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马不停蹄

作品:《她做奸佞那些年

    君安彻不至于时隔五年再派陆瑜前往南川调查这桩旧案。钱行之直觉这举动并非出于善意。皇帝近日倒是很是喜欢敲打人,难不成是在警告陆瑜什么?


    “大人是知道的,下官也失了双亲,自小每日只知挣扎着活下去,哪里有什么精力再去关注旁的事情。”


    钱行之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生离死别也并非是她一句“抱歉”就能缓解的伤痛,便接着道:“凶手伏诛了吗?”


    陆瑜摇了摇头。那时的他与如今的钱行之同龄,却并不如她这般游走官场得心应手,要接手陆氏织造已是心力憔悴,调查也屡次碰壁。他唯一确信的便是,这是场蓄谋已久的灭门。不过蛰伏至今,他早就看清了该找谁算账,谋局良久,只待契机。


    “钱大人呢?你又为何自小流离失所?”


    都是没爹没娘的人,陆瑜并不觉得这话冒犯。


    钱行之还没梦到这部分。偏偏陆瑜坦白在前,她若遮遮掩掩倒显得可疑:“父母早亡,我自小随阿婆生活,为了不饿死,就摆摊算命了。”


    “同病相怜呐。”


    车内又安静下来。此去劳心累神,坐五六个小时的高铁她都够呛,何况是坐一个月比大巴还颠簸的马车。


    钱行之自然准备好了万全之策——小说。


    只可惜原本单独一辆马车倒是可以看得随心所欲,与陆瑜同乘时便容易尴尬了。她自行李中翻翻找找,拿毛边纸裹了个七七八八的书皮,佯装这是什么绝世孤本经典名著一本正经翻阅起来。


    事实证明,南盛国民风开放,文学作品也是不遑多让。钱行之翻阅不过三分之一便觉大事不妙,火速将这几本言情小说压了箱底。


    最不妙的是接下来她要与男主角原型朝夕相处几十天。文字就是有种奇特的魔力,如今她瞧着陆瑜的脸,脑海里就不可遏制遐想原文。


    色即是空。钱行之闭眼,昏昏沉沉中,水灵灵地又梦魇了。


    *


    颜照霜葬了阿婆。她十岁时认识了阿婆,每日都被她扮成小男孩带在身边。阿婆卖菜,颜照霜在一边对着过路人说好话。


    久而久之,颜照霜总能一眼就看出来什么样的人爱听什么样的话。她自诩小小算命先生,顾客也大多愿意陪小孩子演戏逗乐。


    他们问,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儿呀?


    “我叫钱行之!”颜照霜张口就来,“向着钱行进!”


    大家都笑,只要大家笑了就愿意问阿婆买更多菜。她自小就擅长撒谎。她不是男孩,她不叫钱行之,这个名字的寓意也并不是向着钱行进。


    后来阿婆病了。颜照霜开始独自摆摊,过路的熟人知道她的底细也愿意帮衬几分,总归颜照霜说话他们爱听,只当花钱买份开心。


    阿婆断断续续病了五六年,原先已大好了,甚至可以自己出门走动。永安四十二年,她们好不容易一起熬过了洪灾,可惜,疫病又来了。阿婆又病了,不过一月便撒手人寰。


    颜照霜踽踽独行,机械地吃喝,机械地收拾好自己。这日她游荡至梨芦河边,那浑浊又危险的河水不断诱惑着颜照霜——从这里离开,你会痛苦几十年,到那里去,只要痛苦几分钟……


    颜照霜已经迈出了一步。死在这里也好,死在达官显贵求财的梦河,与南川的死法一个样。


    可惜她听到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这什么破地方……还求财呢,求死差不多。”


    她知道这是三皇子的声音。他一定会看到她,只要是他光顾的地方,一定会让侍卫驱赶掉所谓的贱民。


    她要接近他,离开这个地方,将他拉进地狱。这短短一瞬,她便想好了要如何诱他上钩。


    *


    钱行之终于明白是什么样的情感让颜照霜激动得发抖——最纯粹的恨意。


    这一觉睡得腰酸背痛,钱行之出了马车才发现已经入夜,众人暂时歇脚,正在分发干粮。


    卫鞅安抚众人情绪:“此次任务艰巨,只得快马加鞭,辛苦大家。”


    钱行之胡乱吞了几口干粮,镇北将军竟凑过来与她搭话:“钱大人这一路可曾试着占卜通灵?”


    钱行之本就被这饼噎得慌,此刻见镇北将军十分认真的模样,立刻拿了水壶顺气,偷几秒思考的时间。


    “将军,此处依旧离南川过远,待后面寻了时机,下官再做尝试。”


    一定要在到南川之前寻个由头将这差事搞吹了,再不济也得率先找到三皇子的方位再做汇报,否则算命高手的招牌砸了,回头唬不到人。


    镇北将军轻笑一声:“但愿钱大人你,是有真本事。”


    钱行之充耳不闻,扭头去寻陆瑜的身影,只见他在不远处同几位小将聊得很是开怀。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钱行之来了精神,故作自然绕道至河边洗手听墙角。


    “陆大人真是心善,竟还记着给我们弟兄带这些东西。”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钱行之都能想象出陆瑜说这话的神态。


    另一位压低了声音:“陆大人,那位钱大人……”


    声音渐弱,钱行之又挪近了些竖起了耳朵。


    又一位嗓门更大的蛐蛐道:“如今咱们这世道,自然是钱大人那样的混得更开。你们不知道,前几回我轮岗,听到钱大人同另几位大人聊天,那马屁拍得……”


    你当我想拍他们马屁?!钱行之在心中冷笑,就她这小喽啰,除了恭维那几位大人还能做什么?难不成上去跟他们干仗?


    陆瑜的声音听不出喜恶:“在下与钱大人还不相熟,诸位还是少惹口舌是非罢。”


    是是是,您是正人君子,自然不跟咱们不入流的混一道。也不知道是谁一上来就问她要了一千两银子。


    “陆大人,您自然是不一样的。若不是您,我早没命站在这儿了。”


    论迹不论心,陆瑜的确帮过许多人才得了这名声。但是严禁拉踩!!


    先前的大嗓门又来了:“那钱行之哪里比得上咱们陆大人?听说他天天就在那儿捣鼓什么算命啊通灵,不就是一江湖骗子?我看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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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意思说她拍马屁,自己在这儿拍得不是很起劲?


    陆瑜似乎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诸位好好休息,莫要再这样轻易评判他人了。”


    他一走,剩下几位叽叽喳喳得更热烈了,胆子一大,个个都敢直呼钱行之的大名。


    “若是我,肯定不愿与钱行之坐一辆马车,这日日被恭维下来,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也就是陆大人好脾气,朝中那些大人,我看他们只是敢怒不敢言,要不是三皇子在头上压着,谁知道钱行之是谁?”


    “这会儿怕是心急呢,三皇子下落不明,靠山要是倒了……”


    钱行之从来不把嚼她舌根的人放在眼里,她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一想到接下来她要做什么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那几位正聊得热火朝天,丝毫没注意到钱行之幽幽靠近。


    “哟,聊我呢?”


    几人当即一个激灵,齐刷刷不知所措地看向身边。


    他们口中的大奸臣此刻笑意吟吟一个一个扫过几人的脸,似乎在记下他们的相貌。


    嗓门最大的那个最先慌了:“钱……钱大人……我们……”


    个子最小的那位道:“我们正替大人担心呢,若是找不到三皇子,只怕要连累大人。”


    真是孺子可教也。


    钱行之故作惊讶:“哦?原来是这样。”


    这话说完她却不接别的,也不骂也不罚,倒是让那几人冷汗直流。


    钱行之再不济也是个五品官儿,背后还有靠山,这点场面还是撑得起的。


    “钱大人真是年轻有为!这后头山路难走,若是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喊我们几个。”


    你看看,这不是也挺会拍马屁的吗?钱行之笑得更开心了:“真是难为大家惦记我。出发前给大家备了几车肉脯,一会儿大家分了吃,也省得车夫劳累,空车大家也好轮流坐坐。”


    话丢完钱行之转身就走,半点也没郁闷。


    今日是要连夜赶路,待明日进了城才能借客栈梳洗一番。不多时便又开始赶路,钱行之睡了大半天,此刻没有半点睡意。夜已深,车内黑沉沉的,除了干坐或是搭话,实在没有别的乐子。


    “你可要试着骑马?”


    钱行之被陆瑜突然地开口吓了一跳:“陆大人是怕下官太过无聊?外头太凉了,明日白天倒可以试试。”


    钱行之是会骑马的,从前在马场学过一段时间,还算熟练。


    长夜漫漫,似乎除了谈天说地没有了第二个选择。


    于是她又开口了:“陆大人似乎至今未娶亲?”


    “怎么,钱大人想将表妹嫁与陆家?”


    钱行之咽了咽口水,胡言乱语道:“那哪儿能啊,姻缘呢,最是讲究门当户对,陆大人家财万贯,怎么也得尚公主啊。”


    “如今大人步步高升,想来不缺门当户对的女子,陆某听说钱大人也尚未娶亲,不知又是为何?”


    有些时候,脑子会突然下线,嘴快得拦都拦不住。


    钱行之道:“我不举。”