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不舍得杀我

作品:《穿书掉马?我当权臣搞基建

    沈昭是先帝时期被选拔出来留给皇帝的人,父亲早逝,他从尸海里爬出来,撑起一个家族,比谁都更渴望权势,比谁都惜命。


    房间里,刑架上的人突然又开始大声咒骂,打破这满室的死寂,“锦衣卫……残害忠良……”


    沈昭注视着林不晚,他收起长刀,俯身,右手稳稳扣住角落里烙铁的乌木柄。


    “嗡鸣——”赤红的铁身带着簌簌落下的火星,他就这样举在林不晚侧脸。


    近在咫尺。


    浓烈的热浪扑面而来,将林不晚额前的碎发吹得微动,甚至能嗅到焦热味,但她却笑得笃定。


    “你说要是烙下去……”


    “沈大人,你舍得杀了我?”


    “你很聪明。”铁身蒸腾的白气模糊了沈昭的眉眼,却遮不住眉峰间的厉色。


    “凭几句似是而非的先机,就敢在我刀下讨价还价。你话里的真假,我尚未辨明,但我更知道,你这个人很危险。”


    林不晚浅笑着,语气不软不硬,“我虽危险,却能带你破局,难道不是你求而不得的生机?”


    角落里炭火噼里啪啦燃烧着,眼前,烙铁炙烤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你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我不过一个无名小卒,能有镇抚使大人陪我共赴黄泉,是我的殊荣。”她的话里有恃无恐。


    两人对视,打着机锋,谁也没移开视线。


    火星溅落,沈昭攥紧了烙铁木柄,手腕一拧,带着呼啸的热浪直扑刑架。


    “啊——”


    牢狱中犯人低沉的咒骂声赫然被惨叫取代。


    沈昭沉肩继续发力,牢房里‘滋啦’声脆响炸开,焦糊味瞬间翻涌,盖过了诏狱的潮气。


    眼神却始终死死盯着林不晚,带着金石相击的冷硬,“那你说说,这人是谁?”


    林不晚迎着他的审视,将目光移到刑架上。


    绑在上面的人四肢被铁链拽得绷直,破损的衣袍下,新旧伤痕层层叠叠,泛着令人牙酸的腥气,身体剧烈抽搐着,铁链被挣得“哐当”乱响,指甲抠断在刑架木缝里,鲜血混着汗珠子往下淌。


    “史书上可没有记载别人的相貌。”林不晚不硬不软地刺了一句,然而心下却一松。


    方才这人提到了漕运,应该就是淮安漕运案,可书中写到漕运案最后并没有查出来,只是在多年后才翻供,那么此人……


    “淮安府周通判?”


    不等沈昭点头,林不晚继续开口,语气笃定,“不是他!”


    话音刚落,沈昭手一顿,下一秒,赤红烙铁被他反手甩回炭盆,溅起一片火星。


    “史书里说他清廉自守、按律办事,他不过是个守规矩的老实官,只做了该做的签章事,却成了替罪羊。”


    林不晚语气诚恳,看着周文斌那伤痕累累的身体,语气难掩怜悯,“然而却含冤多年,好多年后才翻案。”


    刑架上,周文彬低垂的头颅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四散的发丝将他脸上的神情掩盖,让人看不清。


    只能看到他脖颈轻轻抽搐,喉结滚动了两下,像是有话要涌上来,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压抑的呜咽,混着气息从齿间溢出。


    他眉峰紧蹙,语气冷得像淬了冰,“替罪羊?”


    话音刚落,只听审讯室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着狱卒略显慌张的阻拦声。


    “马指挥同知!您不能进去!镇抚使大人正在审案——”


    “审案?本同知倒是不知道,北镇抚司审案,连指挥使府的调令都敢拦。”


    声音越来越近,甚至伴随着刀刃碰撞的声音。


    “马昆!”沈昭猛地回头。


    “马昆?”听到沈昭说出来者姓名,林不晚脑中立刻浮现一句话,皱眉道:“漕运案终,以指挥同知马昆定谳,斩囚三人以蔽罪。”


    门外又传来几句带着狠声的争执。


    “他为何……”林不晚嘴里不解的话顿住,她猛得看向刑架上的周文彬,浑身的血瞬间冰凉,“今晚结案!”


    突然一件带着冷冽气息的黑色大袍兜头罩下,宽大的袍身将林不晚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沈昭的右手紧跟着按上她的后颈,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沉稳,指尖压着她的肩往下按,左手同时顺着她的脊背将黑袍拉紧。


    林不晚抬眸,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她能清楚瞧见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同样也没错过他眼底的凉意。


    眼前的人神情认真,声音却带着冰碴似的冷硬。


    “今晚你会知晓,知道‘先知’又如何?很多事情没得选。”


    林不晚嘴唇紧抿,沉默地望着他。


    玄色面料上还沾着诏狱的潮气与淡淡的血腥味。


    牢狱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在这寂静的牢房里,沈昭的眼底却无半分波澜,说话的声音只有冷硬。


    “马昆是指挥使的人,他如果进来看见一个半夜出现在诏狱的女人,且衣着怪异,你猜……”


    沈昭的食指与中指利落地理顺领口,将她散乱的发丝一并裹进袍内。


    “……你会是何下场?”做完这一切后,他停下动作,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不晚。


    袍摆垂落下来,恰好盖住林不晚身上的卫衣牛仔裤,将她整个人藏进这片沉暗的阴影里。


    她脸色惨白,依旧沉默地望着沈昭。


    两人对视着,只听眼前之人继续开口,“我熟知诏狱办事,马昆若是让人蔽罪,那周文彬会死在今晚,以他今日来势汹汹的模样,必定会进入这里。”


    “你要是想活下去,不如按照你熟知的历史那样,让周文彬死在今晚,区别在于这一次是你动的手……”


    话语未落,林不晚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抬起,温热的掌心将她扣住。


    是沈昭的手,带着握刀留下的粗粝薄茧,指腹压在她的腕脉上。


    下一秒,一柄冰凉的器物被塞进掌心。


    鲛绡的防滑纹路,粗糙却扎实,寒意顺着掌心往上窜,瞬间浸遍四肢百骸,林不晚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一柄匕首!


    诏狱里的血腥味始终萦绕在林不晚鼻尖,重了几分。


    “你就不能让马昆离开……”她声音嘶哑。


    然而对面的这双眼眸里,是似笑非笑,好像在说她真是天真。


    沈昭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语气冰冷,“我会出去尽可能拦住马昆,不让他进来,你尽快做决定——”


    “你想活就杀了周文彬,摇铁链,我会让心腹把尸体抬出去。”


    “你若是想救下周文彬,扔匕首,我会让心腹进来杀了你。”


    诏狱比其他地方冷,寒意顺着指尖钻进骨髓,冻得林不晚四肢发僵。


    匕首的寒气还凝在掌心,沈昭已随着转身的动作渐行渐远。


    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的脚步声,从审讯室的石板路延伸到门口,每一声都与门外的喧嚣撞在一起。


    马昆的怒喝、校尉的劝阻、兵器碰撞的锐响,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林不晚裹挟其中,她只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


    沈昭的声音在牢狱外响起,“马大人,北镇抚司有北镇抚司的规矩,你半夜擅闯,该给我一个说法!”


    “漕运案拖了半月,陛下催得紧,指挥使令我来督案,今晚务必结案。”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官场特有的油滑,不用想也知道是马昆。


    “今晚?此案尚有疑点,犯人未画押,供词前后矛盾,岂能仓促结案?”沈昭的声音紧随其后,冷硬如铁,撞在诏狱的石壁上,带着清晰的回响。


    马昆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沈大人,陛下催要漕运案的结果,指挥使命我来提人,你这是要抗命?”


    “还是说……你审了这三天,根本没审出东西,怕我来抢功?”不等沈昭说话,马昆继续质问,带着一抹嚣张。


    “以我看,沈大人还是识时务,别拦着,让我亲自去审问,尽快结案,陛下满意,百官无话。”


    牢狱外的气势骤然紧张,那未曾谋面的马昆话语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无一不在提醒林不晚,没时间了。


    牢狱里,屏住呼吸,她的指尖轻轻颤抖,掌心的匕首硌得指节发疼。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刀柄下藏着的刀刃弧度,能嗅到一丝极淡的、铁器特有的冷冽气息,混着血腥味,在鼻尖萦绕。


    林不晚慢慢将视线移到正中央,刑架上的周文彬上。


    此刻他垂着头,散乱的发丝黏在满是血污的脸颊上,从胸膛里发出沉闷地咳嗽,铁链随着他的动作晃出细碎的吱呀声。


    此时此刻,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穿越到真是的历史中,还是在那话本当中。


    手中的匕首握得愈发紧,林不晚眼眸渐渐泛红,她死死咬着下唇。


    铁链的吱呀声渐渐弱下去,视线里,周文彬垂着的头却缓缓动了。


    他用肩膀撑着刑架的横杆,微微发力,散乱的发丝从脸颊两侧滑落,露出被血污覆盖的额头。


    也露出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望着林不晚,眼神里没有麻木,像蒙尘的镜子被擦去了一层灰,透出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光。


    林不晚咬着下唇,回望着。


    牢狱外的争执愈演愈烈,马昆质问的话语里开始变得怀疑。


    牢狱里,两人对视着。


    刑架上的周文彬率先开口,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多了几分力气,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


    “敢问……姑娘……史书上……是如何评价周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