脸线条，勾唇一笑：“早就分手快四个月了，是他单方面纠缠。怎么，孟医生介意？”


    前方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孟以周偏过头，目光透过镜片落在她脸上，语气依旧平淡，却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我当然介意。”


    “不是吧，”何珈笑着说：“借孟医生昨天的话来说‘我也不是未成年’，有个前男友不是很正常？”


    ——虽然她的前男友不止一个……


    “但我还是初恋。”


    “什么？”何珈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还是初恋。”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何珈这下听清了，惊讶地睁大了桃花眼：“你初恋谁？”


    问完她觉得这问题有点傻，他这意思不就是……


    果然，孟以周只是偏头看向她，没有说话，那眼神却仿佛在说“你说呢？”


    何珈被他看得心头一跳：“孟以周，你该不会……真这么快就适应你是我男朋友这个身份了吧？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太快了吗？”


    绿灯亮起，孟以周收回视线，重新启动车子，语气理所当然：“是你昨天主动发消息，说要和我谈的。”


    “我的意思是，”何珈强调，“你也不觉得快？就这么答应了？”


    孟以周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心下默然。


    快吗？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但他面上依旧佯装平静，甚至带着点权衡利弊式的口吻回复：“和你谈恋爱，我不亏。”


    何珈被他这直白又现实的回答逗笑了，带着几分调侃和试探：“你都不清楚我是什么人，家境、年龄、具体工作、学历背景……你一概不知，你就敢跟我谈恋爱？孟医生，你也真敢。”


    “是你就行。”他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这话听起来太过动听，反而让何珈觉得不真实。


    她收敛了笑容，半真半假地问：“你不怕我只是玩玩？”


    孟以周闻言，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平静：“玩我吗？”


    他顿了顿，侧颜在车窗外流动的光影里显得有些模糊，“随你啊。”


    何珈沉默了。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开车的侧影？


    这个男人太奇怪了，外表禁欲冷淡，言行却直接得近乎大胆，时而被动，时而又主动得让她措手不及。


    半晌，她得出一个结论，语气笃定：“孟以周，你绝对是海王。就是那种看起来清心寡欲，实际上到处跟漂亮妹妹玩暧昧的高手。”


    孟以周听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解释。


    何珈见他这副反应，也没再追问。


    她低下头，拿出手机，点开了和孟澜的聊天框。


    「姐妹，惊天大瓜。」


    「？？？什么瓜？比西瓜还大吗？」


    「我好像……跟你堂弟搞到一起了。」


    「孟以周？？？？？？」


    「嗯。」


    「卧槽！！！！何珈你对我那个神仙堂弟做了什么？！他可是我们家的珍稀动物！！」


    何珈直接把刚才楼下发生的事，以及孟以周承认是“初恋”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孟澜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了好久，才发过来一大段：「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孟以周真没谈过恋爱！他从小到大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脑子好长得帅，追他的女生能从医院排到我们小学门口，但他愣是一个都没答应过！一直就是在认真学习，努力工作，活得像个清心寡欲的苦行僧！我们都怀疑他是不是要跟医学过一辈子了！」


    何珈更疑惑了：「可是吧，他怎么面对我这么游刃有余？看起来根本不像个新手，一点都不带拒绝的。」


    孟澜回道：「也许我堂弟这棵铁树，是真的为你开花了吧。珈珈，他很纯情的，你……你可别欺负他啊。」


    何珈看着“纯情”两个字，再回想孟以周刚才在楼下搂住她、对季越宣示主权的样子，以及在车上那句“随你啊”……这哪里纯情了？


    她回完信息，心情复杂地收起手机，转头看向孟以周。


    此时，车子已经稳稳停在了电影院的地下停车场。


    孟以周解开车门锁，也恰好转头看她：“怎么了吗？”他注意到了她审视的目光。


    “没什么，”何珈斟酌着用词，“只是没想到，孟医生居然真的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孟以周挑眉，似乎猜到了什么：“什么意思？你刚才不是不信？”还说他是海王。


    “我和你堂姐是朋友，”何珈坦言，“她刚刚跟我说的，说你……很纯情。”


    孟以周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又莫名笑了一下。


    “是么。”他声音低沉，目光透过镜片，牢牢锁住何珈的眼睛，那眼神深邃，看起来很深情。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他顿了顿，语气轻缓，“我有一个喜欢了十年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