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空气流动性比展厅好，台风过后，这几天都凉爽了不少，不再这么的燥热。


    夏季的花开着片片，行路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清榆是座古城，古色古香的建筑很多，一看就很有年代感，小巷子里卖的当地特色，穿堂风吹的舒服。


    姜梦的小臂前方拎着包，她低着眼睫眨眼，减少久戴美瞳的酸涩感。


    “你怎么会来清榆？”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他身上的雪松味萦绕在她鼻尖，靠的太近，她身上都要沾上他的味道了。


    “洪文德邀请我来看你们的发布会，我就来了。”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他怎么可能会闲着没事干从厦门跑来清榆。


    “那你有准备待多久吗？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他们往一个小下坡走，旁边挂着一个红白色灯笼，是一个日料店，外面挂着黑色牌子，白色笔写着寿司五个十二块，一盒二十四块。


    还是周末打了八折，今天刚好周六。


    现在还在营业，姜梦收回了眼。


    “没打算这么快，清榆这里有瑞腾的分店，我顺便去看看。”


    林逢生注意了她的目光，长的比她高，知道她的动向轻而易举。


    他臂弯挂着西装外套，白衬衫挽到半臂间，“走吧，进去看看。”


    “你要吃？”姜梦有点惊讶。


    “嗯，饿了。“林逢生边回答她边进去。


    姜梦跟在他身后。


    现在才十点半，日料店貌似要打烊了，坐在里面的人只有零星几个，看着眼前的菜单，姜梦犯了难。店员小姐姐看着他们两个，主动说：


    “您好，我们这里主推招牌寿司喔，今天周末刚好打八折，现在买一盒比平常便宜一点。”


    “我们剩下的寿司刚好能装满两盒，两位看看要不要带走呀。”


    这些寿司长的饱满，米饭颗粒饱满，上面的酱料挤的有形，盘子边上没有多的酱料，很干净。


    “嗯，两盒我都要了。”


    等姜梦反应过来的时候，林逢生已经付款，他自然而然的将其中一袋拿给她。


    林逢生垂着眸子问她：“还要什么吗？”


    “没…没了。”


    姜梦摇头，拿着手上的寿司有些烫手，两人走出寿司店，姜梦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把要说的话在内心过了一遍，然后温吞地开口：


    “林逢生。”


    “嗯？”他声音微扬。


    她的嗓音温和，声音如糖似蜜，“你……有空的话可以跟我说一声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你帮我不少忙了。”


    他眉眼舒展开来，嗓音不自觉带着点笑腔，“要谢我？”


    两人从小巷子拐出来，走到了一个宽阔平坦的地方，两边的花开着娇艳。


    前面的灯光打的暖黄，前面有对情侣在那边拍照。


    “嗯，谢你。”


    姜梦看到前面女生在路灯下面找光线摆出片姿势，她对象在前面拿着相机给她拍照。


    一副美好的画面，


    “好。”


    她停下脚步，旁边的人跟着她停下，恰好旁边有长凳可以坐着，正好她穿着高跟鞋走的脚疼，后脚跟磨破皮。他们往凳子上一坐，吹着晚风。


    姜梦整理坐姿，捋了捋身下的套装裙，裙子不小心碰到他的西裤，她的动作募地一顿。


    林逢生拆开了他那份寿司，左手腕带着机械表，把东西朝她递了递。


    姜梦会意，对他说了声谢谢。


    两人安静地坐在一起，吃着刚买的寿司，惬意的不像话。


    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


    她舒服的弯了弯眼，杏眼如月牙般透亮。


    “姜梦。”


    林逢生出声叫她。


    重逢以来，两人都说了对方的名字。


    这对于她来说，是真正意义上阔别已久的重逢。


    姜梦眨眼，听他继续道：


    “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瑞腾欢迎你。”他诚挚地说：“你要是想跳槽的话，可以给我发个消息。”


    姜梦静默了片刻，“谢谢，我会考虑的。”


    她的目光直视前方，前面的情侣拍完照片，女生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成品。


    走出这条街就可以提车回家了。


    她起身道：“走吧，时间不早了。”


    “嗯。”


    女生似乎对成品很满意，脸上绽开笑容，手机上录着视频。


    高跟鞋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脆，女生抬头看去就迎着一对俊男靓女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她用眼神示意男友，对方心领神会。随即用闽南语和男友说话。


    他们的对话轻而易举地被刨析出来。


    清榆近年发展的太快，文旅发展得好，来旅游的人数不胜数。


    一度以为他们两个人是外地人，实际上他们都是本地人，会听会讲闽南语。


    听到他们的对话，姜梦一顿不知所措。悄悄地看向身旁的人，他脸上没什么反应，就是手掌不自觉地搭上另外一条胳膊。


    “梦麦。”男生说。


    听到这句话，心脏像是有一只手攥着，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她紧张的心跳砰砰跳。


    女生看姜梦应该好说话，方言切换成普通话，主动问她，“你好，小姐姐，我跟我对象是个小博主，是给路人拍街头照的。”


    怕他们不信，男生还掏了手机软件上的账号给他们看，上面有三十多万的粉丝，拍的视频点赞量都破万。


    “我看你们应该是一对，还都长的很好看，很适合拍照啊，我对象很会拍照的。”女生极力推销着。


    “……”


    这前半句话让姜梦浑身不自然起来，连忙摆手解释，“我们不是情侣，只是高中同学。”


    “没事呀，同学都长的这么好看。”


    “拍几张留念一下嘛。”


    姜梦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瞄了林逢生一眼，见他脸上罕见的浮现不自然，忍不住抬手捂住有点尴尬又害羞的笑容，语气有些磕巴：“你，你要拍吗？”


    林逢生低头看了她一眼，偏头道：“那拍吧。”


    她微愣，没想到他居然同意。


    居然，同意了。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这种滋味。


    见状，这对情侣高兴，开始指挥两人怎么摆姿势，两个人都很僵硬。


    “你们两个人离得近点呀，中间是要给谁站的呀，别这么害羞嘛，男生主动朝女生靠近点嘛。”


    闽南语语调偏软，用方言讲话类似台湾腔轻柔特质，比较偏撒娇，即使切换成普通话也听上去好听。


    林逢生听从他们的话，主动往姜梦身上靠了靠，她看着自己站在他身后，莫名有很稳的安全感。


    身高差让她产生了小鸟依人的感觉。


    “两人笑笑，诶，就这样，不动啊。”


    “很好哦很好。”


    女生还在烘托气氛，“很配很配。”


    身为女生似乎有天生的镜头感，姜梦的脑袋往林逢生方向靠了靠，穿着高跟鞋快到他肩膀上，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


    明眸皓齿的模样。


    林逢生掀着眼皮子，头往她的方向扣，双眸深邃地对准镜头。


    垂在两人中间的手臂，轻轻互相摩擦着，体会双方的体温，她感受着他勃发的青筋脉络。


    拍了快十五分钟才结束，四个人围着相机看成片，还没有经历过精修，出乎意料的好看。


    两人各自穿着工作服装，女人穿着白衬衫粉色短裙，浓妆艳抹的好上镜。男人上半身白衬衫，手臂挽留黑西外套，称心如意的西服配他高瘦挺拔的身材。


    熟男熟女的感觉。


    背景是红瓦墙，角落处开着娇艳欲滴的花，灯光呈暖黄色。


    姜梦看着照片里的林逢生。


    他虽然看不出在笑，但是眼尾翘起外加灯光的作用，显得整个人有些柔和，少了往日的高冷。


    而她眉眼弯弯，小酒窝露了出来。


    林逢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男生礼貌的开口：“两位介意我把照片发到网上吗？”


    林逢生感觉没什么，侧眸询问她的意见。


    “不介意，只要我漂亮就可以发。”姜梦抬手抿唇笑，脸颊微红。


    女生在旁边煽风点火，“两人一看就很配呀，我刚开始以为是情侣呢。”


    林逢生嗯了声，姜梦抬睫看他。


    “……”


    视线又控制不住多扫视了他几次。


    最后，他们都加了微信把照片传过去，姜梦既保存又收藏。


    林逢生来清榆车不在这里，姜梦是开车过来的，他坐在她副驾驶的位置上。在清榆生活了这么多年，姜梦用音乐代替导航。


    车里的音响立体环绕，蔡健雅和热狗的声音在车内吟唱着。


    “Easye and easy go”


    姜梦握着方向盘，状似随口一提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跟男生单独合照。”


    男人手肘撑着车窗，看着快速闪过的外景，神色自若地回她：“我也是。”


    前面的右转红灯亮成绿灯，姜梦打了向右的转向灯，手腕上的黑天鹅手链跟着动作摇晃。


    “我以为你不会答应拍照。”


    毕竟。


    那是她高中时期都没有得到的合照。


    车辆时刻在街道上驶过，车内的灯光熄灭，只能靠外界的灯光照亮。


    林逢生的动作不变，表情晦涩难懂，歌曲变成了苦情歌。他的脸往她方向一转，目光投向她的侧脸，姜梦睨了他一眼，眼神有她说不出来的情绪。


    “姜梦。”他声线有些紧绷，“你和我拍照，开心吗？”


    他的话，让她重回好多年前。


    高中毕业那年，数码时代挺潮流的，班里的人有当下时髦的拍立得。


    听说，如果保存好可以放好多年。


    一张相纸很贵，买的人很多，供不应求。还好她跟那个有拍立得的人关系不错，拜托她给自己留两张相纸。


    姜梦的字迹娟秀，有特地练过字。她怀揣着少女的心事，给林逢生传纸条。


    ——林逢生


    ——我明天能和你拍张拍立得吗？


    在她满心期待和幻想中，正以为他会答应她的请求，兴高采烈地打开传过来的纸条，他的字迹飘逸潇洒。


    ——不想拍。


    他不知道拍立得一张难求，不知道她拜托了几次才得到的机会，她还提前付了定金，一收就概不退还。


    那三个字击败她的自尊心，挫败她的勇气。


    自从那天到毕业，她再也没有跟他说过话。


    再也没有和他有其他接触。


    没想到，在长大后的某一天，在重逢的某日，她轻而易举地拥有和以前喜欢的人合照。


    思绪重回现在，姜梦看着前方的路，莫名觉得好遗憾，鲜衣怒马的年纪里，少了他们两人十七八岁的合照。


    网上说，喜欢一个人会忍不住喜欢叫他全名。


    但是她习惯叫林逢生名字了。


    时间不会回头，姜梦释怀地笑。她实话实说：“林逢生，和你拍照。”


    “我还是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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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