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作品:《离婚后,前夫后悔疯了

    洲煦集团的海外上市计划圆满收官,连续几天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把楚裴煦这位年纪轻轻的总裁推上了风口浪尖。


    在一片崇拜、羡慕和谩骂声中,洲煦集团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庆功宴。


    二十多盏水晶灯让晚上八点的宴会大厅亮如白昼,其间穿梭着商界名流与媒体记者,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站在主位的男人。


    楚裴煦今天穿了件深灰色定制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是久经上位的从容不迫。


    他刚结束一场冗长的祝酒,正侧耳听着身边同行侃侃而谈,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眼神却漫不经心地扫过全场,锁定了许洲。


    许洲站在离主桌三米远的角落,正低头和楚裴煦的助理说话,垂下的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额角到下颌线条流畅,小助理听着听着,就把注意力全放他脸上了。


    许洲无奈的弹了一下助理的额头,接过助理手上端着的热水试了一下水温。


    许洲和楚裴煦在国外登记结婚,十多年的婚姻生活让他们彼此非常熟悉合拍,许洲能注意到所有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他刚才看到楚裴煦举杯时,领带夹稍微歪了点,这种细微的瑕疵在高清镜头下会格外显眼。


    周围的人都在忙着寒暄碰杯,没人注意到这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的青年,他慢步走到楚裴煦的身后,用指腹轻轻将那枚歪斜的领带夹推回原位。


    楚裴煦几乎是下意识地放松了肩膀,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接过了许洲递来的温水。


    “谢谢。” 他的声音里带着亲密和熟稔,很自然的告诉许洲,“等下王董那边你去应付一下,他那几个老战友爱喝酒,我怕应付不来。”


    “好。” 许洲应了声。


    楚裴煦胃不好,不能过度饮酒,这会儿大概已经有些胃疼,但他转身继续与人谈笑风生,背影挺拔得像株不会弯折的白杨。


    许洲转身走向王董那群人时,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大学时的导师发来的信息:“小许,当年你参赛的设计稿我找到了电子版,现在发给你看看。”


    信息后面跟着很多张图片。


    许洲毕业多年,导师时不时就会发这么一句,企图唤醒得意弟子对专业的热爱,好马回头的去干专业相关的工作。


    许洲的脚步顿了顿,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却没有点开图片,片刻后回复:“谢谢老师。”


    他走到王董面前时,脸上已经挂上恰到好处的微笑,熟练地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杯:“王董,楚总那边正跟欧洲来的客人谈合作,特意让我过来敬您一杯,他说您当年可是手把手带过他的。”


    几句话就将话题引到楚裴煦的感恩上,既给足了王董面子,又巧妙地替楚裴煦挡掉了接下来的酒局。


    王董被哄得眉开眼笑,拍着许洲的肩膀感慨:“楚总真是好福气,有你这么个细心的知心人,他有今天的成就,你功不可没。”


    许洲笑了笑,给王董的杯子又添了酒 ,举杯道:“还要感谢王董当初的提携。”


    旁边有人凑过来打趣:“许先生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楚总这辈子怕是都离不开你!”


    这话听着像是夸赞,却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许洲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知道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就是楚裴煦身边的附属品——负责打理生活琐事,处理不便公开的麻烦,扮演一个合格的家属。


    十年前不是这样的。


    那时楚裴煦还是个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在创业园里跟人抢会议室的穷学生,而他是建筑系最被看好的新星,设计稿总能被教授当成范本。


    第一次在图书馆遇见时,楚裴煦正对着一份潦草的办公室布局图发愁,许洲忍不住指出了其中几处不合理的采光设计。


    “你懂这个?” 楚裴煦当时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叫楚裴煦,想做个共享办公空间,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后来的日子里,楚裴煦总是抱着各种图纸到处找许洲,有时会带一份热腾腾的关东煮,有时就蹲在旁边看他画图,看累了就趴在桌上睡过去,眼下总是带着过度劳累的青影。


    许洲那时总觉得,楚裴煦像一轮太阳,能驱散他骨子里的安静,让他也变得热烈起来。


    “许洲,等我公司做起来了,就给你建个最棒的设计工作室,让你随便画图。” 楚裴煦喝醉时拉着他的手,眼睛亮得惊人,“到时候我们站在顶楼,看全城市的夜景,把这座城市的繁华踩在脚下。”


    “在想什么?” 楚裴煦的声音拉回了许洲的思绪,他慢步走了过来,眉宇间带着几分酒意,“王董他们走了?”


    “嗯,我送他们到门口了。” 许洲递过一张湿巾让楚裴煦擦脸,“你胃怎么样,疼不疼?”


    “多亏你挡掉那些酒,我还好。”楚裴煦接过湿巾擦了擦脸,目光落在宴会厅入口处,忽然定住了。


    许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影,没什么特别的。


    “怎么了?” 许洲轻声问。


    楚裴煦猛地回过神,像是被什么惊醒,眼神有些恍惚:“没什么,好像看到一个熟人。”


    许洲环视四周,到处都是熟人,也没把楚裴煦的话放在心上,继续去招呼客人。


    宴会厅的角落传来一阵细碎的议论声,有人在说楚裴煦的成功史,有人在猜测他背后是不是有神秘助力,所有人都对楚裴煦的成功猜测纷纷。


    许洲低着头,将空杯子放进侍者的托盘里,忽然听见有人说:“你们知道楚总的伴侣许洲吗?当初许洲可是我们学校建筑系的天才,周导的得意门生,有这样的人当后盾,楚总当然能专心事业,只不过可惜了一个天才。”


    另一个人暧昧的笑着接话:“楚总也是厉害,能驯服这样的人,现在许洲不搞事业就围着他转,我可真羡慕,要是有个人也这样对我就好了。”


    “我看你就是也想要找一个恋爱脑,不管你做什么都死心塌地跟着你吧。”


    后面的话被刻意压低了,但那语气里的轻蔑和狭昵,像针一样扎进许洲的耳朵。


    他没有回头,只是挺直了背脊,朝着宴会厅的露台走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嘲笑恋爱脑,但只要楚裴煦肯定他的付出,他们能好好过以后的日子,这些背后的嘲讽其实都不重要。


    楚裴煦的公司叫洲煦,是他们名字的结合,是他和楚裴煦共同奋斗的结果。


    他们商讨公司名字的时候,楚裴煦说他的付出和贡献更大,理应把他的名字放在前面。


    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些窒息感。


    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组成了一条发光的河,这是十几年前楚裴煦承诺过要带他看的风景,他做到了。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楚裴煦发来的信息:“你先回家休息,帮我准备一份醒酒汤,我晚点回来。”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楚裴煦的这条短信许洲理解为舍不得他继续熬夜,让他先回家休息。


    事业有成的楚裴煦日渐稳重,已经不像大学那会儿像个小太阳,不过对他细节上的关心仍然不少。


    许洲和楚裴煦的助理交代了几句他醉酒后需要注意的细节,这才搭车回家。


    到家的许洲为楚裴煦备好醒酒汤温在保温杯里,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才睡觉。


    可一直到早上醒酒汤都还在保温杯里,楚裴煦一夜未归。


    多少年了,楚裴煦再忙也不会夜不归宿,这是第一次。


    许洲担心是宴会上出了什么问题,拨通了楚裴煦的电话,从响铃到自动挂断,一直无人接听。


    他紧接着拨通助理的电话,那边很快接通,说楚裴煦昨晚十二点多就已经让司机送走了。


    因为许洲常年习惯性的为楚裴煦善后,助理以为他知道楚裴煦先离开了,所以没有汇报。


    这么说来昨晚的宴会是在主人家双双不在的情况下散场的。


    许洲有些头疼的捏捏眉心,要不是昨晚楚裴煦给了他错误的信息,他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做出这么失礼的事。


    恰巧这会儿楚裴煦给他回了电话,沙哑的声音带着醉酒后的疲惫和难受,“宝贝,抱歉,昨晚没回家。”


    许洲心里一软,关于宴会的那点怨言被抛到了脑后,但还是忍不住问,“助理说你十二点多就走了,去哪里了?”


    “遇见一个老熟人,送了他一程,半路实在扛不住酒意,就在酒店睡了。”楚裴煦懊恼道:“本来是想给你说这件事,结果我醉的不清醒了,发错了意思。”


    “没事就好,醒了就回家休息。”许洲叹了口气,“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一样找不到北。”


    “幸好有老婆大人成为我的指路明灯。”楚裴煦开着玩笑。


    大学毕业之后他们日渐忙碌,很多年没像现在这样互相打趣过了,大多时候的对话严肃又正经,不是讨论公司的发展就是讨论项目的进展。


    “少油嘴滑舌了。”许洲嗔怪一句,心里却觉得甜蜜,好似回到了大学两人一起画图纸找实习的时候。


    那时候楚裴煦的性格比现在跳脱得多,总能逗他开心。


    楚裴煦还在哼笑,手机里却传来别人的声音,他主动解释,“是送早餐的,我先挂了,吃完饭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