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


    谢华庭心里微微一荡，看青凤的眼神也变了，她一个深闺里的小娘子，打听三皇子做什么？


    是她自己一时好奇，还是有人想通过她探听消息？或者是文平伯府想传递什么，因为不好摆在明面上，才叫个姑娘来说？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打量了青凤片刻，“都是朝廷里的一些事。”


    青凤问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四皇子的事千奇古怪的版本众多，大家虽然因为圣人的原因暂时闭住了嘴，但等风头一过，各种传闻只会比之前更胜。


    这些故事里的人物来来回回只有几个，但其中三皇子却很是神秘，她之前没有听过，也从来没见过，甚至晏玉娥对他都不了解。


    “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早早去封地了，”这是晏玉娥的说法，“跟府里没什么交道。”


    青凤觉得多知道些外头的事没什么不好，活在天子脚下，什么都不知道才叫可怕，就连文平伯和徐氏也很少管晏玉娥听外头的事，就像她自己说的，文平伯和徐氏说话，多半是不避讳她的。


    不仅晏玉娥，韩陵川也知道许多，她是准皇子妃，接触的贵人身份更高上几层。青凤比不得她们，有地方能问，当然要问上几句。


    “随便问问，我来到这里，知道荣昌公主，知道四皇子和七皇子，也听说过早逝的大殿下，但从来没听人提起过三皇子，没想到他居然能跟着四皇子一起监修。”


    谢华庭对三皇子了解不多，一是三皇子年纪大些，二是他性子孤僻，不愿与人往来，三是圣人并不喜欢他，同他交好的人自然少些，要说熟悉的，那就更少了。皇子或者侍读之间也有亲疏薄厚，关系淡的，不过是点头之交。


    “四皇子一开始就掌控了局势，三皇子再中途插进去，也没有多少权力。这事圣人也是知道的，不过虽然没有重罚，也判了他失察之责，叫他早早回封地去。只是三皇子说，再有几个月就要过年，他长年在外面，十分思念圣上，想等到过了正月十五再离开。这请求合情合理，圣人便允了，三皇子十几岁便离开了定京，你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事。”


    青凤点了点头，三皇子看上去并不像会参加皇家大戏的样子，不过这也说不好，皇子们的事本来就稀里糊涂，到时候谁斗起来，那都是不可预知的事。


    唯一可以确定的好事，就是不管文平伯还是谢华庭都对三皇子没兴趣，三皇子大概率对他们也不太搭理。这让青凤的安全感又上升了一些，她心情放松，脸上显露出了笑意。


    “多谢郎君告诉我这些，你刚才说的话，我回去会好好考虑的，”她的语气恢复了一开始的温和，“不过叫你名字这事，还是等成亲之后再说吧，就算是七皇子和韩姑娘，也没有上来就叫名字的，让其他人听见，总是显得有些不规矩。”


    谢华庭疑惑地看着青凤，怎么会有人态度转变的这么快，他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对面的神色，忍不住发出一声疑问：“一个关于三皇子的消息，就能让你开始高兴了吗？”


    “我与谢郎君刚发生争执，谢郎君仍然愿意为我答疑解惑，这还不值得高兴吗？我一个闺阁女子，在定京又没住多久，同亲生父母的关系也平平，若是谢郎君不对我说这些，我几乎没有地方去打听，虽然书上讲女德女规，未婚姑娘不该多在这些事上费心，不过既然门第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最是不应该。”


    这话说的无可挑剔，世家大户的孩子，不论男女，谁不是从小就知道这些门门道道，便是再纨绔，出去的人情关系也没有一个是不通的。


    谢华庭脸色缓和了下来，他对着青凤安慰道：“这不算什么，镇国公府的人情事一向不多，到时候你也不用担心这些。淑妃娘娘可能会叫你常进宫，但她一向喜欢你，当然不会与你为难。”


    青凤笑了笑，刚才紧张的气氛又不知不觉消散了。谢华庭确实是个好人，而且长的也不错，青凤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对面，她确实想要保持一种普通朋友的距离，但次数多了，难免有会有瞧不上对面的嫌疑。


    她很难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定京于她而言只是一个被迫居住的地方。谢华庭是会成为她的夫婿，可她还不知道要在这里生活多久，也不知道将来要发生在什么。


    她和谢华庭的立场在成婚的那一刻，就已经天然站在了一起，如果一直以客人的心态相待，他们未必能成为好的同盟。


    “我知道谢郎君不会苛待我，只是我自己思虑多。不过谢郎君既然已经提了，我当然会做出尝试，若最后和谢郎君成不了眷侣，咱们还是按照当初说的来，毕竟认识了这么久，也算是相熟，怎么样也不会糊弄谢郎君。”


    谢华庭点了点头。


    七皇子和韩陵川的婚事越近，宫里的各局就越忙碌。圣人生日过的十分不痛快，对年节就格外重视起来。有这么一重担子压下来，他又挑剔，宫人们忙的是鸡飞狗跳。


    三皇子在这段时间常常入宫拜见圣人，私底下给宫人们分了不少赏钱，所以不少宫女宦官对三皇子很是恭敬。


    这几天下雪，天气冷了下来，圣人之前就说身上不好，现在更是病的厉害，几乎起不来床，朝会自然也就罢了好些天。朝会停了，但政事不会停，遇上紧急的事务，便有大臣入宫，亲自讲给圣人听。


    圣人哪有这个精力，可他也不愿意叫哪个皇子替他管事。皇子们都是日日进宫侍疾的，但圣人嫌儿子太多，聚在一起看的心烦，便让他们排出次序，一天只许一个人来皇帝的寝殿。


    这天是冬至，轮到三皇子入宫。圣人还没有起床，他便在偏殿坐着喝茶。


    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官服，微微笑着跟宫里管事的太监说道：“今天过节，宫里可是要吃羊肉汤？”


    管事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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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喏喏称是，三皇子点了点头：“冬至是该吃羊肉，底下人给我送了十来头羊，但我今天进宫，享用不了，不如叫他们把羊送到宫里，给宫人们多补些油水。”


    按道理这是不合规矩的，但三皇子一向大方，手指缝里没少撒钱，又是给宫人吃的，管事太监便应了下来。他吩咐两个小内侍去三皇子府取东西。等这几锅从外面来的羊肉炖好，天色已经微微黑了。


    三皇子在圣人面前服侍着，圣人今天精神还好，喝了一碗羊肉汤，还吃了两块羊肉，这样的日子该和皇后过的，但他因为四皇子的事迁怒皇后，已经许久不去皇后宫里了，导致现在只有一个不讨喜的儿子和几个太监在四周，难免觉得有些凄凉。


    圣人有心招几个后妃来陪，但儿子在多有不便，于是对着三皇子说道：“你也乏了一天了，不如就回府去吧，朕这里再坐片刻，也就睡下了。”


    三皇子还站在一旁拿着筷子，他服侍圣人，亲自布菜，自己还没吃上，就要被圣人撵走了。可三皇子脸上半点不高的神色都没有，反而笑着对圣人说道：“儿臣倒是有一事想求陛下，不知道父皇能不能看在儿臣孝心的份上允了。”


    因为是过节，圣人脾气好了许多，他靠在床上，对着三皇子点头，三皇子立刻拜到在地，谢圣人成全，等这一套礼节做完，他抬起头，眼睛在烛火的照耀闪闪发光，脸上的笑容越发显眼起来：“请陛下封我为太子，并与我监国之权，儿臣定当为陛下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圣人被惊的差点跳起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儿子，以为他发了羊癫疯。片刻之后，他把面前的汤碗猛的砸在了三皇子身上，像一头愤怒的老狮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你竟敢插手这样的事，是谁，是谁教唆的你？！你这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东西，太子的位置也是你能肖想的吗？”


    三皇子半边身子都湿了，但他一脸淡然，嘲讽地看向了圣人：“儿臣怎么不能，四弟那样的人都敢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我总比他强百倍。陛下，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不如趁这个机会，让我替您分担。”


    圣人怒不可遏，叫人来拿三皇子，可他叫了半天，旁边竟没有宫人过来。


    “您不如省省力气，今天是冬至，要体恤宫人。您身边的被我换下去了，儿臣给他们送了一碗羊肉汤，现在可能没几个是醒着的。这寝殿内都是儿臣的人，要是真按您说的把我拿下，他们岂不是也要跟着坏了。”


    圣人脸上的肉不停地在抖动，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三皇子，始终不敢相信这个不受宠的儿子会有这么大胆。


    “你如何关的住朕，妃嫔要来侍疾，官员要来议事，不出三天，你这点拙劣的手段就会被戳破，到时候你就是大不敬之罪，老三，你是不是以为逼宫上位，只要控制住几个宫人就万事大吉了？四皇子蠢的像猪，你也没聪明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