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春日,却阴冷萧瑟,微风卷起地上的枯叶,一声声战鼓响起,霜州令皋城守将勒优率五千骑重骑兵踏过边防,冲击虎骸关。


    她们的脚步到了山门口突然放缓,先派了几个探子进山,不过片刻探子出来,说里面的队伍全都整肃齐全地站在路中央,人数颇多,均未骑马,也未手持兵器。


    谁都知道,骑兵对步兵,可以以一敌百,这般缴械投降的姿态,着实令勒优心里觉得不齿。


    跟着探子一同出来的还有低眉顺眼的赵源,她身旁还跟着两个腰弯得更低的蓝衣濡衫的女人,瞧着面庞白净,似乎是做文官的。


    一路上勒优骑着马慢慢悠悠地走进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何勋呢?”


    “何将军从昨夜开始就不知所踪……”


    “她早已吓破了胆!害怕我北狄的阎罗军!”


    赵源见她提起阎罗军满是自豪,轻声附和道:“是啊,天显异象,要变天了,这天下或许要归赫连将军……”


    赵源身侧的季澄悄悄抬眸望了一眼勒优身后的骑兵,她们看起来与寻常士兵无异,就是高大了些,何况此刻是白日,阎罗军不会在白日现世。


    “给你一个时辰找到何勋,若是没找到,就拿你的头来用。”


    勒优狠狠瞪了一眼赵源,对着牵马的僮仆使了一个眼色,僮仆手握缰绳预备转向,突然不远处树丛中响起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这,地上这人似乎是何将军。”


    为勒优牵马的僮仆瞥了一眼勒优,将军脸色和缓了些,不似方才那么急躁了,于是她便心领神会地将她牵到那处去。


    后头有不少骑兵也都跟着。


    就是在此刻,离勒优三丈远的季澄袖箭出鞘,一次发出三箭,一箭射空,一箭射中了马,一箭正中勒优的面门,两侧草丛中埋伏的步兵猛地伸出钩镰枪,银光一闪如同白无常索命,数匹马儿被绊倒,勒优从坐骑上滚下,马群痛得不停长嘶,身旁不少的北狄骑兵也乱了阵脚倒在一处。


    北狄军副将由于站在骑兵外沿,□□坐骑逃过一劫,她大叫“不好”,想着驱马冲出山门,山门口站立整齐却群龙无首的骑兵见此情景,有的预备后撤出这个地方,有的则是举着环首大刀冲了过来,两相角力,脚步也乱了。


    季澄早已退到了树林边缘,她站在一块大石上吹响竹哨,哨声清脆而尖锐,接着是大周的战鼓声,擂得风生水起,如同数道惊雷在耳边炸开。


    所有站立在路中心的步兵迅速往两旁树林中撤去,绑着火油涂着乌毒的羽箭从林中飞出,正中这些慌乱无措的骑兵。


    临近黄昏了,这火烧得却比晚霞还要绚烂。


    之前选的一百先锋队突现不起眼的窄路,斗志昂扬地冲出山门,喊杀声震天动地,将山门口的逃兵和剩下的一半队伍都冲了个七零八落,长枪对大刀,骑兵对骑兵,在山谷外的平地厮杀。


    那些长枪的枪尖,也都涂满了乌毒。


    这一次下的死手,只是为了在霜州城打开一个口子,先攻下令皋,再攻下临原,接着便是那两国君主都心疼爱惜不已的肥沃之地——七里原。


    -


    消息传到京城,震惊朝野。


    首先是惊讶于北狄突然撕毁合约想着要攻下虎骸关,又惊讶于何勋季澄等人有预谋的反攻甚至攻入了霜州,哨兵快马千里传讯到皇帝耳中的时候,令皋城已被攻下。


    皇帝紧急召兵部尚书孙竭,郁太傅,太女于御书房议事。


    孙竭冷笑一声:“就是那季家小娘搞的鬼,是她从中作梗,全然把大周国运当作她名扬天下的筹码!”


    “孙尚书,此言不妥,毕竟此事何勋,赵源等人皆卷入其中,她们为何要听季澄一人的话?”


    郁太傅冷冷地瞥她一眼。


    人人都知孙竭与季澄两人有旧怨——她的大娘子孙书惠回到青州的次年,青州就沦陷了,孙竭后来派了许多官兵,又找了天胡城守将疏通找人,可孙书惠一直下落不明,此事也成了孙竭的心病。


    皇帝断断续续地开口,她的眉头皱得比郁太傅得还要深。


    “因为……军饷迟了,军中生变,季澄想法子稳住了众将士,故这些人都听她的话,听她的话……”她口中喃喃自语,重复着最后一句,末了,突然红着眼大声嚷道:“听她的话,造朕的反!”


    郁太傅对着皇帝深深作揖。


    “皇上请三思,若她们几人并无造反的念头,眼下岂非是自己先内乱了起来?”


    孙竭笑得有些古怪:“那就该立刻召她回京,毕竟那儿有何勋挡着。”


    郁太傅捂着心口咳嗽了好几声,她年岁已高,两鬓泛白,开口敲定的时候仍然眸光锐利。


    “这次争端太过蹊跷,得派人前去调查,若北狄率军反攻,攻破了虎骸关,此人需担当和谈重任。”


    太女梁松玥在一旁沉默着听着几人唇枪舌剑,突然恍惚地开口道。


    “绮兰和阿燧又该如何自处?”


    郁太傅眼眶泛酸:“顾不上了,没人能顾上她们俩。”


    “派谁去?”皇上面容僵硬地看了一眼悲伤的郁太傅,又看了一眼满面怒容的孙竭。


    孙竭迫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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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地应道:“何老将军是最好的人选。”


    “叫上绍春一同去吧。”


    孙竭诧异道:“你最小的孙女绍春?可她是七品的文官,怎能担此重任?路途遥远,死在半路又未可知……”


    “那孩子虽然年纪小,却比臣还要聪慧许多,心境又极为安定,臣相信她定会不辱使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调查清楚。”


    郁太傅将眼角泪水擦干。


    -


    夜已深了,皇帝仍然僵坐在书房内,她想着白日里的事,想着还有没有遗漏的,能够立刻平息眼前争端的机会。


    即使要开战,也不该在此时,在谵州遭灾,绮兰出嫁之后的这当下,大周的底都快掏干净了,却也没过几年太平日子……她得授予郁绍春一道密旨,若是季澄真的带领那些将士反了,她要取她的命。


    “圣上,当心身子骨,您的凤体不能一直这么不吃不喝地熬着……”


    贴身内官元尧为她斟上一杯清茶。


    “佳福帝卿求见圣上,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个时辰。”


    皇上不解地从书桌前抬头,她没想到这么晚了,他竟然会来。


    大约……是来求情的。


    她不悦地眯起眼睛,又转念一想,或许能派他把季澄劝回来,于是对着元尧点头。


    进门时,梁赞白的脚步从容不迫,没有半分急切悲伤的意味,他双眸清明,开口说的话也是早已预备在心中的话:“孩儿愿去边关陪伴世女。”


    皇上没料到他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立即开口:“你与绍春一起将她带回来。”


    “母亲可曾听过一个民间故事……”


    梁赞白不等皇上回答,自顾自地继续道,“有一路人深夜赶山路,碰到山魈,山魈说:‘若是把你的手给我,我就让你过去’,路人深感恐惧,想着左手不常用,便将左手献出,山魈又说:‘我没说是一只手’,路人只好把右手也献上,山魈又说:‘现在你没有手了,你的脚就是你的手’,路人便将脚也献上,山魈突然显出猫的原型,路人由于失去手脚,再也无法阻止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肝被取走……”


    “明知那是陷阱,却偏要骗自己,或许等山魈发了慈悲心,就可以走过去了吧……”


    皇上知她是在比喻,一时间耳根通红。


    “可阎罗军……”


    “那只幻化成山魈的猫精,若它是只虎精,只怕路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它吞了,对不对?”


    梁赞白话说到这儿,已是斩钉截铁。


    “孩儿不会将世女劝回来,孩儿要留在边关,与她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