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旧人

作品:《月影随行

    玄影司库房内


    一个身穿黑袍,带着面具的男人站在寒彻身后,他是寒彻的秘密好友,也是合作伙伴,金相。


    “你说,秋水班的哑奴?”


    “是的”


    寒彻打开卷宗,确实和金相说的一样,一个住在城北的人跑到城东去干活,可能中间确实有巧合的成分。


    金相问,“现在‘画皮案’已经查清楚,这个哑奴还有必要查吗?”


    寒彻反问道,“你觉得呢?”


    “阿彻,说实在话,最近我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查一下也无妨,毕竟陆府就在城北,她说的没错”


    “行,我这就去查”


    “好”


    金相走后,寒彻才转过身来,他脸上多了一份忧愁,他轻声道,“祁令月,你为何要参合进来?”


    祁令月带着庄清清去城北找那个哑奴,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开门,她也不敢再敲下去,那个门破烂不堪,她真担心再敲两下,门就要倒了。


    隔壁坐在门口乘凉的两位老妇人盯着她们两人许久,最终还是好奇心驱使,开了口,“你们别敲了,这个时间那个哑巴不在家的”


    祁令月和庄清清回身,看见老妇人和蔼的笑着。


    “大娘,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庄清清问。


    大娘们摇头,“不知”


    另一个大娘开口,“你们是他什么人啊?”


    庄清清胡编乱造一通,“哦,我们是他远方亲戚,过来圣都投奔他的”


    祁令月在旁边,惊讶的看着她,大小姐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什么,两个人穿着打扮怎么也不像是来投奔人的啊!尤其是庄清清,身上那上等的布料,头上那发光的发饰,鬼信啊!


    好在大娘们眼神不大好,信了。


    “哦,这样啊!这个哑巴是几年前搬来的,平常也不和人亲近,我以为他家里没啥人呢,原来还有这么漂亮的两个远方亲戚啊,哈哈”


    庄清清上前热情的塞了点银子给她们两个,问到,“一点心意,请两位大娘收下,我这个远房表哥啊,平日就是这么孤僻的,他娘担心他一个人出来闯荡,所以让我们两个出来找他,能和我们说说他平日都做些什么吗?”


    表哥?担心?找他?刚不是说投奔他来的吗?


    祁令月真是折服得不行,怪不得人家说不能信生意人的嘴。


    有钱能使鬼推磨,眼神不好的大娘也不例外。


    随后大娘们滔滔不绝,说哑奴其实人不错的,平日看她一人坐在门口,手里有什么吃的都会分她一点,还说他以前就在圣都生活过,因为他对这边的事情很熟悉,其中一个大娘还说,她有一次为了绕近路,路过后面那个小巷子,经过陆府废宅时,看到了哑奴望着陆宅流泪,还感叹陆平仓是一个好官,顺带怒骂了一下温志。


    “嘘,别说了,你不想活了”,大娘赶紧制止另一位大娘,接着说道,“姑娘们,我们就知道这些,再多的也没有了”


    她们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好,谢谢大娘”


    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信温志杀了陆平仓的!


    祁令月和庄清清随后离开。


    现在必须找到这个哑奴,如果他当真是陆家旧人,也许他知道些什么,她们两个跑去和张子宸商量,最后还是庄清清花钱找人,张子宸离哑奴的位置最近,由他先去把人带走,好巧不巧在去的路上碰到傅怀池,一看是刑部带人,他多了个心眼派人盯着。


    一查便知他们在找一个哑奴,之前是在秋水班干活的,一想到和玄影司有关,多少都是要插上一脚。


    哑奴的位置一直在变化,双方好不容易追到,都看见了哑奴的身影,只见他身穿黑蓝色长袍,走进巷子,几人一拥而入,结果哑奴消失了。


    祁令月和庄清清赶到时,哑奴已不见踪影,其他人来报,都说没看见。


    祁令月看见万象阁的人也在,奇怪的问了句,“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他们也在这里?”


    张子宸才无语,“谁知道啊?”,一卸力靠在墙上,“这大热天,追了满条街,热死我了”


    万象阁的人发现要追的人没了,也就撤了。


    张子宸看他们人走远后,气喘吁吁的说,“他奶奶个鬼,这群无赖,肯定是看到我在找人,多了心眼查了,一看是和秋水班有关那不就和玄影司有关吗!”


    “和玄影司有关的事情,万象阁都会插一脚,这傅怀池和寒彻不对付众所周知”,庄清清生气,她倒不生气自己花出去的钱,生气这一天白忙活了。


    “不过好在,谁都没找到哑奴”,祁令月觉得还有希望。


    他们不知,此时的哑奴已经在玄影司地牢里躺着了。


    曹临一盆冷水泼上去,哑奴惊醒,朦胧的望着周遭,陌生。


    待他清醒后,发现自己已经被铁链拴住,动弹不得,他咿咿呀呀个不停,他在秋水班大院见过寒彻,所以他能猜到他此刻在的地方。


    “你是陆家旧人?”,寒彻盯着他这张熟悉的脸,直接开门见山。


    哑奴被突如其来的询问愣住,这世上还知道他是陆家旧人的都已经不在了。


    寒彻擦着剑,慢悠悠地开口,“你在秋水班大院干活,却住在城北望街,每天来回起码三个时辰,城北这么多活可以做,为何选择秋水班?”


    寒彻没得到哑奴的回应,因为他也不需要他回应什么。


    他继续手里的活,“你会时常徘徊在陆府废宅门口,望着陆府流泪,为什么?因为陆平仓是个好官?”


    哑奴大脑一片空白,心里一阵发凉。


    “为什么不说话,你明明可以说话,却要装哑巴”,停了几秒,寒彻重重的说了两个字,“陆~德”


    哑奴被寒彻的连环攻击镇住,他几乎错不开眼,一直盯着寒彻,“你……这……怎么会”


    哑奴一下子哭了出来,压抑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却被人这么轻松的说了出来。


    就这样哭了好久好久。


    待他情绪平复后,哑奴才缓缓开口,“不愧是玄影司主司,这都能被你查到,我在陆府只待了一个月,知道我的人寥寥无几,寒主司又是从何得知我的身份?”


    陆德想反客为主,可惜这是玄影司。


    寒彻接下来的话,让他更惊讶,“你的名字是陆平仓给的,他希望你不要因为出生而怨恨这世道的不公,他说人有好生之德,所以让你跟了他的姓,取名叫陆德,可你却在陆家出事前几天消失了,为什么?”


    “我……”


    “因为你是温志派来的卧底,你出卖了陆平仓,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不是卧底,温志更不会杀害陆大人,他不会……”


    “哦,这么肯定?”


    “我~”


    陆德抬头望着眼前的男子,年龄就二十多岁,身姿挺拔,面容轮廓分明,脸上带着一丝不羁的气息,倒和当年陆平仓有那么一丝相似,他使劲摇头,自己到底在想什么,陆家十七口无一活口。


    而寒彻臭名在外,为人心狠手辣,可这和陆平仓完全不同,他怎么会有那么一丝念头,觉得这个是陆家小少爷呢?


    “是,就算我是陆德又如何?我又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知道寒主司把我带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德扯着嗓子喊道,“你?为什么?这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外面只要随便抓一人来问,他们都会说当年是温大人害了陆大人,如今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寒主司又何必在意,难不成寒主司觉得这里头另有隐情,想要还陆大人和温大人一个真相”


    寒彻果断回答,“如果我说是呢!”


    “是?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有这么重要吗?”


    “有,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一声浑厚的男声从外面传来。


    身穿墨绿色披肩的男子站在台阶上,他缓缓把披肩卸下,露出脸,是寒炎,下巴虚白的胡子都掩盖不了他那威严的脸。


    陆德忘了,寒彻是寒炎的义子,而寒炎和陆平仓交好,如果是寒炎要查陆平仓的死因,这就不用怀疑了。


    寒彻接下披肩,“义父”


    “嗯,松开吧”,寒炎吩咐,解开铁链。


    曹临利索地解开铁链,搞得陆德不知所错,从陆平仓死后,他就离开了圣都,直到几年前才回来,他有想过找陆平仓生前的老友们,但他们死的死,升迁的升迁,已经是他够不到的高度。


    “寒御史”,陆德拱手行礼。


    寒炎走到陆德面前,手搭在陆德手上,“阿彻派人和我说,找到陆家旧人,我便急忙赶来了,虽然你只在陆家待了一个月,但你是怎么进的陆家,你应该清楚”


    “当然记得,当年喜鹊班解散后,我无处可去,是陆大人收留了我,并给了我名字,整个陆家没有因为我出生如何而嫌弃我,在陆府的那一个月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尤其是小...小少爷待我不薄...”他在说到小少爷时看了一眼寒彻,但寒彻的心早已恢复平静,“陆大人的恩情,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忘记的”


    “所以当年你可知道些什么?”


    他只是一个下人,可寒炎和寒彻却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他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